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个意外

　　颜悦摇摇头，对着陆越西道：“我看她是喝醉了，你先送她回家吧。你要教训她也等她清醒了再说。”

　　“那你呢？”

　　“先去我家换身衣服吧，我家就在附近。”是丹尼尔的声音，刚刚就是他通知了陆越西，正巧颜悦跟陆越西都在办公室里，颜悦担心萧依然出什么意外，便也跟着来了。谁知道萧依然没什么事，自己倒是意外躺枪。

　　颜悦受不了自己外套上泛出的阵阵臭味，想着要是这样坐地铁回家不知道会招来多少异样眼光，只得同意。

　　丹尼尔的家果然很近，就在宝格丽酒店旁边的一座酒店式公寓里头。复式挑高的设计，低调奢华的银灰色欧式设计，最赞的是它的地理位置，从房间里能看到外滩如梦似幻的夜景。颜悦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惊叹着窗外的风景，忍不住发出感慨：“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下辈子等我长得好看一点，我也去做演员赚大钱！”

　　丹尼尔凝视着她脸上雀跃的表情，这一晚上的郁郁心情一扫而光：“这房子是我爸爸买的，我做演员赚的钱只够我开一个日料店。而且，你笑起来，很好看，比任何演员都好看。”

　　颜悦转过头，不知是窗外的灯光照进了丹尼尔的眼里，还是他的眼睛本就这样流光溢彩？衬着他那张英俊得不像话的脸，竟叫她无端紧张起来。颜悦避开他的眼光，心里默默地把这句带着些许暧昧的话当成社交场合的礼貌赞美，然后转换话题：“你随便借件外套给我换一下就好了，后天不是还有《君心我心》的点映会么，到时我把外套还给你，真是谢谢你了。”

　　丹尼尔笑：“这有什么。左手第一个房间，里面那个柜子里你随便找一件外套好了。我去泡杯茶给你喝，是我爸爸从武夷山带的大红袍。”

　　颜悦应着进了房间，原以为是卧室，却原来是一个衣帽间。不愧是明星，里面有一个类似商场专柜的玻璃柜子，里面放满了了各种配饰，包括帽子、项链、戒指、领带等等，三面墙上一面是镜子，一面墙是鞋子，衣物显然就在最大的那面墙上的柜子里了。

　　颜悦打开，里面衣服之多让她这个女生都为之惊叹。她脱下脏衣服，拿了个塑料袋装着，然后随便找了件条纹的外套穿上，眼角却被衣柜角落的一个不和谐事物给吸引了，她觉得有些眼熟——是什么？

　　与此同时，正在泡茶的丹尼尔忽然想到了什么，变了脸色，该死，那件东西他随手扔在衣柜了！手一抖，茶叶撒了一桌。他顾不得收拾，冲进衣帽间：“颜悦，我帮你……”

　　“找”字还没出口，丹尼尔已然看到了颜悦手里拿着的东西。那一瞬间，他知道了什么叫绝望。

　　颜悦手里拿着的，是一件白色外套。是之前颜悦被关在化妆间时候，脱在桌子上、后来却不翼而飞了的那件白色外套。颜悦望着丹尼尔，：“为什么我这件外套在你这里？”

　　“我……”百口莫辩。

　　“你拿走这件当时我放在外面的外套，是为了让人以为化妆间没人了，好让我被关一整晚。所以，把我关在化妆间的，也是你？所以，我也不是自己不小心才掉到泳池里的，是你趁乱推了我一把，是不是？所以，路馨对我的种种挑衅，也是你指使的吧——我知道她一心想要去经济艺人部，而讨好你是最有效的办法。”

　　没有生气，只有困惑，颜悦没有质问也没有哭闹，她那纯净的眸子里，流露出的只有一种情绪：为什么？那时候我与你毫无交集，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答案，颜悦快速地脱掉丹尼尔的条纹外套，换上了自己的外套，准备逃离这个地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早就遗失的衣服，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她的手中。

　　当颜悦经过丹尼尔身边时，丹尼尔看到了她满脸的失望，对自己的失望。

　　不知为何，这种失望让他心痛得无法抑制。他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她，与一米八的自己比起来，她很娇小。她的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她的身子软软的很好抱，如果不是这样尴尬的时刻，那么这个拥抱会浪漫而唯美。

　　“颜悦，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丹尼尔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可他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颜悦吓了一跳，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挣脱了丹尼尔的环抱：“你不是故意的，难道我就活该受难吗？所以这一切是我的错么？！”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愤怒了。这个人，曾经置自己于死地，而此刻，却说他不是故意的？！所以，丹尼尔是把自己当成好玩的玩具，想捉弄就捉弄，想亲昵就亲昵么？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直到颜悦离开，丹尼尔还没缓过来。他跌坐在床上，仿佛力气全都被抽干了。他确实曾经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捉弄过颜悦，但他不知道她不会游泳，否则不会推她下水；那时候的他，以为她是个坏女人；那时候的他，讨厌她明明有灿烂的笑容却总是和人保持距离；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现在的他，会爱上她。

　　萧依然酒醒后被陆越西大骂了一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他见多了，要不是叶斐亲自签她进来，他又觉得她挺聪明符合自己的眼光，换了别人他才懒得理。她自己出事不要紧，唯独不能浪费他的心思——他其实一早就通过圈内人得知，《白马啸西风》的最大投资方要撤换，所以他才按兵不动，谁料萧依然这么沉不住气，被顾伟操控。

　　萧依然知道是自己错了，面对陆越西大气也不敢出。然而这一场骂，却让萧依然内心有点微微的感动。一个人单打独斗惯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有组织的人了。陆越西责骂她，就说明还是在替她着想。

　　萧依然乖乖地向陆越西认了错，这之后更是加倍努力拍剧。《温柔俏媳妇》的主要拍摄场景都在横店，她收拾行囊后去了横店，平日剧组的演员们一起喝酒聊天，她则闷在酒店里苦读剧本。当然，努力是有回报的，有几场戏她拍了一条就过，说流泪就流泪不借助眼药水的技能更是被导演夸不像是个新演员。陆越西探了几次班，也颇为满意萧依然的表现。

　　那厢萧依然逐渐步上正轨，这厢颜悦却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颜悦将叶斐放在她家里的洗漱用品、衣物全都收拾打包好，快递给了叶斐。然后在叶斐跑来质问她的时候，告诉他她已经知道叶斐家里根本什么事都没有——被淹了这种烂理由，连撒谎也撒得这么没有诚意。

　　颜悦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骗她。叶斐是这样，丹尼尔也是。颜悦始终想不通自己究竟怎么得罪丹尼尔了。想不明白不算什么，尴尬的是偏偏正处于《君心我心》的宣传期，颜悦与丹尼尔几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隔天，他们就又遇到了。《君心我心》除了盛大的发布会，还在全国十座城市举办点映。所谓点映，就是把四十集的电视剧中的精华部分剪成两个小时的电影，在电影院中上映，邀请媒体、同行观看，替剧集造势。

　　《君心我心》的第一场点映，在上海的大光明电影院里。无论颜悦做什么，给演员们讲解流程也好，安排记者入座也好，颜悦始终觉得有一股视线集中在她身上。颜悦不用看，都知道视线的主人是丹尼尔。好在颜悦已经习惯了把心事藏起来，脸上并不露痕迹，与丹尼尔的一切接触她能免则免，全都交给别人。把丹尼尔当成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对于颜悦来说不是难事。

　　点映很成功。记者、同行们意犹未尽，连连夸赞几位演员表现良好，尤其是丹尼尔的表现，把对前女友的深情拿捏得恰到好处。而在接受采访时，赵可儿对着丹尼尔时而娇嗔、时而娇羞。这种非同一般的亲昵在全落在记者眼里，便全变成了“赵可儿与丹尼尔假戏真做”、“丹尼尔新人上位绯闻先行”、“新一对荧幕情侣诞生”这样的标题，没多久就在报纸、杂志、电视上沸腾起来。

　　“颜悦，我有话要跟你说。”点映结束，颜悦照例与李雨桐他们整理会场，却被丹尼尔拽到了影院里的嘉宾室，完全不顾李雨桐他们的众目睽睽。尤其是路馨的目光，夹杂着一丝嘲弄与鄙夷，颜悦看不懂这目光里的意思，是觉得自己傍上了丹尼尔？这简直是个大笑话。

　　丹尼尔开口：“你为什么要避开我？”

　　“我没有——”颜悦下意识地要反驳。

　　丹尼尔：“颜悦，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真的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以后我只会对你好，你看你说可以炒绯闻，我刚才就配合了赵可儿……”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有何干系？”颜悦奇怪地看了丹尼尔一眼。她想起那一天与丹尼尔快乐的聊天看戏，也想起发现恶整自己的人是丹尼尔那一刻的震惊，决定与他好好聊一聊：“丹尼尔，也许是我无意中得罪了你，我不知道。但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么我就躲远一点，没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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