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凤栖梧:千古纯狐赋 > 第18章 苻骞的身份

第18章 苻骞的身份


  身上的衣物湿淋淋的,可是抵不过心中从内向外燃烧的莫名力量……

  景丰殿周围全是禁卫军,纯狐妜此刻却一点也不害怕。她只是呆呆的靠近,不知道脚步是不是因为犹豫而变得缓慢,心里祷告着不想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越走越近,大殿里面的酒气也越来越浓。她遥遥看着,那殿里站着四个人,其中一个被禁卫军死死地控制。

  她盯着那蟒袍熟悉的背影,眼眶发涩,眼睛里随时都想溢出泪来。

  禁卫军显然没料到一个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齐刷刷的看着她。正向面对殿外的安王,正好看见了逐渐走近的纯狐妜。顿时安王他面色苍白,眼睁睁的看着纯狐妜失神的走进大殿。不由得紧张唤了一声:“三哥……”

  纯狐妜顿时停了脚步。三哥?心里似有裂隙破裂的声音……

  背对她的男子,缓缓转身。当纯狐妜看到那人的面目的时候。泪无法控制的流淌而出。小嘴微张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可是事实就摆在这里。那墨色蟒袍的主人就是王子骞……王子骞也是安王的三哥?他不叫王子骞……

  “你是……”纯狐妜声细如蚊。陌生的问那个最熟悉的人。

  “宁王苻骞。”他冷漠答道,语气中波澜不惊。就像第一次在大理寺与他见面一样。

  安王看着这一幕,隐隐有些紧张……

  “王……子……骞。”纯狐妜悲凉小脸突然绽开了一抹笑意。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帝王之子,骞。”她低语的声音却字字颤抖哽咽,小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人看见泪流雨下。

  不仅如此,纯狐妜还在控制苻丕的禁卫军里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翰良。

  此时翰良看着她,满目的难过……可是那一身盔甲,象征着他们的距离。

  “这都是什么啊?你们演戏呢啊?”苻丕突然大叫,半笑半不笑的:“你们都设计好的?墨离子,你在做什么?为何不挟持苻骞救我?救我啊!”

  “对不起殿下。卑职,是宁王的人,怎么会挟持自己的主子救您呢?”墨离子露出文人之笑说道,站在了苻骞身后。苻骞眸子轻瞥苻丕那渐渐扭曲的脸。

  “你说你是他的人?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你竟然背信弃主!投靠了别人?啊?好你个墨离子。本王带你不薄啊!自古文人见风使舵……”

  “卑职从没背信弃主,卑职一直都在为宁王殿下当差。是您,硬是将卑职留在身边的啊。”墨离子依旧笑着回答。往日对自己出谋划策原来都是撮合自己尽快与苻骞为敌,加速他对苻骞的谋害。好露出更多把柄,然后将他置之于死地……

  苻丕不敢相信。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其实都在苻骞的掌握之中……

  “那这么说姜臣,林臣还有那个魏昌公……”苻丕不甘心他全部掌控在手中!

  “都在本王的意料之内。”苻骞打断他的话,冷漠的说。

  “哈哈哈哈。”苻丕突然发出狂笑,边笑边摇头,目瞪如牛,脸红如火“苻骞!算你狠。步步为营,真是步步为营啊!”狂笑之后,苻丕注意到那大殿之中会依旧失神的女孩。

  长发过腰,有着深邃面孔,长睫如扇。眼睛随时都能滴出泪来。

  苻丕眯着眼,觉得眼熟,好像当年太极殿内兽笼里的孩童,所以试探着叫着:“拓跋珺瑶,纯狐妜?”

  这一声让纯狐妜从头冷到脚,眼眶猩红向苻丕望去。可是苻丕看着她的神情,似乎明白不少,放肆地邪笑起来:“老三,你真是厉害啊!找到了纯狐妜,还拿下了我。这真是一箭双雕啊!这到父王面前真是大功一件啊!哈哈哈。纯狐妜,本王甚是好奇。你什么时候和敌人的儿子们关系这么好了?快教教本王,快点!哈哈。”

  话如毒刺,刺刺锥心。纯狐妜滴着泪摇头。因为她除了摇头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的现实。

  “敌人的儿子?谁是敌人的儿子……哪里有敌人的儿子……”她哽咽问。心碎的疼,被苻骞欺骗的疼。

  “代国是如何亡的?那就是他的策略啊!”苻丕拼命从禁卫军的禁锢中挣脱一只手,浑身颤抖着死死地指向苻骞。面色通红,瞪着眼对纯狐妜喊。

  纯狐妜脑中空白一片,四处几乎都回荡着城堡崩塌的碎裂之声,震耳欲聋。纯狐妜朱唇颤抖。血液似乎都不再流动。

  代国亡了…代国亡了?…怎么可能?眼前浮现了父王的脸,大哥,九哥的脸……亲人的脸一个个在脑海中回旋。

  “不可能,代国不会亡的……”纯狐妜小声地反驳。手在袖中死死的握紧。脸色惨白如纸,身板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

  “不可能?你还不知道?哈哈哈。老三,你这场大戏做的太足了!太足了!你的策谋亡了她的国,可是她居然心也偏向着你!老三,二哥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五体投……”

  “胡言乱语,给本王押下去。”苻骞似乎强忍怒气。眼神锋利的可以杀人。

  可是苻丕挣扎着,对纯狐妜继续疯喊:“他为了这个对付我而设的这个局,不惜牺牲朝中最支持的三位重臣,其中一个还是他的恩师!他亲自出谋划策将他的恩师打入天牢。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我!安王!还有安王为了他,不惜喝下我的毒酒!!你日日跟随,还心存感激的人就是这样的人……”

  “他派人向拓跋寔君进谗言,怂恿他弑父屠弟!又向父皇进言,等代国宫变之时,趁虚而入,以至于亡代!他是灭你家国的罪魁祸首!这一切都是他的策略啊!可悲啊……你真是可悲啊……”声音越来越远,苻丕被禁卫军牢牢控制然后押出殿外。

  可是纯狐妜却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手心里是指甲紧紧嵌入肉中的血迹……眼泪也似乎流干了,只涩涩发疼。眼前一切都开始眩晕。唯有那人的一身蟒纹图案最为真切。

  “三哥……”安王担心她,虚弱的想说什么,突然口吐鲜血,直直的倒了下去。禁卫军马上为了上去,扶起安王。

  “怎么回事?”苻骞顾不得身后已经趋于崩溃的小人儿。焦急的问墨离子。

  “安王的酒,卑职给换了。但是苻丕多疑,卑职不得不将剧毒之药换成毒性较弱的乌子。”

  “什么叫做毒性较弱?给本王叫郎中来!”苻骞震怒,声音响彻殿内。

  “是……”墨离子赶快让禁卫军扶着中毒的安王扶下殿。陆陆续续的,景丰殿,人变得少了。苻骞不愿意转过身去面对纯狐妜。

  身侧的翰良闭上眼,也不想面对这一刻。这时苻骞清清冷冷的声音传过来:“翰良你带人出去……”

  “殿下……我……”

  “出去。”

  翰良无奈的率领其他禁卫军退了出去。此时景丰殿仅剩两人。她缓缓走到他的身后。似乎知道她再接近,苻骞的身子就像灌了汞一样僵硬。

  她的小手轻轻覆上他的腰身,指尖摩擦着那长着血盆大口的蟒蛇图样,尤其最那尖锐的毒牙上抚摸许久……

  心中的堡垒轰然倒塌,让她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做。眼泪不可控的涌流……

  突然他转过身来。他的发丝打到了她的眼睛,纯狐妜不禁微闭。缓缓睁开时,他已经按着她的脆弱肩膀,俯下身,与她平视。

  不等他说话,她便缓缓开口。

  “代国遗逃公主,拓跋珺瑶拜见宁王。”语气颤抖,说完纯狐妜努力咧开了一弧没有情感的笑容。

  “纯狐妜!”他厉声叫她名字,手上不自觉的加力。心中隐隐作痛。是他骗了她,虽然想过有一天她会发现,但他不想在今天……

  “宁王您说什么?我不懂。”她摇头,眸子里尽是悲凉,眼泪不止,红着的鼻头,小声道:“纯狐妜早已死了,就在刚刚。”

  苻骞怔了怔……他对着她的眸子,看不到除了悲凉以外的情感。她只是一个11岁的小孩,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双眼……

  欺骗她,她对他感恩戴德。而国因他而亡,家因他而破。心也因他而迷惑。她多么蠢多么傻……她居然都没看出来……父王和兄长们一定恨死自己了。

  “纯狐妜,本王是骗了你……”苻骞松开按住她肩膀的手,笔直的站着,居高临下。刻意拉开与她的距离,似乎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不会被她带动着狠狠颤抖。这姿态他曾为了她也如此居高临下看着别人。

  “可是本王却无意伤害你。”

  “那你为何而寻我?”纯狐妜声音细软,泪珠直落,没有了任何情绪。

  “奉皇命。”回应的亦是如此。

  “因何奉皇命?”她问。

  “纯狐氏知晓天下龙脉,统一天下的秘密。”苻骞答。

  “何为统一天下?”她问。

  “四方来朝,五海皆庆,八方臣服。”苻骞答。

  “统一天下又如何?”她问。

  “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还天下太平盛世。”苻骞答。

  “那代国百姓为何流离失所?”她问。

  “亡国。”苻骞答。

  “因何亡国?”她问。

  “天命不韪。”苻骞答。

  “何为天命?何为不韪?”她痴痴问。

  “秦灭代为天命,拓跋寔君弑父杀弟为不韪。”苻骞说着残忍的真相。

  纯狐妜紧紧闭着眼想阻止泪的流出,可是那眼泪还是顺着眼角,一直滑落到颊边,紧咬着下唇,已经有血渗出。

  为什么他要说出来,为什么他不骗自己一下呢?难道看自己还不够悲痛?还要狠狠戳上一刀吗?为什么是他……

  “弑父杀弟……”喉咙里生生发出声音,她抬起头,目光凄冷入骨,猩红一片。突然刀光一闪,她飞袖飘摇匕首便抵在了那人的喉上,没有留情,顺着匕首刀刃,流出一抹猩红“是不是你?”

  “不是。”苻骞目光冷静,如水面上的冰。他绝对没有做过的事。

  “可刚才那个人说,是你怂恿大哥……”

  “我没有做过!你信不信我?”苻骞锁着眉头,看着眼前小人儿流着泪却嘴角带笑。眼睛通红,好似一头发狂的幼兽。

  “我怎么信你?在我信你之时,你却在骗我!你是一个为了计谋去牺牲别人利益的人,你连你的恩师都要拽进你的局里。我如何信你?”纯狐妜惨白的哭着,又笑着摇头,一哭一笑,小人儿接近崩溃:“我不信,不敢信,不能信。”

  苻骞眸子一冷,周围散发着寒气。质问:“你不信我?”

  “大哥拓跋寔君弑父杀弟,造成了宫变。大哥居然弑父杀弟…这怎么可能…”说着那双眼就止不住的流泪,滚烫的越过脸颊。

  而突然小人儿漾着开心的笑容,这一刻仿佛让苻骞以为是错觉“对了,刚刚那个是你的二哥吧?”她问。

  “你们家,也出了这样的事啊?嘿嘿,你二哥刚才要杀了你弟弟。你可看见?你可心痛?你可觉得悲伤?”纯狐妜歪着脑袋,脸上满是泪痕,却自顾自地讽刺的笑起来。

  苻骞盯着她不说话。只是那眉头一直紧紧锁着。内心也翻滚着越来越浓的心疼,为她。

  “你根本觉不出悲伤!因为你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每个人都是你的棋子,每一步都在你的策划之中……”纯狐妜对他喊,撕心裂肺的喊。手上似有发力,那喉上的伤口越来越深。“你这样工于心计的人……真是最让人怕的。一切都是假的,对吗?”

  说完纯狐妜用力推至墙壁上。苻骞重重的碰在墙上,他直了身子,又比她高出许多。可是匕首依旧死死的抵在那喉咙上。她笑着哭着,似乎崩溃。

  “在长安城救我,是为了将我尽快控制在你身边,我说的可对?”苻骞如实的点头。小人儿又哭又笑。

  “带我出长安城,是为了拉近与我的关系,好换取纯狐氏的秘密可对?”她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泪如泉涌。

  “我在庸侯府受侮辱,你为我报仇,严惩那个禽兽,也是怕我想不开自寻短见破坏了你日后的计划,可对?”她只顾自顾自得回忆,然后再附上一抹讥讽的笑根本不给苻骞解释的机会。

  苻骞的眸子黯淡下来。本王并非为了计划,而是真心不愿你收辱,是真的想替你报仇才那样做的。

  “来安王府,并非为我而安顿,而是你在朝中的势力结连被你二哥铲除,所以你要找人帮助你完成一场大局,来一场瓮中捉鳖的戏码,可对?”

  “可对?”纯狐妜定睛的看着他。他沉默许久。默默点头。那一刻,纯狐妜对他所有的希翼彻底破碎,所有美好一声破灭……就像碎裂的镜子,锋利的棱角划割着空气。

  匕首一晃,没有犹豫地刺进了他的胸膛。刀刃发出刺透衣襟的声响,还有刀尖没入血肉的闷声。殿内袭过晚风,带来一丝血腥之气,两个人的头发交织在一起。纯狐妜拿着匕首的手一直在抖。她流着泪,好失望。

  纯狐妜只感觉漫无边际的冷,那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骨头里去。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每动一下都好似骨头碎掉的疼,疼的钻心。阴寒的冷,冷得入骨。随后,又变成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剧烈的疼痛要把她碾断拉碎,无论什么地方都痛。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她的心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疼痛,只愿赶快死去,也不要承受这样的疼痛。

  刺透血肉的痛使苻骞那一刻不由得恍惚了一下。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轻柔的笑容,他的背微微弓了一下,喉上的血顺着他精致的下颚滴掉了纯狐妜的湿漉漉的衣袖上。他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静静的依靠在墙壁上,看着她。

  苻骞感到很奇怪,此时此刻,他很希望回到与纯狐妜初识的日子,而如今,真相大白,一切都回不去了。望着即将崩溃的她,皮开肉绽他也都不觉得痛了,原来,鲜血流逝的感觉是平静而麻木的。

  “纯狐妜!你快把匕首放下!”大殿外一声呵斥划破了殿内的窒息。翰良不放心俩人独处,心里焦虑,便折回来看看,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如此惊险一幕。

  “放下?”纯狐妜讥讽一笑,与平日里的她着实不同,那一笑,有着超越年龄的妩媚与决绝。她小小的身子贴着苻骞的,轻声道“现在只有死人才能让我真正放下!”

  然后眼里闪烁着杀戮的血光,如同崩溃幼兽。纯狐妜抽出匕首,扬出些许猩红,锋利的匕首这次对准那人的心脏。翰良何等身法,几乎是瞬间抓住了纯狐妜的手腕,狠狠拧在身后。

  可是那已经泛白的手却依旧死死握住匕首。那一双眼里含泪也一直狠狠的盯着苻骞,带着难以治愈的伤悲。

  手臂的扭曲疼痛,却让纯狐妜笑的更加狂烈。那一抹笑,苻骞在战场上见过。那是每一个鲜卑人在战死的那一刻都会发出的笑……无所畏惧的笑……

  “苻骞!你听好了。”纯狐妜脸上还带着泪,可是嘴角却衔着笑,对他喊。“我活一天就注定与你势不两立!我定要你血债血偿!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翰良狠狠的扣着她的手臂。“纯狐妜!殿下一向冷漠待人,但为你做了多少你知道吗?庸侯府那次,为了给你复仇,殿下没有顾及宫中被苻丕陷害的重臣,而留在了庸城半年,就是为了收集他们的证据,然后将他们严惩重罚。还有你身上的伤,都是殿下亲自照料好的!为何你感受不到殿下曾对你的关心?”翰良手中还反扭着纯狐妜的肩膀。

  可是纯狐妜却扭过头去,对翰良大声的讽刺的喊“我杀了你的父母兄弟,灭你宗亲,毁你庙堂,生生地血债!我还对你欺骗,虽救你于一些危难之中,但得知真相以后的你,是否还能对我感恩戴德,心存感激,俯首听臣?”

  见翰良怔着不答,纯狐妜对他大声的喊:“说啊!你会吗?”

  翰良瞬时心中生疼。

  苻骞右手按住胸前的伤口,那血从指缝中溢出……黑色蟒袍前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血。

  此时只想去看看那小人儿的眼,苻骞想着……

  突然那手指带着他的血,用力捏住纯狐妜的下巴。将她的头生生地扭正,苻骞低下头,翻涌的情绪被他隐藏的一干二净。冰眸子里察觉不到任何感情,额角贴着她的。俩人离的如此之近。

  那双月眸布满了血丝,红通通的,身体还带着颤抖,惹人心疼。可是苻骞还是望着这样一双勾起了他无尽怜悯的眼,冷漠说道:

  “尽管恨我。的确。本王杀你父母兄弟,灭你宗亲,毁你庙堂,使你国破家亡,也戏弄了你对本王的信任。所以,尽管恨我!”苻骞眸子里翻腾着窒息,突然残忍的勾起弧线“好好活着,然后让本王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偿?”

  纯狐妜回以他同样的笑颜。轻轻语带着些许期待,说:“你苻骞,必遭天谴!”

  “本王,就是天!”苻骞缓缓松开捏着纯狐妜下巴的手。站直身子,扬起一抹不羁笑意,居高临下。

  她的脸上沾着他的血,然后放肆的看着他,对那张永世都不会忘记的脸,笑。猩红的眸子里布满了仇恨。


  (https://www.biqwo.com/dudu/96/96142/4926279.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wo.com。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iq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