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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觅食


  叶离记得,曾经有一天玲珑师父教导她,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只有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还记得,师父说过自己想做的,就是开心地活过每一天。

  而现在,师父告诉她,死亡是另一种新生,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是获得新生之后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吗?原来存在的那个灵魂,那些思想,那些爱恨和牵挂,还能够保存下来、继续下去吗?

  即使玲珑师父真的那么幸运,穿越而来,穿越而去,但是她叶离还有机会孝敬师父她老人家吗?她的世界和师父的世界,还会有交集吗?

  这些问题,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心底的忧伤一层层如黑色的浪潮席卷上来,她仿佛又回到了埋骨乡,重温那一寸寸地碎裂坍塌和消亡。

  玲珑师父吩咐她看护还没有睡醒迹象的雷虎凯蒂之后,转身上了问天楼的三楼。叶离愣愣地看着师父上楼,眼泪到这个时候才敢溢出眼眶。她知道,师父一定是去通过灵石传讯的方式和其他人告别,留下一些嘱托。只是她真的想不明白,师父虽然八十岁了,但身体看上去犹如二十五六岁的婀娜女子,根本不像是要离世的样子,为什么突然就……

  直到离开雷域,翠花选择自由离去之前,才告诉叶离大致的原因:她的这位主子为了凯蒂耗费了太多心血和灵力,而且曾经对阎天众人进行过一次索魂的高级幻术覆盖,获取了一些新的信息传给了北域域主。

  玲珑当晚化虚而去,但是知情的叶离和翠花都遵照嘱托并未声张。索性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对付阎天驱使雷兽进行的攻击上,并没有十分注意问天楼的原主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昊发现了叶离的苍白脸色,却聪明地并未追问。他只是在该吃饭的时候不动声色地为她夹菜,该睡觉的时候如果她坚持战斗或者巡逻,他就会趁她不注意点了她的睡穴,等她差不多睡熟了才解开。

  他知道她有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即使那种质疑的神色只是一掠而过,但是他依然看在了眼里。就像在东域重逢时,尽管她对于他的出现有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却也总有不安和忧郁会突然在某个时刻浮出水面,让段昊觉得心头有些发紧。

  玲珑离去三天之后,阎天一伙人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那些曾经潮水般涌来攻击的雷兽一下子消停了下来,全都退回到自己原来的领地藏匿行迹,甚至在任如烟组队挑衅时也见不到几只活蹦乱跳的雷兽出现。

  正当她们为猜测灭天盟有什么阴谋众说纷纭大伤脑筋的时候,雷虎凯蒂终于醒了。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叶离。

  “主人,带我去获取雷电之力。”凯蒂的眼眸呈现淡淡的蓝色,她已经不复当初叶离告别雷域时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她的血液中不知何时被玲珑师父混入了叶离的血,而上一任主子在她陷入沉眠之前的吩咐,她也铭记在心——叶离,就是她真正的主人,以血为契。

  凯蒂所说的获取雷电之力,不仅仅是出避雷界到沼泽的雷电天地中去获取雷域的自然雷电之力,主要途径还是吞噬那些飞行雷兽。叶离等人在此时也才知道,那天她们进入雷域时遇到的雷兽群攻,是因为翠花身上沾染了成熟进化中凯蒂那纯净的雷电气息。这气息让雷兽疯狂,他们的目标也是吞噬凯蒂。

  如果不是因为避雷界非化形雷兽不能进入,也许在凯蒂尚未清醒时就被飞行雷兽撕成了碎片。同理,阎天能操控那么多的雷兽不要命地攻击翠竹林,也是因为凯蒂的气息对雷兽来说非常敏感的缘故。

  而现在,凯蒂清醒了,她的初步成熟进化已经完成。她感受到了蓝色血液的鼓噪,她明白自己体内潜藏着巨大的能力,不是普通的雷兽所能比拟。她要变强,她要到广阔的沼泽深处寻找自己的妈妈和亲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有些憔悴但显得深沉的叶离,她知道她变强的原因还有一个:她要保护主人,为主人效劳。

  于是,叶离和翠花带了身手灵活并被凯蒂确认能承受雷电攻击的武师和凯蒂一起出了避雷界;但并未像以前寻找雷神斧那样潜入沼泽,而是来到了沼泽边缘。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在避雷界外出现的雷兽居然并不多。叶离原本以为,之前凯蒂在避雷界内气息就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那么现在完全没有了各种结界的阻隔,应该会引来更多的雷兽才对。一定要跟来的任如烟看着空中那少数的几头两翼雷兽,说出了她的猜测:“凯蒂,雷兽的翅膀越多,表示进化程度越完善,智慧也越高是不是?”

  凯蒂点头,她现在的两翼,只是进化的第一步。

  叶离等人也明白了过来,纷纷打趣凯蒂:“看来现在出现的多半都是傻子,没有察觉你的危险性。”

  凯蒂笑道:“今天运气好,百里之内应该没有进化比较完善的八翼以上雷兽,否则我就有硬仗要打了!”她眨眨眼:“我如今隐藏气息的能力还比较弱,也只能骗骗这些两翼的了。”

  随后她便倏忽间现出虎形,而背上鼓鼓的两个小包迅速胀大,很快就抽出了一双淡蓝色闪着雷电光泽的翅膀!这翅膀跟其它雷兽的不太一样,首先颜色纯净而美丽,半透明,就像发光体,吸引着人们的视线;其次就是伸展的幅度,无论长度还是宽度,都比其它两翼雷兽大得多。

  凯蒂一振双翅,唰地一声冲上了阴沉的天空,而那些蠢笨的扑过来的雷兽似乎突然发现了异常,准备振翅逃逸。

  叶离等人旁观,知道凯蒂可以应付,便也无人出手帮忙。这是凯蒂锻炼自己身手的好时机,叶离当然不会随随便便破坏了这样的机会。但是如果凯蒂需要,只要对方心念一动,她就能感知到,也会在第一时间出手。这是一种奇妙的联系,无需语言文字,也无需灵石作媒介,叶离和凯蒂完全可以进行精神交流。

  她现在感受到的是凯蒂的兴奋,那是一种猎人见到猎物的兴奋。

  很快,凯蒂便将那十来头两翼雷兽咬断了脖颈,吸干了淡蓝色的血液。而后,底下静立旁观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年轻的激动的甚至带着些微颤抖的虎啸。伴随着这声虎啸,天空像被撕裂了口子,银色的闪电和狂躁的霹雳一起翻滚着奔向了小雷虎凯蒂的头顶。

  叶离觉得凯蒂的精神在兴奋地战栗,她原本的担忧随着凯蒂的兴奋弱了下去。这是凯蒂的新生,不是吗?她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病弱的只能躺在雷域通道吸收微薄雷电之力的小可怜了。

  就在这时,叶离的脑海收到了凯蒂发出的警讯。她的那双火眼金睛既可以忽略黑夜与白天的差异,也可以看清距离很远的东西,所以她眯眼搜寻之下,看到了远远飞来的一头八翼雷豹。

  也许是因为这只高级雷兽听到了凯蒂的啸声,也许是因为刚好距离够了,闻到了凯蒂的气息;不管怎样,这头雷豹绝对不是不明白凯蒂力量而冒然前来犯险的莽撞家伙。

  叶离跟身边的人扔了一句:“我要去帮她!”便飞身朝那头雷豹迎了上去。凤鸣剑随着心神所动飞进掌中,风雷的附加功用立刻显示出了充分的优越性——叶离飞了起来,不是靠内力,而是靠成为圣器之后的凤鸣剑。

  众人只看见流光闪过,便见叶离已经与空中的八翼雷豹游走缠斗在一起。段昊刚刚操纵轮椅要飞上去帮忙,雷虎凯蒂却已经能够鲸吞了劈过来的雷电,翅膀一扇如闪电般欺近了那头被叶离的“有凤来仪”攻击地透不过气拍不动翅膀的雷豹。然后白亮亮的牙齿刺了许多人的眼睛,燕沙是幸免的一个,他只听见细微的尖利之物刺进皮肉的声音。后来听她们描述才知道那是凯蒂突然暴长的长牙如吸管般刺入了雷豹身体的声音,然后吸食了对方的血液。

  这一场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迅速,以至于又有几头并不知道水深水浅的八翼和十翼雷兽朝这里飞了过来。

  叶离在脑海中问凯蒂:“今天够你吸收了没有?差不多我们就回去避一避吧!”

  谁知道凯蒂回答:“主人,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强!咱们再干掉几头吧,而且你的那些朋友还没出手呢;我吸收得越多越好,现在还远远不够!”她可是被催熟的,雷电之力差得多了。

  叶离无奈而笑,这个凯蒂看来是急于长大和变强,她这个新主子索性就奉陪到底吧。

  段昊见叶离和凯蒂做好了继续迎战雷兽的准备,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轮椅变身,加入了战团。紧随他身后的就是冷无涯,然后任如烟也飞了上去,两个人都是使用了冰桥来支撑在空中的停留。

  到最后但凡轻功比较好的武师全都冲了上去,噼里啪啦拳脚刀剑的声音与翅膀扇动鼓起的气流声混合在一起,凯蒂的觅食大战当真是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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