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蒋依依
我摆了摆手，“没事。”看来不得不去了。
御书房。
我问门口的小太监：“皇上在吗？”
“回娘娘，皇上在金銮殿，他说娘娘若是来了就先在御书房稍候片刻，皇上一会儿就来。”他恭恭敬敬的说。
“嗯。”我走进了御书房。
书架上放着许多的书，有军事，有文学。我百无聊赖的浏览着。
《论语》、《淮南洪烈》、《临川文集》........不是吧，这不都是中国古代的书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突然，一本《湘水序》跳入我的视野。看名字，应该是书法书吧。我从书架上取了下来，还未打开看，就有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其中一个是单于宪。
“皇嫂可真有眼光啊！”是单于宏的声音。
我放下书转身，“皇上金安，王爷好。”
“皇嫂万安。”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还礼。
“朕得了一方圭延墨，刚给了你，宏儿就过来要了。”
单于宏显然不知道：“皇兄你可没说是给了皇嫂，我要是知道，就不来了。”
“王爷若是喜欢，本宫怎可夺人所好，更何况我也没什么用处，还是留给小王爷吧。”真的，我拿了就是浪费，还不如让给别人，物尽其用。
这时单于宪却把手一摆：“宏儿是书法高手，皇后也善临摹。不如你们二人比试比试，谁赢了，这方好墨就赐给谁，这回就不是朕偏心了。”
显然我和单于宏都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都纷纷拒绝。
“宏儿，刚才是谁和朕说这方墨势在必得的？”他还不死心。
“还是小王爷拿着吧，就算成全本宫做个君子。”君子不夺人所好嘛。
单于宏还未说什么，单于宪已经用纸镇铺好了宣纸，“既然皇后执意要让给你，你就拿着吧，不过墨让你拿了，你怎么也得给朕留一幅墨宝吧。”他把毛笔递给单于宏，“这回你可推不掉了。”
单于宏也不再做推辞，问：“那皇兄说该写什么？”
“你不是最喜欢曹子建么，就写《洛神赋》吧。”单于宪不假思索道。
我靠，这到底是什么朝代啊，连曹子建洛神赋都有。《论语》是春秋的；《淮南洪烈》是汉朝的；曹子建是三国的；临川是王安石宋朝的。我记得我的历史也学得凑合啊，怎么不知道宋朝之后还有一个朝代叫轳朝？
只见单于宏在洁白的宣纸上缓缓写道：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他写的是草书，刹那间，笔走龙蛇，笔翰如流，俊美飘逸，一气呵成。
单于宪显然很高兴，拿着纸夸赞不停。
“王爷的书法造诣很高啊，那墨也可算是物尽其用了。”我由衷地赞叹。
“皇兄皇嫂过奖了，皇兄皇嫂是深藏不露，不然又怎是臣弟可比拟的？”他谦虚。
“王爷，太后请您过去一趟。”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单于宪放下了纸，到：“既然母后叫你去，那你就先去吧。”
“那臣弟告退。”说罢退了出去。
没外人在场，我自然就不必顾所谓的‘君臣之分’，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从不知道你也这么惜才。”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而我这人就嘴不饶人，只能是和他斗斗嘴了。
他瞟了我一眼，道：“你不是书法不错么，怎么不趁机显摆显摆。”
“因为我没你那么无聊啊，一方墨还要到处显摆，招摇过市。”
他似乎没听到我的讽刺，而是拿了起那本《湘水序》。
而这时我才看到，那本书的署名处赫然写着‘单于宪’三个大字，天，我刚才竟然对他的书感兴趣。
“过来。”
我不愿意：“干什么？”
他有些不耐烦，“叫你过来就过来。”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写几个字。”
“我不写。”
“写。”
“我不会写。”
“你写不写。”
“不写。”
“你敢？”
我冷笑：“你看我敢不敢。”
“你要不写，等着回熙宁宫给你那两个婢女收尸吧。”
“你，”他不是做不出来，没办法。我气急败坏的拿起笔，没好气的问：“写什么？”
“写，‘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只得把那几个罪该万死的字写到了纸上。
写完之后，我们两的嘴角都有点抽搐。
他哭笑不得的说：“这就是你的字？”
我被人揭了短，没好气的说：“就是这样。”
“实在是，”他没忍住，笑了出来，“实在是对不住你的书法师傅。”
“不是你让我写的吗？”
“来，你坐这儿。”他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朕教你，不然就这字，别人会以为你的手断了。”
我没听错吧，天，他要教我写字，“这就没必要了吧，我觉得我的字，还不错。”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儿。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冷笑话，表情怪异，“还不错？”
“就算不好，也不劳皇上来操心了。”言情小说里的烂情节，竟然发生到了我身上。
他还是没生气，“快点！”
咦，按照以往的定律，我们说话不超过三句准吵，今天他吃错药了？竟然有耐心说了这么就还不动怒？
罢了，还是照他说的做吧，不然又不知道会怎么样，再说我的书法也的确是烂的不能再烂，有一个免费的师傅还是不错的。
我听他的话乖乖坐在了椅子上。
“握笔是很重要的，你刚才的握法是不对的...对，就是这样，握好了，别动啊。”他一丝不苟的帮我摆弄好握笔的姿势。
他握着我的手写了一个‘永’字，“练书法最好从楷书入门，初学最好先掌握‘永字八法’。”
永字八法我还是知道的，书法入门者先练永字八法有两种说法，一是王羲之的《兰亭序》的第一个字就是‘永’字，为表对这位大书法家的尊敬，所以先练‘永’字，还有一种说法是‘永’字包含了八种比较重要的笔法，所以就先练‘永’字。
“注意这里，要先转。”他教的很认真，我也学的不敢怠慢。
我原以为他身上会有浓浓的龙涎香，没想到却是另一种淡淡的香味，说不上名字来，却很好闻。
‘永’字学的差不多了，我的手也断得差不多了。
他满意的看着我独自写出来的字，道：“你天资还是很不错的，只要每天都练，不出两个月就差不多了。你明天再过来吧！”
什么？明天还要？不是吧我原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没想到当老师还当上瘾了。
“是。”我扶了扶额，“若皇上没什么事，臣妾先告退了。”
“娘娘，怎么样？还练得不错吧？”一出门，韵林就上前骂我打趣。
真后悔带的不是颜儿，她这么一个长舌妇，我的耳根子指不定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我对她勾了勾手指，“韵林，你是不是打算这个月月俸下来做件衣裳啊？”
她没什么心机的答道：“是啊是啊！”
“照你这个长舌的趋势发展下去，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
离太后给徐沁雪定下的三日之期还早，我自然是要有些作为才好。
光靠徐沁雪那颗脑袋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她还得靠她的表妹和她爹，她爹一时半会儿是进不了禁宫的，再快也得明天，今天下午她就一定会和黄心蕊商量对策，我又怎会让她如愿？
颜儿心思缜密，我想到的她也想得到：“小姐可是要去拜访黄小仪？”
诶？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我原本是想去同住瑰沁殿的贺璃那里的，让徐沁雪她们忌惮隔墙还有我，可这也架不住她们手比脚划眉目传情什么的。若是直接去黄心蕊那儿，除非她们二人读心术，不然，哼。不过若是我直接去黄心蕊哪里不免有些惹人注目。让谁去呢？
颜儿见我不说话，思索了一会儿道：“小姐，不如让田贵嫔去吧，小姐的话，她不敢不听。”
“田贵嫔不行，她性子泼辣，又和贤妃不睦已久，到了那儿，难免不会吵起来。到时候，什么都糊了，若是惊动了太后，有保不准出什么变故。”
“那，只剩下蒋良娣了。”颜儿想了想说。
“也只剩下她了。颜儿，你叫她去一趟吧。”蒋依依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可自从那次见过他的女儿后，不知为何我就不想再见到她，可是到如今，也不得不用她了。
“是。”
人们都说书法可以静心凝神，而我在纸上写了无数个‘永’字，心却静不下来。
他为什么要教我呢？师兴大发？还是其他。而我又为什么乖乖地让他教？我们之间不是一直都势同水火、剑拔弩张的吗？所有的交集也不过是唯利是图。而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又是出于什么缘由？我不是一直对他深恶痛绝的吗，为何却听他的话让他教？为何我开始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为何开始在意他的一颦一笑。哈，一颦一笑，不是形容女人的吗？罢了，顺其自然吧。
一个下午都在我笔下的‘永’字中度过，修身养性静心凝神没做到，只是没有胡思乱想罢了。
“禀娘娘，蒋良娣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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