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相
夏绿进了屋，宁自凉端坐在屋里冷着脸，小小的年纪却已经有了些摄人的气势，夏绿心里一紧张就跪了下来。宁自凉眯了眯眼，冷声道，“夏绿，你跪下来做什么？”夏绿却不回答，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小姐，是我对不起喜秋姐和月春。”说着她的语气渐渐哽咽了，低着头。
宁自凉心中冷笑问道：“哦？”
夏绿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了。
“那块汗巾是我偷偷塞进月春的床垫下得，还有那个香囊也是我从喜秋的秀筐里拿走的。我本来是要塞进喜秋的床下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在月春的床下了，那香囊也是，我以为是喜秋的才拿走的。”夏绿想起冤死的月春的样子，只觉得心中又害怕又愧疚，咬着唇眼泪流的更凶了。
夏绿缓了缓接着说：“这些都是芒硝让我怎么做的。是她要除了……”说着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里一团搅浑着，疼的她说不出话来，捂着肚子就慢慢的倒在了地上，脑子里突然想起临吃晚饭前，那个小丫鬟给她送去的那一盒点心。她是芒硝的人！不对，是夫人……
夏绿的样子让宁自凉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要杀人灭口！宁自凉连忙对采桑说“快去告诉姨娘，让她找来大夫。记住要悄悄的，不要惊动芒硝。”
夏绿看着宁自凉冷冰冰站在俯视着自己，又想起宁自凉还小的时候围着自己撒娇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忍着身体的不适，她努力的想要再给宁自凉说几句话，“小、小姐，姨、姨娘、死都、都是、夫人……”夏绿撑着一口气想要把话说完整，可话还没有说完，一口血就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她就说不了话了，只要她一开口血就从她的口里不停地涌出来。
夏绿的手紧紧的抓着宁自凉的衣袖，努力想要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宁子凉可是她已经感受到生命从自己的身体里渐渐流逝了，她没有力气再说话，甚至看见宁自凉的样子，她想要对她笑一笑她都不做到了，她的身体越来越凉，渐渐没有了温度。
白薇来的时候，夏绿已经是满身的血了，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由惊住了，快步走过去，拿起夏绿的手腕，皱着眉头摸着她的脉象，半晌的功夫，她将夏绿的手放下，沉默的摇了摇头。
地上一滩一滩的血迹好像实在嘲笑宁自凉的无能，她的人在她眼皮子地下被人毒死了，宁子凉冷冷的盯着夏绿的尸体。
白薇及时发现宁自凉此时有些不对劲，当机立断的一个手刀让宁自凉晕了过去。“采桑，把六小姐扶到床上去，这里将给我来处理。”
这天晚上，宁自凉反反复复做了许多噩梦，时而是林姨娘充满恶意的脸孔，时而又是漆黑杂乱的后院柴房。
整个梦中，唯一让宁自凉不感到害怕的可能就只有那一抹挺直的背影了，最后的场景是一双双满是厌恶和狠毒的眼睛，宁自凉一惊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此时天色还有些朦胧，只隐隐约约可以看清屋子里的摆设，宁自凉冒了一身的汗怔怔的坐在床上。一些以前看不透看不懂的事情，在这次的事情之后，她也终于看了个透彻。想起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她心底的事情，她的眼神就慢慢的变得坚定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这些仇这些怨，她一定会讨回来！
没一会儿，采桑进屋看见宁自凉已经醒了就说：“我去叫采晴打来热水。”宁自凉点点头，又忽的叫住了采桑，“你去查查，昨天夏绿都吃了些什么。记住小心些不要让别人察觉了。”采桑的面色一正，就明白宁自凉的意思了，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轻声出去了。
没一会采晴就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芒硝也跟在她身后进来了，“小姐，我来服侍你更衣。”宁自凉没有吭气，只是从床上站了起来，冷眼看着给自己换衣服的芒硝。
芒硝是夫人王氏的人，那么要除掉喜秋，倒底是芒硝的意思，还是王氏的意思呢？还有夏绿，宁自凉可以肯定，夏绿的死绝对和芒硝脱不了关系！
等芒硝把自己胸口的带子系好，宁自凉的视线又转移到了在床边倒热水的采晴，这也是王氏送来的丫鬟，到底可不可信呢？还有那些小丫鬟，还有多少是效忠王氏的？
她不得不防着了。
宁自凉正想着，采桑就从屋外走了进来，对着宁自凉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等着给宁自凉梳头。等洗梳好了，宁自凉就去了正房用膳，再看见杜姨娘，宁自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过了一个晚上，她对杜姨娘的感情复杂，这半年的相处，她也深知杜姨娘不愿意卷入后宅的阴谋暗算之中，她也想过不要将杜姨娘拖入水好了，可是经过昨天的事，她也清楚，想要强大，她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而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杜姨娘了。
默默的坐下了，大家都安静的用膳默契的不再提昨天发生的事情，就连宁玉舒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吃着自己的饭，只是一双水墨一般黑的眼睛时不时看一眼宁自凉，再悄悄地打量杜姨娘的表情。
用了膳，就要去书墨苑了。
到了书墨苑姐弟俩个就分开了，进了书房，宁玉纱还是和平日一样看见宁自凉就不阴不阳的刺几句，宁玉碧则是头也不回，依旧安静的低头看着自己桌上的书，宁玉晚姐妹两个已经告假好几日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只有宁眉浅看见她的时候对她一笑，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等宁自凉坐下来，宁眉浅就一脸关切的低声问道：“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看到还有人关怀自己，宁自凉觉得自己一颗冰冷的心里升起一丝暖意，对宁眉浅浅浅一笑：“没事，昨天夜里做了噩梦。”谁知宁眉浅却皱着眉头看着宁自凉浅笑的脸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六妹妹，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一样？”
宁自凉一愣，没有想到宁眉浅居然这么敏锐，随即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掩饰过去，还是笑着轻声说道：“三姐真是会说笑，我不还是你的六妹妹吗？”
宁眉浅狐疑地又看了一眼宁自凉，浅色百褶如意月裙，梳着两个双平髻，除了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之外，确实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刚巧顾先生也已经来了，宁眉浅也就没有再多想了，端坐着等着顾先生授课。
这堂课是宁自凉上课以来听的最认真的一次，其他几个姐妹都已经趴下了，就连宁玉碧都用手撑着额头，浅浅的睡过去了，唯有宁自凉还端坐着，静静的听着。
顾先生也一早就注意到宁自凉的不同，又看其他三个女学生都昏昏睡去，只有宁自凉保持着清醒，心里就不由的赞扬了她一番。
后半个时辰还是一如往常的练字，好在宁玉纱也再也没有做过那些将墨汁泼到宁自凉身上这样的事情了。宁自凉写的慢，字也写得不算好，写了半个时辰也没写出一篇来，这果然又引来了宁玉纱的嘲笑，“你看看你写的那个字，白雪写的都比你写的好看。”
白雪是王氏养的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一双翡翠一般透亮的眼睛甚是招人喜爱，平日里就喜欢在自己的爪子上沾上了墨汁，到处乱窜，宁玉纱每天都要抽空和白雪玩上一会儿。宁自凉听见她说自己还不如一只猫也不动气，毕竟自己的字写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或许，还有顾先生知道。
宁玉纱又说了几句，看宁自凉也不会和她反驳就觉得没趣，哼了一声让挽香把自己写的字交了上去，就先行离开了。很快，宁玉碧和宁眉浅也先后的写完了，将字交给了先生。宁玉碧目不斜视，迈着标准的大家闺秀的步子离开了书墨苑，要是让教礼仪的桂嬷嬷看见了一定很欣慰。
宁自凉抬头看见宁眉浅静静地坐在一边，显然是在等自己，赧报地笑了笑：“三姐姐，你先回去吧。我这恐怕还有好一会呢。”奇怪的是，今天顾先生也没有像以往一样一到时间就收拾书本要走，而是依旧坐在案桌后，写着些什么东西。
宁眉浅想起今天有些不舒服的江姨娘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也就点点头，回去了。
等到宁眉浅也走了，顾先生就把手里的笔放下，“说吧，你要和我说什么？”一双眼睛锐利的看着宁自凉，好像她一说谎就能被她发现一样。
宁自凉心里一惊，暗赞顾先生的锐利，将手里的笔放下，走出那方小小的案桌就稳稳地跪了下来。“先生，小女自知自己愚笨，但勤能补拙，还望先生能收下我这个徒弟。”顾先生表情不变，就好像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一样，“我不是一直在教你们姐妹几个？那又何须再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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