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魏国——巨龙的獠牙
夕阳西下，1968年的冬夜更外寒冷，纽约斯丹登岛乡间的一幢别墅的客厅里，一名戴着宽边黑框眼镜的白人老者端着一杯红茶，正神色愤恨地看着电视。
老人有着一双深邃的碧色眼睛，额头很宽，一头已经稀疏的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紧紧贴在头皮上，此刻的他出离地愤怒，以至脸上都笼着一层浓郁的红色。
由魏国发明的彩色电视已经在诸多国家普及，电视上，白宫发言人正在发表一篇措辞隐晦难懂篇幅冗长的声明，对于明帝国联合舰队目前正在墨西哥湾举行的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军演“深表遗憾，强烈谴责，严正抗议，并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
电视屏幕上随后切换到明帝国海军庞大的远洋舰队，战后的明帝国中央政府从所有同宗藩国政府手中取得了外交和海军远洋舰只的管辖权，建立了以十五艘“烈皇帝”级舰队核动力航空母舰和28艘“太宗皇帝”级一万八千吨级核动力多用途巡洋舰为核心的空前强大的远洋联合舰队，成为占据这颗星球百分之七十面积的海洋上当之无愧的唯一霸主。
此时画面切到“太宗皇帝”号上，一枚远程**从船艉部的垂直发射系统中垂直升起后折向西方，这种最新型的被命名为“塔塔尔人”的远程**能够以0.75倍音速在距离地面25米的高度上飞行并能准确命中1800千米以外的目标，在惯性和卫星综合导航的引导下命中精度达到了难以置信的二十米。每艘核动力巡洋舰布置在首尾的两部垂直发射系统可以携带32枚这种弹头重600公斤的远程**和64枚射程42千米射高25千米飞行速度3.5马赫的“科尔沁人”远程防空导弹以及16枚射程12公里的“阿依努人”级反潜导弹。
留着漂亮分头的帅气发言人让头顶空空如也的老人十分羡慕，只是这位帅哥说出来的话则让他怒火中烧。
“美国人民热爱和平，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对于某些超级大国恃强凌弱的强盗行径素来秉持反对态度。我们希望明帝国当权的一小撮右翼分子能够认清世界和平与发展的大势，不要逆时代潮流而上。我们将一直关注事态的发展，保留向明帝国政府随时抗议的权力。”
听着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白宫发言人嘴巴里让耳朵生茧的套话，老人叹息着起身，蹒跚走到了二楼的书房，打开橡木桌上的厚实笔记本，蹙着眉头盯着自己用时十几年呕心沥血的作品。
有感于刚刚看到和听到的令人灰心丧气的东西，他提起笔，在这部本已接近完成的作品前面又加上了这样一段内容。
“有这样一场战争，它让我们的欧洲表兄登上了盎格鲁撒克逊人乃至整个西日耳曼族群上千年历史中从未有过的辉煌峰巅，也走近了跌落神坛的悬崖之边，这就是第二次英布战争，不列颠辉煌的顶点和衰落的起点。
十九世纪二十世纪之交，作为除明帝国体系之外世界文明另一个核心的欧洲同样风起云涌，法德意英俄五大帝国均在为十几年后的那场席卷世界的暴风骤雨积蓄着能量。
由明帝国肇兴的第二次工业革命使得军队拥有了大批如史前巨兽一般可怕杀人利器，装载着大口径速射炮的万吨巨舰被世界列强俱乐部名录中的每一个国家一艘接着一艘地推下船台，成千上万的机关枪和管退速射炮进入了列强的军队，在人类的历史上，机械的力量第一次彻底战胜了人类身体本身的力量，军队规模不再是战争胜负最重要的因素，近代化的陆军可以轻松战胜十倍百倍数量的土著冷兵器军团。
此时的欧洲大陆有三大陆地强权，即拥有过二百万常备陆军又常年经受与明帝国本土陆军鏖战锤炼的欧洲蒸汽压路机沙皇俄国，规模不及但装备和训练都比双头鹰旗帜下灰色牲口更为精锐的德法两大世仇，其中常备陆军八十余万的德意志帝国被认为拥有这个时候欧洲最强大的陆军。
而在大陆西面，越过窄窄浅浅的英吉利海峡，古日耳曼部落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后裔们则坐看大陆风起云涌，一心一意地在蔚蓝色的海洋寻找民族和国家的辉煌未来，遽然之间已经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帝国。
不列颠以海军起家，自阿尔达战役和特法尔加战役之后，米字旗下的庞大舰队纵横七海，以“两强标准”（在这个时空里，由于明帝国的过分强大，英国两强标准仅针对欧洲，即英国海军必须保持足以和两个欧洲敌国的联合舰队作战的实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两个国家指的是法国和俄国。）强硬地回复了欧陆列强对于海上霸权的试探。
直到今天，很多人都将维多利亚时代英帝国前所未有的荣光和辉煌看做是因为大英帝国拥有一支两强海军从而震慑住了欧陆列强的的功劳，却很少有人注意到在这个时期，军费只有不到德国同期三分之一的英国本土陆军却被看作是整个欧洲最为精锐的陆军，尽管它的规模不大，甚至称得上袖珍。
由于岛国特殊的地理位置，不列颠本土陆军在非战时可以维持在很小的规模，因为它有着相对于大陆国家更为充裕的动员时间，而庞大的殖民帝国带来的海量财富使得英国可以承担相对昂贵的费用来仔细呵护打磨这支袖珍的本土陆军，其部队训练状况，执行能力和战术水平乃至在小规模譬如旅团以下建制的装备水平一向被认为都远远超过了这时候的欧陆强国，达到了欧洲第一陆军德国陆军中最精锐的普鲁士近卫军的水平。
作为近代世界第一支全职业化的陆军，英国本土陆军的战斗能力并不差劲，得益于李恩菲尔德步枪的高射速，英国陆军在“疯狂一分钟”的训练中甚至能够做到每分钟二十五发甚至是三十发的齐射射速，加之英军在小口径步兵炮骑兵炮和野炮上与欧陆强国相比不仅不落后，且在射程上还有一定优势，其小规模部队的作战能力甚至要比欧洲第一陆军德军更为强大。在二十世纪第二个十年的世界大战之中，李恩步枪就无数次地让强悍的德国人在西线折戟沉沙，从比利时到卢森堡的乡间田野，灰蓝色的欧洲第一陆军付出了血淋淋的生命代价。
英国本土的陆军的弱点在其因为过于稀少的人数所必然带来的缺乏组织大规模部队参与战争的能力和经验。或者说，这支规模袖珍而装备精良的陆军存在的意义除了在战时可以充当骨干大规模扩军，其在平时的主要作用则是在低烈度小规模的殖民战争中可以迅速获得胜利。
还有一点在此后数十年被反复提及，不列颠陆军师级别以上的重炮火力极度匮乏，仅存的少数重炮性能上也有着巨大的缺陷。
让我们回过头去看这场世纪之交的战争，布军采购自魏国的陆上重炮无数次将英军的这一弱点放大并呈现在世界陆军界的眼前，只可惜固执的英国陆军在战争胜利之后就将此忘在脑后，失去了唯一的改进机会。
十一年之后那个血腥的夏天，当英国远征军踏上西欧大地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他们没有任何可与德皇陛下陆军强大的克虏伯远程重炮群相抗衡的存在。
战争爆发后，英军紧急服役了大批的重型火炮，包括1916年服役的8英寸MK5/6/7三款8英寸重榴弹炮，1914年服役的Mark1型9.2英寸口径重榴弹炮，1916年服役的9.45英寸“飞猪”重迫击炮和1916年服役的可以发射635千克重型榴弹的15英寸口径的MK1型攻城重榴弹炮以及整个战争期间陆续服役的以海军退役老式战列舰主炮改装的12英寸口径的MK1/2/5三款重型铁道榴弹炮，只是在这些重炮形成足够规模之前，在马恩河，凡尔登，香巴尼，索姆河……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鲜血已经浇灌了太多的土地。
今天，无数人将那场席卷世界的战争浩劫看成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将其归结于面积狭小的欧洲无法容纳如此众多强大且野心勃勃的国家的缘故，可事实真的就是如此么？
在世纪之交的布尔战争爆发之前，尽管在欧洲英德争霸已经逐渐露出了端倪，不过德皇威廉二世和他野心勃勃的条顿将军们面对不列颠强大的远洋海军舰队和足够精锐的陆军时候依然显得自信心不足。要知道海军并非一日之功，缺乏大海底蕴，上千年都只生存于内陆地区的德意志人纵然经济实力逐渐超过英国本土，可在海军方面，条顿骑士与约翰牛相去甚远。
与之相反，几乎全员有能力担任士官军官的英国本土陆军却可以在战时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扩大建制，倘若再加上分布在全世界的人数多达百万的英国殖民地和诸自治领军队，米字旗下的黄褐色卡其布大军数量可以轻而易举超过三百甚至是五百万。
在东线面临规模庞大的灰色牲口群的同时再在西线与规模和装备与自己相比并不逊色的英法陆军对抗，即便强悍的德国陆军也不敢说必胜。
倘若按照这样的剧本发展下去，野心勃勃的条顿骑士们手持利刃却心怀忐忑，在无比敌视中期待着英帝国的逐渐衰弱，从而在下一代人的时候可以兵不血刃取得欧洲霸权。我们甚至可以大胆假设，按照世界大战之前各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到1925至1930年之间，德国经济总量将首次超过英国及法国总和，考虑到普鲁士一贯的军国主义传统和德国民众对于军队的支持，彼时德国陆军军费将超过法俄英三国总和，而德皇陛下后发制人的公海舰队也会拥有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从未有过的单独挑战和击败英国海军的实力。彼时德皇陛下的舰队将拥有数量略少质量却远超英国海军的以380毫米重炮群为核心的庞大快速战列舰队。
想想看吧，那会是怎样疯狂的场面！条顿人将拥有4条单挑时可以把复仇级打得全身冒烟找不到北的巴伐利亚，4条速度更快装甲更强，完胜伊丽莎白女王级的约克，四条装备350毫米主炮，装甲比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更坚固的马肯森和起码四条装备威力巨大的克虏伯403毫米重炮的兴登堡级战舰的前身。
倘若这样还不够清楚说明德国海军的实力，那么我们不妨举一个例子来说明，马肯森级的船体和装甲防护与后来的“沙恩霍斯特”级基本一致，而在二十世纪三十四年代的第二场世界大战中，纵横北海牵着大半支皇家海军的“俾斯麦”级战列舰正是约克级的加强升级版。
那个时候的德国或许真的可以兵不血刃或者以一场小规模的闪击战取得欧陆霸权，然后在一场日德兰式的海上大决战中击败或者重创不列颠海军，获取北大西洋的制海权，从而成为整个欧洲白人世界的领导者。
那个时候，整合了整个欧洲力量的德意志人将正式取代不列颠成为整个西方世界的领路者，与明帝国分享全球的霸权，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当整个欧洲和北美白人世界几个世纪积累的财富消耗一空之后，整个世界都在日月龙旗下瑟瑟发抖。
一切都是因为布尔战争。
战争之中，英国陆军的拙劣表现让德国对于未来的战争突然间就有了充足的信心，德国议会于1900年，即布尔战争爆发的次年即以近乎全票的罕见高比例通过了提尔皮茨提交的与两年前相比规模与目标都更为宏大的海军扩军计划，当该计划完成之时，德皇陛下的舰队最终将拥有多达39艘战列舰和58艘巡洋舰，德意志人在拥有欧洲第一世界第二陆军的同时也将成为欧洲第二，世界第三的海上强国。
海权是英国的生存基石，被德国人凌云壮志吓到了的英国由此转变了自己过去以遏制法俄联盟为重心的政策，将自己欧洲大陆政策核心转为对德国的遏制，最终与法俄两国取得一致，协约国集团作为核心的三驾马车就此走到了一块儿。
从这个角度来看，奥匈皇储费迪南大公的遇刺不过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表层原因，真正的导火索在布尔战争中英军表现拙劣之后就已经被点燃了。
对于整个西方世界而言，这场发生在世界第二大帝国和两个最小共和国之间的战争无疑是一场浩劫。”
搁下笔，老人想了想在扉页上写上了书的名字——《巨龙的獠牙——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前半叶的魏国》，然后用花体字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德鲁·米德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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