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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有利,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和我在一起,我就解除离咒。’

        ‘离开保鲁夫拉姆,和我在一起。’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活。’

        ‘你考虑考虑。’

        ‘我可以杀了你!’

        ‘呵呵,那我就拉着他一起死。’

        耳中,脑中。这些令人窒息的话像是卡带的录音机,一遍一遍不断的重复着。像是魔咒一点点啃食着他的心。以至于胸口缺了一个口,连呼吸都是彻骨的痛。他是多么想时刻呆在他的少年身边,可是他不忍也不能。守着便不会再有勇气放开了吧。他想,这次他和他的距离,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恐惧还是害怕?都有吧。有利呼出一口气,只要可以救他,那么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哪怕是亲手将他们推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日影西斜,天幕加深了笔墨。朦胧暧昧的橙光下退成海一样的深蓝,最后化为墨色融于夜空。一轮清月挂于枝梢,穿透稀疏的枝桠分割成支离破碎的模样。扑啦啦,安吉瓦鲁鸟飞回树梢,在静谧的夜空划出诡异的弧线。

        推开门,借着窗外不甚明亮的光这才发现昏迷的少年不知何时醒来。黑暗中他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能看到少年睁着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他上前,在床边坐下,轻柔的唤。‘保鲁夫。’

        感觉到床沿的一角凹陷下去,少年似乎动了动,而后唇微张,‘有利?’

        ‘嗯,是我。’有利微笑,望着少年无声开合的唇,‘什么时候醒的?’

        少年没有回答,侧过头转向他的方向。‘有利,我又不能动了。’

        有利上前拨开少年垂在额前的几缕发,‘没关系,没关系的。’又将他的被子往里压了压,眉眼间分明是掩饰不住的痛意,可那声音却是温暖。‘保鲁夫,会好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年似乎怔了半晌,慢慢荡开眼角。‘笨蛋。’

        有利没有反驳,手覆上少年的脸,触手冰凉。他皱眉,‘冷么?’

        少年摇头,又开口重复。‘不冷。’

        寝室忽然安静下来,只于高高挂于天空的银月透过未合严实的窗帘缝中洒下微薄清辉和映在窗户上随风浮动的细长枝桠。而有利静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保鲁夫,唇一会儿送一会儿紧。片刻后也只是低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正考虑要不要开口时,眼神瞥见保鲁夫的唇动了,他看的不真切,凑上去问他。‘你说什么?’

        ‘我是问你,伊丽莎白怎么样了,我想明天去真王庙看看他。’不长不短的一句,可有利倾身上前的动作却因为这一句僵在那,窗帘被风拂开一角映出有利苍白如月般的面容。伊丽莎白,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几乎将这个名字忘记。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他呼出一口气。支着手臂撑起来,淡淡的开口。‘死了。’

        目光从保鲁夫的脸上移向窗外,那如夜一般的眸子幽深不见底。‘我没有救成。对不起,保鲁夫。’

        当初是如何承诺的,他告诉他,等他醒来他就可以见到完好的伊丽莎白。而现在,不过几天前才发生的事,现在想来,心中竟升起一种仿似过了很久很久的沧桑感。当下一阵怅然,觉得甚是无力。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那张唇在动过。有利想保鲁夫怕是怪他了,毕竟他曾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过。可没想到,半晌后保鲁夫却弯了嘴角。‘哦,这样。’

        只有三个字。

        12月21日晨。孔拉德奉王命召集蓝魔军团,集齐蓝魔军团四名副将和手下20名魔力强大的军人与校场整装静候王令。餐厅,有利正将面包掰成小块往保鲁夫的嘴里送。

        浚达推门入内,‘陛下,已经全部按照您的吩咐办妥当了。’

        ‘孔拉德那边呢?’

        ‘是。四名副将是保鲁夫以前的得力部下,另外20名护卫则都是军中魔力数一数二的。已经整装完毕。’

        ‘好,你下去吧。’浚达躬身退下,餐厅便只余下有利和保鲁夫两人。

        直到保鲁夫吃完饭,有利才起身对着坐在轮椅上的保鲁夫说。‘冯比雷菲鲁特卿保鲁夫拉姆。即日起剥夺其魔王婚约者的身份,遣回领地。不得王令不得回城。’

        毫无预兆可言。手心里全是汗,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没有余地了,没有退路了。再也没有了。

        他终于亲手将他们推向悬崖的边缘,只是为何,身体像是撕裂般一样,痛吗?已经远远不止是痛了。他想幸好,幸好他看不见,幸好保鲁夫看不见。这样就可以不用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了。这样他就不用看见他眼中所有的情绪了。

        舌尖似乎还留有面包的甜香,拢在口腔久久不散。话音落入保鲁夫耳中的时候,大脑似乎有那么一瞬反应不过来。头低了很久,才慢慢慢慢的抬起,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苍白的唇微启,‘臣,冯比雷菲鲁特遵旨。’嘴角绽开轻轻浅浅的笑,晨曦的光落进碧色的眼中,那双无波的眼如山水般宁静淡然。

        有利凝视着保鲁夫恬淡的笑容,心一寸一寸沉入谷底。从身体深处到四肢百骸渐渐冰凉。无声的苦笑,可那眼泪却是不争气的顺着脸庞滑落,滴答一声,没入红色地毯。无迹可寻。‘我已经安排了护卫,护送你回领地。’

        门外,村田推门而入的手停在半空,眉心皱起,微叹口气,转身往走廊外走去。不是每个相爱的人都能有个相守的结局。情这一字,一旦升起困局,再想逃脱谈何容易。

        长长的部队有条不紊的排成两队,副将守住四个方向,中间是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中是即将被送回领地的保鲁夫。有利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迎着冬日刺骨的寒风,低眉俯瞰着城门口。

        他看到杰莉夫人泪眼婆娑的抱着保鲁夫不肯放手,看到孔拉德难过不忍的伤心,看到古音达鲁双手环胸眼闭眉蹙,看到浚达站在一边流着泪,看到伊扎拉泣不成声,看到一席白衣,不知缘何站在保鲁夫身后的络晨。而他站在高高的城楼顶看着轮椅中的金发少年安静的对着所有的人笑,灵魂似是被抽离,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荡之感。

        马车缓缓的驶离城门,他亲眼看络晨将保鲁夫抱上马车,然后车帘放下,他与他便就此隔绝。他转回身,阳光斜斜的亲吻上他的后背,风拂过,肩上金色的流苏随风摆动。那身影远远望去,满是寂寥与悲凉。

        城楼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片嫩绿嫩绿的芽在萧索的冬日破土而出。

        萨拉是在三天后到达真魔国边界的,踏出甲板的瞬间灿金色的眼瞳中立刻盈满笑意。边界海口处,有利骑在马上,正望着他的方向。风吹起他灿金色的长发,洋洋洒洒,头顶金色的阳光在发上打出好看的光晕。

        嘴角弯起,‘有利。’

        他远远的朝着坐在马上的人挥手,心底是从来没有过的欢喜,甚至是激动。小跑着走下梯苔,身上白色裘绒披风在身后飞扬,他在马下站定。抬起头,掩饰不住的欢喜。‘有利,你来接我的吗?’

        ‘嗯。’淡淡的应了声。有利却没有看他,甚至没有下马的打算。指了指一旁的马车,‘你坐那辆车。’

        漠然的语气与神情,拉紧缰绳转身自顾自的往回走。巨大的欢喜被那冰凉的语气击的支离破碎。他站在那里看着有利策马而去的背影,嘴角荡漾着的弧度一点点散去,风吹起他的披风吹进胸膛,那里空空的,只有冷风不断侵袭。有利没有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望着天空暖暖的阳光,而他在这么暖的光下却觉得从身到心都是冰冷的彻骨。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缓慢前行,天是澄澈的蓝。

        萨拉撩起窗帘,抬眼望去。有利的马不知何时放缓了步伐跟在他马车的旁边,阳光下,他看着他俊美的侧脸,才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不知不觉有利脸上的线条已经变得坚毅,无形中隐约透着君王的威仪。那眼底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他看着有利又抬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现在他终于可以站在他的身边,只要没有保鲁夫,总有一天,有利一定会爱上他的。可是这世界上最不能笃定的就是感情,何况,时光从来不等人。

        另一边,因保鲁夫身体的缘故不得不放慢速度的蓝魔护卫军在12月24日破晓十分达到比雷费鲁特城郊外。空间富裕的马车内,保鲁夫裹着被褥半倚在一张躺椅上,络晨坐在躺椅边安静的看书,眼睛是不是瞟向躺椅中的少年。看见少年苍白消瘦的面容时,眼中不由的带了一丝疼惜。他这身子本就不适合长途颠簸。从血盟城到比雷费鲁特的路程其实没有多远,快马加鞭的话,半日足矣。奈何保鲁夫的身体受不了太大的震荡,脚程只得放慢,半天的路程几乎花了比平时近一倍的时间。怎样都是不利的,自坐上马车来,保鲁夫几乎都是昏睡着的。车轮似乎是压到了什么石头上,一个颠簸,动静未免大了些。络晨放下书,刚好看到保鲁夫睁开的眸子。

        他弯眉问他,‘醒了?要喝水么?’

        保鲁夫点头,就着络晨递到唇边的水喝了好几口,但因为喝的太急,呛了气剧烈的咳嗽起来。络晨伸出一只手附到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怎么样,好些了麽。’

        保鲁夫又点了点头,止住咳。一张咳的通红的脸对上他,‘你怎么来了?’

        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出不了声,络晨估计看不懂。

        却没想到络晨竟是看懂了,‘猊下让我来的,我只是奉命。’

        保鲁夫只能再次点头,上车的时候他就奇怪为什么络晨会跟他一起,本来早就想要问问,但他自上了马车后几乎都在昏睡,也只有现在才有机会问出口。马车里突然静了下来,保鲁夫觉得尴尬,想要找话题但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以前就不怎么善言谈,也只是有利在的时候他的话才会要多一些。

        有利这个名字出现在脑海的时候,保鲁夫着实愣了一下。昏睡的时候顾不得去想,现在醒来所有的思维却被这个名字瞬间侵占。他苦笑,想起有利毫无温度的话。‘冯比雷菲鲁特卿保鲁夫拉姆。即日起剥夺其魔王婚约者的身份,遣回领地。不得王令,不得回城。’

        他笑,如果这是他期望的话,那么,他成全。

        ‘为什么不问他呢?’

        耳畔忽然传来清冽的声音,他听清楚,是络晨在问他,为什么不问他。他保持着嘴角弧度,笑着反问。

        ‘问什么?’

        ‘你明知道的。’

        ‘你想要我问他什么?问他为什么解除婚约,还是问他为什么将我送回领地?’

        他的语气淡淡的,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可络晨看着却不由的皱起眉头。‘难道你就什么都不想知道?’保鲁夫嘴边的笑沉淀下来变得冗长,他记起很久之前自己对自己说的一句话,而这句话是连有利都不知晓的。那是很多年前,十贵族以为有利不会再回真魔国时,为了真魔国的安定选举他为28代魔王。他一个人走到大殿里手搭在有利曾经坐过的那张魔王椅上,坚定的说,‘你留下来的东西,就由我来守护。’他保鲁夫拉姆从来都是个守信的人,为了守护他,守护他的王位他可以用性命去维护他,何况是现在,有利也不过只是和他解除了婚约而已。他想要的他从来都不会拒绝,所以他成全他。

        ‘我现在这个样子,解除婚约或许与他与我都好。’保鲁夫抬眸,尽管那双眼睛看不见,却依旧可以从里面感受到温柔。

        络晨没有再说话,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将视线慢慢移开。‘比雷费鲁特城到了。’

        打开车门,巴鲁特娜拉正立在城楼下看着他着他怀中的保鲁夫,那张几乎与保鲁夫一样的面孔上带着浅浅的笑,然后络晨看见巴鲁特娜拉向他们走来,‘回来就好。我的侄子,保鲁夫。’

        身后,城堡中结冰的圆形水池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的光,穿透了寒风。马车停在血盟城下,城门口是来迎接准王妃的大臣。

        有利走到马车边,掀开帘子。‘到了,下来吧。’萨拉走下马车,抬头迎上那些目光。他不知道有利是如何和他的一群大臣说的,但那些目光却算不得友好。他耸耸肩不在意的笑笑,转头看向有利。

        有利没有看他,转首对着一旁的侍卫,‘达克斯克斯,你带萨拉陛下先下去休息。房间让他自己挑。’

        萨拉没说什么,跟在达克斯克斯的身后往城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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