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素来小气,不容大方

　　桑月棠没有看到叶昭伸手去解他自己的安全带，或许是因为车内光线不是很好，或许是她根本就没有注意，甚至也没有听到安全带解开的声音。

　　但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叶昭确实已经是整个人欺压了过来，他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吻下来，带着狼一般的气息，湮没了往日里所有的温柔。

　　桑月棠抵住叶昭的肩，把脑袋尽量往后仰，躲着他突然近似暴力的吻，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激烈。

　　车座被放下去，身子压上来，天人天生的力道死死地将桑月棠制在身下。

　　“昨晚的话，你是不是都已经忘掉了？”叶昭红着眼，望着身下的桑月棠，“如果忘了，我不介意在这里让你再回忆一遍的。”

　　桑月棠望着盛怒的叶昭，这个男子脾气是出了名的好，这世界上，也恐怕只有她桑月棠能够将这个男人逼疯了。

　　“叶昭……”她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做派素来硬气倔强的她一改惯常的臭毛病，深刻了解到避其锋锐的道理。干净的镜片，折射着这个女人眼里的光泽，闪动着，尽是悲伤。

　　“我爱你……”她敛了敛眉目，声音温柔细腻，美好得宛如叹息一般，“我爱你。”最后一句尘埃落定，此后经年不改。

　　“爱我，所以选择说这样的话来伤害我？！”叶昭伸手摘掉她的眼镜，目光直直地逼近她，令她无法躲闪分毫。

　　桑月棠叹了叹，这样的叶昭，她比谁都心疼，伤他三分，她需自伤七分。以前她总是不相信爱一个人能够爱到愿意为他去死的地步，现在，却是不得不信了。如果所有的痛苦与悲伤，能够让她一人承受，那么她愿意一力承担，真的是那种舍生舍死的心！

　　“叶昭啊……”桑月棠无力地望着叶昭，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尝试着解释一二，“我总想着要陪你到老，白发苍苍的你看着鸡皮鹤发的我，便是没有什么来生的约定，只要你静静地望着我离开这个世界，我也会很幸福，每每想到这一幕，我几乎都会忍不住哭起来。”

　　“可是叶昭，你给过我太多希望，却每次最后都让我绝望。你说要我等你娶我，可是你却让我错过了一个女人最适合做新娘的年纪；你说在我给你生孩子的时候，你会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让我不害怕，可是，你最终却让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你也说你会一直陪我到老，看着我死去，或者让我看着你死去，可是，生命那么长，我们谁也说不清楚明天会发生什么。”

　　“叶昭，你总是给我希望，我总是当了真，以后的以后，我真的不想再失望了。我不敢对你再有奢望，我怕最后，最后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人静静地离去这个世界。”

　　“叶昭，我的病病在心里，已经怕是医不好了，长此下去，我甚至怕自己越病越重，所以……”桑月棠缓了缓，需要再一次做出总结陈词，“我只能选择离开你，你不要给我希望，我不会再抱有奢望，这样，我就可以坦然对待每一天。没有了你，我虽然过得也许不会快乐，可是，我也不会再有悲伤。是我自私了。”

　　叶昭怔住，这一番话，虽然多多少少有揣测过，但是切切实实地从桑月棠嘴里吐出来，杀伤力依旧不同凡响。不是因为这一番话有多么恶毒，反是因为太过真切，没有一句怨愤，却每一字每一句都满含着悲伤。

　　这样的控诉，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原来，终究是他一人酿下的祸根，这杯苦酒再难进口，他不得不生生咽下去！

　　叶昭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桑月棠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已经将他所有的后路完全堵死，他竟连一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女人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这样聪明，他以为他能够把她吃得死死的，却不曾想从来都是她不动声色。

　　“桑桑……”叶昭小心翼翼地抚着桑月棠那满是泪水的脸庞，心疼得几乎不能呼吸，“我要怎么做才能抚平这些年我给你带来的伤痛？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都会给你办到。”

　　“已经回不去了。”桑月棠浅浅开口，语气叹息，态度决绝。

　　“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什么，那么答应我一个要求好吗？”桑月棠想了想了，决定还是得在说些什么。

　　叶昭望着桑月棠，听到这话，心中不免又燃起些许的希望，这话，是有转机的啊！

　　“什么要求？”

　　“在我没有找到比你更好的之前，你不许让别的女人站在你的身边，或许我会吃醋，你知道，我一向比较小气。”

　　桑月棠很认真地与叶昭对视，张玲俞事件给了她一个非常深刻的教育，对于叶昭身边出现的所有可能代替她位子的女人，她一个也容不得，便是听也听不得看也看不得！

　　叶昭曾经提出过同样的要求，她桑月棠一样可以厚颜无耻地学过来，只是这一点，不是没有余地，她只是要求他在她没有找到更好的之前不许找别人。以后她要是找到更好的了，或者以后她根本就用不着找别人了，他叶昭也便解放了。

　　“好。”

　　叶昭敛了敛神色，他本来想说，桑桑，你除了我还能找到哪个更好的，至少你认为能够比我更好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找比我更好的，在我不在的这些年，你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去找，唐朝夕待你那样好，你都没有接受。你，是非我不可的，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做到待我决绝。

　　你说你不相信我，这或许是个理由，可是桑桑，我知道这不是唯一的理由。这样让你急迫想要离开我的原因，恐怕不在你身上，而在我这里。

　　你除了害怕我让你再次失望，你还在恐惧什么？

　　你不说，我不问。但是，我相信我总会有弄明白的一天。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还是就这样，就这样势均力敌，我不对你再有更多的苛求，但是也请你不要为了撇清和我的关系而乱了分寸。

　　桑月棠望着叶昭苍白的面容，伸手抚了抚，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叶昭，我待你如一，只是有些病无法逆转，我怕我会走得太急。我怕我把所有的悲伤留给你一人，如果说一时之痛能够剜去以后的那一块毒瘤，那么，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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