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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2-7


  前头提过的“五医”原来建国前就有,据说最早是一位西洋传教士创立的。解放战争时期,人民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打到这里,随军的野战医院借了这块地儿落了脚,建国后野战医院归了民用,八十年代初正式挂上市第五人民医院的牌子,简称“五医”。

  因为“五医”跟部队有历史渊源,易明格所在单位又属于军方的科研部门,说服领导把小曾护士“借调”过来为己所用相对容易一些。其实易明格最初打算是仰仗他爸在部队的影响力,直接跟“五医”开口,包管一开一个准,奈何老首长死活不肯。

  事儿讲到这儿,可不能怨怼老首长同志不通情理,实际上他也非常想帮荣棵一把,帮可怜的Ewa小姑娘一把,但是!但是究其因由仍要怪在易明格头上,谁让他当年同样死活不肯当兵呢?

  易家往上追溯三代全是军人,战功彪炳、满门忠烈,结果到了易明格“吱——”戛然而止,拳打脚踢、皮鞭蘸辣椒水抽都不管用,更可气的是他还反过来拿刀捅自己,不惜以死明志坚决不参军,哎……倘若这熊孩子并非家中唯一一根独苗,易爸爸早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老首长戎马一生,经历坎坷无数,自是不会摔了一次再爬不起来。既然参军这块让了步,择业这块就甭多想了,一等易明格学成归国,气不待喘的把他塞进了某国防科研单位,总之即使不是军人依然要为部队效力终身!

  为了自己的原则,家族的荣誉,老首长已经拉下老脸破例开了一次“后门”,甚至视作这辈子仅存的“污点”,断然不会开第二次“后门”,尽管于荣教授父女有愧,却只能抱歉了。

  这些起因原委易明格自个儿门儿清,虽然心有不服,嘴欠一直嘟嘟囔囔,但真要跟老首长面对面,他一句怨言不敢有。好在比较幸运,主任还算懂得饮水思源,愿意出面帮荣棵向“五医”要人,不然就他一编制外的科研工作者,荣棵一编制外都够不着,无偿不留名“协助研究的外国专家”,想“借”小曾护士来家里看孩子,做梦!

  荣棵在国外土生土长,一点不掺假的黄皮儿包白心儿,哪里弄得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拒了易明格的好心好意,当场把易明格气了个倒仰,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哑声质问:“为什么呀?”

  一向内敛沉稳的荣棵心底也难得冒出一丝火气,他刚要张嘴说话,发现受中文程度限制,恐怕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故而改用德语说:“我认为,如果按照你的安排那样做,等于变相的要挟主任为我服务,这跟我参与项目研究的初衷不符,这是错误的行为,不应该发生。”

  易明格闻言真吐血了,见过轴的却没见过这么轴的人,直轴得他都气笑了,忍不住挺起腰身,指着荣棵拔高声音吼:“上帝耶稣爷爷作证,我一颗红心只为你着想,怎么搁你嘴里就成要挟主任了!?我让你拿刀架人脖子上逼他杀人放火还是抢银行了吗?不过要你稍微露个脸,好让主任看在你无私帮助他的情分上,以德报德搞定小曾护士!”

  “借调”曾与今这整件事情严格意义上讲不算多复杂,主任只需以单位名义暂时向“五医”把曾与今借过来,挂个名,转手交给荣棵,一切工资福利待遇等等都由荣棵负责,真真正正举手之劳。所以打死易明格也没料到,先是他爹后是荣棵,硬生生把简单事情复杂化,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荣棵抿唇,镜片后一对深眸一眼不错盯着易明格,似乎在权衡他话语的可信度,易明格彻底没脾气了,他叹了叹放软语气,颇为心酸无奈道:“这段子日一直忙着你的事儿,我都没空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每天进出‘五医’,明知道她人就在楼上却无法相见,我这心里什么滋味你知道吗?”

  荣棵眉目间有一丝松动,目光没那么犀利了,他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何况易明格的确没说谎。

  易明格接着道:“真心话,我比你更盼着你和Ewa早一点过上安稳日子,只有你们好好的,我才能放心大胆追求我的爱情。”

  惯出一身老外臭毛病的荣棵,严谨刻板之下还是偏于保护“浪漫”的,一听自己阻碍易明格追求爱情,马上打消最后一滴滴疑虑,扶一扶镜架,点一点头,“好吧,明天我去见你们主任。”

  you弄啥咧?易明格捶胸,早知道这么说管用,刚才何必费那老鼻子劲儿跟他扯什么“人情”?爱情才万岁万岁万万岁!

  ……

  翌日一大早,荣棵自己先来了医院,易明格那厮屁颠颠去接主任大人了,说实话哥儿们做到这份上真是没得挑,荣棵不是石头心,自然心存感激。跟易明格的热心肠一对比,那个多音字小护士就显得太不可爱了,同样一份工作,同样是在协助病患战胜病魔,为什么非要计较那么多呢?难道一直以来她对Ewa的关心和照顾都是假的吗?

  想不通,聪明一世鲜少遇见难题的荣教授表示,应该专门开个学科来研究女人,尤其是中国女人。

  荣棵胡思乱想之际,人也走进了303病房,医生刚来查过房,Ewa外伤复原良好,情绪亦比较稳定,再次提出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本来Ewa早就能出院了,这不一来房子没装修好,二来多音字护士没“借”到手嘛,只能拖着了。

  梁姨逮了个空把荣棵扯到外面,低声问他:“你们真打算请小曾护士到家里照顾Ewa?”

  这阵子就为这事儿忙活着,见梁姨表情有异,荣棵不解的反问:“怎么啦?”

  梁姨做贼似的四处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这几天你们不在,医院里都传遍了,人人都在说小曾护士是‘万恶的小三’,生活作风很有问题,我劝你们不妨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把这种人放在Ewa身边。”

  荣棵哪里听得懂什么是“万恶的小三”呀?眼底一片茫然,看着梁姨发愣,通常这个时候如果易明格在场一定帮他解惑了,然而梁姨并不知道这茬儿,眼下她已生生憋了两天,满腹八卦急待倾吐,拉着荣棵叽里咕噜说道:“女孩子家家做什么不好,偏偏跑去破坏别人感情,这样子最要不得,据说都把‘正宫娘娘’逼死了,可惨了,她们两人之前还是闺蜜,姐妹相称的关系,啧啧啧……一点没看出来小曾护士手段这么狠辣,亏我还挺喜欢她的,想把她介绍给我外甥做女朋友,哎,还是老话说得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梁姨话里信息量过于丰富,以至于荣教授听得一知半解,东拼西凑揪住几个关键字,他悟了,敢情多音字护士出医疗事故了。

  ……

  谣言扩散的速度总是惊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原来内部同僚间疯传,后来患者和家属也加入进来,即便谁是曾与今未必知晓,照样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一时间曾与今仿佛成了全民公敌,你不骂上一两句都显得你不够正义。

  这样一来曾与今的工作便难以展开,没办法,同事排斥她,病区里住院的病人也对她颇有微词,于是护士长给她调休,让她回家呆几天,等风头过了再说。

  曾与今性格随和、与世无争,却并非真的逆来顺受,谣言一开始传开的时候她没为自己争辩,是因为觉得这实在是无稽之谈、无中生有,她和王小军从小一起长大,多少年的交情了,如果他们要有点什么早成事儿了,至于像谣言里说的那样偷偷摸摸搞地下情,第三者插足吗?由于太可笑了,她一笑而过就懒得搭理,所谓人正不怕影子斜,万万没想到一时疏忽大意,造成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得不说曾与今同学还是过于单纯过于天真了,年纪轻没经历什么风浪,遇事思考得不够周全。好比对她自己而言谣言的内容虚假不可信,就以为别人跟自己一样不会相信,没去想造谣的是大外科办公室的人,他(她)是否有可信度?事实证明大家却是信他(她)的,如此假的也是真的了。

  头顶“小三害死正宫娘娘”的谣言,无数人当面或背面指指点点,曾与今后知后觉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唾骂和鄙夷如一道道藩篱横亘在她与人们之间,她被彻彻底底的孤立了,当做千古罪人一般被孤立了。

  怎么会这样?

  护士长喊她“回家”,一帮小护士在旁边冷漠疏离的盯着她收东西,感觉就像一颗“大毒瘤”终于要铲除了,等她一走人她们好准备热烈庆祝。

  “都围在这儿干嘛呢?不用做事啦?”周晓蕾用力把病历拍在桌上,小护士们立马作鸟兽散。

  曾与今没抬头,自顾自把换洗的制服塞包里,周晓蕾挑眉说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今你可看清了吧?平时待你像亲闺女似的护士长,跟你像亲姐妹似的龚一屏,一个个这会儿在哪儿呢?有没有人站出来替你伸冤?”

  曾与今苦笑了笑,诚实道:“我也没想到你会和我说这样的话,按你的脾气现在应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吧。”

  周晓蕾朝天大“哼”了一声,“值得骂的我自然会骂,别以为就龚一屏有那个胆儿,不过我也真奇了怪了,别的人瞎了眼乱白话勉强说得过去,龚一屏跟你从来是穿一条裤子的,你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怎么一点声响没有?她死了?!”

  曾与今刚想说话,周晓蕾抢白道:“不对,那丫就算死了嘴巴还硬着呢!”

  这下曾与今无语了,周晓蕾瞅着她冷笑:“别告诉我,她当真信了是你害死杨顺儿的吧?”

  曾与今犹豫片刻问道:“你为什么不信?”

  周晓蕾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杨顺儿水性杨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这头离了王小军,调头换个男人吃饭逛街看电影,我遇见好几回了,说出来你也不信反而当我挑拨离间,干脆就没说,本来还等着看王小军怎么收拾她呢,谁曾想她闹了自杀。”

  曾与今震惊的瞪大双眼,杨顺儿除了王小军还跟别的男人约会!?这怎么可能!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喊:“曾与今,马上去趟大外科办公室,组长找你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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