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番外之团长的盒子
那是很久之后，菲姆斯歌剧团已经不若当初那样被所有人知晓的时候。
即使是新进的团员都知道，已经年迈的团长有一个盒子。
——一个他十分宝贝的棕色盒子。
克伊是歌剧团里新进的年轻小鬼头，对于这个“传说中的盒子”他一直耳闻，好奇心也不禁越来越盛。
终于有一天在好友麦姆瑞的怂恿下，两个人在半夜三更，趁着团长打鼾的时候，一起偷偷摸摸地跑到他的帐篷里一探究竟——
麦姆瑞压低声音，却抑制不住话语中隐隐透露出来的兴奋，“以团长那种贪财的个性，那个盒子里面一定是有很多金银珠宝不会错！”
克伊拽着麦姆瑞的袖子，弱弱地问道，“喂……麦姆瑞，我们这样子是不是不太好啊……”
麦姆瑞却完全没听他说了什么，在帐篷里打量了一圈之后，他迅速发现了放在一旁衣柜箱上面的一个不起眼的棕色盒子。
“哈！找到了！”他兴奋地两眼放光，看到克伊紧张的眼神，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响，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麦姆瑞小心翼翼地朝一旁躺着的斯汀杰团长投去目光，发现他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开始打鼾之后，悄悄松了口气——
——呼……好险……
他回过头，伸手拿起那个盒子——
——“啊呀……好痛……”
他捂着手，咬牙看着那个盒子。明明他还没有碰到盒子，手却被弹开了，“什么啊……这个盒子……”
而他身旁的克伊眼睛都看直了——
“结界！这就是……唔唔唔……”
麦姆瑞捂着克伊的嘴，把他的惊呼堵在了喉咙里。又瞄了一眼躺在旁边的斯汀杰，看到他依旧没有醒来，终于放下心来。
他拿眼神猛戳克伊，拿开自己的手，尽可能放轻声音，“你疯啦！这要是被团长抓了，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过去的事情啊！”
既然你知道，就别大半夜地偷偷摸摸干这事啊……而且你自己刚才明明也超大声的说……
克伊在心中诽腹，表面上却还是道，“对不起……我忘了……”
麦姆瑞戳着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咬牙切齿，满脸不甘心，“可是都已经到这里了！怎么可能就这样走啊……”
“那怎么办才好呢，我们都不会魔法啊……”
“喂喂，谁也没说结界这种东西一定要魔法才能破开吧！”
克伊心里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麦姆瑞，你该不会想要……”
话没说完，不出预料地看见麦姆瑞狠踹那盒子，同样不出预料地看见他痛得抱着脚从这边滚到那边，“啊啊啊啊啊——”
“这样会受伤的啦……麦姆瑞……”
“可恶啊，区区一个盒子……”
“是有结界的盒子。”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
“你们在干什么？”
“看了不就知道了，开盒子啊。”专注的麦姆瑞随口回答。
“麦……麦姆瑞……”克伊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小颤音。
“什么……”刚想表达自己不耐烦的麦姆瑞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愣住，“……呀……”
僵硬地转头，看到那个本应该躺在一旁打鼾的身影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两个——”
“对不起！！！！！！！！！”
两人的惨叫回响在夜空，不知道吵醒了多少进入梦乡的团员……
……
麦姆瑞和克伊僵直地坐在桌边，映着烛台的光芒看见团长斯汀杰把盒子放到了桌上，小心翼翼地解开一层又一层的结界。又拿来了一大串钥匙，解开了上面挂着的至少三个锁。
做完这一切，斯汀杰把盒子推到了两个孩子的面前。
麦姆瑞心虚地观察着团长大人的神情，他完全搞不懂团长是在做什么……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狠狠地打他们一顿么……
——啊，呸呸呸，他们才没干什么呢……顶多算是未遂吧……
而一旁克伊已经魂飞天外，一副呆呆的样子，完全不知所措了。
斯汀杰看着两个孩子的神情，轻哼一声，“不是要看么，把锁开了又不看了？”
毕竟是小孩子，很快好奇心就占了上风，麦姆瑞一把把盒子圈到自己的臂弯里，生怕团长又反悔。
显然团长并没有这个打算，于是麦姆瑞小心地打开盒子，金色的光辉从缝隙里透了出来然后渐渐扩大。
帐篷里瞬间光芒万丈！
他几乎被盒子里面的财宝闪瞎了双眼！！！
——才怪。
麦姆瑞不敢置信地盯着盒子看了又看，深深地为今天晚上的愚蠢行为感到后悔。
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别说珠宝了，这纯粹就是一个空的盒子。
克伊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企图拯救他摇摇欲坠的眼球——
团长该不会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要来偷盒子，所以故意拿了一个空的来整他们吧？
麦姆瑞和克伊面面相觑地看了看对方，最终把视线投向了斯汀杰团长。
“这怎么是个空的盒子啊，团长？”面对麦姆瑞的疑惑，斯汀杰不答反问——
“你们想要听故事吗？”
“……”谁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理解团长的思路，急！在线等！
斯汀杰却没有理他们的反应，也没有打算理他们的反应，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应该和你们现在的年龄差不多大。她家里很穷，有一个生病的母亲，又有一个嗜酒好赌的父亲。她的父亲为了钱，把她卖到了歌剧团里。”
“那个小女孩哭呀，喊呀，怎么样都没办法打动她的父亲，最终被留在了歌剧团里。”
“歌剧团的团长却感到很高兴，因为小女孩有着一副好歌喉又有着一副好相貌，一定可以带来很多金钱和利益。所以团长对小女孩很严厉，甚至是苛刻。女孩也因此，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她没有童年，只有永无止境的训练。”
“那个团长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就是钱。他尝过没有钱，身无分文的痛苦，所以把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可是——”
“——他也是人。很多很多年的相处，他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再后来，小女孩长大了，变成了美丽的大姑娘。如果把她送给权贵的话，一定可以获得更多更多的钱。”
“团长这样和女孩说了，但是他想，只要那个女孩的眼神里面有一点，哪怕是一丝丝的不愿意，他就把女孩留下。”
“可是团长什么都没有看到，女孩什么都没有说，仿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就是那个时候，团长才意识到，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在表演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女孩的笑容。”
“从来没有……”
“那个女孩越来越沉默了，一直到有一天，她生了病，请了很多医师都看不好的病。团长想了很多办法，最后甚至请来了还在上学的少年少女。”
“在第一眼见到那两个少年少女的时候，团长很失礼地打量了他们很久。不知为什么，团长的心里很清楚，这两个人会治好女孩的病，并且……会把她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女孩的病真的被治好了，然后她离开了歌剧团。团长从来不曾后悔自己的决定，但是当初用来装女孩的「卖身契」的盒子……”
……
……却怎么也舍不得丢掉……
团长的声音越来越轻，然而最后半句话，他却没有说出来。看着等着故事下文的两个孩子，团长突然板起了脸——
“故事听完了，小鬼头还不快去睡觉！”
说完也不等麦姆瑞和克伊反应过来，拎起两个孩子就把他们给丢了出来。
“哎哟——”
麦姆瑞痛呼一声，心疼地摸着屁股，痛得脸都皱在了一起，嘴里咒骂着——
“什么嘛……臭老头……哪里讲完了……真是的……”
克伊听着身旁好友的碎碎念，突然转头看向帐篷里面——
烛台还没有熄掉，可以看到从帐篷散发出来的温暖的光，通过影子可以看见斯汀杰团长依旧坐在桌边，他驼着背，一颤一颤的样子似乎是在咳嗽。
而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开着盖子的盒子，克伊刚刚才知道，这个盒子里面是空的。
——真的是空的吗？
克伊抓抓脑袋，还年幼的他直觉感觉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却搞不懂那是什么。
但是有一件事，克伊似乎搞懂了——
——团长，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嘛……
——而且刚才讲故事的时候……
……好像有一种慈祥的感觉的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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