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相
江家的茶园大，茶叶也长得好，连着好多天，桃容和父母都一起去茶园摘茶叶，三个人摘回来的茶叶一晚上也打不完。每年桃容家的茶叶都喝不完，江松根总是去买一摞包装袋，把茶叶包装起来，送到红土镇上卖给别人的店里，销路特别好，每次卖完了还总有人慕名来问还有没有，江家每年靠着茶叶也能挣一笔钱。江松根总是告诉桃容，摘茶叶要挑嫩的，不能把老叶子混进去，更不能把茶树枝混进去，那样虽然重称，但是不好喝，别人买了一次就不会再要了，也对不住自己的良心。江家的茶叶很香，泡出来的茶色又好，也算是江松根的一件得意事。
安平家的茶园长得最好，但茶园小，除了自家一年喝的，能卖出去的不多。他忙完了自己的茶叶，就来帮江家。这天午后，安平吃了饭来帮忙，桃容一家还在饭桌上，安平熟门熟路的把三篓茶叶提到厨房，对根嫂说：“你们先吃，我去给你们劈柴。”根嫂连忙说：“你坐下说说话，别一来就忙。”安平说：“我有的是力气，您别跟我客气！”说着就在桃容家前院劈柴，每一根木头都劈成小段，再劈成细条。桃容匆匆吃了饭，把安平劈好的柴抱到厨房码起来。根叔和根嫂吃了饭去厨房收拾灶台，找簸箕，为打茶叶做准备。安平压低声音悄悄对桃容说：“我现在还在攒钱买聘礼，还准备把房子翻修一下，可能要一段时间，你耐心等等。”桃容点点头，欢快地收拾着地上的劈柴。
安平个子高，打茶叶的时候，灶台还不到他的腰，他弯着腰忙碌着，热气熏上来，他的汗珠一颗颗沁出来挂在额头上。根嫂说：“安平，你最近和清芳怎么样？”安平知道根嫂必然会问，不动声色地说：“现在没见面了。”根嫂说：“莫哄我，那天我还看见她一个人来小坑村了，不是来找你？”安平说：“她来找过我一次，之后就没见面了。”根嫂说：“我看你们很聊得来，彼此印象又好，怎么不多走动走动？”安平说：“我只是把她当老同学，没有多想。”根嫂和江松根对看一眼，知道事情不像原来想的那么简单。江松根笑道：“清芳在我们全乡都是数一数二的，在全镇也是出类拔萃的，你可能一时半会儿转变不过来，老是把她当同学，我也理解。感情嘛，总是慢慢培养的。多见见面，多了解了解，感情就出来了，一开始都是太严肃太正经，也很正常嘛！我们都是从年轻过来的。”安平只是闷头打茶叶，没有接话。江松根说：“清芳的哥哥在城里开大货车，很挣钱，她嫂子家里在城里，你们要是成了，她不光不拖累你，还可以扶持你。过不了多长时间，清芳要去信用社上班，你说这多好的事？”桃容翻一个白眼，冲江松根嚷道：“谁稀罕！有钱怎么了？”江松根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对安平说：“她哥哥是个本分人，人品不错，她嫂子倒是难说，听说是个厉害人，应该也不是太难缠，不然也不会嫁到山沟来。你对我们的心意我们也晓得了，我们也是为你好，以后多去清芳家里坐坐，帮她哥嫂做事，她哥嫂对你满意了，你们就没问题了。”安平不置可否，只是奋力打茶叶，偶尔礼貌地点点头。
安平忙完回家后，江家三个人各怀心事。晚上，桃容没事做，早早睡了。江松根和根嫂都有很多话要说，又彼此心知肚明。到底是根嫂憋不住，她压低声音对江松根说：“看来我说中了，桃容肯定看上安平了。”江松根叹了口气说：“我也看出来了，哎！”根嫂说：“平时也没怎么在一起玩，怎么就看上了？肯定是安平天天来帮忙做事，一来二去熟悉了，桃容就糊涂了。”江松根说：“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根嫂惊讶地问：“还有什么事？”江松根凑到根嫂耳边，小声说：“你没看出来？安平也看上了桃容！”根嫂瞪大眼睛说：“安平看上桃容？你不说我还以为他只是对清芳不怎么满意，你一说我好像也看出来了，他三天两头来，又说不喜欢清芳，那就不是为了感谢我们了，那是为什么？为了桃容？”江松根沉重地点点头：“说不定你介绍清芳之前，他就看上了桃容。你说你一大把年纪，做事怎么一点不靠谱？你还口口声声说这事成了，现在呢，安平根本就不同意！”根嫂低头道：“这事是我想得太简单，我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安平跟清芳怎么样，是要赶紧让桃容死了这个心。”江松根说：“哎！这比演戏还像演戏！你明天去清芳那里撮合，让清芳主动点，说不定她和安平就成了。”根嫂连连点头。
第二天上午，根嫂就去找叶清芳。刚好清芳哥嫂都不在家，根嫂问清芳：“事成了你就忘了牵线的啊？”清芳笑着摇摇头：“成不了，安平看不上我。”根嫂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惊讶地说：“瞎说，那也是你看不上他吧？”清芳说：“我骗你干什么，也不是看不上吧，他心里有别人。”根嫂心里“噗通”一下，连忙问：“谁呀？”清芳苦笑着说：“我也不晓得，反正他亲口说他有喜欢的人，只是把我当同学。”根嫂脑子飞速转动，她立马挤出笑说道：“安平这阵子天天去我家里帮忙，又是挑水又是劈柴，还帮着安电灯，打茶叶，他说感谢我给他这么好的机会，给他介绍这么好的姑娘，他不知道怎么报答我呢！”清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亲口说心里有别人啊！”根嫂说：“所以我说他没经验，就是傻得好笑。他说他一无所有，哪里配得上你，跟你见面后更觉得自己哪里都配不上。我们还安慰他，让他不要自卑，哪晓得他一着急，跟你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们还一点都不知道。你不晓得他现在多努力，就是怕你看不起他！”清芳听到这里，几乎感动得落泪。她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连对根嫂说：“你跟他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根嫂说：“他自卑惯了，又没谈过恋爱，难免口是心非的。我昨天问他，最近有没有找你，他说没有，说你去找过他一次，他不敢来你家里，还问我你怎么又不去找他了。”清芳笑道：“他都说了那样的话，我还怎么去？不瞒您说，我还伤心到现在呢！听您说的这些话，我放心多了。”根嫂说：“那你就主动一点嘛，多走动走动就熟了！”清芳爽快地点头。
当天下午，清芳就骑着自行车，一路颠簸到镇上，买了一大把铅笔和圆珠笔，一摞本子，又去买了两双回力鞋，准备给安顺和安和的。
星期六，清芳心想，安顺安和应该放假了。于是带上礼物，去小坑村。到安平家，安顺安和果然都在家，安和一如既往的热心懂事，将清芳让进屋去，安平却不在家。清芳将礼物放在桌子上，安和连忙说：“清芳姐，你这是干什么，快拿回去，快拿回去！”清芳再三放回去，安和再三推，终于收下。安顺一看，崭新的回力鞋，洁白得让人想立刻捧在手里。他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到桌边，拿起鞋子，左看右看。清芳说：“我也不知道你们穿多大的，我心想，买大了总比买小了好，大了可以以后穿。安顺，你试试大不大？”安顺迫不及待地坐下来，把新鞋子往脚上套，但他舍不得踩在地上，就踩在自己的旧鞋子上，果然大了一点。清芳说：“还真是大了，我也是做事不细心，应该先问你们的。”安顺笑道：“我留着下学期穿，或者明年！”安和毕竟也是个孩子，见弟弟试鞋，自己也忍不住试了，没想到大小刚好，完全合脚。清芳说：“那你就穿上吧！”安和连忙脱下，重新包好，说：“等我期末领奖的时候穿！”清芳问：“你哥又去采药了吗？”安和犹豫了一下，安顺抢先说：“他在桃容姐家里！”安和赶紧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安顺没看见，接着说：“他天天去看桃容姐！”清芳心里仿佛中了电击，说不出话来。她强作镇定地问：“为什么要看桃容姐姐啊？”安顺说：“他喜欢桃容姐啊！”安和赶忙打岔说：“根嫂让他去帮忙打茶叶，她家茶叶多。”安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趁机溜到房间躲起来。清芳心里已经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她定定的坐在那里。安和尴尬地说：“清芳姐，你喝点茶？”清芳说：“不用了，我等你哥回来。”
安平从桃容家回来，唱着歌，手里提着外套。一进门，就看见叶清芳坐在堂屋，两眼直看着自己。他收住歌声和脚步，站在门槛那里说：“清芳，你来了。”清芳站起来，面无表情地问：“我只有一句话，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安平说：“跟你有关系吗？”清芳看着安平说：“你喜欢桃容，对不对？”安平没料到她已经知道，只得点点头：“是的，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隐瞒了。”清芳突然泪如雨下：“你们都骗我！”安平被清芳的反应吓到了：“清芳，我也不想这样，是根嫂……”清芳哭道：“根嫂也骗我！你也骗我！桃容也骗我！这都是你们的圈套！”安平解释道：“根嫂不知道这件事……”清芳冷笑道：“根嫂怕你和桃容在一起，就想把你推给我！你明明喜欢桃容，却不告诉我，还来跟我相亲！桃容什么都知道，还装作不知道！呵，你们这些人，都是千年的狐狸！我真是可笑，亏了我还对你一片痴心，真是好笑！”安平说：“我和桃容是自由恋爱，我们清清白白，我什么也不怕！”清芳冷笑道：“你什么都不怕，真是勇敢啊！”说完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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