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切早已回不到当初

　　吃过晚饭，又回到律师事务所和赵钦以及骆行衍讨论了一下案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

　　赵钦将桑月棠送到小区的弄堂门口，桑月棠看着赵钦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才回身自己走回去。

　　悠长悠长的弄堂，隔着老远才照了一盏昏黄的灯。桑月棠踩了踩脚下的高跟鞋，踌躇一下，还是摸着墙壁往前走。总觉得今天心神不宁，似有事情要发生。桑月棠抚了抚额，浅浅一笑，兴许是案子的关系，比较紧张吧。还有就是今天总算把桑国华的事情给了了，自从叶昭回来那天见到他，这个事情就一直埋在心里，梗着难受。

　　说来也真是搞笑，四年前叶昭是因他而走，而她桑月棠也因着叶昭与家里断绝了关系。四年后，叶昭回来的第二天，桑国华竟然就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那个时候，她只跟萧堇然略略提了一句，萧堇然也没有放在心上。而她，当时也没有那个心思和心情去理会他。

　　想到桑国华，桑月棠驻了驻足，站在原地冥想了好一会儿。

　　曾经意气风发的父亲，如今也成了一个在普通不过的老头子的，年轻时候的戾气算是尽数敛了下去。那深陷的眼窝，像极了过世的爷爷，那神态也愈发地像了。爷爷在世的时候特别疼孩子，不过听妈妈说爷爷年轻的时候脾气也很暴躁。

　　但是桑月棠记忆中的爷爷永远都是那样慈祥可爱。

　　这样的父亲，不得不让桑月棠想到爷爷，或许人老了脾气都会好起来。如果父亲成了爷爷那样……

　　可惜，终究是迟了。

　　桑月棠紧握着拳头，恨不能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桑月棠，下午那个坐在你对面的人，是你的父亲，是养你给你生命的父亲。便是他的罪过再大，也是你的恩人！可是，你在用什么态度对他？你跟当初的那个父亲还有什么区别？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真恶劣！

　　桑月棠苍白着脸痴痴一笑，不是不恨，只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一切早已回不到当初。是——不能恨了。

　　敛了敛眉目，桑月棠决定等这个案子结束再来处理自己的事情，是该好好处理一下了。

　　昏黄的灯光拉长了身影，有些幽暗和慎人。

　　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走走停停，穿梭在弄堂里面。

　　“谁？！”桑月棠忽地回身，装着胆子吼了一句。

　　“上！”黑暗里一声命令，桑月棠只觉眼前一黑，便被硬生生拖进了隔壁的弄堂里面。

　　“唔，放开我！”被制住的桑月棠含糊地吼着，“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耳边除了几声冷哼，便是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划过耳侧的风声。

　　“草！把她嘴给老子唔严实了！”

　　桑月棠的眼睛在最初的时候便就被蒙上了，实际上，在这样黑暗的弄堂里，不蒙上她的眼睛，她也看不清楚他们的脸。

　　只是，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桑月棠很识时务地闭了嘴，琢磨着这一帮人为什么会冲着她来，劫色估计不太可能。那么，就是与手上这个案子有关了。

　　“哼——”桑月棠闷哼一声，被人丢到地上，估计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这女人还挺聪明的。”隔着昏暗，桑月棠揉了揉眼睛，只看见夜色里面跳跃着一点猩红，估摸着那是点着的烟头，说话的也正是抽烟的那个。

　　“你是谁？”桑月棠摸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努力是自己适应着黑暗，“如果是关于刘市长案子的事情，我想我们没有谈的必要。”桑月棠稳住，立马表明了立场。这个案子既然接了，就不可能半途而废。何况，这个案子已经进行了无罪辩护，最后一步即将功成，还有谁能够当得了？

　　“朝钦律师事务所的桑律师。”黑暗里，那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缓了缓，“朝钦的梁柱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桑月棠往墙上贴了贴，狠狠地扶住墙，这个时候嘴上虽是强硬，其实也是害怕的。

　　“你就这么肯定没有谈的必要？”

　　黑暗里的影子似乎晃了晃，桑月棠看得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晃了，还是没有晃，她不是很确定。当时很明显，那个人一直再跟她说话。

　　“阁下难道觉得有必要谈吗？”桑月棠冷冷嗤他，“既然这个案子我桑月棠敢接，你难道以为我就没有做好准备吗？既然这个案子找上了我朝钦律师事务所，你难道以为除了我桑月棠一人，就没有人再敢接了吗？”

　　对面的男人显然一怔，桑月棠的话完全没有错。虽然他们没有接触过案子，但是这里面的复杂，是个人都能明白。五百万的贪污案就能被双规，显然，里面的猫腻不少。

　　但是，这并不是他们要做的事情，他们只是负责那人钱财替人消灾。刘市长这个案子，明摆着是有人要陷害，铁板钉钉的事情都被这个女人翻过来了，东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女人了。

　　“其实我也觉得没有什么好谈的，这个案子基本上也已经差不多了。东家说，桑律师这张嘴厉害，脑子也聪明。就是情商不怎么高，不知道该怎么做人，不知道什么案子该接，什么案子不该接，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还有……”那男人顿了顿，继续，“就是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去他妈的情商，都他妈的一样肮脏！”桑月棠冷冷打断男人的话，这些话真难听！委实听不下去！

　　“呵呵，”男人浅笑出声，“骂得好，桑律师果然是性情中人，如果不是今天立场对立，我叶某人还真想与桑律师交个朋友。只可惜……看来是我没有这个福气。”

　　桑月棠扶着墙，狠狠地颤了颤，这话时什么意思，真的要杀人灭口了吗？！

　　“怎么，怕了吗？”男人显然是能够很清楚地看到桑月棠的，“输，还是赢，我想只在桑律师一念之间，桑律师有能力办到的吧。”

　　桑月棠看着在空中跳跃的星火，这话不用说，她也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不仅要她桑月棠退出这场官司，还要让她把案子打回原形！

　　“不好意思，我办不到。”桑月棠狠狠地咬着牙回绝，甚怕自己一颤之下答应了对方。

　　“这样……”经过几番交流，男人对桑月棠的回答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桑月棠看着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唯一的一点光亮顷刻间灭了去，只听那姓叶的男人冷了声音：“动手吧。”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终于听到第二个声音。

　　“啧啧，桑律师人聪明，长得也好。老大，不如我们……”这是另外一个男人，声音有点猥琐。

　　“随你们，处理干净就好。”

　　桑月棠听到姓叶的男人丢了一句，踱着步子离开的声音，害怕的同时不忘在心里骂一句，妈的，同样的姓叶的，怎么就没有搭上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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