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七伤之拳,炉火纯青

　　桑月棠踩着高跟鞋奔上楼的时候，办公室的那面大钟时针真好指向九，分针恰恰落在十二上，红色的秒针很不好意思地走过了大半圈。

　　萧堇然抬头有些茫然地望着站在门处有些微喘的桑月棠，然后一点点地掰过脑袋望上右边的钟，然后再一点点地将目光落在桑月棠身上。

　　来来回回扫描多次，有些惊愕质疑的表情终于落下一个确定的释然——没有错，果然是迟到了。

　　萧堇然眯了眯眼睛，细细端倪着桑月棠。面色微微泛红，气息紊乱，很显然是赶着时间奔过来的。黑色的镜框下，那双眼有些浮肿，昨晚没有睡好。素面朝天，便是眉都没有来得及画一下，是起晚了，而且晚了不止一点点。

　　有情况！

　　绝对有情况！！

　　萧堇然从高中起便认识桑月棠，高中三年同学，大学四年死党。据她资深了解，桑月棠从来没有迟到的习惯，无论以前在学校开会，还是目前上班，从来只有她提前，绝对不能让别人等她。即便是以前在大学与叶昭约会，她也不会让叶昭等她！

　　这是第一次。

　　像桑月棠这样有时间概念的，而且对时间把握近似苛刻的老顽固，如果出现意外，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本身出现了意外。

　　桑月棠比较薄凉，一般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撼动得了她的感情。她从来只做自己的事，吃自己的饭，关注自己心里所剩无几的人。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失眠了。

　　萧堇然端起右手边的杯子，小口地抿了一口咖啡，缓缓放下被子，目光始终未离开桑月棠的脸。

　　通常这种情况下，她需要猜一猜桑月棠遇到了什么问题，以证明她的逻辑推断能力远远超越常人。

　　“小叶子又生病了？”

　　萧堇然试探性地问出一句，小叶子不足月出生，适逢桑月棠血气亏损，奶水不够，所以体质不太好，时常会生病。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病，最主要的就是三天两头感冒，小孩子感冒最折腾人。

　　“没有，”桑月棠甩了甩卷曲的长发，狠狠瞪了萧堇然一眼，终于放下速度缓缓迈进办公室：“不要诅咒我家宝贝，小心跟你拼命！”

　　萧堇然目色暗了暗，眉目一挑，陡然看见桑月棠颈侧一块微微泛红的印迹。捧着杯子的手抖了抖，稍稍泼出一些，本欲出口调戏的话一下子被吓得尽数吞了回去，险些没被噎住。

　　这货竟然把自己卖了！

　　“亲爱的，过来！”萧堇然缓了缓神思，放下手中的咖啡，还特意将杯子放得远一些，伸手招呼往自己座位上去的桑月棠。

　　这间办公室只有她们两人，刚刚两个实习小助理被她派出去复印资料，暂时不在。

　　幸好不在。

　　桑月棠抬了抬眼皮，望着萧堇然一副神叨叨的模样，迟疑片刻，还是先冲她走过去了。

　　桑月棠俯下身，萧堇然嫌不够，伸手将桑月棠拉近了些，笑得一脸和煦，却让桑月棠莫名感受到阴风阵阵。

　　“叶昭回来了？”

　　桑月棠的呼吸滞了滞，眯着眼睛看萧堇然，这货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萧堇然了然地挑了挑眉，桑月棠的眼神很复杂，果然是没有压错宝。方才她于半秒之内做了简单的推断，桑月棠骨子里比较传统，平日里便是与异性握个手都要去趟洗手间，便是唐朝夕这种相处的了七八的男人也不列外。

　　她本来是猜想昨天是不是被唐朝夕拐上床了，不过想想这个女人是桑月棠，概率基本为零。所以，她宁可相信是叶昭回来了。

　　这世上的男人，也只有叶昭近得了她的身。

　　萧堇然目色暗了暗，同样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桑月棠，她，貌似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这个事情，抽空跟你说。”桑月棠拍拍萧堇然的肩，给她一个释然的笑容，表示她目前状况还行。

　　萧堇然浅浅地笑，有些无奈。不过她虽然从来不安常理出牌，却也一直在常理的轨道上前进，没有偏过轨。

　　萧堇然伸手将桑月棠脑后的长发往前面捋了捋，稍稍遮了遮那一点点的痕迹，本想开口提醒她的，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

　　桑月棠心里有叶昭，也只有叶昭。既然两个人相爱，也没有必要做无意义的挣扎，如今能在一起便是最好的。

　　这些年唐朝夕待桑月棠的好，她这个局外人看得真切。如今叶昭一回来，便是向唐朝夕示威了，那样一个印子，很明显是叶昭特意留上去的。

　　她不说，也不是想要帮着叶昭，只是这两个走了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唐朝夕也不错，但终究不是桑月棠要的了。

　　“去吧，”萧堇然乘机摸了两把桑月棠的脸蛋，这货的皮肤贼好：“小以惩戒即可，不要作死啊。”末了，不忘提点。

　　桑月棠转了转眼珠子，冥想片刻，只是浅浅地笑，没有掷词。

　　叶昭有一句说得很对，这个女人有四个优点：一是该糊涂时绝对保持清醒，二是该清醒时绝对会犯迷糊，三是该迷糊时绝对迷糊，四是该清醒时绝对清醒。

　　这个时候，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终究也免不了糊涂。

　　没有说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说话就是她这次肯定要作死！

　　问题很严肃，桑月棠很生气，心里很绝望，态度很认真，后果也会令人很绝望。

　　这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是任何事情，没有例外。

　　桑月棠将萧堇然拨到前面的长发再次捋到脑后，坐上自己的位子，拿出案卷开始整理。

　　“天眼开得不错，啥时候建议赵老大聘你做第一大祭司，我们律师事务所肯定天下无敌。”桑月棠悠哉悠哉地翻过一页。

　　萧堇然怔了怔，从桌上摸了一个小番茄狠狠地砸过去，顺便剜她一眼，这货是故意的，她方才此举绝对是多管闲事！

　　“你太狠了。”萧堇然一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一手搭在桌上，半侧着身子看桑月棠：“啥时候传授传授，你这七伤拳是如何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的。”桑月棠那样细腻谨慎的人，那个痕迹她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注意到，之所以这般张狂，她自有她的目的。

　　桑月棠放下手中的卷宗资料，抬了抬眼皮，阴阳怪气道：“就你？资质愚钝，怎么配学七伤拳，你也就适合练金钟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你们家沈慕风再是了得，都不会知道你在想什么。”

　　“切！”萧堇然抬手又砸了一个番茄过去，决定不搭理她。

　　桑月棠一把接住，笑得很贼，一抹郁色悄无声息地从眼底一闪即逝。这女人啊，不仅要对自己狠一点，对别人同样要狠一点，对叶昭是这样，对唐朝夕也是这样。

　　原以为她桑月棠是一根筋，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多一根筋的，能怎么办？

　　她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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