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探病
『这欺瞒终成裂痕』
用不同的植物，混入适当的魔法因子，通过加热、搅拌、冷却等各种不同的手段所制作的，拥有魔法效果的药水，被称作为魔药剂。
而制作魔药剂的人则被称之为魔药师。
即使是相同的材料，通过改变植物与魔法因子的比例也可以获得不同效果的魔药剂。
大多数魔法学院都会设立「魔药学」这门课程，然而选择这门课程的人都寥寥无几，因为魔药学是一门相当复杂的学科。
——摘自《魔药学入门》
灿烂的阳光洒在雪白的被单上，晴浓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刺眼的阳光让她感到少许的不适应，睁了好几次眼才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雪白的墙壁，蓝色的帘子，浓浓的药水味，好像是在校医室里的样子。
身体里那股暴虐的热量不知何时已经回归了平静，灼烧的痛楚也消失殆尽，却还是让晴浓雪感到心有余悸。
她平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坐起身。抬手挠了挠脑袋，把自己一头淡红的鬈发揉的乱糟糟的——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一个很真实的梦，其实不如说是回忆来的更加准确。
正在她懒懒地打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的时候，突然“咔嚓”一声，传来了门把被转动的声音。
晴浓雪盯着开门进来的金发少年，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瞬间低下——
——等等…等等等等等……
——等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晴浓雪的脸爆红，尴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该不会看到了吧！！！那个张大嘴巴打哈欠的不雅形象！！！
事实上明日朝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他神色冰冷，快步走到床边，附身一把撑住床头的墙壁，把少女逼迫到狭小的空间里。
晴浓雪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脸红得突破天际，眼睛已经变成了蚊香眼不停地转着圈圈。
——好、好近！！！
“明、明明、明日……”她颤颤巍巍地张口，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我刚……刚醒来……这、这样激烈真…真的……”
她还没说完，少年冰冷的语气把她飞天的三魂六魄全部拍回了身体里，“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晴浓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点什么，恨不得抽死自己，所幸明日似乎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她抬起头，脸依旧通红，神志却已经完全清醒，她扭扭捏捏地开口，“没……没有啊……”显然依旧沉浸在刚刚自己丢脸的话语中。
明日朝眯起金色的眼眸，少女的心脏瞬间“咚咚咚”地大声敲击着她的胸腔，剧烈得让她担忧连明日都能听得到。
他温热的呼吸气息喷在少女的脸上，让晴浓雪脸上的温度不停地上升，再上升。
就在晴浓雪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想举手投降的时候，突然听见耳畔传来一句咬牙切齿的话语——
“我真想把你拴条链子绑在身边！”
话落，他直起身子，终于拉开了距离。
晴浓雪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莫名地又有一些小小的失落。
——刚刚看得好清楚哦……眼睫毛好长哦，明明是个男生眼睫毛竟然这么长……
——啊啊……明日真是长得太好看了，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她抬头悄悄地瞄着少年的表情，却意外地发现少年的表情有些恍惚，然后眼神中慢慢地流露出了一瞬间的慌张。还没等晴浓雪来得及疑惑，就看见他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了起一片粉红色。
他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微微退后了两步，然后以一种让人望尘莫及的语速道，“饿了吧我去给你买早饭你等着！！！”
然后快步离开，迅速拉门，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停顿。
晴浓雪看着被拉上的门良久。
然而内心的沉寂没有坚持多久。
一秒、两秒、三秒……——
——什么啊……刚刚那个是……
不过……
莫名其妙得觉得好可爱哦！！！
脸红的样子也好萌啊，不知所措的样子也是！！
怎么办哼哼～好喜欢哦……
她笑得眯起了眼，手托着下巴，脑袋上不停地冒出粉红色的小花花。
殊不知门外的明日朝也相当慌乱，他靠在门旁边的墙上，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我刚才干了什么？
进门的看到她醒来的一瞬间，几乎没有考虑，脑袋一热就冲上去了。
天啊……
他慢慢倚着墙滑了下去，用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阳光照在脸上微微发热——
“真是见鬼了……”他低声呢喃。
……
虽然晴浓雪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就算绕学院跑三十圈也没有问题。
——额……好像挺有问题的……
无论如何，至少她自己觉得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可以用“健康”两个字来评价，但是明日朝却不允许她下床，声称要好好再养两天。于是，这两天晴浓雪就一直躺在医务室里。
虽然能逃掉课是很开心啦……不过——
——好无聊哦……
躺在床上完全没事干，如果去复习功课什么的就太没意思了啦，手捧小言的晴浓雪默默地想着。
在这期间唯一有趣的时间就是有人来探病的时候了。
明日朝暂且不提，拉缇菲老师和同班的同学也经常来看她。
而这其中，有一个人的来到是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的——
冰蓝色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他左顾右盼地看了看病房里面，绿色的眼睛对上晴浓的视线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金头发的少年应该不在吧？”
晴浓雪对他的行为感到莫名好笑，“如果你说的是明日的话……他不在啊，好像上午有课的样子，怎么了嘛？”
水明祁暗暗松了口气，他慢吞吞地走进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讨厌了的样子……”语气中有小小的委屈。
“不会吧……你又不是昼眠……”
“什么？”
“额……没有……”晴浓雪连忙干笑了一声，揭过了这个话题。
水明祁不着痕迹地盯着晴浓雪看了看，然后轻轻垂了垂眼眸——
——嗯，是晴浓没错……
晴浓雪突然想起了什么，视线转向他的身后，心里微微有点紧张，“那个，小……嗯……绝音她没有来吗？”
水明祁将手里提着的水果篮放到床头，听到少女的询问回答道，“她来了哦，但是在走廊上的时候一个棕头发绿眼睛的小女孩把她给拉走了，好像是要讨论什么关于魔药学的问题。”
……小女孩……
又是拉缇菲老师啊……
她看似毫不在意地随口“哦”了一声，视线转向床头的水果。良久，有些可惜地说道，“谢谢你的水果……虽然给我带一包糖来的话，我会更加高兴的……”
水明祁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呢。”他像变魔术一样从水果篮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装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圆润饱满的一颗颗紫色球体，正是晴浓雪最喜欢的葡萄味糖球。
“呀！”晴浓雪惊喜地轻呼一声，从他手里接过拿包糖球，撕开抓起几颗就往嘴里丢。
“真是感谢啊……感觉好久没吃到甜的东西了……”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口齿清晰地问他，“话说明祁为什么会带糖来啊？”
水明祁一边惊奇她是如何做到如此口齿清晰地说话一边回答道，“啊，其实那是小绝说的，‘晴浓很喜欢甜的东西’。”
“这样啊……”她笑了笑，眼神却慢慢变得深邃无比——
“但是不会觉得很尴尬么？如果不是我，是「她」的话……”
水明祁闻言一震，抬头看她。少女依旧向嘴里塞着糖球，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一般，她笑眯眯地继续说道，“怎么啦，这种眼神，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听明日说咯，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水明祁张了张嘴，考虑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好。
“你……原来是知道的啊……”……结果说了句最没用的。
“我也是刚知道的。总觉得……”
晴浓雪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问他，“「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水明祁总觉得这个谈话十分神奇，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晓炎枫。”
少女低下了头，蓬松如蛋糕一般的淡红发丝瞬间遮住了她的侧脸。“咔嚓咔嚓”的脆响，她把嘴里的糖给统统咬碎，甜味腻在了喉咙口，让她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可以的话真不想知道啊……”她开口，语调平板，“可是如果不是「她」的话，或许你哪天消失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呢。”
水明祁心里“咯噔”一声，明明她的话语毫无头绪，他却又隐隐地明白少女说的是什么。
“今年十五岁了吧……明祁你……”
听到此，少年这下完全反应了过来——
——晓炎枫是知道的啊……所以每一次都是在自己要用魔法的时候说那种话。是为了阻止他用魔法啊……
在阳光下水明祁的皮肤白得透明，他轻笑出声，笑容依旧是那样安抚人心的清澈，“嗯，是的。还差一岁就成年了哦。”
话音刚落就感到仿佛有阵风朝自己袭来，一只手猛地伸来，紧紧地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力气大得让他一时怔住无法动弹。
“水明祁！”压制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她眼眶通红，在眼中细碎的光点闪烁着强烈的悲愤，“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顿！”
她一眨眼，眼眶里积蓄的泪光几乎漫溢，“绝音会变成什么样你有想过吗！被你抛下的人会变成什么样你有想过吗！”
她紧紧地拽着，几乎要把少年的衣服给揪破了，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哭腔——
“你用魔法干了很多事情！说是为了别人，其实是满足你自己！”
她猛地推开了少年，力道之大让水明祁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
“……活着的人……会多么痛苦……”
晴浓雪的情绪一向激烈，无论是愤怒，悲伤，喜悦，她都会放在脸上。此时她眼中的感情却因为太过浓烈而无法分辨。
她抬头靠在墙上，有一瞬间的晶莹落入她的发鬓，晴浓雪自嘲地一笑，也不顾水明祁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我没有揍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转头望入那双碧绿的眼眸深处，放缓了语速，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水明祁心底震动，微微抿唇，嘴边的弧度虽然上扬却无法被称之为微笑，“对不起。”
“这种话……”
少女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你还是留着对绝音说吧。”
话落，房间里瞬间被寂静占据。
脑子一热发泄完了，冷静下来以后晴浓雪才回忆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感到有些慌乱——
——额……好像……
……我有点说过头了……
她抬起眼眸瞧瞧地瞥了眼默默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少年，稍稍感到有些心虚。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拯救了凝泄的空气。
“晴浓，没事吧。”推门进来的少女穿着白色的宽大斗篷，翠绿的发垂落腰间，比蔓藤更加柔软，充满生机。她的脸上担忧的表情显然是为了躺在病床上的少女。
晴浓雪看了看她，平静地点了点头，“是绝音啊，我没事。”
看到她的反应，水明祁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晴浓雪对绝音的称呼一直是“小绝”。
直觉的驱使，他站起身，指了指门外后道，“有点渴呢……我去贩卖部买点饮料，你们先聊吧。”
说着，他转身拉门，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房里的两人，关门离去。
连水明祁都感觉到了，更何况是绝音。从晴浓雪开口的瞬间绝音就感觉到了她的异常，压下心里的不安，她柔声开口——
“晴浓，怎么了吗？”柔柔的声音胜过世上所有的旋律，清悦的语调比流泉更加温和，语气里的关怀显而易见。
“绝音……”
“不。”晴浓雪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女，眼里的寒意缓缓冻结——
“……秩协会的……珀茵瑟丝会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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