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猴子和猴子和猴子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只睡着了的猴子，按照事先预测好的催眠剂量，不出三分钟，猴子就会醒过来。

　　但是对于、十一、那些各自心怀鬼胎的老学究等等在场所有的人员来说，这三分钟像是三个世纪一样漫长。

　　突然，有一个眼睛很尖的人站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它的手动了！”

　　这一声惊呼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只猴子毛茸茸的手上。

　　一秒、两秒、三秒……动了！他要恢复知觉了！

　　人群随着这微微一动发出了一点点骚动，但随即再次回归平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倏然间，猴子的眼睛睁开了，吱溜一转，似乎在疑惑自己身处何方。

　　当猴子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的时候，立马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他就这么站在场地中央，一双大眼睛眨个不停，机警的头四处转动着，显然是在观察着四周，这是一个生物与生俱来的天赋，一个能够评判自己是否处于危险之中从而决定下一步行动的天赋，即使狂妄自大如同人类，也需要这一天赋来自保。

　　似乎是确认了一下四周没有可以直接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存在，猴子准备采取行动，但是明显它不能接受那么多眼神和聚光灯的“洗礼”，于是一下窜到了笼子边上，然后又在笼子门口定住了，并再次用警惕的目光转动着脑袋打量着周围，过了大约一两分钟，当它确定自己的行为没有招致任何威胁的时候，立刻一下子闪到了笼子里。

　　看着已经恢复了行动的猴子，确定它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判断力，于是跟身边的研究员耳语了几句，那个研究员立刻转身进入了二楼通道最底端的控制室里。

　　“自适应第一阶段已开启，请所有人员离开封闭测试区域。”突然，沉稳的女声通知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自适应第一阶段已开启，请所有人员离开封闭测试区域……”

　　提示音响了一共四次，最后归于平静，但是很显然，这对于人类来说悦耳的提示音在猴子耳朵里除了噪音之外没有任何意义。相反，它被这提示音吵得在笼子里不安地跳动着，晃得笼子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噪声，不时还发出聒噪的猴子叫——它似乎在期待着有同伴能回应它的叫声，因为孤身一人的它此刻需要帮助。但是可惜，这里没有同伴，也没有人听得懂它的叫声，就算听懂了，也不会同情它的遭遇，因为在这里每个人的眼中，它只是一个可牺牲的试验品而已。

　　所有人都看着测试区域里，除了相关人员之外，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出一会儿，那块巨大而洁白的测试区域的地面慢慢地变红了，笼子里的猴子随着地面不断变红也开始越来越焦躁。

　　整个封闭起来的测试场地正在被人为升温。

　　“自适应第二阶段已开启，请所有人员离开封闭测试区域。”悦耳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这次提示音只响了一次。

　　整个测试区的地面已经从先前的淡红色变成了炭红色。

　　在高温的炙烤之下，先前如同庇护所一般给了猴子安全感的铁笼已经变成了一个烤箱，忍耐了不到一会儿，猴子就手忙脚乱的从笼子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自适应第三阶段已开启。”这次，甚至没有任何让相关人员离开的语句。

　　炭红色变成了酒红色，猴子的手脚上慢慢生出几缕青烟，很显然，地面的温度过高，已经把它的手脚都烤焦了。

　　猴子龇牙咧嘴地发出阵阵哀嚎，最后爬上了笼子上，那上面的温度比地面并不低多少，但总能让猴子好受一些。

　　皱了皱眉：“真顽强。”

　　“自适应第四阶段已开启。”

　　笼子上也变得不再适合落脚，猴子开始在场地里四处逃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它的手脚已经开始发黑，差不多快完全烤焦了。

　　猴子就这么在场地里狂奔，嘴里的獠牙完全暴露，它找不到敌人所在，这里太诡异了，这里的地面比大火过后的森林地面还要灼热，它需要同伴，它需要救助……它顾不了许多了，朝着周围的人群笔直的冲过去……

　　忽然，猴子“嘭”地一下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站在玻璃窗外的所有人被猴子这一下吓得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原本大家都以为猴子会知难而退，可是它没有，相反，猴子开始奋力撞击着挡住它出路的这层“透明物质”——防弹玻璃。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撞击，都伴随着猴子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但是它没有停止，反而越撞越用力，最后，这层玻璃竟开始慢慢晃动起来。

　　有些震惊了，立刻大喊了一声：“加高！”

　　“自适应第五阶段，警告！自适应第五阶段，警告！自适应第五阶段，警告！”这次，提示音在所有人听来都不再悦耳，而且它没有停止，一声一声又一声，不断回荡在整个测试区内。

　　玻璃封闭住的测试区内，地面已经变成了似是流满了鲜血的暗红色。

　　猴子的叫声开始变得像恶魔一般，不是因为那声音有多可怖，而是因为那声音中混杂了哀嚎，一种当你被拽入地狱时才会有的哀嚎……撞击还在持续着，它没有放弃……毫无感情的提示音，猴子摄人心魄的嘶嚎，那一下一下变得越来越响亮的撞击声，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首《地狱狂想曲》。

　　突然，“咔嚓”一声——防弹玻璃裂了！

　　站在外面的每一个人都被吓得直往后退，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道不可能出现的裂痕，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突然，有人醒悟到了什么：“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的试验似乎成功了！一片欢呼声爆炸而出，瞬间，《地狱狂想曲》中多了一个声音：恶魔看见猎物下锅之后的笑声。

　　看着欢呼的人潮，又看了看那出现了一道裂纹的防弹玻璃，以及那只哀嚎着撞击玻璃的猴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身边的老学究们也难得的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只有十一，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突然，巨大的炸裂声从下面传来。

　　那只猴子竟然把玻璃完全撞碎了！

　　由于先前不断的加温，封闭测试区内，每一个空气分子的运动都达到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当猴子把玻璃撞碎的那一刹那，这个被加温到了没有人知道几度的测试区，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高温炸弹，热浪裹挟着每一片碎玻璃渣，以子弹出膛的速度，从测试区里飞速向外射出去，目标，是还在放声欢笑着的那人群。

　　看着这一片狼藉，心里立刻闪过“热胀冷缩”这个词语，然后当机立断的喊道：“抓住那只猴子！”

　　但是，没有人上前，整个环形测试区的玻璃都碎了，这是一个360度无死角的巨大的炸弹，凡是站在人群最前排的人，都被高速射出的玻璃渣击中，没被击中的人，则被巨大的热浪掀翻在地。

　　回应的，只有一片哀嚎声。

　　猴子终于逃离了那片人间地狱，它开始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只希望能杀出一条生路。

　　焦急地看了一眼十一，十一会意，立刻带着人跑了下去，掏出对讲机：“马上派人来测试区！带上□□！”

　　十一冲到下面的时候，猴子已经开始朝着出口方向飞奔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十一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铁珠，这些都是无论何时何地随身携带，用于防止意外发生的，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一个习惯，但是他从来没想到居然有一天真的会在研究所内用到它们。

　　十一一边跟着那只猴子奔跑着，一边不断将手中的铁珠飞出，但是那只猴子的潜力已经被完全开发出来，即使不回头，它也能感觉都背后不断传来的危险气息，猴子的体积本来就小，加上它本身的敏捷和被激发出来的速度，十一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击中猴子，偶尔能有几颗铁珠恰好划过猴子的脊背或四肢，但也只是伤及皮毛，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他成功的把猴子从出口那里逼退回了测试室内，没有让它从出口逃走。

　　“十组长！”突然，一个刚刚赶到的安保队员冲着十一喊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一个小盒子朝着十一扔了过来，“接住！”

　　十一循声望去，立刻一个滑步停止了前进，一把接住了小盒子。

　　十一飞快的打开铁盒，将盒中的东西全部道入口袋里，动作一气呵成，没有耽误任何时间。紧接着，十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只一秒，就找到了那只再次试图向出口冲去的猴子。

　　这次飞出去的铁珠，速度和之前相比没有快多少，外观也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它的内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铁珠以一个巧妙地走位正好撞到了飞奔中的猴子的正前方，几乎是贴着猴子的鼻子飞过去的，然后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不同于以往，这次铁珠没有穿墙而过，而是在一声蒙响之中炸裂开来，散成了一团火花——这铁珠是微型炸弹，十一则是人形自走高速弹道。

　　猴子被炸开的气浪掀飞了很远一段距离。

　　瞬间，它又站了起来，然后开始疯狂地扑向十一。

　　十一看见自己成功地吸引到了猴子，便开始朝着测试室内部奔跑，身后，猴子不断传来嘶吼声，这声音中明显包含着无尽的愤怒和惊恐。

　　一路上，所有阻拦着猴子的东西都被猴子猛地撞开了——就目前来看，试验非常成功，成功到了超出想象的地步。

　　站在二楼看着这一切的，心中自然是激动不已，至于下面那死伤的几百号人，此刻已经被自动屏蔽出了视线。

　　十一一边奔跑着，一边朝后面扔出爆炸铁珠，猴子不怕死的顶着爆炸的火光和灰尘向前直冲，此刻它已经鱼死网破了。

　　就在这时，援军终于到了，有十来号人，都是刚刚从别的岗哨那里接到命令之后带着□□赶过来的。

　　他们一进来就被测试室狼藉的景象吓到了，测试室里那巨大的防弹玻璃只剩下满地碎渣，这里的温度高得离谱，地上到处是受伤，甚至死去的人，医疗队的人也刚刚才赶到，开始趁着十一和那只发了疯的猴子鏖战之际不断地把伤员和尸体往外搬运。

　　只是几秒钟，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立刻反应过来，然后按照队形朝着那只猴子移动。

　　但是猴子一直在变幻位置，无奈十一只好尽力把猴子往安保队员这里引过来，把猴子带入安保人员的射程之内。

　　猴子果然中计，十一正当欣喜之时，却听见在一声声□□的枪声中，那只猴子发出一股厉啸，紧接着，十一就看见那只猴子居然突破了□□的包围，然后一个闪身爬到了其中一个安保人员的背上！

　　在接下来，安保人员一声痛苦的喊叫，倒在了地上，猴子的手指上带着鲜血，那个安保人员的喉咙被它割开了。

　　所有安保人员立刻慌张地散了开来。

　　猴子就这么站在那具不断抽搐着的尸体背上，露出锋利的牙齿，看着四周的人。

　　十一也被这只猴子表现出来的实力惊呆了：他们、到底造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就在十一和安保人员与那只猴子对峙了一会儿会儿，准备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出乎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猴子突然表情变得狰狞而痛苦，然后四肢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然后重重地倒了下来。

　　十一看见眼前这一幕，愣住了。

　　明显也看见了这不对劲的情况，不出两秒，他就意识到猴子出问题了，脸上的笑意立刻变成了阴沉，他赶忙跑了下来，冲到了安保人员边上，把安保人员拨开，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的猴子：“……不……不对……不对的……这样不对的！你起来啊！你快点起来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开始有些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但是，猴子的抽搐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激烈，他的瞳孔不断收缩，嘴里也开始发出痛苦的□□……突然，一阵异常猛烈地颤动过后，猴子的身体归于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或者说，已经死了……猴子的眼睛和嘴里淌出了血液，那血不是单纯的红色，而是混杂着之前研究人员给它注射进去的那种黄褐色粘稠液体。

　　试验失败了。

　　三十多人死亡，数百号人受伤……外加一只无辜的猴子的性命。

　　……

　　百里藤昏昏沉沉的，他知道自己是睡着了，但是他醒不过来，他现在正做着梦，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梦，但是鉴于自己实在是太累了，而且梦里面他正在和苏晓薇吃酸菜鱼——好大一锅酸菜鱼！所以就算知道自己睡着了，在做梦，他也不想醒过来：再多睡一会儿吧。

　　“喂！这一块是我的！不准抢！”百里藤猛地伸出筷子夹住了一块鱼片。

　　“谁说的！是我的！”苏晓薇毫不相让，酸菜鱼的热气飘呀飘，飘在苏晓薇脸上，朦朦胧胧的，让百里藤想去捏几下。

　　“百里藤，你在干嘛？”苏晓薇问道。

　　“百里藤，你在干嘛？”欸？不对啊，苏晓薇的嘴没有张开啊，她是怎么问的？

　　“百里藤，你在干嘛？”好像不是眼前这个梦里的苏晓薇在问自己。

　　百里藤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张熟悉的傻乎乎的脸映入视线中，除了那个不爱吃药的苏晓薇，还能是谁：“百里藤，你在干吗？你怎么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连毯子也不盖一件，小心着凉！哼！”

　　百里藤笑了，他难得笑一笑，这次笑得特别开心，但是还是带着不可卸去的疲惫：“你个猪头，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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