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庸城

　　天微亮，苻骞已经起身。回头看了看依然熟睡的小人，自顾自得出房去了。

　　翰良等人早已经门外候好。

　　“殿下，我们向西走吗？属下以为那里都是我国疆土，纯狐妜身份特殊，属下觉得稳妥一些比较好。”

　　“好，西行。”苻骞面容有些怠倦，没有多余表情，对翰良的提议倒是准了。

　　“人呢？”这时屋内传来喊声。小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睡眼惺忪的坐起半个小身子。

　　苻骞闻声转头推开门走了进去，翰良也跟了进去。

　　但是翰良半只脚还没踏进门框里，就被苻骞一掌用力推了出来，没反应过来的翰良向后倾倒，随即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幸好被身后的其他随从扶住。翰良心神未定，紧忙左右询问问道：“怎么了？刚刚怎么了？”

　　屋内，纯狐妜发丝蓬乱，小脸绯红带着惊羞。一直小胳膊还□□在空气里。胸前两个小点暴露人前。

　　苻骞却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人儿，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纯狐妜抓起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本来她醒来后发现屋内无人，起身的时候发现小衫因为睡觉变得凌乱，索性脱下来好好的穿戴。刚刚脱下正要穿衣的时候，房门打开，眼前的这个大人儿就走了进来。

　　“快穿吧。”苻骞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却不看她。他进屋时，发现小人儿跟一只白泥鳅一样，不着一缕，便把要随他进屋的翰良毫不留情的推了出去。

　　“出去！”纯狐妜脸红彤彤的，真是够啦！被男子看见一次就算了，他怎么一点都不避嫌呢！

　　“妜儿的伤都是我上药的，你羞什么？”他淡淡道。

　　“你……”纯狐妜语塞，却不肯再动，犟着性子默默反抗苻骞。

　　似乎明了小人儿的心思，苻骞勾起了不被人察觉的笑容，起身，修长手指触碰门边，推门而去。

　　待苻骞走远，纯狐妜缓缓放下被子，以极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众人用过早膳便要继续赶路。目的地是西边的庸都。

　　苻骞也想趁此机会，以暗访形式看看庸都的诸多贵族们都是如何管理的庸城。

　　马车里，小儿的头发因为没有女官梳理，随意的撒在身后。她晃悠着小脚，一直向窗外卖呆。忽然纯狐妜指着外面的一棵枣树。

　　“我的宫门外也曾有一棵，九哥曾经抱着我去摘过枣子。”

　　“哦？那我们聊聊你的九哥好吗。”苻骞淡淡道。眼睛也向纯狐妜指的方向看去。郁郁葱葱，只是果实似乎已经被谁摘下，所剩不多。长在偏离人烟的地方，倒也自在。

　　“我的九哥和其他皇兄不一样，他待我最好，性情也最温柔，父王常说他的性格最不像我们鲜卑人。”

　　“我记得……那日九哥突然来到我的宫门前，唤我出来玩捉迷藏，我们以三炷香为限，妜儿先躲，九哥还给了我一把匕首作为成诺。嘱咐我，定躲到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

　　“然后……”纯狐妜说着眼眶见红，但是抽抽鼻子，仰头笑了笑，硬生生把想哭的欲望憋了回去，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见苻骞稍稍动容的面孔，继续说道“然后我以为是九哥来找我了，结果是一队穿着铠甲的人。”

　　“我被他们装进兽笼，被压倒了长安城。去见了皇帝，又见了一个躲在屏风后面的人，之后就是他府上逃出来……”纯狐妜说的很淡定，超越了她这个年龄。但是嘴上虽然说得很随意，那猩红的眼睛却似乎闪着泪光。

　　脑后一只大手轻轻摩擦她的发丝。

　　“我们不是说好，说你的九哥的吗？”苻骞难得轻声道，似乎是想扯开话题，避免小人儿太难过。孩子似乎也没他想象的那么惹人讨厌。

　　“我……不想再说九哥了……九哥……九哥他没来找我……”声音哽咽，似乎难以在控制情绪，纯狐妜身子似乎开始颤抖。苻骞看着她小小年纪虽不懂国恨家仇，却忍着情绪不去不让自己哭出来，倒也几分心疼。

　　伸出有力的双臂，将小身子环在自己的怀里。

　　“兴许，他有难言之隐。要明白一个人总会有许多无可奈何，欺骗往往不是欺骗。隐瞒也不是真的隐瞒。”苻骞说完这番话自己的唇角也不由得划过一个弧度，看似像是苦笑，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说给自己听。如果有一天纯狐妜知道了他的身份……又该如何？

　　他不敢去想那一天。孩子的世界本来很纯洁，也许他不该插足她的命运。

　　“是吗？”纯狐妜转过头问。在苻骞怀里呆的暖和，也没有挣脱。离苻骞的下颚很近。小人儿的呼气吹拂在苻骞的脖颈，激起一丝丝的痒意。

　　苻骞垂下头，眸子里深邃似潭，应了一声。俩人靠的极近。近近的对着纯狐妜的眼睛，那一刻，苻骞似乎可以看到她长大后的样子……那一双眼，好像漩涡，将他的心深深地陷了进去。

　　喉结不自主的动了动，周围空气顿时充满了一丝暧昧情意，彼此的呼吸可以感知，覆在脸上热热的。一时间的迷离，薄唇欲吻小人儿的眼眸。纯狐妜本能的轻垂眼帘闪躲。就在那一丝一毫之间，薄唇几乎触碰到了吹弹即破的皮肤时，苻骞立刻将纯狐妜向外轻轻推了推。

　　大手不自在帮她整理了微微褶皱的衣裙。似乎刚刚的冲动没有发生。虽然外表看起来无恙，但是此刻心跳的确加快了许多。

　　纯狐妜年幼，自是不懂刚刚发生什么，心情也好了一些。待苻骞整理好她的衣服，便像什么都没聊过一样，晃悠着双腿，趴在窗框边望风景。

　　孩童的心思本就多变。可是苻骞却心烦意乱。

　　一个浑身看不见凹凸的乳娃娃，没有任何女人的风韵。就连她赤、裸相见，他也没有丝毫反应，就是一个小孩子。刚刚怎会那么冲动？难道他堂堂大秦皇子也有了旁人口中的娈童之好？

　　也许只是那双眼太过纯净澄澈，勾起了男人想要去波动的好胜心……却忘却了这双眼睛的主人年龄多少。。

　　车内里充斥着诡异的静谧。纯狐妜自然是没有感觉。

　　苻骞此刻只想快点赶到庸城。这几日他应该是太闲了，又对纯狐妜太上心了，所以才会对一个毛都没长全的丫头有了那种糊涂的错觉。

　　翰良就是苻骞的左膀右臂。苻骞想什么他就做什么。

　　“主子，庸城就在前面。”

　　“好。”

　　众人进了庸城，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歇脚。掌柜的看见马车下来的人，身穿的衣服极为名贵，又见长相更是气宇不凡，不似普通老百姓。

　　亲自上前迎着。问道安排几间客房的时候，纯狐月突然开口道：

　　“我要自己睡！”

　　苻骞回头挑眉道：“你说什么？”

　　“我要自己睡！”纯狐妜重复了一遍。

　　她这么说，苻骞自然是开心的。不用被小孩踢被踹醒，可以好好休息的事情，谁不开心？但是又怕纯狐妜发生什么危险，毕竟这里是庸城，不是长安城。

　　“你确定？”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

　　“确定！”

　　“好。给她一间房。”

　　翰良没意料到殿下会这样做，忙在一旁提醒：“万一出了事端可怎么办好。”

　　只见苻骞勾起唇角看不出情绪。轻声回应：“无妨。”

　　赶到庸城的时候夜已经昏了，此时众人用完晚膳，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苻骞的屋子就在纯狐妜隔壁。翰良住在苻骞隔壁。

　　此时，纯狐妜一个人在屋里，百无聊赖。正愁干点什么的时候，突然眼神一动。小人插紧房门，确认无误后，慢慢走到窗边。支开窗户望向一个方向。

　　她记得……

　　这个城池她经历过。如果再往前赶路，她就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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