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玉箸啼离,悔不当初 2

　　叶昭赶紧上去接，她那样子委实下不了床。

　　“不用了！”桑月棠撤退了一小步，撤离了那只原本是要叶昭去冲红糖水的玻璃杯。开口的语气有点冲，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缓了缓，再开口时，语气温和了些：“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桑桑，不要这个样子，我……”

　　“离我远点，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现在特别生气，你尽量离我远点，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桑月棠冷冷地打断叶昭的话，想要尽量使自己平静些，却越发地难以平静。

　　桑月棠再次将她本身的四大优点发挥到了极致，她很清楚自己会怎么样，以及很可能会出现什么后果，她心中委屈，控制不了自己。

　　叶昭知道她心里不爽，她在撵他走，他却反而不能走。若是走了，她自己想想也就想通了，她要是想通了，也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叶昭站在远处，谨慎地看着几乎站不稳的桑月棠自个儿去倒水，有些事，他需要顺着她。

　　“怎么还不走啊？”桑月棠转身望着叶昭还是站在那里，不由蹙了眉：“叶昭，我是不是太好了，好到没有任何存在感是么？”桑月棠突然转了话锋，嘴角扬着淡淡的讽刺。

　　叶昭保持沉默，接下来怕是要切入正题了，这个时候他不适宜打断她。

　　“你说，我这在你心里还有分量么？”

　　桑月棠坐回到床上，浅浅地笑，委实算是心平气和。只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张薄唇里面吐出来的话有多尖酸刻薄。

　　“第几了？”桑月棠冷冷吐了三字，是问句，有些无奈。

　　叶昭望着她，没有回答。以前桑月棠总是会问他叶昭会把老婆放在第几位，她说她不奢求第一，第一的那是父母，绝对不可以被其他人替代。如今，便又是这个非常没有商榷的问题出现了商榷之情况。

　　“呵呵，”桑月棠痴痴地笑：“你说，我这是有多失败呢？要说，也不是我倒贴给你的呀，我怎么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呢？”

　　“来来来，我跟你好好算算，”桑月棠放下杯子，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叶昭也很明白这个女人要与他秋后算总账了：“父母第一是吧，然后是妹妹，然后是工作，然后是朋友，然后是熟人，然后是朋友熟人的朋友熟人……”

　　“桑桑，不要算不要算……”

　　叶昭俯下身一把握住桑月棠掰着的手指，声音有些沙哑，温柔的俊颜上满是痛苦，他知道自从把她弄到手他是待她忽略了，她也从来没有要求了什么。只是，这并不能免除他的罪过，她所说所算的都是对的。他无力反驳，可是，他是这样的在乎她，她明明也是清楚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伤人伤己。

　　这个女人练的就是七伤拳。

　　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什么，真的没有，他以为她很独立，没有他一样可以很好。可是，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她需要他，很需要！！

　　我没有说，并不代表我不需要，我只是等着你去发现我很需要。

　　这个女人，便是这样的。她不喜欢自己要来或者求来的东西，那些她不屑，她喜欢自己的男人给予。

　　“不算啊？”桑月棠痴痴地望着他，倔强地仰着头，不让自己落泪，久久地终于哽咽出来，小声低泣：“原来算都不让人算……”

　　叶昭抱着桑月棠，久久地不能言语。

　　“你说，哪次我找你你不是在忙？”桑月棠仰着头望着天花板，眼泪还是簌簌簌地落在了叶昭的脖颈里，灼伤了她的肌肤。

　　“对不起，对不起……”叶昭只能紧紧地抱着桑月棠，这样想想，他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尽到过一个男朋友的职责呢！

　　“我知道你很忙，你也应该忙，可是，为什么每次你都在忙……”

　　“我有时候就在想啊，如果有一天我给你生孩子了，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那个时候你也在忙，我该是有多害怕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给你保证，不会那样的，我一定会在你身边一定会！”叶昭莫名地恐惧起来。

　　桑月棠说她不幸福，她这一辈子对男人没有什么奢求，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不吵架就好。桑月棠说，她自小也没有什么人爱她，所以她很薄凉。桑月棠说，他叶昭是第一个把他捧在掌心的人，是第一个会围着她转的人，她很珍惜。

　　叶昭知道，很清楚，他所给他的那些关爱，桑月棠尽数都用在了他身上。她做到了一个女人待男人所有的好，她说她不要嫁个有钱人，她自己脑子不好使，自命没有那个能力能够守得住那些有钱的男人。

　　他只要他叶昭好好把她放在心上。

　　可是，到头，他竟没有做到！

　　她该有多害怕啊？！

　　她说：如果有一天我给你生孩子了，你不在我身边，我该有多害怕啊！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绝望吧？

　　他真是该死！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桑月棠哭，也是她第一次冲他闹脾气。她知道她心里很窝火，可是她那样好的性子那样好的理智，终究最后也没有冲他吼。

　　然而，那一声声控诉，却如利刃一般，狠狠地剜着他的心。他有时候想，女人或许应该闹一闹，只是桑月棠不是这样的女人。

　　他曾经是那样笃定地告诉她不会有她所质疑的那一天，可是到头来，她一言终成缄。

　　那个时候，她认着心中的那股火气，到口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久久的对峙中，他分明看着那个女人好几次尝试着扯动嘴角，想要说——我们分手吧。

　　她终究也给了他一次机会。

　　可是这一次呢？

　　她到底还是说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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