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只要你

　　一连好几天，安平都没见到桃容，根嫂和清芳连日来搅扰得他心神不宁，现在又不像以前可以装作路过了，根嫂一定要拉住他说清芳的事。哎！他一想到桃容现在的误解和伤心，就坐立不安，痛心难过。

　　安平心想，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山上一定能碰到！于是天天大清早就上山忙碌，等待和桃容的见面，但桃容一直没有现身。经过江家门口，躲也躲不开的被根嫂拦住打趣几次，却一次都没有看见桃容。他心慌了，不能见面的日子，每分钟都是那么长。他宁愿桃容像以前生气那样骂自己，背对着自己，哪怕是诅咒自己，也比这样杳无音讯好啊！

　　这天安平仍然背着背篓在山林间采药，心事沉沉。他放下背篓直起腰，捶了捶酸痛的肩膀，这时，他看见对面山上有个小小的瘦瘦的人在岸上攀着一根藤，这时节不是摘花菜就是摘苦菜咯！他背起背篓像火箭一样奔出去，先下山，再上对面的山，他充满了力量！不唱歌的桃容没有往日的活泼，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用忙碌麻痹自己。安平看着她瘦小的身体够也够不着岸上的苦菜，莫名的心疼。安平的脚步声让桃容回了头，但她默默转回去，像什么也没看见。安平走到岸边，将攀爬的桃容拦腰抱下来，桃容使劲掐安平的手腕，尖叫道：“放开我！滚开！我不想看到你！”安平看桃容，圆圆的脸瘦了一圈，黑眼圈，红眼眶，他心里百感交集，把桃容紧紧抱住。桃容歇斯底里地捶打他，踢他，掐他，哭着喊：“你滚！你滚！”安平忍住痛，仍然紧紧抱着她。桃容大哭道：“你还来招惹我干什么！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你当我是傻子，我都知道！”安平的眼泪也涌上来：“桃容，你要相信我，听话，别哭。”桃容抽抽搭搭哭了很久，为了避开外人，两人坐在高岸上的一大从藤蔓下。安平将桃容揽入怀里，轻声说：“你怎么还不相信我？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说过的话都算数，只要我安平活一天，就是爱你的，而且是只爱你的！”桃容将头靠在安平的膝盖上，温顺得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安平抚摸着桃容柔软的发丝说：“都怪我做事不果断，才让你受这么多委屈，你放心，这件事我马上处理好。”桃容说：“我本来是相信你的，但是我妈这么热心，清芳姐也那么中意你，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思！”安平亲了亲桃容的额头说：“傻瓜，以后不要乱猜，任何时候你不要轻易被别人的行为蒙蔽了，我没有亲口告诉你的，你就不要相信，我永远不会骗你，更不会隐瞒什么，只要你想知道，我什么都告诉你。我眼里不会有别人，我只要你。”桃容点点头，笑容回到了她的脸上。山脚下大片的油菜花金灿灿的开放，林梢鸟儿唱着歌，两人依偎在天地间，忘记了世上的一切。

　　“桃容，因为我的不勇敢，白白委屈了你，我不能这样了！”安平说。桃容抬起头：“那你要去我家提亲吗？”安平说：“我恨不得立刻就去提亲，但是聘礼还不够，家里也还太破败，我先去你家里多走走，给你家里多帮忙，给你父母留个好印象。”桃容高兴地点点头。

　　自此，安平处处找机会接近桃容的家人，每次经过的时候主动和根嫂根叔打招呼，进屋去坐坐。小坑村终于通电了，安平在桃容家帮忙装电线，安电灯。隔一两天，安平就去给江家挑水，劈柴，背桃容的叔叔出来晒太阳。慢慢的，桃容父母也不拿安平当外人，有时候也拉安平一起吃个便饭，桃容心里喜滋滋的，整天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

　　清明节后的一天晚上，桃容把苦菜在锅里煮了捞起来晾着，又擦干锅准备打茶叶。小坑村的人喝茶成风，一天到晚没事就喝茶，自己种的自己摘的，自己在大锅里翻炒，自己喝。他们把这个翻炒的过程叫打茶叶。桃容心情好，看什么都好看。春天的鲜茶叶嫩绿娇弱，上面一层绒毛，翻炒以后的干茶叶粉扑扑的，这是一年中最好喝的茶。桃容不让父母插手，逞能要一个人忙，江松根和根嫂也乐得清闲，坐在厨房陪着桃容，两人嗑着瓜子儿聊着天。江松根说：“安平这阵子老是往我们家跑，那个寡汉国梁今天还问我，安平和我家丫头是不是一对啊，你说笑不笑人！”根嫂笑道：“好多人还不晓得安平和清芳的事，不晓得我现在是安平的恩人，猛地看见安平跟我们好起来了，往桃容头上想也正常嘛！”江松根说：“事还没成，你在外面不要乱说，万一成不了，人家女方还要面子呢！”根嫂点头道：“这点分寸我肯定有啊！”江松根笑道：“安平现在这么报答我们，说明他对清芳是很满意的，以后要是成了，他对我们不晓得要有多好！”根嫂笑道：“所以我总说缘分最重要嘛，我根本也没做什么。安平也是该知足，清芳真是没得挑，要模样有模样，要家境有家境，性格也好得很，安平做梦都要笑醒了！”江松根道：“安平也不错，清芳也不亏，他们算是配上了！”桃容在灶台边听着他们的对话，火气窜上来，她突然大吼一声：“你们两个太吵了，这么晚了快去睡吧，叽叽呱呱吵得我做不了事！”根嫂夫妇被桃容吼得莫名其妙，根嫂皱眉道：“都是你爸把你惯得没大没小，不管在哪里在做什么，你一高兴就折腾，不高兴就发脾气，要么就不理人。我还没说你呢，上次清芳来，好好的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不睬的？你看人家多讲礼貌，有风度，你看你，牵出去见得人吗？”桃容停下手里的活反驳道：“我怎么见不得人？我就是不喜欢她，讨厌她！假惺惺！”江松根笑道：“她一生气就爱乱说，跟清芳那么好，现在连清芳也一起骂了。”根嫂无奈地摇摇头说：“这么大了还一点不懂事，以后嫁出去也不放心，说不定还没人要呢！”江松根笑道：“我女儿这么好看，又勤快，想提亲的人光是我听说的就有两卡车，怕什么！”桃容厌恶地皱着眉头。根嫂突然回头喊道：“你生气归生气，手里的事不能停啊，糊味都出来了！”桃容赌气走进房间，冲外面喊：“我不管了，你自己打，破茶叶！”根嫂只好接手去灶台边。江松根说：“安平是不是没搞清楚重点，感谢我们是应该的，但是也要有个轻重嘛，他怎么不去清芳家里多帮下忙？要多跟清芳哥嫂走动嘛！”根嫂点头道：“我明天提醒他，他是一高兴就只想着报答我们，也是简单人。”桃容忍无可忍，隔着门喊道：“你们烦死人了！安平根本不喜欢清芳姐！你们少说几句！”根嫂吼道：“人家喜不喜欢还跟你说？不喜欢清芳还能喜欢你？”桃容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冲动，她沉默下来。根嫂在这一瞬间也意识到了什么，她冲桃容喊道：“我跟你说，你就算动了这个心思，也不能多想，趁早死心！安平跟清芳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你情我愿，又般配，你莫发神经病！”江松根笑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发起脾气乱说话，跟她计较什么！”根嫂拉下脸，沉默了半晌，从灶台边走过来，凑近江松根耳边说：“桃容是不是看上安平了？”江松根一愣，好半天憋出一句话：“不可能，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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