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报仇惩戒
在庸城一呆就是半年多。
纯狐妜个子稍长了一些，身上的伤势基本痊愈，就连腿上的旧疾也一并好了。本来被断定失聪的耳朵，在上个月也开始能捕捉微弱的动静。只是身上的伤好了，心上的伤不知恢复了几层。
这半年来，翰良跟着苻骞在庸城上上下下游走。了解了不少民情与当地官员贵族的一些‘猫腻’。纯狐妜被苻骞安排两个侍卫日日呆在客栈养伤。
郎中几乎成了苻骞私人承包，半年多来每隔两三天就要往这头跑。
纯狐妜也因为受伤的缘故在客栈里躲过了寒冷的冬天。可是她只是在苻骞在的时候偶尔说说话，平日里就静默趴在窗边，看着下面的行人来来往往，路边小贩叫卖。
连翰良都会私下里和苻骞说，她小小年纪现在就跟死了一样……
想家，想九哥。想报那日之仇，还想让那个禽兽碎尸万段……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领悟仇恨的滋味。常常都是望着窗外出神，但是有时看见卖肉商贩操刀切着骨肉的时候，她就将那刀下之肉想象成那庸侯之子。
纯狐妜从腰间掏出那把精致的匕首，上面还镶嵌着墨绿的宝石，刀鞘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是他们鲜卑族的图腾。刀尾处刻着一个不明显的窟字。
“每次都想九哥你的名字，却总是见不到九哥你。九哥你不是说，被人欺负了就要马上还回去，如果差距太大，那就养精蓄锐，总有一天也要还回去。你还总说要以一还十，让其他人都不敢再欺负自己。妜儿现在就是养精蓄锐呢，总有一天，会让那个人血债血偿！”纯狐妜的眼睛将刀上的字深深印在脑袋里。
如果我在代国多好啊……好想回家！回到代宫，和我父王玩游戏。我给他跳舞弹奏，他在一旁为我打拍子，父王也许喝多了还会跟我絮叨当年他和母后之间的事。九哥也可以陪我捉迷藏，教我练字，给我讲汉武大帝一统天下的故事。等我玩累了，穗穗和嬷嬷们还能做蜜豆卷给我吃……如果我跟九哥说了我挨欺负，他一定会收拾了那个人……
小人儿的思绪纷纷攘攘，在脑海里喧嚣。
“主子。”门外的一声将纯狐妜拉回了现实。
门开了，一身墨色衣服，头发微束。出宫半年显得消瘦了一些，可唯独眼神依旧淡漠与不羁。纯狐妜似乎也与他熟悉了不少，见他来也不起来。就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
“子骞哥哥今日回来的真早……”纯狐妜指了指窗外“天还大亮呢！”
“妜儿，我们明日启程。”
纯狐妜一听，眼睛不由得睁大“去哪里啊？”
“向南行，去郢都。”
“为什么？”
“我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去那里办。”
“子骞哥哥不是说，在这里等九哥吗？”纯狐妜并不想走：“我们如果走了，九哥该找不到我们了。”
“你九哥应该是在郢都等着。妜儿听话。”
说完没有再给纯狐妜问的机会，似乎他说句启程早已经做好了计划，告诉她也只是通知她一下。
纯狐妜赌气的撅撅嘴。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呢！
苻骞站起身，下定什么决定一样，对她说：“妜儿一会随我出去一趟。”
半年前那次噩梦，让纯狐妜有了不见生人的毛病。每次想到那日，纯狐妜就会面色苍白，苻骞也是因为那次的事情，再也不敢带小人儿随他一起，他宁愿冒风险留纯狐妜呆在客栈，也不想那次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纯狐妜犹豫，对苻骞投以不愿的神情。
“我去门外等你。”说完，苻骞就带着翰良出去了。纯狐妜这下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磨蹭了好久，才缓缓下楼。到了马车里，苻骞与她同坐。纯狐妜与曾经不同，不再掀窗帘，向外面东瞅西瞅。
不知道马车行了多久，翰良在外面说：“主子，到了！”
苻骞领着纯狐妜的小手，淡淡道：“下车。”
当纯狐妜下车以后，这熟悉的宅院，让她眩晕的站不住。内心的恐惧再一次缓缓升起。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纯狐妜连连后退，想回到车里。虽然她很想砍了那个禽兽，但是她深知自己和那人的差距……那个人是庸侯的儿子！是大秦天王苻坚的亲戚，自己是什么？
脚步逃窜着却被苻骞扳住肩膀。
“进来。”说罢不管小人儿愿不愿意，拉着他进了庸侯宅院。
仆人看见了，便上前阻挡。
“谁啊谁啊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界？这是庸侯府……哎呀我的妈呀……”话还没说完，被苻骞的侍卫踹得把门都撞开了。
那看门的仆人捂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
苻骞的侍卫开路，苻骞一身墨衣，随着门开引起的风，轻轻扬起，眼睛半眯着，散发危险的气息。
纯狐妜走在苻骞身后，不知道这次来为何如此“声势浩大”？看苻骞这次是没有打招呼自己上门找人来的……但是在侍卫踹飞那个看门狗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痛快的！
府内的仆人看见苻骞一干人等气势汹汹，想去通报，都被阻拦了下来，免不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苻骞更是波澜不惊似乎有备而来，如同阎神驾到。
“来人。把那个畜生给我揪出来。”翰良在一侧点了点头，直奔某个房间。不一会就拽着一个只穿里衣的男子出来。
那男子对于纯狐妜再熟悉不过，他还是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你谁啊？敢动老子？放开你的爪子！老子说话你没听见啊？”
翰良不喜不怒，只把他拖到苻骞脚边，狠狠一摔。
“你们几个谁啊？”那男子衣衫不整，长相还是彬彬有礼但是一脸的流氓表情。“哎……这不是那个小美人吗？老子记得你……几乎对你日思夜想啊……”
纯狐妜看见那伸过来的魔爪，狠狠地扬开。
那禽兽显然没料到纯狐妜敢当众对他这般，然后眼睛贼溜溜的瞥了瞥苻骞，翰良等人，然后不屑的说道：“哈，我当怎么回事呢？怎么得？帮妹妹报仇来了？啧啧啧，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一个商贾敢和庸城侯作对了？我今天就收了你妹妹，算不算给你家祖坟添光啊？哈哈哈”
大言不辞一番之后，就拉纯狐妜的手：“赶紧过来吧你，上次没办了你，这次一定不让你再跑了！哈哈。”
突然抓着纯狐妜的手松了开来，原来是苻骞将他踹出老远。那个人身上沾满灰尘，而苻骞依旧居高临下一尘不然,眸子里似结了冰。
纯狐妜抬头看他，心里知道苻骞这是带人帮她报仇来了！感激之情顿时溢满心口。眼睛里啜着泪。
“嘴巴不干净，打。”苻骞一声令下，翰良他们将地上的禽兽拽起来就向他肚子上一顿猛拳。声声作响，次次重力。
直打的那禽兽口吐鲜血。有一踹，只踢在那禽兽的肋骨上。呲咔一声不知道断了几根。站不起来了，侍卫们也架着他，翰良向他的脸狠狠连扇了十多个巴掌。打的脸血淋子将要溢出血来。直打一侧，不一会鼻子，嘴里，耳朵缓缓流出了鲜血。
“大胆！啊……大胆！我要将你们五马分尸！！”
刚一开始那禽兽还骂天骂地，不一会就没了动静，只有挨揍的时候才能发出声音。
打了好久，侍卫们把他当成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纯狐妜绷着小脸，慢慢走向血淋淋的庸侯之子。
想当日，就是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欺辱他，这半年来，可是做梦都想宰了这个人。今日，我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啦。纯狐妜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我是鲜卑人。”纯狐妜声音柔柔，眼神里却没什么情绪的对那禽兽说，就跟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小虫子一般。
“呃……呃……那……那有怎么样！你们……你们这是死……死罪！”
“我们鲜卑人被称为最好战也最残忍的民族，据先祖说，我们打仗时从不带不带一粮一草，可我们非但饿不死反而越战越勇！直打到敌人寸土寸兵都不存在为止，你知道为什么吗？”
纯狐妜自顾自的笑笑，没给别人回答的机会：“因为我们会把抓到的俘虏吃掉啊！既能屠杀掉不忠者，也能增长我们的士气。我们是在敌人的血肉上建立我们的国土。”
翰良觉得那话说的极其血腥残忍，出自一个漂亮年幼的小人儿口中，有点让人难以适应。不过苻骞却饶有兴趣的勾唇。
趴在地上难以动弹的庸侯之子惊恐抬头，看着离他不远的纯狐妜。眼中难掩惊诧战栗之色……
纯狐妜蹲下身去，与他对视，装模作样的摸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甜美一笑：“看见你，我就饿了！”
这自然是玩笑话，说的连纯狐妜自己都想笑。
“你……你要吃……吃吃吃我？”
纯狐妜心里厌恶至极，谁稀罕吃你！狗都不吃你！
“我看你这庸侯府就你自己在吧。不然你被我们打成这样也不见有人出来救你……一会你爹回来，估计也是饿着，不如就借你家厨房一用……我也越俎庖代一回。”
“你你你你……你敢！”
被纯狐妜说中了真相，庸侯之子声音颤抖。如今硕大的庸侯府只有他和几名仆人在。庸侯一早便出去与其他大人商量向长安城的那位联名上书，希望求些百姓的救济银钱。其实不过是都到了他们口袋里。
突然纯狐妜眼神一亮，“噌”地抽出削铁如泥的匕首，对着那脏兮兮的魔爪没有犹豫地狠狠扎了下去。穿透血肉的阻隔感，顿时在庸侯之子手中心戳了一个血洞子。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
一声惨叫惊得树上的鸟都飞走了。翰良显然没意料到纯狐妜会这样做。连忙看向苻骞，向示意苻骞要不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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