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乌子巷的春天(9)
“嘟…嘟…”
手机的震动声传来。
程枫睡梦中惊醒。皱着眉头借过电话，只听电话那端传来苟子惊慌的声音，
“枫哥，出事了。”
杨子睿还睡在沙发上，只听砰一声关门的声音，程枫火急火燎的就出了门。
“这么早，鬼撵你呢？”
程枫一路闯着红灯朝局里去，手臂的青筋暴露。
到门口就遇见了往外开的消防车，苟子一身制度站在一队人前，正在整队，看见了程枫，连忙叫了一声。
程枫换了衣连忙跟着队伍出任务。
“怎么回事？”
苟子满脸沉重，“一家人烧香祭祖，点燃了林子。昨天二队的人就去了，晚上就灭了火。加上昨晚上下了些小雨，大家伙儿们检查了检查，发现没异常，凌晨就回来了。”
“今早上接到村里电话，说火又复燃了。”
程枫咬了咬压根，骂了一声。
“二队的人呢？”
“已经去了。”
“局长说你这么多年第一次休假，不打扰你。可人手不够，还有……”
“有屁快放。”
苟子看了眼程枫，犹豫的说，“林子里有一家教堂，具体多少人，还不确定。”
即使知道情况没有苟子说的那么简单，但当程枫到了现场时，也是惊了一番。
入目全是触目惊心的火，火势凶猛，已经快蔓延了半个山头。温度太高，刺得皮肤滚烫。
“我去”
苟子打了个寒战。
程枫沉着脸开始整队，“咱们队辅助二队，先救人再灭火。先确认有没有人员，一旦发现伤员，不惜一切代价救人。”
“成组进入山林，别落单了。都活着回来。”
程枫和苟子一组，两人都是不怕死的主儿，穿过火焰，直奔林子里的教堂而去。
只是到了教堂，两人的脸色都变了样。只见中间的建筑修成了小洋楼的模样，只是旁边两栋小楼，都是传统的木架式结构，中医结合的建筑，在这林子里格外的漂亮。当然，如果四周没有熊熊燃烧的火，和四处逃窜的人
教堂外已经有不少二队的人在灭火，剩下的人都带着人员，尽力开出路来，朝着没火的地方去。
身边的温度越来越高，大树燃烧的声音大过了救援人员吼叫的声音。
“刘宇，还有多少人？”程枫大声问。
刘宇身上的制服已经黑得不成模样，手上拿着灭火器朝着楼喷。
“还差一个人和一个小孩儿。人已经跑出来了，听说孩子没出来，又跑回去了，拉都没拉住。楼里有五个人正在找人。”
话还说着，东边的木楼支撑不住就踏了下来。刘宇边跑边吼，“后退，后退。”
一听有人，程枫心底更加沉重了。拿出面罩戴上，跨步朝着楼去，吩咐道，“苟子，我进去，你在外面接应。注意安全。”
苟子瞬间就红了眼，“队长，要进去，一起进去。”
“服从命令！”
程枫眼前浮现出了久久的一双眼，清澈见底。
明明只是见过一次的小女孩儿，只是却怎么也忘不掉。
程枫进入楼里时，忍不住骂了一嘴。
只见楼里四处都是明火，家具都是一些木质的，连楼梯的扶手都是木头的，已经上了些年代的家具已经烧了起来。找了一楼，没见到人。
程枫又朝着二楼去。
手臂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烧掉了一个洞，程枫拍了拍衣服，喘息了一会儿又往上爬。
耳机里传来呲呲啦啦的电率声，“队长，五楼四楼都没人。人应该在三楼和二楼，其他人已经去了三楼。”
程枫道，“你盯着点消息，我去二楼。”
温度越来越高，汗水在面罩里流进了眼里，程枫呼吸越来越困难。拖着沉重的身体，一间一间的房找着。
又是一间空空如也的房间，程枫一把踹开燃起来的木门，又开始下一间房。
只是在跨出门时，程枫突然顿住。摇了摇自己开始头晕的脑袋，让自己模糊的视线清明。
推开各种阻挡物，程枫拉开厕所的门，只见一个小男孩儿抱着头站在浴缸里，浴室里的温度高的惊人，全开的水龙头也没有水放出来，浴缸里只依稀留下一层薄薄的水。
程枫将自己的面罩拿下来给他戴上，在耳机说了声，“孩子找到了。”
便随手拿了一块布在浴缸里润湿后，裹在孩子身上，就带着人往外跑去。
入手，程枫才发现孩子的状态不对，几乎已经昏迷了。
屋子里的火势越来越汹涌，程枫咳嗽了几声，开始憋气往外跑去。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听见了门外有人惊呼，程枫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刻，便听见了声响。一块燃烧着的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砸了下来。
程枫下意识的保护怀里的孩子。
大腿的痛意传来，程枫疼得闷哼一声。眼底越来越模糊。
——
程枫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片白色。还有两张欠揍的脸。
两张脸上都带着沉重，自己这个病人醒来了也没有发现，各自看着各自的地方发呆。
程枫动了动身体，一阵痛意就传来，身上都是火辣辣的痛，而右腿更是痛得让人难以接受。
还是程枫闷哼出了声，一旁的两个人才有了反应。
“枫哥你醒啦？”
“感觉怎么样？”
杨子睿连忙按了床头的按钮，叫医生过来。
嗓子眼刺痛，出声是难听的沙哑，程枫皱了皱眉头，只是额头的疼痛更加让他头疼。
他这算是伤得体无完肤了？
“那孩子还好吗？”
“好得很。谁都很好，就你程大爷一个人苦。”
谁又能知道当杨子睿看见曾经那么坚强的人躺在病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他心里是什么感受。
程枫没管杨子睿怪里怪气的语气，只是看向苟子，示意苟子说。
“孩子没事，现在已经醒了。火已经灭了，枫哥你别担心了。”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杨子睿道。
“我怎么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至少全身的疼痛，都在告诉他，他伤得不轻。
问出口，两人都闭了嘴。连抬杠的杨子睿都将头转到了一遍。
看见苟子红了的眼眶，程枫心里直咯噔。
看来，现实比自己想得还要严重些。
“说吧。”
这声音实在不怎么好听，像是鸭子的叫声。程枫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
“你腿受了伤，要修养一段时间。”
怪不得自己的腿这么疼。
程枫想摸摸自己的腿还在不在，却发现自己的手也使不上劲儿。
“我手也残了？”
杨子睿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胡说个什么劲儿！你手只是骨折了，别咒自己。”
程枫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我的腿残了？”
苟子在一旁憋不住，抽泣了起来。
“枫哥，枫哥……”
一个大男人，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哭得有点丑。程枫不忍看，又去询问杨子睿。
杨子睿沉着脸色，“没残。只是需要养一段时间。”
“要养多久？”
杨子睿一顿，回他，“不知道。需要一段时间。”
腿还在就成。程枫吊着的一口气松了半口。
“还有什么，都说了吧。”
看着程枫事不关己的模样，杨子睿握紧了手。要是知道他出一趟任务回来，就会变成这样。那天早上他就该死死的拦住他，死活都不会让他去。
可是拦得住吗？看了看程枫，杨子睿气馁，拦不住的，这个牛脾气的人，为了救人，可以豁出去自己的命。
苟子哭得更厉害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要不是太疼，程枫肯定会给自己换个姿势，不忍自己眼疼。
“好好说话，哭什么哭。”挺有气势的一句话，因为鸭嗓音，变得有气无力。
苟子更加伤心了，还自责的说，“都怪我，都怪我。我就该和你一起进去。枫哥，我就该和你一起进去。”
“老子还没死，你哭丧呢？”
苟子没理自己的老大，换了个方向，继续抽泣去了。
看来自己的腿不是太好啊。
程枫咬了咬牙根。
只是心里却没有太多的伤感，只是有些遗憾！遗憾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程枫自己猜想，自己的腿虽然没有废，估计也是个半废的状态。
从五年前自己选择走了这条路开始，就做好了准备牺牲。每次出任务，都做好离开的准备。只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程枫却有些不甘心了。
自己年龄还轻，还可以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奉献自己的力量，奉献自己的青春。只是现在看来，是不能够了。
杨子睿心里也不太好受，转身看向窗外，“你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了啥样。”
程枫难得好脾气的回道，“我又没缺胳膊断腿。你们都哭丧着脸干嘛。咱们干这一行的，不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吗？”
不论是警察还是消防员，都是为了人民服务。随时准备着为这个国家牺牲。
杨子睿看向程枫，眼底也有了些湿润。
这个男人，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都没有改过初心。在为这个社会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程枫在清楚自己的腿的情况后，剩下的半口气也松了。不是不能恢复，只是要瘸个几年。以自己的身体素质，恢复到常样，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杨子睿和苟子看着床上的人一副大爷的模样，都无奈的撇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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