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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身江两端


  .次日一早秦苏便跟老婆子磁性她给老太太留了一锭金锞和一片金抹额近三千两银子足够老婆子下半辈子过活了老太太涕泪纵横受了抱着胡炭亲了又亲万分舍不得她早年寡居又无子嗣在半年多的时光里早把胡不为三人当成自己的亲儿亲孙眼下行将长别怎不令人断肠?

  几人嘱咐了再嘱咐别了一次又一次一路送到村外十里老太太卦不肯就回秦苏看天色将曦怕晚了行程到底硬起心肠跟老婆子再抱一下带同父子两人洒泪而去重踏征途旁泉村没有好牲口秦苏用换得碎银买了一头驴让胡不为和胡炭坐上了自己走在前头桥

  玉玺散效验非凡才只一夜秦苏的手臂便消尽肿胀秦苏知道只要再过六七日伤势便能好得九成了

  三人行在林间小路按着白娴的指点折向南方一路向江宁府走去玉女峰数十名弟子分成四拨到山下寻找秦苏却只在散在几处村子里白娴尽知她们的布置给秦苏指点了一条道路果然没有遇见人

  走到日上树梢时进辰牌胡炭便大嚷肚子饿秦苏看着前路知道离江宁府已经不远了便道:“炭儿你先把功课背了等一会姑姑带你吃糕”小胡炭两眼放光馋诞淌下快有一尺不等秦苏吩咐唇不接舌背起咒明心经和天罡烈火咒小娃娃为求奖励又自己背上了前日新学的《上清指剑诀》

  秦苏暗感好笑心想小娃娃当真好骗有点奖励便能卖力念书早知道当日用这个方法到现在胡炭也该把《千字文》和《百家姓》记得差不多了

  三人再行得三刻多钟终于进入江宁府城天色尚早城门却已大开各地商贾如蚁群运土般排一条长龙进入城内三人随众进去了看着杂耍猴戏无数小贩胡炭只喜得眉飞色舞嚷着要下驴跟姑姑走秦苏拗他不过只得允了买一把糖球糕点放在他手中小童攥得紧紧的在前头蹦跳行走

  宿了客栈卖掉驴子秦苏又找了一家珠宝店铺把一副镶珠耳饰换成金银才又带着胡炭逛街买吃食这一番阔气出游与前次的拮据困顿却又不同秦苏大开杀戒只要胡炭喜欢二话不说就买了回来小胡炭生平哪曾得过这种待遇口中手上衣兜裤袋里全都塞着满满的吃食玩物小娃娃欢叫不停一时之间心目中只觉得秦苏比亲娘还亲上三分了

  两人玩在花花世界之中当真是乐不思胡兴致上头早把枯坐房中的胡骗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秦苏领着胡炭连吃带喝连买带看消磨掉了一整天看完杂私人又去看船十里秦淮正是天下最繁华富丽之地大小楼船堆云接天彩舫画舟争奇斗艳许多盛装女子凭舷撒花向两岸观者摇手欢笑逐艳的公子墨客带同友伴驱舟相戏佳句工词有时而宽阔的江面上笑语声丝竹声牙板唱词镙琵琶响彻云霄

  天色处暮凭江万家***齐明光跳波心映得水面如贴上片片金鳞瑰丽之极

  秦苏看的目弛神摇心中只想:原来人家的日子是过得如此精彩多姿的唉真可惜了当初十几年岁月守在空山上半点也不知天下竟有这样好玩好看的物事

  现在脱离玉女峰终于无拘无束能看到这样繁威诱人的美景了只是一个人来看花灯船歌未免有些孤单无趣若是胡大哥魂魄能够回身能与他手侵同立在岸边观船岂不是人生至乐?

  秦苏想得心头一热腔中便扑扑乱跳起来双颊之上抹一道羞红更增娇艳

  便在此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赞叹道:“绝色!真是绝色!唉云鬓堆青堪闭月皓玉羡绝东江雪纵然罗敷再世也不过是如此了”秦苏一惊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着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瞪直双目看向自己一边不住口的赞叹那人见她转头忙收回惊飞的神魂深深一揖诺道:“小生贺江洲冒昧唐突姑娘未请教姑娘的芳名?”

  秦苏“啊”的一声哪料到他竟会跟自己说话一时怔住了片刻不一言面红耳赤拉着胡炭转身就跑这个男子好大胆竟然这样跟陌生的姑娘说话秦苏知道他先前吟的两句歪诗是在夸自己漂亮可是这样冒昧夸人不觉得太轻浮了么?

  “姑娘!姑娘!请留步!”那年轻人在后面连声叫喊秦苏哪敢回头羞颜如红布脚不点地般拖着胡炭就向客栈跑去她没有往后看但分明感觉那男子仍注视着自己两道目光如同炽热的火剑绕过人群刺到她身上灼到她脊背生疼浑身热

  秦苏惊羞交集没想到这次素容出门竟会遇着这栏的轻薄无赖亏得逃脱及时若不然让他再口不择言的调笑下去那可不知有多难堪

  七拐八拐跑过两段巷道觉那人没有跟上来秦苏才呼出了一口气放缓脚步与胡炭慢慢前走胡炭见她一脸仓皇神态问:“姑姑那个人是坏人么?”秦苏摇摇头道:“不是”这事解释不明白可不能跟小孩子说

  胡炭‘噢;的一声没有再问两人走不多时重又转回大道上来路上人群看起来比白日更要密集三五一堆摩肩接踵的中间还杂着车马轿子让行人无落足之地河岸两边黑压压一片那都是观船看灯的闲客把空处全部占满了

  小胡炭一手桥秦苏一手抓着糖糕蹦跳走路薄笼的暮色之下华灯初放一派升平富贵气象街两边的店铺茶肆都点起了灯笼可竖在屋顶的招牌和幡子都隐在朦胧之中俱看不真切秦苏正打量着那家客栈才是自己的投宿之地没觉前头一人迎面走来交错之际两人肩头撞上了

  “阿唷对不住了”那人道却不转身来急匆匆又向前走了秦苏不疑有他与胡炭仍移步慢行走得七八丈后胡炭看到一个扎花的摊子站住又肯走了一边拿眼不住的看秦苏秦苏摇头苦笑这小娃娃狡狯得很现在想买东西都不出言求恳了只用哀怨的眼神看人秦苏最受不得他这样委屈的表情每战必败也不知小胡炭什么时候学会用眼神杀伤人的

  小小年纪便精乖如此长大以后可怎么了得

  秦苏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入怀去拿钱可手一伸进衣襟她便吓出了一身冷汗钱袋子没了!所有的银子盘缠都在上面!

  惊慌之下赶紧搜查衣袖衣衫再向来路找去可那包钱囊却如凭空生了翅膀一般彻底蒸不见了怎么可能?!秦苏骇然想道难道是有鬼了?刚刚还想着给胡不为买点吃食回去秦苏特意掂了掂银子那才不过半盏茶之前怎么一忽儿就没有了?她脑中快回忆立时便想到那个与自己相撞之人极为可疑!

  依稀记得那人身材矮小穿着青色衣帽秦苏猛转过头去在人群中快搜寻眼角瞥处却正看到一人飞快跑进十余丈外的巷子里面似乎正是青衣青帽

  “站住”秦苏急喝一见两旁人群都把目光投射过来只羞得脸红到脖子根不敢再说话了施展身形纵跃追赶所有的金珠财物都在钱囊里了要是追不回来三个人哪里都去不了秦苏心急火燎也顾不上胡炭六七步起落便追到巷子口遥遥看见那人正拐入另一处窄巷提气一纵跟后追去

  那贼身手灵活得很又熟悉地形秦苏空怀一身本领却一时拿他不住眼见他越走越荒僻难行在前头又折向江边秦苏怒从心起默念咒语提聚灵气‘咻!’的出一小记风刀

  无形的风刃急如电火带着尖利风声飞前而去檫边划中盗贼的小腿又‘扑!’的切进地面那贼受伤痛哼一声扑到在地

  秦苏飞纵几下落到他身边喝道:“把我钱袋还我!”就要去板他肩膀哪知就在这时那贼突然转身扬手撒出一大蓬白雾遮得面前一片迷秘苏反应倒快一见白光撒来接连两个空翻远远跳了开去免了眼目受迷之厄但闻鼻腔中一股刺鼻辛辣的呛味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是石灰粉!刚才若是大意拿他躲避再晚片刻只怕现在两个眼睛都要被烧伤了“好阴毒的盗贼!”秦苏又惊又怒见他快如兔子又一头蹿进岸边的树荫里行动敏捷之极浑不似受伤的涅

  “你跑掉我就没脸回去见胡大哥了!”秦苏沉下眉头灵气催逼入足下展开了纵越术

  那盗贼身手灵活可毕竟不如秦苏的法术厉害一逃一追只片刻后又让秦苏衔尾跟上了听得背后风声飒然盗贼只吓得心胆俱裂不敢再直跑转成迂回变线绕弯尽向那些乱石烂草之所扎去

  秦苏了三刃风刀都打在盗贼身上了但却似乎没有效果那贼只停顿了一下仍然跑得飞快秦苏奇怪之下暗暗积蓄劲力只待再追上两步就劲将他击倒突然那贼叫道:“我不要了还给你吧!”手臂一扬将钱袋远远抛向江面秦苏大惊足尖一点折身便向钱袋落处飞去那盗贼在暗处几个起落消失不见了胡炭立在大街上看形形色色的人群行来走往

  杂声喧天却全是陌生的声音人面千百却没有一张脸容识得

  他才两岁半小孩子心性哪肯老老实实呆着的?站了片刻不见秦苏折转回来胡炭便向她追去的方向寻找

  “姑姑!”小童叫着一边走一边举头四顾害怕之下也忘了吃手中的糖糕身边高高矮矮的行人或绸袍光鲜或着布衣百纳都在各忙生计没人听得见他恐惧的呼叫间或有人匆匆一眼也只漠然檫身而过

  “姑姑!”委屈的声音被身边的洪流淹没了***耀夜的江宁府城各种生息齐作他的叫喊只是浪涛中的一个小水泡小胡炭越走越远看看天色全黑了陌生之感和害怕无助尽涌上心来小童开始哭泣眼泪汪汪的边走边喊:“姑姑!爹!”

  “姑姑!爹——”没有人应答胡炭在一家店铺的墙边汀了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记得已经走很久腿已经酸麻他呜咽着又叫了一声但墙里一阵猛烈的狗吠又把他吓得赶紧站起来远远逃开胡炭不敢再哭攥着一支糖糕重又漫无方向的找寻

  “姑姑——”他拖长了声音叫喊向经过面前那些络绎不绝的人群

  有人来了慢条斯理踏步走来蓝色文士衫脚踏玄青绣丝革翁鞋胡炭抬头上望却看到一张笑盈盈的脸庞正是先前跟姑姑说话那恶人

  “小娃娃你找不着姑姑了?”贺江洲蹲下来看着胡炭问道其实他跟在胡炭身后转了半个多时辰早把小胡炭的一番惶急恐惧都看在眼中他心中另有打算却直到此时才站出来问话

  胡炭看见是他眼中颇有戒备之色只看他眼睛却不回答

  贺江洲微微一笑轻声道:“姑姑坏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你很害怕是不是?”这句话登时大获胡炭之心小娃娃扁了扁嘴眼眶一红又抽嗒起来

  “叔叔知道你姑姑在哪里你要不要跟我去找?”

  胡炭点点头又摇摇头贺江洲笑道:“姑姑正在吃饭吃鸡腿很好吃的你想不想吃?”此时胡炭吃完晚饭已有三个多时辰了胡炭肚中早饿听见恶人形容得诱人他心中大有松动只意只是小孩子家天生提防陌生人不肯轻易就相信他

  小孩儿毕竟好骗再片刻工夫小胡炭便被食物击败了老老实实让贺江洲抱起来去吃鸡腿吃果子吃炸糕当然顺便‘找姑姑’去

  他哪知道那个不称职的姑姑现在正忧心如焚也在满大街寻找他呢

  秦素现在的感觉就如同落到荒井中一般井上面无人经过让人绝望;自己身陷烂泥腐臭气味熏鼻让人心情烦躁;想要叫喊无人听见;想要揍人没有对象;当真是处处不如意事事皆煎心

  偷银子的盗贼扔出一个钱袋使金蝉脱壳之计逃得无影无踪等秦素千辛万苦下江涝回一看只恨不得吐血当场那个钱袋里哪还有银两金珠?只有一把碎石头!料想正是那盗贼先前跌倒时抓入怀中换掉的

  秦苏全身皆湿提着一个空钱袋欲哭无泪她摇摇晃晃循原路回到街中才现更令人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小胡炭竟然走丢了!

  这下子秦苏连跳河自尽的心都有了急如风火在街道上来回寻找了无数趟却终无果秦苏身心俱废颓然坐倒在江边吞声饮泣万念俱灰

  她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大意为什么拿着大票盘缠却疏于提防以至被贼人所趁为什么钱财被偷掉以后不先想着安置小胡炭却先着急追夺那些身外之物老天待她当真残忍客居他地盘缠失窃已经是人间悲惨之事谁料厄运不单行现在连小胡炭都走丢了秦苏想到悲愤处‘啪!’狠狠一掌拍在大腿上

  **辣的感觉很不好受但却仍然消弭不了一丝一毫对自己的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客栈的面对胡不为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她直感心虚万分胡不为空洞的双眼此刻似乎也变得出奇犀利和苛责不管秦苏坐在那里都感觉胡不为正悲哀的看着她让她坐立不安

  “胡大哥你别生气我再去找炭儿我一定要找到他!”秦苏心中低声道歇了一小会到底压不住忧心如煎又冲下楼到胡炭走失的街道上重新找寻

  长夜寥落喧嚣繁闹也终有落幕的时候丑时刚过不夜的秦淮两岸也渐次静消下来许多店铺酒楼已经熄灯打烊了大街上一下变得空阔许多秦苏噙着泪口中低声唤:“炭儿——炭儿——你在哪里?”一边沿街寻找

  这般疯狂的找了四五个来回路两边的黑暗处都翻查无遗然而就是没有小胡炭的踪钾苏终于抑不住心中哀恸一下坐倒在大街中央大放悲声

  天中轻云掩月地下万户安眠偌大的江宁府城开始进入养息之时为明日的哗者云集积蓄生气这个繁华暂收的富贵所在此刻变得空寂而冷漠了大道上再无旁人只有秦苏坐卧长影高一声低一声的凄咽和着城中零零落落的失眠狗儿的吠声

  连着两天秦苏再睡不着半点也无心吃食整日只在江宁府地大街小巷上梭巡寻找心忧之下她到底放下了矜持和羞怯开始向路人询问胡炭的下落然而两日过去却仍没得到一丝线索问的人都摇头不知

  怀中只有先前换的几两碎银不够住几天客栈的了可秦苏不敢结帐出去另寻更便宜的住处她还消胡炭是被好心人带走了还能记得这个客栈再找回这里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秦苏的消也一天天破灭她终日郁郁寡欢早晨黑着眼圈出门问人夜深方归但倒在床上又睡不着觉自责与担忧如同两条毒蛇无时不刻不在咬噬她的心

  到第八日终于囊中见底没奈何之下只得带胡不为搬离客栈寄宿到城郊的尼姑庵中为求生计秦苏又花两天工夫在城里寻了一个帮闲活儿好伺机打听胡炭的下落

  而她的这一切行动全落在一个人眼中了那人便是贺江洲

  却说那天晚上贺江洲抱着胡炭来到城南的一所大宅子中胡炭左顾右看不见秦苏的身影连叫:“姑姑!姑姑!”

  贺江洲哄道:“姑姑吃完饭出去买糕饼去了你先吃鸡吃得饱饱的姑姑就回来接你了”说话间挟着胡炭穿过前堂到庭院中去

  扶疏的花木之间***掩映其实夜色已渐深庭中仍有几人在练术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是师傅三个徒弟一个九岁一个六岁最小的是个小女孩四岁多着一身白色练功装在师傅的厉声喝斥下念咒捏决从掌中催出一蓬火花来

  胡炭大感惊奇当时便收了哭声睁大眼睛看几个小孩那小女孩也瞪圆眼睛滴溜溜的在他脸上转

  老头儿见贺江洲抱个哭闹小童进来大为不悦皱眉头问道:“江洲这个孩子哪来的?”贺江洲哈哈一笑道:“是朋友的孩子我要带他来住几天”说着就想往屋里钻哪知老头儿一声:“站住”把他喝止住了

  “我话还没问完呢你就想走?”

  贺江洲无奈只得住了步转身道:“你还想问什么?”

  老头儿看了胡炭一眼肃容问道:“这不是你在外面生的孩子吧?你把他带回来?”贺江洲苦笑:“爹你把你儿子看成什么人了?我要是有这么大的孩子我就我就嘿!反正他不是我孩子是朋友的过两天我就把他送回去”

  老头儿放了心又再告诫:“你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沾花惹草不好好练功过一段时间丁叔叔他们来考较法术的时候你可别给我丢人”

  贺江洲笑道:“当然不会我现在只是觉得累等歇几天就好了再说了有这几个根器上好资质奇佳的小师弟小师妹足够给你挣脸面了丁叔叔他们羡慕都还来不及你又怎会丢人?”

  老头儿面有得色看了一眼正在和胡炭对眼的三个幼徒掩不住心中自傲但他话里可仍不容情:“师弟是师弟你是你你是他们的大师兄若是做不好榜样”老头儿还想再说教下去可贺江洲摇晃脑袋连嚷:“知道了知道了”快得一溜烟般带着胡炭到饭厅中去了老嬷子把饭菜端上来让胡炭吃得油光满嘴

  次日一早贺江洲把他练完早课的小师妹诓了来和胡炭关进小屋里自己大摇大摆出门去一日不见人影

  房中两个小童怕生一个靠在门板上一个背靠墙壁谁都没有说话片刻后小女童想起师兄交代的任务一定要跟胡炭好好玩让他舍不得离开这里便自顾自说起来:“咱们院子很大很好玩的有小鸡有小鸭花池里面还有金鱼我最喜欢了”

  胡炭鼓着嘴含着一泡唾沫大睁眼睛看她也不回答

  小女童道:“师傅待我很好从来不打我有一次我弄坏了他的花瓶他也没有打我”

  “……”

  “叔叔阿姨也很好他们总给我们做好吃的我喜欢吃葡萄他们就给我买”

  “啵!”胡炭吐口水低下头专心致志看爬在衣襟上那条透明的黏丝研究里面究竟有什么奥秘

  小鸡和小鸭关在同一个笼子除了对眼相看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一个上午时间便这样过去了小女童说了片刻便再没话说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挪步等到中午临近怒气冲冲的老头子推门进来大喝道:“璇儿!你躲到这里干什么?不去练功?!”

  小女童倒没什么胡炭却被他恶形恶状的涅吓坏了“哇!”的一声大哭涕泗滂沱好不凄惨老头儿没理会他牵起小女童出门就走也不闭门任胡炭畅快飞洒泪水磨练声带

  胡炭待在房中哭了半个多时辰现没有听众自己便抽噎着渐渐止住了见大门敞着慢慢挨出去上了走廊却正看到庭院中那坏老头正在训练徒弟

  三个孩子一字排开闭目端坐在蒲团中老头儿满面严肃负手慢慢巡视胡炭不知道他们正在静思练气但见三人坐得古怪便不霎眼的看着

  半个多时辰后胡炭百无聊赖又想念姑姑扁着嘴就想抽嗒哭泣余光瞥处看见老头儿眉峰一耸把一道严厉的目光射来小娃娃吓得赶紧躲到廊柱后立时住嘴

  未几庭中师兄妹三人收功敛气老头儿开始考较他们的功课“敬义”他点着九岁的徒弟说道“你先把青衫度云诀给我背出来我看看你记到哪里了”

  那孩子不敢怠慢面无表情朗朗背出口诀:“古有善足者登萍可度水踏草可腾空时人尝异之千里俊骥锐足趁风尤难望其项背扶摇飞隼轻翼翻云不得衔其尘烟其行也电光急掣恰凌波之顿闪其隐也渺渺无踪若高天之回风祖三舟公同闻其异矢志求于四海终未获真章公郁郁甲酉六月诚念感达天听遇仙师于太行之顶始得度云术法真诀记诸青衫传于后世称青衫度云诀”这是开篇的纲述敬义记得一字不漏见师傅微微颔便又开始背正文:“天生人阴阳纠结气血归藏捷足之道惟气脉中求朱汞沉金鼎银液下玉池行取天枢之法意守丹田八卦”毫不停顿背了顿饭工夫到详解飞空换气的《飞鸿篇》时终于汀了老先生点头赞许:“不错不错两个月工夫就记得这许多也难为你了”再考较下去六岁的弟子查飞衡却只背到《浮游篇》小女徒易璇更少青衫度云诀一十三篇她只记住三篇多些

  老头儿很满意徒弟的表现道:“好!两个月里背住这么些真是很不易了但是师傅知道只要你们再用功一些会比现在做得更好”他扫了一眼三个爱徒道:“再有两个月时间有个丁叔叔要来咱们这里做客我消你们再加把力把这篇口诀给我背熟了到时候念给他听你们能不能做到?”

  三个孩子响亮回答:“能做到!师傅!”

  胡炭躲在廊柱后面偷眼看那三个孩子又开始演练控土控火之法了一时庭中震声如雷火焰翻卷胡炭看的精彩倒忘了他事从廊柱后慢慢走出来越挨越近后来就干脆坐在小女童易璇的身边傻看

  三个小童有名师指点比当初胡不为自己瞎琢磨强多了虽然灵气不足但一招一式使来都中规中矩颇有火候易璇的灵气最弱但放出的火云也有芭蕉叶大小

  胡炭兴高采烈早把寻姑姑之事忘到九霄云外看那三个徒弟一忽儿撒出连串火球眼都花了开着嘴巴再合不拢来一个多时辰后那师徒四人收工吃饭小胡炭的口水也已经把前襟滴得湿透老头儿见他年纪幼小不怕他偷师学艺便没赶他走开令灶房嬷子把饭食端来分一份与他吃了再不管他自己回房去任三个徒弟在庭中自由玩遂悟功课

  那六岁的小童查飞衡听师傅说过学法之时不许有外人偷看先前见胡炭旁边坐着呆傻傻看自己三人施术早就心怀不满只是碍于师傅在跟前不敢造次等待师傅离身去了便快步走过来推了胡炭一把叫道:“你是谁?为什么偷看我们练功?”

  胡炭哪知道回答傻傻看他也不知道他问得什么

  查飞衡双手叉腰说道:“偷师学艺是犯了江湖大忌你知不知道?你快走开要不然我就废了你的眼珠!”这是他跟师傅学来的江湖口吻照学照搬听来老气横秋胡炭懵然不知所言当然就不会退开反拍手道:“朱汞沉金鼎银液下玉池行取天枢之法意守丹田八卦!”

  这是三个小童刚才背的《青衫度云诀》小胡炭在旁听了三遍倒记住了一些

  查飞衡道:“好哇!你真的偷学了!我要告诉师傅让他砍掉你的手脚!”拉着师兄唐敬义的手臂告状:“师兄他偷学我们的法术我们要不要打他?”

  唐敬义年纪稍大略懂得点事便没同意自己找地方练功去了查飞衡很不甘心问问师妹易璇也摇头说不要打人心中好生没趣便将胡炭拉到假山边将他弄得背转身去警告道:“你不许偷看要是我现你偷看了我就拿竹板打你”

  可怜的小胡炭哪知他的敌意只道是跟他玩呢眉开眼笑还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眼睛

  片刻后偷偷岔开手指张开眼睛向后看去一直监视他的查飞衡登时现了飞跑过来一边叫:“喔!你又偷看了!我看见了!你又偷看了!”

  小胡炭见他来追乐不可支哇哇叫着撒腿就跑可是他人小步短哪跑得过年长数岁的查飞衡才只一会便让查飞衡抓住了揪住脖领向地上一推一粒尖石扎破了胡炭细嫩的手掌鲜血立刻涌出胡炭受疼厉声嚎哭起来泪水滚滚直下这次他是真伤心了

  从房中出来的老爷子刚好看见这一幕大惊之下飞快跑来抱起了胡炭见一块石片仍插在手掌之中小娃娃哭得声嘶力竭泪水流得满脸都是一时心中怜惜之感大盛一叠声叫下人去拿药物了沉下脸来喝问查飞衡:“衡儿你为什么推他?”

  查飞衡哪还敢答话?一见到胡炭出血早就吓得脸色苍白

  “说!”一声顿喝

  查飞衡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答道:“弟子见他他偷学法术就就就”说话间急得哭出声来了

  “你就把他推成这样!”贺老头儿怒气不减脸都泛红了喝道:“他年纪这么小能偷看到什么?!你下手这么狠”看了胡炭的手掌一眼见石片被血浸染透了伤口血肉模糊怒气激上心头:“你倒真忍心!”

  “春旺!”他向后堂叫道“把竹板子给我拿来!”

  一顿板子查飞衡疼的呼爹叫娘可老头儿居然就硬着心肠足足揍了他二十大板末了怒冲冲问他:“你现在知道错了么?”查飞衡哭着答不出来只委屈的点点头

  “学法术之人最忌心术不正欺压良善这样的人每多学得一样厉害法术黎民百姓便要多受一份苦难师傅是想让你明白咱们学控火学控土不是为了让你们拿去炫耀拿去欺侮别人的你听明白了么?”

  “罚你晚上不许吃饭!”扔下这么一句老头儿背转身去察看胡炭的伤口

  查飞衡大声号哭屁股上疼得快麻木了却没有人来给自己看伤而那个罪魁祸呢却有大帮人在照顾透过泪眼查飞衡看见胡炭也正挂着泪珠哭痛一群下人围在他身边师傅正抓着他的手疼爱的给他手掌吹气

  一时之间不平和愤怒立时便填满了他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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