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瑾儿过来坐，让母妃好好看看你。”睿王妃慈爱地看着宸光。
宸光顿了顿，迟疑地走过去，心中有一丝不妙，斜着眼瞄了一眼睿王。
“你这些年跟你父王在封地，娘亲一直想派人去接你回来，可又不放心你自己回来，你莫要怨娘亲。”王妃拉着宸光在床边坐下，摸着她的头。
宸光鼻尖有些发酸：宸光在探试风生兽内丹的时候，曾陷入心魔。幻象中的娘亲当时也是这么看着她，摸着她的头。
这王妃，莫不是不能接受自家女儿已经去了的事实，把她当自己闺女了吧？
“咦？真没想到这王妃还有此天赋？”蒙江在宸光识海里张牙舞爪。
“啊？王妃有什么天赋啊？”宸光一头雾水。
“老子曾听说在一处凡间界，有一种摸头杀的说法。”
“摸头杀？”
“传说摸摸人的头，就能让人放下警戒、老实听话。”
“当真有此绝技？”
“当然是真的，天上地下就老子这一只，老子从不说假话！”
宸光抽抽嘴角，干脆不理这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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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宫里，睿王与明帝相对而坐。
“当真是仙人？”
“当真。翻雨覆雨、毁天灭地！”
“确有大祸？”
“臣弟亲眼所见！地动山摇，天翻地覆！”
“如此。。”
“皇兄还需早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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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王妃今日宴请宾客，郡主看这件湖绿轻纱裙如何？正是衬了流觞小筑的景呢！”
“郡主，不如穿这件百蝶穿花裙？”
“还是这件广袖流仙裙好，衬得郡主更像仙子一般。”
“郡主本便是仙子，还有仙人送了座驾呢！还是这件累珠叠纱粉霞茜裙好。郡主正是穿粉色的年纪呢！”
“还是这个好。。。”
一大群丫头各自拿着衣服叽叽喳喳，宸光只坐在案后面无表情：凶别人的丫鬟会不会不好？她们可真吵啊。
今日正是睿王和睿王妃宴请宾客，以贺睿王回京。
王妃早便派了人来量体裁衣，前日里宸光便很是得了些新衣，众丫鬟恨不得把自家郡主打扮成个天仙，好抢了所有人风头去，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一群半大丫头，宸光也不忍冲她们发脾气，半晌，从灵兽袋里拉出一只小猴子来。
那小猴子不过成年男子拳头大小，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出来就顺着它家主子的手指头往上爬，爬到胳膊上拽着它家主子的袖子打秋千。
“哎呀！竟有如此小的猴子！”
“郡主却是哪里变出来的？好生神奇！可有名字？”
“郡主可是有仙人看上的，凭空变出一只猴子来有甚稀奇。倒是这猴子好看，竟会拽着郡主的衣裳打秋千哩！”
“郡主，它可吃果子？昨日里王妃送了葡萄来，好生新鲜呢！”
“它叫花生，是个墨猴。不吃果子，只喝墨水就好。你们切莫要当着它面说吃花生，它会欺负你们的。”宸光看她们终于从衣服上转移了视线，大松一口气，将那墨猴从衣袖上拽下来放到书案上。
花生看众女都看它，也不眼生，只蹭蹭地窜到案上，抱着笔筒蹭了一通，又窜去砚台边上，把头伸进砚台里喝墨汁。
“呀！当真是喝墨水的猴子呀！这也是仙人给郡主的吧！真是稀罕。”
“吃花生！”一个扎着双丫髻、不信邪的小丫鬟忽然叫了一声。
只见花生猛地抬起头，竖起尾巴，迅速窜出案去，跳到那叫出声来的小丫鬟头顶上，只用尾巴勾住她头，舌头舔了舔那丫头的鼻子。
众人先是一惊，继而大笑。原来那墨猴舌头上沾满了墨，印到那丫鬟鼻子尖上，甚是滑稽有趣。
宸光也忍不住笑了，轻轻挥挥手，召回花生，点了点它鼻子。
“日后，就要在此住下了。”宸光心想。
忽然宸光心中一动，侧身往门外走去，众丫鬟赶快跟上，一群人簇拥着宸光浩浩荡荡往书房而去，那墨猴仍坠在宸光衣角处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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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我小字长安。”宸光猛然推开门，开口道。
睿王的书房内有一身穿月白绣银线暗纹长袍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面有微须，双眉修长入鬓，正坐在坐首，睿王陪坐在一边。
正是明帝来睿王府中小坐，顺道商议宸光封号。
书房内二人俱是一惊，往门外看来。
“好，便是长安，长安郡主。”那中年男子看看宸光的裙角，愣愣答道。
宸光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墨猴花生正拽着自己的衣角打晃，不由面色有些发红。
睿王赶忙为二人相互引荐。
“适才忽觉二位谈及宸光，未及通传便闯了进来，还忘陛下见谅。”
“仙子客气了。”明帝道，“不知仙子如何得知我二人在商议仙子封号？”明帝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可是想知之事，无所不知？”
“并非如此。只因今日府上大宴宾客，甚是纷乱。宸光怕有意外，便神识警戒了王府。适才恰巧看到父王引人前来，这才不小心听了一耳朵。”
宸光在娘胎中受了磋磨，幼时身体羸弱，她的母亲便唤她“长安”。“长安”虽不是她的小字，她却是愿意让人唤她一声“长安”的。
自那日心魔幻境中见到了父母，宸光便更思念双亲。
适才在闺房中，宸光神识恰扫到睿王迎了一个中年男子进书房，又听他二人商议自己封号，便急忙跑了过来。
“到底是仙人神通，果真不凡。”明帝若有所思。
这下宸光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是眼力和耳力比常人好些罢了，我修为还低，神识亦还弱，也只能顾全这一府之地而已。”
修士五感敏锐，练气中期之后更是能修炼出来神识。平日里修士都是下意识屏蔽掉周遭与自己无关之事，否则便只是听来看来的无关紧要之事，也能把人烦死。
宸光因对睿王夫妇二人之事多有关注，才会扫到睿王带着明帝进府的。
宸光对明帝说她是因神识扫了全府才知道他二人在商议她封号的，这话七分真，三分假。
她确是神识警戒了整个王府，也恰巧神识扫到二人前来。不过她能得知二人在商量自己的名号，却是听来的。
宸光自从在感受风生兽内丹的幻象中醒来，便发现对自己的名字有了感应。
修士的名字具有神奇的魔力，修到一定境界便会被天地认可。宸光曾在藏经阁听过一秘闻：修到一定的仙阶，便是连名字都会变成一种天地法则。
听闻有个大世界出佛修，那里的修士被称为僧侣。僧侣们常念的佛号便是一位佛道大成的大能！
只是大常修士是无法对自己的名号有所感应的。宸光也不知自己如何便有了此般造化，但想来不是什么坏事，也就未再多做考量。
三人客气一番，各自坐下。
“不知仙子所说人间大祸。。？”明帝试探着开口道。
“我亦不知有何祸乱。”人间大祸本便是她根据师尊所说猜测出来的，她自己也并不十分确定。
只是形势所需，又有睿王早已认定有灾祸，宸光便也跟着认下所谓大祸。
她斟酌着说，“只是天机殿的师叔说，卦象显示人间有异动，因缘际会，我才应劫下凡间界。”
“可有其他天下大乱的迹象？”明帝又问。
“不曾。”宸光道。“天机殿立足与我昆仑主峰之上，靠的便是这门手艺，数百万年来几无过错。又有因缘巧合，我不得不来人间一趟，正是应了卦象所说应劫之人。”
“不知我朔国可能为仙子做些什么？”明帝问。
明帝并非不谨慎。只是他深知睿王向来是个小心的，若非已经证实了大祸将至，绝不会信口开河。作为帝王，此时他所想，便是能否从中牟利！
“我师尊在宗内也算手握大权，便是他都不能阻我来凡间界，想来便是天道自由安排，非人力所能干涉。我既下山便遇到睿王，想来是与二位有些缘法的。”宸光见二人既已说通，便也不加隐瞒，“想来其中还有其他缘故，只现下我却不大知晓，二位以后也莫要称呼我为仙子了，只当我是这小郡主，唤我长安便是。”
“如此，长安便称我一声皇伯父。明日便入宫见见你皇祖母吧，她这些年甚是思念你！”明帝看她好说话，也笑吟吟道。
“是，皇伯父。”
三人又各自聊起些趣闻异事，明帝忽然问道，“仙子看我兄弟二人，可能修行？”
沈昭行曾为宸光留下玉简，讲了些凡俗事物，其中千叮万嘱，千万不可许诺凡世帝王修行。
需知凡间界本便少有灵根，帝王更是不可能有灵根之人！引诱尘世帝王修行，向来是只有邪修才会做的事！
宸光又拿出几个小玉瓶分与明帝和睿王，“我曾听师尊说，总有凡间帝王想要求长生，曾有帝王听信邪修妄图修道，其结局无不是被邪修所害。我与皇伯父既有此缘分，不如送皇伯父些凡人可以服用的灵药。”
二人激动地收下玉瓶。
那两个玉瓶色洁白，触手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玉。便是明帝也不舍得拿这玉来造什么玉瓶的。明帝揭开盖子，只觉一阵清香扑鼻。
“这是蕴元丹，凡人服了可以调节身体，有些益寿延年之效；另一个玉瓶里是几枚解毒丹，寻常□□都可以解。”
宸光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善炼丹，身上所剩下的也不过是初修行时师门所给的配给罢了，还望陛下不弃。”
“好好好！”明帝大喜，也无甚回报，当下也投桃报李道，“长安郡主多年来与父镇守边疆，至纯至效，与国有功，当享三千食！”
睿王赶快跪下拜谢：“谢陛下！”又向宸光解释道，“三千食，已是远超一般公主例了！”
宸光也谢过不提。
“长安这猴儿好生有趣，”明帝意味深长地看着宸光的裙角，“你皇祖母向来喜爱有趣事物，也曾听她说起过年少时曾见一猴儿名墨猴，只拳头大小，食墨而生，甚是风雅。明日去见她时不如把这猴儿也带上？”
宸光疑惑地看了看仍是拽着自己打秋千的墨猴，点点了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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