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行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清风几许，清爽中又带着几分萧索。
马蹄飞扬处，溅起一串串水珠，谢青歌行了半日，见下了雨，便到附近的一家客栈躲雨。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谢青歌一进门，便见小二热情地招呼道，因为下雨，店里人也不多，稀稀拉拉地几个行人围住了几桌，有佩刀的侠客，有盲眼的老者，有青衣的少年。
“一壶热酒，一碗下酒菜。”
“好嘞。”小二哥格外地殷勤。
“我听闻近日罗阎门的羽公子近日向叛军提供了大批兵器，这笔乱世横财，拿着也不嫌烫手。”青衣少年摇了摇折扇，说道。
“难怪他会被五行山的人盯上，不义之财，这般……罢了罢了，比起阎罗门的杀手生意，这个又算得了什么？”盲眼老者边咳边说着。
佩刀侠客静默不语，喝了一杯热酒，说道：“要我说，这五行山也忒不识趣了，打主意竟打到了阎罗王头上。”
阎罗门是江湖上一个鼎鼎有名的杀手组织，因手段狠辣，行事果断令人闻风丧胆，但凡上了阎罗门花名册的人，还没有一人逃过一死。
而门中最富盛名的便是羽公子，可以于谈笑之间斩人头颅，一把袖刀，便能将杀戮变得风雅，邪魅猖獗，反复无常，南陆北羽，合称二邪。
谢青歌竖耳听着，五行山的仇家似乎也不少，这个羽公子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一杯热酒下肚，她的胃里暖和了不少，这杯酒喝的她心里也热络了许多，这个曾经令她流连的江湖，她于它，终究是个打马而过的过客。
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雨势也小了许多，远方云遥之上的峰峦露出个尖，晨光熹微，天快亮了，又该启程了。
谢青歌行至五行山脚下，下了马，仔细地查探了一翻这周围的布置。
五行山树林颇多，又处幽州腹背，倚靠断藤崖为天然屏障，果然是个埋伏的好地方，撇开这些不说，单看这青山秀水，茂林修竹，也觉得这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远远地，她便望见了山上飘扬的旗帜，狼头图案高悬，现在这当匪的还真是霸气啊，谢青歌默默感慨道。
她牵着马，向前走，不知何时，便进入了五行阵，她发现她每走一步，周围的景象都会有着细微的变化。
天色还灰蒙，她必须要在天亮之前破阵，如果被发现，那就糟了。
蓦地，一支利剑划破天际，直冲谢青歌面门而来。
冰心剑立时而出，散发出一抹清寒之气，谢青歌执剑，挡住了这波剑气，树后的青衣一闪而过。
一切又归于平静，如果没有那片被剑气所劈成两瓣的落叶，她还以为方才的暗杀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蓦地听空中传来来一道话语，刚劲有力。
“无名氏，独孤客。”谢青歌随口胡编了一句，现下还不清楚他的位置，她不敢贸然出击。
不过寂静了半刻，又一道剑光刺向她背影，她连忙转身防守，电光石火间，周围树林和巨石的阵型又发生了变化，谢青歌被围困中央，一层层得被圈住了。
一波波进攻袭来，五种剑法纷乱错杂，谢青歌刚想出一招制胜的招式，对方便又换了一种剑法。
不过，她也可以确信，她的敌人一共是五个，五个人依次进攻，寻找谢青歌的弱点，五个人互相防御，互补空隙，犹如一人。
“我听闻羽公子不日便要灭了你们五行山，如今我跑来报信，你们不待见也就罢了，还对我屡下杀招。”谢青歌大声喊道。
话音甫落，便见东南方向的的剑气微微一振，谢青歌趁着他溜神的一瞬间，凝气杀出了东南方位。
“混蛋！让那小子跑了！”却听一人气急败坏说道。
谢青歌刚出一出阵，便闻见了一股奇异的芳香，她连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心中却大骂这些山匪心机深。
“他奶奶的。”谢青歌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本来就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如今闻了这异香，神志也有些不清楚了，她掐了自己一下，听见山上警报的声音响起，到底还是暴露了。
她步下似生了风一般，匆匆疾行，连这套逃跑必备的幻影步法都被她使上了。
前面越走越空旷，越来越不利于她的隐藏，只有一处高楼屹立，没办法了，只能赌一把了。
谢青歌纵身一跃，翻窗而入。
“扑通”一声，随着溅起的水花，谢青歌知道自己完了，浴桶里的男人正看着她，那双冷冽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盯出了窟窿来。
谢青歌觉得手底一片炙热，知道自己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便立刻缩回了手。
“我知道爱慕我的女子有很多，可像姑娘这般奔放的，我也是头一次见。”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那双秀目中带着几分玩味，像看猎物一样看着谢青歌。
“兄台，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男人，何来女子一说？”谢青歌强装淡定，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今日之事，的确让她尴尬万分。
“呦，煮熟的鸭子还敢嘴硬。”男人笑了笑，那双大手已经抚上了谢青歌的腰肢。
他的目光落在谢青歌胸前的两处小峰峦处，衣服已经湿透，身形被人一览无余。
你才是鸭子！谢青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他叫人过来，既然怕他喊人，那便杀了他好了。
谢青歌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手腕一动，想扼住他的喉咙，却被人先制住了双手。
他的手紧握着她的手腕，整个人压了上来，□□的胸膛上披着柔和的月光，那湿漉漉的头发上有水珠不断地滑落在谢青歌的额头上。
谢青歌突然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她仿佛就要在这狭小的间隙里窒息过去了。
男人看着她通红的脸颊，轻轻地笑了。
谢青歌觉得熟悉，却又不敢抬头，正听见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应该是五行山的追过来了，顿时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屋里寂静地已然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公子，您方才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的小子出现在这？”门外传来呼喊的声音。
谢青歌觉得一只手把自己的脑袋摁进了水里，刚刚才缓过一秒的神，如今又要快呛死过去了，还不能出声，她估计自己还没被人发现，就先自己溺死了
来人一把推开了门，看见羽公子正在洗澡，又扫视了屋里一圈，说道：“惊扰公子了，在下冒犯了。”
谢青歌隐约觉得头顶上的人有些生气。
那人溜得极快，他长舒了一口气，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就鼓足了勇气，还好羽公子没把他怎么样。
谢青歌挣扎着露出了水面，趴着浴桶的边缘，使劲地咳嗽了起来，真是倒霉，碰见这种大白天洗澡的人也就算了，还喝了几口他的洗澡水。
“多谢。”谢青歌说道。
“你今日救我的恩情，我记下了，来日我定会报答你的。”
男人冷哼了一下。
“报答？如何报答？自身相许吗？”
谢青歌刚想出去，却被他摁住了肩。
“要想在这里呆下去，就要听我的。”男人霸道地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谢青歌顿时一愣，有一瞬间她是在思量眼前的人究竟能不能信任。
“刚好我缺一个给我烧洗澡水的丫头。”
谢青歌的心中顿时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现在的匪真是太猖獗了，等回去后，她一定要向陛下请兵，有朝一日定要灭了这五行寨。
“不过我也缺个娘子，你自己选喽。”
谢青歌咬了咬牙，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轻轻点了点头，问道：“你是谁？”
男人见她首肯，语气越发放浪，他轻咬着她的耳垂，低声在她耳畔说道：“你猜啊！”
谢青歌只觉得眼前之人着实厚颜无耻，她忍着性子说道：“不是匪就是匪的男人。”
“啧啧啧，娘子觉得我像匪？”他一脸无辜，讪笑道：“娘子没发现我是被绑票了嘛？”
呸，谢青歌在心中默默鄙视了他一翻。
“我叫秦羽。”他轻声说道，“娘子可要记清楚了。”
秦羽？阎罗门的羽公子？谢青歌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方才还借着他的名头破了阵，转眼就碰见了本尊，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吗？来的也太快了。
蓦地，秦羽的手中有一道银光滑过，光线太暗，谢青歌也看不清是什么，只觉得头有点晕乎。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快要晕死过去了，恍惚间竟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杏花香。
秦羽站起身来，一手揽着谢青歌，紫袍悄然披落在他身上，他低头看了看怀里脸色惨白的女子，眸底闪过一丝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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