第40章 与佐央的约定
前面说到过，我对余佑的印象很不错。而这几日因为答应了描图样，又往余府走动了好几次，走动下来发现对余姊的印象更是不错。
余姊不仅貌美如花温婉可人，而且知书达理善良大方，又而且极具商业头脑，简直无所不能。是以余老先生潜心钻研道术不理世事，余家事业仍能蒸蒸日上，除了最初的丝帛产业外，现在又增开了香料和家具铺子。余姊拉着入赘的夫婿成日忙里忙外的张罗，竟然是纹丝不乱，把一切都打点得井井有条的。
跟这种励志的传奇女性比起来，我感觉自己就和虫豸一样渺小。
好在余姊好像还挺喜欢我的，并没有因为我是一只混吃等死的虫豸就歧视我，这使得她的形象在我心中又高大了万分、面容在我心中又美丽了万分。
而且美丽的余姊她，还会给我钱花。大家要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就是万万不能的。
人穷志短和见钱眼开，说的都是一个道理。
所以我每次去往余府串门，都是兴高采烈的，只要一想起马上就要见到余姊，我便能明显感到周身血液流动都加快了，心脏也怦怦直跳——哎等等，这是什么鬼描述？我其实就是想说，余姊的魅力超凡绝伦，我很仰慕她，嗯。
我仍然在距离余府还有一段路的地方下来车，又理了理手上的画稿，稍微思索了一下一会见余姊要说些什么。她比较忙，所以要尽量挑重点说，比如问问现在流行怎么搭配颜色，扇面上是画花鸟好还是画人像好，纯墨色的景观画其实更显风雅要不要画个样本看一看。
我把这些问题在脑子里简单捋了一遍，伸手去拉门环。
谁知道旁边突然钻出来一个人，一下就扯住了我的腕子，把我吓得一抖。
我定神一瞧，不是别人，却是那日在门口被拖走的少女——孥兹佐央，“是……是你？你……又跑出来了？”
“哎？”那少女先是一愣，接着就露出一脸娇俏的笑容，“漂亮姐姐认识我呀？”
“唔，听余佑说起过，”我打量了她几眼——头发松松在背后绑了一个结，穿着一身蓝底勾金边的袍子，腰间别着一把嵌了红宝石的弯刀，两只小手一直有些不安地在搓动，“你又跑来找余佑啦？”
“嗯！”她仍然笑，眼睛弯得好像月牙儿一样，“我在这等了几天了，他们就是不让我进门，漂亮姐姐，我偷听到他们说了你是桑华哥府上的人，你能不能想办法带我进去呀？”
这小姑娘嘴倒是挺甜的，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叫得我心里很是受用。但是，我挠挠头发，心想我也不能带你进去吧，我带你进去了我自己都要被赶出来了，好多的钱岂不是也要泡了汤。
因只能抱歉地笑笑，对她说，“对不起噢，我也没办法带你进门去……不过我可以问问余姐姐，看她能不能帮你，行不行？”
“哎，不行的，”少女低嘟起红唇摇头，“她也不喜欢我，他们都不喜欢我……”
接着她低下头去，用足尖不断剐蹭着台阶上的泥尘，“我就只想看一眼他伤得严不严重、现在怎么样了而已嘛，又不会赖着不走，为什么他们都不答应？”
我瞧这本来满无忧虑的少女居然显露出黯然神伤的模样，不由起了隐恻之心，柔声道，“那个，你……有没有别的事情，或许姐姐可以帮上忙的？”
“嗯，”她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青铜的瓶子说，“漂亮姐姐帮我把这个给他。”
“是什么？”
“是很有用的药，姐姐一定帮我带到。”她用力地点头，又露出一个笑容，“我先走啦。”
咦？
“哎，等等！”我忍不住叫住她，“你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没有呀！”
“唔，那我就帮你跟他说，你很关心他的伤情，希望他快点好起来，不要记恨你们家里人，别把这件不愉快的事放在心……上吧。”我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女已经转过围墙，走得不见踪影了。
“这……”我站在门口的冷风里无力地思索了一会，又忽然觉得凌霜有时候也这样。
毫不客气、特别直接、说了要走、拔腿就走。
这……可能就叫地域差异。
我摇摇头，伸手去叩动余府门上的巨大铜环。
我兑现了自己庄严的承诺，把药传给余佑了，又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番佐央对他的相思之情。余佑摩着那个青铜的药瓶，疑道，“有劳姑娘传话了，不过她字也不认识几个，怎么说得出‘优哉游哉，辗转反侧’这类的话？”
我一听，添油加醋胡说八道又被识破了，赶紧找了个理由退出来，又去打探余姊的意思。
余姊正在丹房里吩咐下人往一口青铜大鼎里不断添搅着各种药料，听了我一番话，本来时常含着微笑的面容居然微微一寒。她蹙眉道，“姑娘却不要再来为她说情了。”
“哎？怎么了？”
“我一个做姐姐的，本来对弟弟的亲事是不想多过问的。那姑娘看起来心肠也不坏，就是鲁莽了些。他既然自己觉得喜欢，就随他去好了，”余姊又掏出她的手帕来擦了擦沾染了药料的手指，“可是那家人的行径实在不敢恭维，白天闹完，居然趁夜又在书房窗户上钉得一根冷箭。父亲发现，惊骇异常，现在已经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了。古话说得好，百善孝为先，我若是现在还忤逆父亲的心思放那女子进门，就是大逆不道了。”
“什么？居然有这等事情？”
“不错，”余姊郑重地点头道，“事情既然不大，过去了就算了，我们也不和他们这些人一般计较。就是请姑娘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弟弟，免得他进退两难。”
“姐姐想的周全，”我也郑重地点头道，“不过姐姐如何断定那箭一定是孥兹部落的人射出来的？”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余姊淡淡地道，“门口插刀，窗上钉箭，岂非一个路数。”
我还想说什么，余姊打断我道，“姑娘不必多说了，我这里还有一些帐目要算，就不多陪你说话了。”
我咂咂嘴巴，心想这就是下逐客令了，这两家人的偏见与隔膜积结颇深，我一个外人再多说恐怕只会招致反感。因而和余姊客套了几句便转身出了门去。
不料堪堪迈出大门，却发现那蓝衣少女行而复返，正斜坐在台阶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望我。
“哎？你怎么……回来了？”
“我在等你呀。我怕下一回你不知道多久才来。”她“蹭”地一下跳了起来，又把我吓得不轻。
“漂亮姐姐，他们怎么说呀？”少女凑过来，极自然地拉着我袖摆开始摇晃，娇态十足。
我忽然就有点懂了了为什么余家人不待见她了，这个女孩子一看就是自幼饱受呵护宠爱，因而没有什么戒心，一举一动都显出十成十的质朴天真来，我是觉得挺可爱啦，但是对于余家这种书香门第来说，她的天真做派实在和孔儒礼数相悖太远。只怕她见了余老先生也要这样抓着他的道袍摇摆，那画面……想想都实在有点可怕。
我忍不住又拿手扶了扶额，说，“余姐姐说你们家里人往他家窗户上射箭，所以暂时不敢放你进门。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不知道呀。”少女惊讶地说，一会儿又说，“是不是我阿爹又干坏事啦？我可得马上回去问问他。”
她说着真的转头准备从台阶上下去了。一边走一边轻轻摇头叹气，好像是自言自语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呀……”
我看她落寞，又有点于心不忍，唤她，“佐央！”
“嗯？”
我心想，且不论家里人什么做派，这个天真的女孩子总是无辜的，因略略思索了一番问她，“后天就是中秋节了，你会不会去参杨陂看灯啊？”
“会去呀，我要去宫里陪我姐姐吃饭。”
“那……你到时候在南陂等着，”我心里打好了主意，走过去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帮你把余佑叫出来。”
“哎？真的吗？”少女睁大了眼睛，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又蹦又跳，“漂亮姐姐果然是好人！”
“哎呀，哎呀我的天哪！”我脖子都快给她扭断了，又哄又拉又劝，好容易才让她恢复了冷静。
“那就这么说定了，”临走前，我伸出一个手指头和她勾了勾，“你记得来。”
(https://www.biqwo.com/dudu/97/97508/5227992.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wo.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