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丝毫
“姐姐……”芷萱哽咽道。
正在难过间，忽一眼瞥见静静站在身边面色通红的叶矢添，芷萱鼻子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漆黑寂静的房间里渐渐燃起了一盏灯烛，芷萱惊讶地看到――母亲正站在自己面前，她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定然已经被她听到了，心中一紧，慌忙道：“娘，还没睡？”一面悄悄将眼角的泪花擦掉。
凤姨扳过芷萱的肩，一双清亮的眼睛泛着粼粼的波光。
芷萱看明白了，她说的是：“孩子，你有爹啊。”
芷萱抓住凤姨的肩，摇道：“娘，我爹是谁？”
“一切总要水落石出！现在还不是揭开真相的时候！”凤姨的眼睛闪烁出动人的光华。
芷萱决定不再问，因为这些天来她亲眼看到母亲因为担忧承曦哥哥生死而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朦胧的月色中，有个黑影影影绰绰在紫宸殿御花园影壁上来回晃动，离得近了，可以隐约看到这是一个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
轮廓清晰的面容上浓眉微蹙，其下那双威严的双目似沉邃着深不见底的思想――永远都是那么令人不可捉摸。
“夜深了，陛下还是回宫休息吧，小心夜风伤了龙体。”陈公公垂首毕恭毕敬道。
欧阳晟睿对陈公公道：“陈淮，你跟了朕已经二十年了吧”
陈公公道：“皇上所言分毫不差，自陛下做东宫太子时，老奴就一直跟着，二十年过去了，陛下龙颜未改，老奴却是该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欧阳晟睿道：“陈淮，你是朕的心腹，朕不准你告老还乡，一定要跟着朕――一直到朕驾崩的那一天。”
陈公公慌忙道：“陛下且莫说这种晦气话！陛下是真命天子，定能万寿无疆！”
欧阳晟睿叹了口气，道：“连你也开始说恭迎朕的话了，看来，朕耳畔真的是已经没有真言了。”
“老奴不敢。”陈公公道。
“陈淮，有一件事已经困惑朕十六年了，你……能帮朕解一解密团吗？”说着将一双犀利的眼睛投向陈公公。
陈公公鞠着的身子未曾有丝毫改变。
“十七年前皇后产子的时候，你就在身边，朕想问你――兰子骞与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欧阳晟睿紧盯着陈淮的一双眼睛，徐徐道。
陈淮道：“见到皇后娘娘难产，陛下又不在身边，兰大人当机立断，要薛潭来为娘娘接生……”
说到这里，陈淮眼前忽然闪现出十七年前亓凤弦生欧阳承曦的那一幕……
十七年前，春。
紫宸殿外，宫娥内侍彩蝶般来回穿梭，殿内传来一个女人极力压抑的呻吟声。
“踏雪，就让我这么死了吧……一死就万事皆休了！这个世上我早就活的厌了……”亓凤弦喘息道。
“娘娘，陛下也许就会回心转意，来见娘娘了！娘娘再用一下力，母子就会相见的！”
亓凤弦仿佛没有听到踏雪的话，空洞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采，嘴里喃喃道：“我生，与你相会。我老，与你缠绵。我病，与你忧愤。我死，与你永远。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七苦又为哪般？”
“娘娘……”踏雪哽咽道：“娘娘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一想自己腹中已经怀胎十月的孩子和……兰大人……他此时就在殿外，想必娘娘的痛呼声就像是割在他心上的刀子，一向沉稳的他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虑万分，不断叹息……”
亓凤弦听到这话，一股眼泪涌了出来，嘴里却道：“这个冷酷无情的人，但愿老天有眼――让他死在亓凤弦的前头！”
“薛太医到。”
随着这声低呼，御医薛潭走了进来。
薛潭是个中等身材相貌普通的精明人，亓凤弦用怪异的眼睛望了他一眼，冷冷道：“这里不需要太医，请你出去！”
薛潭垂首道：“娘娘，是兰大人命老臣一定要为娘娘顺利接生，大人说，稍有差池，就将薛潭全家灭族！”
亓凤弦切齿道：“你狠！你狠！”
……
“朕听说，娘娘生产时兰子骞曾经进入紫宸殿，他就没有趁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对她说些什么抑或……做出些什么？”欧阳晟睿盯着陈淮的眼睛意味深长道。
“不！”陈淮道：“兰大人也就是恳求娘娘珍重生命……”说着陈淮眼前又现出这么一幕……
“咣当”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有个紫色的身影闯了进来。
亓凤弦对那人冷冷道：“兰子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禁宫之地……”
她说着，却由于腹中剧烈的疼痛而不得不停止了下面更为激烈的谈话，蜷曲了身子在床上翻滚呻吟：“死竟来的这么快吗……让我死……一死百了……”
“凤弦……”
低低的一声叫惊醒了室内侍立的薛潭、陈淮和踏雪。
但兰子骞似乎已顾不得这么多了，上前一步就来至亓凤弦凤榻前。
就在众人都被突然发生的情景惊呆了时，兰子骞忽然做出了一个令众人皆为震惊的动作！
兰子骞行至亓凤弦榻前，将身子微微一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举动惊醒了屋中所有的人。
大氏权倾朝野的丞相兰子骞“扑通”一声朝皇后亓凤弦跪下。
亓凤弦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任疼痛使自己成为风雨中飘摇的一叶小舟，却是执拗地不说一句话。
御医薛潭上前看了看，惊叫道：“皇子早产，娘娘又自己又产不下来，已经大出血！如此……怕是母子难保！”
兰子骞跪伏着向前行了几步，就已经到了产床前
……
“你告诉朕――欧阳承曦是不是朕的亲生儿子？”欧阳晟睿道。
十七年前那个迟迟不肯降生的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似乎还在耳畔回响，陈淮似乎听出了欧阳晟睿言中之意，道：：“天下人人都知道陛下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儿子，这就是羿阳王殿下！陛下此时又何处此言呢？”
欧阳晟睿面色陡变：“连你也在骗朕么？你们都将朕当成一个大傻瓜！”说完忽然又道：“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吗？人都已经死了！”
“老奴不敢！老奴所说句句都是真言。”陈公公徐徐道。
二人正在谈话，忽听得翠竹林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穿行，欧阳晟睿凝神看去，但见雪白的影壁上已经多出了一个晃动的灰色人影！
这么晚了，还有谁在行动？
“谁！”欧阳晟睿浑身汗毛直竖，但是为了表示皇帝的威严，还是大喝了一声。
黑影越来越近，待走到近处，欧阳晟睿细细望去，顿时魂飞魄散，大呼一声：“丹奴――是你么？”
那女子并不说话。
陈公公道：“陛下，此女是惠妃娘娘贴身侍女芷萱的娘亲。”
“你转过身来。”欧阳晟睿定下神来，道。
那女子缓缓转过了身子。
欧阳晟睿定下神来细细望去，眼前之女虽身形步态与今生那个曾经刻骨铭心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但是面貌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就定了定神，对她道：“这么深的夜，你……却在这里做什么？”
凤姨将手举了起来。
这一动作令欧阳晟睿十分恐惧，忙退后几步，道：“你要做什么？你究竟是谁？”
陈公公道：“陛下，她是个哑巴，她是要用手语与陛下交谈。”
欧阳晟睿沉下心来，对凤姨道：“今晚朕心里正有点烦闷，可巧看到你忽然又想起了一位故人，你要有何愿望就说了出来――朕帮你实现！”
凤姨一双秋波在月光下粼粼闪烁，使得皇帝眼前一度产生了幻觉。
“夫人，陛下累了，有话一时若是想不起来，明日再说，好么？”陈淮浑身瑟瑟而抖，却紧紧盯着凤姨的眼睛，微微笑道。
凤姨对欧阳晟睿做出了一个动作，抽身朝紫宸殿而去。
自己是一国之主，她竟然不等自己下令就自行离去！
但是欧阳晟睿就是拿不定主意――究竟该如何处罚这个在自己生命中似曾相识的女子。
半晌，欧阳晟睿对陈公公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见到陛下诚惶诚恐，唯祝陛下万寿无疆！”
陈淮额上的冷汗都淌了下来，幸而月色笼罩，欧阳晟睿并没有看出什么。
“回万象殿吧，朕真的累了。”
金碧辉煌的万象殿殿上端坐着英武不减当年的大氏皇帝欧阳晟睿。
大殿下，鸦雀无声，群臣都静默着――他们不知道大病初愈的皇帝今日初次上朝会做出什么新的决断。
“此次出征，楚靖王战绩如何？”欧阳晟睿威严的声音徐徐在大殿回响。
左仆射魏建明上前道：“回陛下，因叛贼阮凌峰出卖，羿阳王殿下以身殉国，我军因此损失惨重，楚靖王殿下出征亦并未能力挽狂澜！”
乍一听提到“欧阳承曦”的名字，欧阳晟睿面上的肌肉就跳了一跳，下意识朝丞相兰子骞处望了一眼，但见兰子骞垂首顺目，面上竟然没有丝毫表情，不禁眉头紧皱，猛地一怕桌案，道：“阮凌峰！可恨啊！朕必要将其诛灭九族！”
兰子骞上前道：“请陛下降罪――臣已经自作主张将阮凌峰诛灭九族。”
欧阳晟睿叫道：“什么？你竟然自作主张将阮凌峰灭族了！”
兰子骞微微笑道：“老臣是否做错了？请陛下明示！”
欧阳晟睿面上一沉，但听到自己嘴上却是说：“……不，爱卿所做甚得朕心意。”
兰子骞微微一笑，又道：“前方一直战乱，长此以往将至国之不国，大氏也恐有亡国之忧，老臣呈请陛下另择良将征伐大周。”
欧阳晟睿道：“朕将御驾亲征，再现数年前虎头山一战之雄风！”
兰子骞张了张嘴，却被欧阳晟睿一句话打断：“朕意已决！即刻宣旨――左仆射魏建明监国，丞相兰子骞随朕御驾亲征。”
兰子骞闻听此言，眉头紧皱，但还是毕恭毕敬躬身接旨。
欧阳晟睿将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入后宫，得知此次皇上将带嫔妃一同上战场，众人都慌作一团，深怕自己被选中远涉敌国，一不留神还会成为大周众矢之的――永远也回不到自己的故国。
一向沉稳庄重的皇后兰若璃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她担心的倒不是被选中，她怕自己此次被纪嫣落占了先，欧阳晟睿会将自己抛到一边不带自己去，那么从今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承曦的尸骨，也――自然没有机会再为他复仇！
想到欧阳承曦，兰若璃心中就阵阵作痛――可恨！可恨！悉心栽培十六年，如此出众完美的男人，却一朝被这帮恶毒的番贼给糟践了……
相处了十六年，一朝分别，阴阳两隔！又怎能不让自己魂断心伤！
兰若璃的请命却被欧阳晟睿给婉言拒绝了，理由是――她是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丽春殿少不得她！
兰若璃无计可施，一个人独自坐在丽春殿后花园，只是不说话，将娇艳欲滴的紫玫瑰一朵一朵摘下来，揉搓、撕碎……
皇后的贴身侍女李嫣儿见了，吓得噤如寒蝉，浑身瑟瑟而抖。
忽见兰若璃将脸转了过来，对她微微笑道：“嫣儿，为何见了本宫要浑身发抖？”
李嫣儿浑身一哆嗦，正为兰若璃驱蚊的宫扇“啪嗒”一声落了地，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奴婢不敢……”
兰若璃将李嫣儿扶了起来，笑道：“不敢？不敢什么？”
李嫣儿嗫嚅着却不敢说话。
兰若璃柔声道：“你方才到万象殿见到陈淮了？”
李嫣儿吓得浑身哆嗦，心中暗暗想：娘娘怎么连我见陈公公的事都知道了？
兰若璃柔声道：“你放心，本宫最明白宫女的心思，这种事――本宫也只是跟你说说罢了。”
嫣儿这才试探着低低道：“娘娘是否想知道随陛下御驾亲征的后宫人选？”
兰若璃不回答，却将脸转了过来，对面前这个诚惶诚恐的小宫女只是瞟了一眼，道：“嫣儿已经十六了吧？本宫看你不仅貌美，还冰雪聪明，才听陛下说身边需要一名懂事的小宫女，本宫倒看你十分合适……”
李嫣儿连连磕头道：“娘娘这番深情厚意，嫣儿感激涕零！嫣儿愿为娘娘做牛做马以报答娘娘引荐之恩！”
兰若璃莞尔一笑，道：“嫣儿你倒是个知恩必报的爽快人，本宫喜欢。看你如此忠心，本宫今日就问你一句话……”兰若璃瞟了一眼李嫣儿，垂首自顾抚弄红艳艳的窦丹，高贵高贵的脸上仍露出一贯娴雅的微笑，自语道：“身为六宫之主，如今竟然被蒙蔽到如今，这不能不是大氏的悲哀。”
李嫣儿四处看了看，凑上来低低道：“娘娘，奴婢才刚得知――此次随御驾亲征的是魏惠妃……”
兰若璃闻言，猛地将头抬了起来，诧异道：“她？魏亦瑶？”
李嫣儿又道：“除了作战的将军外，薛御医也是皇上御笔钦点要随军的。”
兰若璃大出意料。
惨呼声一浪一浪从刑场上传来，大周公主周芊月心惊胆战从缚了大氏俘虏的木架前踉跄穿过，企图尽快摆脱这个人间地狱。
“公主――”低低的一声叫从身侧传来，虽略显喑哑，但倒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动听。
周芊月冷汗淌了下来，不敢再看，拔腿欲要逃离，但听到那个男人又在叫：“公主，给点水吧，渴……”
一种期盼了许久的久违了的声音！
周芊月复又朝那男子望了一眼，但见一蓬乱发下，他的星眸潋滟着一倾碧波，淡淡的笑――仿若清风掠过的涟漪在他清俊的脸上漾起，颊上虽带着一抹如六月玫瓣般暗紫的伤，但似乎那伤痛并不在他自己身上，又似乎他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感知，而他――只是一个路人而已，只想要口水喝，他只是渴。
有一度，公主眼前出现了一种幻觉，她神差鬼使地叫道：“萧野？”
“萧野就是楚天煜。”欧阳承曦俊美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
楚天煜？
面前之人与数日前在大氏御花园见到的那个自称“萧野”的男人影像重合在了一起，周芊月终于惊喜地叫道：“萧野？”
这个名字才刚脱出口，一张桃花面早就涨红了。
“真巧啊！公主怎会在这里？”欧阳承曦微微笑道。
“若不是要亲眼看到那个大大得罪了本宫的――狂妄自大的欧阳承曦的最后下场，我才不会来这里呢！”周芊月嘟了嘴道。
“时辰到――”
远远地传来一声长呼，随即周芊月听到半空中传来“咳拉拉”一连串怪叫，她惊恐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欧阳承曦微微笑道：“处决战俘的时刻到了！请公主尽快离开，莫要被冷箭误伤。”
公主惊呆了。
“谢谢你的水。”欧阳承曦又低低道：“天煜在黄泉路上也会感念公主的大恩大德，但愿来世……能生成公主殿下身边的一个侍从，一生一世追随殿下，报答殿下的深情厚意。”
他嘴里说着柔软的话，但是一双星眸在转瞬之间之间又流露出一股桀骜不驯之气，使得他说出的话显得有点不够真诚，但是公主周芊月听了居然十分感动。
“时辰到，请公主移驾。”有司刑官来报。
“住手！”公主冲巡视到此的周昕毅叫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月儿，你有何事要奏？”周昕毅问道。
“芊月要向父皇讨个人。”周芊月话中没有丝毫犹豫，一双明眸闪烁着灼灼的光芒。
“你要的人是谁？”周昕毅好奇地问。
周芊月一指欧阳承曦：“他。”
周昕毅上下打量着欧阳承曦，而后道：“他是个危险的人。”说罢就要回转身去。
“父皇……”周芊月急了：“他叫楚天煜，在大氏曾救过女儿！”
“哦？”周昕毅略微迟疑了一下：“欧阳承曦的先锋楚天煜？”
欧阳承曦没有回答。
周昕毅一面走，一面对司刑官道：“依公主旨意，放了那人。”
周芊月抑制不住自己的满心欢喜，马上令人将欧阳承曦从架子上放了下来。
“来了这里，为何不早点来见我？害你受了这许多苦？”周芊月低低娇嗔道。
欧阳承曦只是微微地笑，环目四顾间，一双眼睛笼上一层凛凛的寒意。
“放――”
一声令后，只听得一串极为奇怪的巨响，惨呼声惊天动地！紧接着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在那瞬间欧阳承曦忽感到有一股电流从全身穿过，痛得浑身瑟瑟而抖！一生从未有过畏惧的他竟然不敢回首！
周昕毅！看我如何灭了大周为我数千将士报仇！
恍惚间一只温润柔软的素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欧阳承曦抬眼望时，正碰上周芊月一双关切的眼睛：“身上的伤是不是很痛？”
承曦淡淡地一笑：“还好。”
周芊月一接触到承曦那双波光潋潋的星眸，面上就红了起来，垂首低低道：“就会骗人！”
欧阳承曦一错愕，听周芊月又道：“还骗本宫说自己是什么欧阳承曦的贴身侍从，却原来是他的军队先锋！”
欧阳承曦听了这话，有点想笑，但是却感到鼻子一酸，竟是再也笑不出来。
“今日向父皇讨了你过来，从今后就再也不许离开本宫半步，你――只能让本宫高兴，不准再逗本宫着急生气！否则……”周芊月瞥了一眼欧阳承曦的俊美的脸，重重道：“就将你格杀勿论！”
欧阳承曦清了清嗓子，道：“你是公主，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从，又怎能不离你半步？”
周芊月白了一眼欧阳承曦，道：“既然还知道我是公主，就该明白本宫的旨意不可忤逆！”
欧阳承曦暗暗皱眉，嘴上却并未说什么。
过了不一会儿，周芊月听到身后有节奏脚步声缓缓传来，同时有男子声音朗朗道：“楚天煜参见公主殿下。”
一回首，一片眩目的光华照得周芊月睁不开眼来。
“公主……”那少年微微笑道。
他的笑容仿若清风掠过的涟漪，清朗的声音又宛若冷日的晨曦，轻轻拨动了公主的一根心弦，冷芊月望着他一双潋潋星眸，脸上染上了两朵红晕。
“都退下――”周芊月斥退左右。
欧阳承曦心中暗暗拿定主意，一伸手臂，那少女温热的身子就滚落在了他的怀中。
“好香啊，公主用的是什么香料？”欧阳承曦“嗤嗤”笑着，将一只纤长的手指轻轻掀起周芊月玫红的衣领，垂首轻嗅了一下，面上露出淡若涟漪的笑容。
周芊月将一双媚眼微微斜睨着面前那双会令男人嫉妒女人沉溺其中的潋潋星眸，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漫长的等待中，眼前那绝美的少年却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只是低低笑了一声，就放开了她丝一般光滑的发络――一任它如烟般飘散，桀骜不羁的脸并未有丝毫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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