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栗原凉站在原地等了几秒。
无事发生。
“啊……连这点要求也不能被满足。”栗原凉有点委屈，不过很快平静下来，“那好吧。”
只是想看一看而已，除了她临死之前看到的夏油杰，她还会有什么与他有关的执念。
不过看不到也没什么关系，说到底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无论她有没有放下，现在的夏油杰也早就不是她记忆里的人了。
他和她的过往无关、和她的死亡无关、和她的感情无关、甚至除了现在同级同学的身份，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他们大概永远都只是同行过一段，互相认识的陌生人，和现在一样，未来也会一样。
她缓缓伸出一只手。
“轰——”
一声巨响从她身后传来。
栗原凉的眼神一瞬锐利起来，转身后退，却磕到了台阶边缘，于是强行停住身体。
下一秒，台阶突兀地从原地消失。
空间忽然开始扭曲，栗原凉伸手在身后不知道什么东西上借了一把力，勉强站稳，再转过头看时，台阶和血迹恍若一场隔日的梦，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现在正站在一间教室门口，身后是被打破一个洞的墙面，细小的灰尘浮动在空气里，落到她的衣服上。
黑色的布料上被落了灰尘尤其明显，栗原凉抬手想拍一拍，却意识到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掌心里满是尘土，而面前的门框明显被抹出一道白痕。
那就是刚才抓到的东西吗？
虽然早就知道，但果然是生得领域。
她没再留意，转回身。
已经不再灼热的阳光顺着前方巨大的破洞里撒下，映得昏暗的地下室都染上了一圈金色。光线并不十分明亮，但这对于接近一个小时没有见到亮光的栗原凉来说还是太刺眼了，她不可避免的半阖住眼，从眼睛眯住的缝隙中辨认跳下来的人。
夏油杰从洞口跳下来，脸上焦急的神色依稀可辨。
“栗原同学！你怎么样？”
她慢慢睁大了眼睛。
啊，是夏油杰。
他刚踩上地面就径直冲到栗原凉面前，还没来得及问她有没有受伤，就听到她低声笑了起来。
夏油杰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
栗原凉伸手轻轻在他脸侧贴了贴，歪了歪头，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最终我还是看到了啊，不过竟然是还在学校里的杰，果然……”
夏油杰肩膀一沉，栗原凉直直砸到他肩头，发丝蹭着他没有被衣服遮挡的脖颈，轻浅的呼吸打在衣料上，不一会儿，锁骨附近传来湿热的触感。
是还在学校里的杰。
夏油杰怔怔地看着她身后被推开一半的教室门，脑海里只记得这句话。
直到她将将要从他的肩膀上滑落时，夏油杰猛然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扶住她的身体，让她依靠在自己胸前。
最终还是看到了什么？
是他吗？他自己？
夏油杰思绪纷杂，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数想法划过，凝成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团。
过了许久，他想了想，挥手召出虹龙，把栗原凉平放到虹龙上。
夏油杰垂下眼睛，看着在睡梦中的少女，心情起伏不定。
平心而论，他对栗原凉不算熟悉，对她感兴趣也只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态度奇怪罢了。
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
栗原凉眉型细长，眼角微微上挑，按理说是锋利冷情的长相，可她睁开眼时表情却很无辜，甚至看起来有些落寞。
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鼻尖精致小巧，嘴唇单薄，醒来时嘴角总是拉平，在她的气质上平添了几分严肃。
夏油杰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是夜蛾老师这种年纪的人总那么严肃还好，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天天板着脸，只会显得很违和。
那样稚嫩的脸上其实不适合做出这种表情。
原本夏油杰对她很好奇，好奇她为什么对他的态度微妙、好奇她到底怎么样看待他、好奇她每天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听到她刚才的话，他反而开始迟疑，要不要再继续探究下去。
明明问题更明显、嫌疑更大了，可他反而想要退缩了。
夏油杰手悬在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伸手抚平她眉间的痕迹，只在她垂落下的发丝上轻轻捻了一下。
他正对着栗原凉退后两步，随后转身，走进地下室昏暗的走廊中。
“……她怎么还没有醒？”
“凉可是在幻术系咒灵的生得领域消磨了那么久，睡得多一点也正常吧。”
耳边有谁在说话？
栗原凉艰难地、仿佛是从十万米的地下拽回了自己的意识。
意识重回大脑的那一瞬间，天旋地转。
头好晕。
栗原凉怀疑自己是躺在转盘上，可身下柔软的触觉又告诉她，她确确实实是躺在床上。
可是这种程度……这张床该不会被什么人恶作剧吊在悬崖边了？
她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掀开一边的眼皮，眯起来适应了一下光线，又睁开另一边眼睛。
眼睛睁开之后，眩晕感就开始逐渐消退，焦距重新凝聚起来，眼前是咒术高专医务室白色的天花板，吊灯微微晃动，由于阳光太过明媚，天花板看起来甚至像个反光板。
这到底是什么折磨啊。
栗原凉痛苦地闭上眼。
啊，这世界，毁灭吧。
刚刚在她身旁说话的人已经发现她醒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床边，栗原凉脸侧一暖，来人将掌心轻轻贴在她脸颊上。
栗原凉动了动眼眸，转到对方脸上。
家入硝子紧皱眉头，担忧地看着她。
“凉，你感觉怎么样？”
栗原凉张了张嘴，努力发出一点声音，喉咙被扯得生疼。
“我……”
“你等一下。”
家入硝子打断她，转身离开，再走回她身边时手里端了一杯水，家入硝子坐到床边扶起她。
栗原凉想抬起手接过水杯，手臂却沉重得如同坠了一块石头，完全抬不起来。
家入硝子仿佛早就预料到，直接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要这样喝吗？
她抬头看了看家入硝子，家入硝子微笑着，完全没有退让一步，放她自己喝的意思，她皱了皱鼻头，凑上去喝了一口。
水流划过咽喉，栗原凉觉得嗓子舒服了一点，咳了两声继续说：
“我怎么了？”
家入硝子满意地把水杯放到床边的柜子上，转过头笑眯眯地对她说：
“你忘记啦？前天你和夏油去祓除咒灵，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是夏油带你回来的。”
“哦、哦。”
栗原凉茫然地应了一声，忽然，尘封在脑海里的记忆涌出，她身体一僵，在咒灵的生得领域里做的事和说的话一一浮现在她脑海，像是在她耳边放了一台音响，循环播放。
“稍微用心一点。”
“快点给我变一个像样的杰出来。”
“我会给你一个解脱的。”
栗原凉：“……啊。”
她用了此生最大的毅力忍着剧烈的酸痛抬起手臂，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顺势躺下。
“硝子，什么也别说了，请当做我已经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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