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繁华

　　云清的脑子猛地空白，脑海中只回想着秦舒的那一番言论，不确定他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从以往的一切事情来看，秦舒根本不是个喜欢女色的人，为何……云清根本猜不透秦舒的想法。

　　屋外，雨滴一滴一滴的滴落地面，轻微的声响仿佛打乱了她的心弦，看着屋内两人的举动，曲月只感觉胸口闷的慌，好像有把钝刀在凌迟着她的心，浑身僵硬，站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紫卿看了看曲月的表情，又顺着她的眸光望去，只见秦舒和云清的举动旖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紫卿道：“夫人……云清姑娘受了重伤。”

　　是，她知道，云清受了重伤，还是因为她和秦舒，这般照顾她，是应该的，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亲密？她紧紧握住了双手，站在那里如同一个痴傻的人一般，一动也不动。兴许是紫卿的话传入了屋内，秦舒听到了声响，便放下药汤，走了出去，结果便看见了站在门拦处的曲月。

　　那一望，四目相对间，她的眸光里仿佛有着委屈、有着难过，想要与他诉说，却又不敢上前，他微微蹙眉，轻声唤道：“小月。”

　　曲月闻言，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沾了些许泥泞的鞋，轻声回道：“我赶路累了，夫君，我先回去休息……”说完，看也没有看秦舒的反应，转身离去，那瞬间，她泪眼涟涟，却不再愿意在他面前展露，她知晓以后还会有这般事情发生，若自己再是这样无能，只怕会被秦舒嫌弃。

　　秦舒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背影，雨水，纷纷而下……

　　一路兼程，快马加鞭赶回秦府，为的只是想见秦舒一面，下了马车就提着裙摆跑了进来，看见秦舒和云清的那一幕，却是她不敢去想的，论姿色，她没有云清貌美，论才情，想必大户人家出生的云清，琴棋书画不在话下，而她……却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奴隶……

　　她不是难过秦舒对云清做出这般举动，而是难过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悲惨的人间，若是此刻叔叔和婶儿出现洗刷了她之前的冤屈，情况会不会好一些？她坐到床边，脑海一片空白，当初叔叔将她带回周宅，对她说的那句话是‘小月，你的父母已死，我便是你的父母。’那时她信了，可是……为什么他们杀了人，却要让她背上这个黑锅，白白坐了三年的牢狱，若非锦国攻打汶国，恐怕她此刻还在牢里呆着。

　　从到锦国，再到秦府，这一路走来，没有秦舒，她早已成为亡魂，可……那个少年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不会爱上别人，究竟是真是假……她抬头看着床幔，本是好些日子不见子夜，却突然出现了，这般的现身，在以前她一定会吓死，可是现在她却一点也不为所动：“子夜……我好累……”

　　子夜低头看着她，见她面露倦意，微微垂眸：“为什么，嫁给秦舒不是你的心愿吗？”

　　“嗯……”一路兼程，实在太累，她轻轻哼了一句，回道：“我只是有些累，没有别的想法……对了，你这几日究竟去哪里了，都不见影了。”

　　子夜终于听她说起自己的事了，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意：“我啊，你不是说让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地方好玩的，回来与你说吗？我去看了，城郊呢有一处街市，很是繁华，里面的糕点特别好吃，还有啊，东街……”

　　子夜越说越是高兴，心里老想着若是有一日和曲月一道前去，肯定很好玩，可是当他低头的时候，却见曲月已经倒在床上，沉睡了过去。子夜的神情顿时沉了下来，他飘到曲月的身旁，蹲在她的旁边，静静的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喃喃道：“阿月姐姐……你知不知道子夜很喜欢与你在一起玩，只是……多了秦舒，感觉不同了……”

　　声音，越发的缥缈，仿佛入了梦中，在那里，她看见了山峦成叠，花草丛生，她站在高峰之巅，挽着那人的手，看着大好山河，委婉而笑，心中充满了幸福……

　　只是，惊醒的时候，屋外又下起了大雨，稀里哗啦的声响，仿佛内心那般不平静，她看了看天色，微微蒙蒙亮，伸手一摸旁边的被褥，依旧冰冷一片，她的心慢慢的沉了下来。秦舒，一夜未归……是睡在云清那里了吗？

　　她脑子发懵，干脆又躺了下来，听着屋外的大雨声，闷声不吭。须臾，雨声停止，她侧目看了看微微打开的窗柩，一抹淡淡的阳光隐隐约约的照了进来，原来已经放晴了……她起了身，梳洗一番，打开门走了出去。

　　下过雨的秦府，四周种着的梅花都长了花苞，上面沾着莹露，衬着淡淡的阳光，甚是好看，她沿着青砖小道一路向前，走到了前方小院，便听到秦舒的声音，她循着声音而去，远远的看见秦舒和云清坐在院子里，暖阳倾洒在他们的身上，秦舒一袭青衣，风度翩翩，俊美容颜仿佛仙人，腰间琳琅环佩，甚是好看。云清身着青绿色衣衫，外面披着一件雪白色的风袄，坐在那里与秦舒交谈着，不知二人说到了什么，只见云清脸上微微露着笑意。

　　曲月站在那里，不知道改进，还是该退，只是握紧了双手，愣愣的看着秦舒，许是这般视线让秦舒感受到了，他转过头一看，便看见站在远处望着自己的曲月，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着曲月伸出右手，温润的唤道：“小月，过来。”

　　曲月微微皱起眉头，见云清的目光也朝着自己望来，那一刻，她竟然有想逃脱这个地方，可是转眼又见秦舒那双黑眸里的笑意，移不开眼……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句，朝着秦舒走去。还未靠近，秦舒一把抓着她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蹙起眉头，沉声说：“这般冷，怎么不多穿点？”

　　她轻轻哼了一句，不知该怎么回答，须臾，那青衣少年轻轻靠近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昨夜云清情况不容乐观，折腾到了半夜，怕回去弄醒你，便睡在了书房。”

　　说完，他又微微扬起了头，静静看着曲月。那一瞬，曲月的心中仿佛只有他的影子，沐阳下，他的黑眸照进了她的模样，她傻傻的说道：“我怕你不回来了……”

　　秦舒轻声闷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牵着她的手，坐在了木凳上，暖暖的艳阳洒在她的身上。云清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她道：“下了几日的冬雨，今日总算出了艳阳，我与大人在园里说着趣事呢，夫人也来一同热闹。”

　　曲月应了一句：“你为我们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可好？”

　　云清点了点头，回道：“好了许多，就是现在不能走动，大夫说多休养些日子便可。”抬头间，瞧见曲月发髻上插着一只木簪，模样说不上多么出奇，可是却很精致，想了想，这段日子以来，曲月一直都是清素见人。她道：“夫人的木簪很是精致，倒不像是孟州出手，看似……倒像是黎城的师傅做的。”

　　曲月闻言，倒是有些诧异：“这木簪确实是黎城买的，那时夫君前去黎城特意给我捎回来的，云清姑娘倒是眼尖，竟然一下就认出来了。”

　　云清微微笑道：“我是黎城人，自然熟知黎城的物件，说起来……我与大人第一次相见，也是在黎城。”

　　曲月扭头看着秦舒，却见秦舒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黑眸幽深，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须臾，才听他说道：“黎城地灵人杰，我与小月成亲后赶赴黎城，为她带了这只木簪，老师傅说，桃花灼灼，取其之灵。甚是符合小月。”

　　曲月听言，脸上有些俏红，幸之带着面纱，否则又是丢脸，她望着秦舒说道：“原来是这般意思，多谢夫君……”

　　云清的眸光微微看着曲月，隐晦一笑：“原来如此……不知道大人去黎城时，可否有去东城看过繁华景簇？六月的花朵开的正是鲜艳。”

　　“繁华景簇？”曲月皱着眉头看着秦舒，秦舒说道：“说是个地名，不太符合，倒不如算是黎城的景观，每年六月鲜花开放之际，吸引众多行客，一年经一年，变成了传统，传开了盛名。”

　　云清听言，回应道：“却是如此，其中最美的便是紫薇花，六月开的正是好看，引人驻足。”

　　这些风俗雅事于曲月来说简直如同对牛弹琴，她根本不懂赏花，也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紫薇花？那是什么花？这般好看？”

　　秦舒闻言，低沉一笑，轻轻握着她的手：“小月，紫薇花又名百日红，开放的时候花朵鲜艳，很是好看。”说着，停了半晌，又看向了云清：“你既然喜欢紫薇花，应该有在黎城看过观赏大会才是。”

　　云清掩唇一笑，眉眼之间，风情万种：“大人既然也会知晓黎城的观赏大会？不过想想也是，紫薇花已然成为了黎城的景观物，大人自然也会晓得，至于那观赏大会……实际上云清是有去看过，不仅如此，还曾经上过大会。”

　　“哦？”秦舒听言，略微感到丝丝诧异，黎城的观赏大会，自然是以紫薇花为主，每年六月紫薇花开放之际，黎城的有才情的人可以上台，或以诗歌，或以琴棋书画，形式不拘，只要是以紫薇花为主体，最后才情出众的人，可以将六月中开的最美的一株紫薇花带走。虽然奖赏不算金银财物，可是对于懂得欣赏的人来说，已是无价之宝，自三年前黎城举办开始，一直至今，成了一种风俗传统。

　　云清又道：“去年六月紫薇花开放的时候，云清曾以紫薇作曲一首，入了大会，也幸得庇佑，有惊无险的夺下魁首，拿到了那年中开的最为鲜艳的紫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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