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暴风雨

　　签完约开完会，萧依然闲下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叶斐与颜悦吃饭。地址选在一家装修不错、情调不错的粤菜餐厅：“先请你们吃这个，好歹也是蔡澜推荐过的。不过陆越西已经给了我两个剧本了，等我接了戏拿了片酬，再请你们吃海鲜大餐！”

　　叶斐知道萧依然是怕自己看不上这种普通的餐厅，但他也有必要澄清一下自己并不是那么讲究：“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吃。”有意无意地瞥了颜悦一眼。

　　颜悦正在将一个虾饺放入口中，听到这话顿觉头皮发麻。她赶紧转移话题：“是些什么样的剧本？”

　　“都是古装的，有一个是电影，根据金庸《白马啸西风》改编的，但是我演的那个角色是新加进去的，是哈萨克族少女阿曼的好朋友；另外一个是一部电视剧《温柔俏媳妇》，要我演男主角的妹妹，是个悲剧角色，她被喜欢的人骗了以后自杀了。都不是主角，但是有台词有好几十场戏，简直像做梦一样。”

　　颜悦很兴奋：“这是要将你打造成古装美女啊，要我说你应该接《白马啸西风》，不仅仅是因为以电影做起点要高于电视剧，金庸其他的小说都被拍烂了，这一部对观众还有新鲜感。”

　　叶斐瞥了颜悦一眼：“你不是更喜欢古龙么？”

　　颜悦理直气壮地说：“更喜欢古龙，不代表不喜欢金庸。金庸小说里除了《天龙八部》、《神雕侠侣》、《笑傲江湖》这三部长篇，我最喜欢这一篇《白马啸西风》了，这个故事很伤感很凄清，很有意境。况且你又会跳舞，打起来肯定好看，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她看向叶斐，“你觉得呢？”

　　叶斐放下筷子：“要我就两部戏都接，累一点怕什么，现在积累才是最重要的。”

　　颜悦有些不满：“现在是就剧本内容进行讨论好么。”

　　萧依然看着他们斗嘴觉得分外有趣，适时地出来打圆场：“颜悦你的想法跟陆越西不谋而合哎，不过我的想法跟叶总一样，如果两个试镜都能够成功的话，我就都去。”

　　三个人说说笑笑，气氛好不热闹。颜悦眼角瞥见一个戴着墨镜的身影，大晚上的戴墨镜，颜悦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咦，不是赵可儿是谁。赵可儿身边的男子戴了个帽子，看不清楚面容，两人举止亲昵地走出餐厅。颜悦忍不住看了一眼叶斐。

　　叶斐也认出了赵可儿，皱眉：“你看我干嘛。”

　　颜悦一颗八卦之心无法遏制：“你与赵可儿真的分手了？”

　　叶斐瞪向颜悦：“从来也没有在一起过！”

　　颜悦耸耸肩，与萧依然嘻嘻哈哈地讨论起赵可儿身边的人是谁。

　　叶斐没有做声。因为他认出了赵可儿身边的是谢云霖，谢恒亚的长子。细想起来，还是自己介绍赵可儿与谢云霖认识的呢。当初带着赵可儿参加一个活动时，谢云霖作为赞助商也在现场，于是叶斐便介绍他们认识了。后来闹出叶斐与赵可儿的绯闻，叶斐快刀斩乱麻，与赵可儿断了联系，倒是不知道赵可儿竟然与谢云霖走得近了。谢云霖在叶斐心目中，是谢恒亚指令的忠实执行者，也是一个看起来可以依靠的大哥。与谢云辰的桀骜不同，他常常温和待人。叶斐虽然与他并无深交，但还是很尊重他的。

　　问题是，谢云霖已经有了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他妻子陆羽华是振邦集团的独生女，同时也是谢云霖生意上的拍档。

　　或许只是逢场作戏？叶斐终究还是放弃了去提醒谢云霖的念头，毕竟这是谢家的家事，以自己的立场，是没有资格对谢家说三道四的。

　　颜悦与萧依然已经聊到别的地方去了，叶斐听到萧依然在问颜悦：“这一行其实挺变态的，忙的时候没日没夜的，如果你有男朋友肯定接受不了。”

　　颜悦淡淡地说道：“我没有男朋友。”

　　萧依然来了兴致，女生一聊到感情，就会感觉彼此的距离特别近：“那喜欢的人呢？”

　　叶斐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颜悦的表情，只是拼命竖起了耳朵。然而颜悦的回应还是淡淡的：“没有。”叶斐忍不住抬眼看她，她的目光浮在空中，看不出喜怒哀乐。叶斐的心猛地一抽——她真的已经都忘了吗？这样若有所思的神情，究竟是在想什么？

　　萧依然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赶紧自我剖析一番：“没有喜欢的人多好，一个人清净。像我，不到功成名就的时候绝不交男朋友。”

　　颜悦笑：“那我恐怕是等不到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了，我就希望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最好每天都没有波澜，就好。”

　　中途颜悦去上洗手间，萧依然朝叶斐耸耸肩：“有时候我觉得颜悦很亲和仿佛离我很近，有时候却又觉得她把人推得远远的。”

　　叶斐艰难地开口：“她曾经不是这样的，对任何人都恨不得把心交出来。”他走到走廊，拨了一个电话：“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电话那头是急促的语气：“我搞定这边的事情就立刻回来，你能找到颜悦真是太好了。叶斐，我比你更迫切地想知道。”

　　此时的谢家，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谢家的主宅位于静安区的北京西路上，是一幢民国时期的二层独立洋楼。且不说这地段寸土寸金，这样的独立洋房很多都因为是政府保护建筑物而被收归国有，有钱都买不到了。这是谢恒亚发家后托关系购置的第一幢别墅，已经有些年头了。买的时候花了三千万，如今的市值大概要以亿计算。洋房外部不能改变外观，只能维护，里头则彻底被改造成现代化的装修风格。既是为了纪念自己的成功，也是为了怀念那段打拼的苦日子，谢恒亚与妻子郑秋叶一直住在这里。此后他的房产虽然遍布世界各地，但能够称之为“家”的，只有这里。

　　谢家的家庭每周都会举行一次，这是谢恒亚定下的规矩。他始终是个老派人，觉得无论多忙，都要维系住家人的感情。家庭聚会规模有大有小，有时候也会邀请许多的亲戚朋友，有时候则只有谢恒亚夫妇、谢云霖三口之家、谢云辰、谢云裳。

　　谢家最小的女儿谢云裳还在国外念书，谢云霖一家三口早早地到了谢宅，陪着谢恒亚聊天说地。谢云辰迟迟未到已经让谢恒亚有些不爽，结果谢云辰还带了个妖娆的女子一起进了谢家。

　　谢恒亚皱眉：“云辰，家庭聚会，你带外人干什么？”

　　谢云辰丝毫不理老爸的臭脸：“沈蔓萝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在纽约已经注册了结婚。”

　　毫无疑问谢云辰扔了一颗炸弹，全家震惊。谢恒亚大发雷霆：“你在搞什么？！什么妻子，谁允许的？！”

　　谢云辰冷笑：“不是你说结婚就能□□家了么，那我就结一个给你看啊！”

　　谢恒亚随手就抄起手边的茶杯往谢云辰脸上砸去，茶杯在谢云辰脸上留下一块淤青，然后清脆地摔到地板上。郑秋叶惊呼了一声：“恒亚！你这是做什么！”

　　全家乱作一团。谢云霖的五岁的儿子谢弈被吓得哇哇大哭，谢恒亚气得说不出话来，郑秋叶忙着安抚谢云辰。陆羽华顾不上管儿子，悄悄戳了戳谢云霖：“你不是说云辰……”谢云霖狠狠瞪了陆羽华一眼，把她要说的话瞪了回去。

　　还是郑秋叶打破僵局，和善地对着站在大厅、不知所措的沈蔓萝：“沈小姐，你是做什么的？跟云辰是怎么认识的？”

　　沈蔓萝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包裹出她利落的身段。刚进屋子的她就目睹了一场战争，不禁有些烦躁，但她还是忍耐着，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歌手，在纽约的一家酒吧认识云辰的，我们一见钟情。”

　　谢恒亚从鼻孔中哼出一声：“哈，一见钟情！”

　　郑秋叶也没了方向：“这……好歹结婚也是件大事，你们应该告诉家里人一下……对，沈小姐你家里人没有反对吗？”

　　沈蔓萝耸耸肩：“我没有父母。”

　　谢恒亚终于压下怒火，冷静里却带着寒意：“谢云辰，你明明知道我有意让你与黄伯伯家的女儿结亲，你就故意找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来刺激我是不是？纽约注册在国内是不被法律承认的，谢家更不可能承认！”

　　谢云辰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逗谢弈玩儿，听到了也并不生气：“黄伯伯家的女儿，你说黄蕾？那种假小子，找她还不如找个男的呢。至于结婚嘛……国内领证也就九块钱的事情，我明天就去。”

　　谢恒亚冷笑：“你想刺激我是吧？没那么容易。秋叶，把他所有的卡给我停了，看你能折腾多久。”

　　谢云辰从沙发上蹦跶起来：“那你把恒亚集团还有叶斐的恒亚影视都给我，我立刻就去跟黄蕾结婚！”

　　陆羽华凉凉地来了一句：“胃口倒是不小。”

　　谢恒亚再度被谢云辰点爆：“臭小子，我还没死呢，就惦记着我的家当！”他又要抄东西扔谢云辰，被郑秋叶拦住了。郑秋叶赶紧使眼色示意谢云辰避一避，谢云辰趁机逃出了家门，沈蔓萝不知所措了一会儿，赶紧也跟了上去。

　　剩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谢恒亚把怒气转到了郑秋叶身上：“看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了！”郑秋叶低头不语，眼角有泪沁出。谢云霖赶紧让儿子去安抚外婆，在谢弈的卖力搞笑中，好歹这一场家庭风暴算是暂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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