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温柔
『这温柔是种习惯』
「千纸鹤」，说是魔法大陆上最神秘的人物也不为过，传言她知晓世界上所有的事情。
没有人可以准确的说出她的样貌，只知道她住在一个名叫「千玑阁」的地方。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这座阁楼坐落在心之海的岸边。
可是如果你想要寻去那个地方，却永远到达不了，你会遇到各种意外阻挠，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那个叫做「千玑阁」的地方。
「千纸鹤」曾经说过：“只有当一个人真正应该来到这里的时候，才能够到达这里。”
也因此，一切来到「千玑阁」的人，他们的问题都会得到「千纸鹤」的回应。
——摘自《大陆百科之人物篇》
水明祁回花店的时候，太阳已经慢慢地升起来了。金红色的光芒辉煌得让人无法直视，在依旧没有人的街道上洒落薄纱般的金。
其实少年感到很纳闷——
他仔仔细细反复反省了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否则的话为什么他送把昏迷的晴浓雪送回学院的时候，那个金头发的少年要用杀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从他身上散发的杀气来看，水明祁毫不怀疑要是自己再晚离开一秒，那个金发少年绝对会掏出法杖把自己打一顿再赶出去……
他一路纠结着，不知不觉地就回到了花店门口。透过玻璃，水明祁看到那个一直戴着白色斗篷的少女闭着双眸，靠坐在玻璃门上。她有着充满生机和光泽的绿色发丝，宛若藤条似的垂落腰间，才刚升起的初阳在她的侧脸上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辉。
“绝音？”
水明祁那着看被斗篷裹住的纤细身影，心里一突，一时间以为她也昏了过去，连忙上前去一推门，却发现是锁着的。
少年焦急地扣了扣玻璃，微微提高了声音，语气中满是担忧，“绝音？绝音！你怎么了？”
那抹身影动了动，却没有转过身来，她静静地靠着玻璃门，睁开了那双没有焦距的灰白色眸子，“是小祁啊。”
清悦如泉的声音飘渺得让人抓不住，却让少年松了口气——
看起来好像没事的样子，但是她为什么要坐在那里？
少年刚想开口问她，就看见绝音皱了皱眉，斗篷下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脆弱——
“呐……小祁，就这样子好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绝音很害怕。
她怕那个少年在面对接下来的话题的时候会忍不住逃走。
她更加害怕的是自己会忍不住拦住他，因为少女希望少年留在她的身边。
仅仅是这个名叫水明祁的少年，不是其他的谁。
所以绝音用一扇玻璃门隔开了他们，可是她明白，这些都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
她不敢面对他……
水明祁明显发现了她的反常，他缓缓蹲下，靠着玻璃坐在了门的另一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问，“小祁……你果然是听到了吧，我和普艾兹比特夫人的谈话。”
水明祁一愣，总算是知道了她反常的原因，他轻轻笑了一声，碧绿如猫眼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芒，“其实我真的是没有猜到呢，原来‘普艾兹比特夫人’就是圣殿那位一直玩失踪的大祭司，慕镜大人啊。”
闻言，绝音手指一紧，微微握拳——
“对不起。”
少年微微一笑，偏头看着玻璃门后的她，“为什么要道歉呢？”
绝音疲惫地闭上灰白的眼眸，沉默了一下，用她那永远宛如天籁的嗓音道，“明明是你的事情，我却那样瞒着你。”
水明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用指节敲了敲少女靠着的玻璃，仿佛在敲她的脑袋——
“绝音真是死脑筋啊，这种事情不用在意的啊。”
冰蓝色的发丝柔软的垂下，刘海之下他的表情有些看不真切，“其实绝音比我更加痛苦吧，明明是最近才知道的，我就已经有点忍受不住了，其实还有悄悄地跑去圣殿祈祷神的救赎呢……”
“可是绝音你在更久以前就知道了吧……”他顿了顿，继续道，“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很辛苦的吧……”
“不是这样的！”绝音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我说的对不起是我不能救你！我说的是……”
她突然收敛了声音，然后一分分低下了头，抱腿将脸埋在了臂弯之中，语气中似乎染上了鼻音，“我说的是……这么多年，我竟然…找不出可以救你的办法……”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千玑阁」…我不知道花了多少种办法，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无论如何…都到达不了那里……我……”
风声猛地一紧，空气中的风元素似乎有瞬间的骚乱，似乎有极细的绿色光线在锁住玻璃门的锁上一闪而过——
“哐当”一声，似乎是有什么掉落的声音。
绝音抬头，瞪大灰白的眼眸。在那片什么都无法看见的黑暗之中，她感觉到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自己，是那样让她贪恋的温度。
“绝音，”柔软的发细腻顺滑，带着淡淡清新的薄荷味，少年在她的耳畔，用那熟悉而又极其温柔的声音说，“这么多年来，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我真的感到太好了。”
“那个时候，你在树林里捡到我的时候，我就发誓说要永远陪在你身边了。”水明祁的眼中似有碧波闪烁，语声让她沉醉。
“我真的很高兴，你没有封印我的魔法……”他停了停，轻声叹息，“明明，你比任何人都想要留住我。”
她轻颤，“因为我了解你……”
“那一份魔力给了你保护所在意的人的力量，所以——”
嘴边泄漏一丝苦笑，她道，“即使它会给予你毁灭，你也不会停止使用这份力量。”
静默几秒，水明祁忍不住露出了荷露一般干净新的笑容。
“绝音，一直以来都不曾对你说过吧。”
“嗯？”
他开口，轻声说着的话是绝音听过的最美好的声音——
“我喜欢你。”
在那一瞬间，绝音迅速而又清楚地明白，刚才那声“哐当”的响声是「锁」掉落的声音。仿佛是一个开关一样，一瞬间眼泪从眼角滚落，再也无法停住。
在那双灰白色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了她眼前的人——
——那个……
将温柔当作一种习惯的少年……
……
晴空万里，碧空澄澈。
阳光穿透轻纱般的薄云，照在魔法学院红褐色的屋顶上，在离玻璃不远的地方折开一圈圈光晕。
慵懒的光洒在深红色的沙发上，散开的黑色的长发在这照耀下显出妖异的光泽。少年极其俊朗的脸庞宛如鬼斧神工，而最吸引人的便是他如峰双眉下的漆黑眼眸，那是宛若夜空般深邃的颜色。
这是在魔法学院特勤部的某个沙发上，而某个手里攥着任务单的学生正在无限神游中。
——说起来一年一度的学园祭就要到了呢……总感觉一到这段时间就莫名地忙了起来……
不过学园祭之后就可以放假过年了，真是个令人身心愉悦的消息啊。
虽然学园祭之前的任务大多都是采购呢……不过这一次……
昼眠看了眼手里的任务单，想起不过数分钟之前部长大人和他讲的话：“学院历年都是聘请菲姆斯歌剧团来表演的，不过最近歌剧团里好像出现了点问题……先别问是什么，你到那里就知道了。”
因此现在昼眠非常“幸运”地得到了学校特批的两天假期，他要在这期间去邻镇的菲姆斯歌剧团解决所谓的问题。
利奇西镇，是他们所在的镇子。而邻镇叫做珀普勒镇，与利奇西镇同样，也是一个拥有长久历史的镇子。
珀普勒镇可以说是魔法大陆最繁华热闹的镇子，它一面临海，又与其他城市接壤，无论什么样的东西都可以在那里买到。
昼眠皱皱眉头，说实话对那个歌剧团的团长——一个叫做斯汀杰的老头——相当无语。每次学园祭上看歌剧他都漫天叫价，每次把头抬得高高的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鼻毛很长么……
而这一次他竟然还要去帮这个老头做事……好吧他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就在昼眠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叹着气考虑着是不是还是应该雇一辆马车去吧的时候，似乎有丝绸一般微凉的东西触到了自己的耳朵。微凉的气息和清冷的语调从耳畔传来——
“去邻镇么？是不是应该准备些什么……”
昼眠瞬间凝固，稍稍偏头就看见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了沙发的后头微微俯身看着自己的任务单。那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侧脸靠得自己极近，他甚至都能够看清少女那细密纤长的睫毛如黑蝶般颤动。
沙发上如瀑布般的金色头发散落，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而那双海蓝色眸子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昼眠怔愣了半晌，耳根微红，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装作自己很认真地盯着任务单的样子，仿佛无意地问道——
“你的眼睛和头发……？”
“你说这个……”浅空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如阳光般闪耀的金发。
“是晴浓雪一个叫绝音的朋友。她说我的发色和眸色太显眼了，会有很多不方便，就给了我几瓶「幻形剂」变了一下颜色。”
——其实……还是那一头雪白的头发更漂亮……
少年盯着她的金发看了一会儿，嘴上没有回应，心里却这么想着。
浅空直起身子，昼眠这才注意到她已经穿上了蓝色的制服，就顺口问了她一句，“浅空，你接到任务了吗？”
“部长说年后才会给我下任务，现在先跟着‘其他部员’熟悉一下。”
浅空说完看了他一眼，海蓝色的眸子里似乎有水波荡漾。
——其他部员……吗？
黑发的少年薄唇一勾，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后朝着浅空斜了斜脑袋，示意她跟上来——
“走啦，我们可只有两天的时间……先去雇马车……”
少女闻言跟了上去，水晶般的锁链在她的抬手间发出清脆美好的声音。在飘动的金色发丝的间隙之间，仿佛可以看见那极其细微的弧度在嘴角静静绽放。
那样恬静的，好似是可以被称之为笑的弧度，在那样的阳光下定格，成为了记忆中一幅永恒的画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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