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时日不多
方志国走到玻璃窗前，朝我笑了笑，那笑显示在这张瘦削的脸上，有些狰狞有些可怜。
我略过方志国的脸，拿起通话筒面无表情的看向其他地方。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从眼角的余光，看到方志国颤着手拿着通话筒，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如烟，我一生做过最错的事情，就是欺骗了你母亲的感情，害得你们孤儿寡母，对不起，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真的对不起”
方志国哭着哭着，就渐渐在玻璃窗旁边跪了下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方志国是我恨了那么久的人，一个抛弃妻女，而活得逍遥自在的人。
就算之前没有坐牢前，他依旧能够谈笑风生，不认我这个女儿，偏偏现在到了牢里，就是各种忏悔呢？
他到底是真的在牢里反思己过，觉得对不起我们，还是想打亲情牌，让我们把他弄出去，他可以从头再来？
他以前做的那些前科，根本就不是他这么道个歉就能抹去的。
“你起来吧，用不着在我面前这样，我跟你没什么关系。”
诚如他之前说的那样，他不认我这个女儿，那我现在依旧不会去认他。
方志国听到我说的话，面上都是痛苦之色，趴跪在玻璃窗前。
“如烟，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想到以前的事情，想到你妈，想到你，我是真心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的，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够放过凌薇。”
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哭一会说一会，面上看起来真的是老泪纵横，让我不禁有些动容。
可他最后说的一句话，让我彻底醒悟过来，原来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为了让我绕过方凌薇。
我的语气冷了下来，他的心里只有方凌薇。
“你让我放过她？可你知道她对方氏做了什么？对我做了什么吗？她不放过我，为什么要我放过她？”
我不知道方志国在监狱里，是怎么知道方凌薇也被警察局抓了进来？
或者是他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打了这通电话给我，让我过来的。
方志国哭着将脸贴在了玻璃窗上，看着更加沧桑。
“如烟，就当我求你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你现在有肖牧，有方氏，可是凌薇她什么都没有了。”
“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要这么反目成仇好不好？放过她，给她一次机会吧。”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周围看管的警察都将方志国按到了座位上。
他挣扎了两下，根本就没用。
他微微颤颤地坐在座位上，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垂着头，有些气喘。
他的身体状态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只不过稍微动了动，就气喘吁吁地，像是连坐都坐不稳了。
面上白得跟张纸，不是那种常见不到阳光的白，而是那种病态的灰白。
“我不可能放过方凌薇的，放过她等于就是害了我自己。”
我拒绝了方志国后，直接将通话筒挂到了玻璃上，轻轻地扫了一眼方志国，走了出去。
扫过的那一眼，方志国看正猛得站起来扑向玻璃窗，想喊住我。
可我觉得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就是想让我放过方凌薇，可他到底想过我没有？
我走到门外，肖牧坐在外面等着我，抬眸询问道：“说完了？”
“嗯。”我情绪低落的闷头往前走。
方志国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面容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当我快走到警察局门口的时候，我拉住了领我们进去的那个警察，询问道。
“你好，请问下刚才那个方志国他是不是生病了？”
被我拉住的警察，轻皱着眉头，“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每况愈下，恐怕时日不多了。”
“你，你说什么？”我不敢置信地问着警察，身体都有些站立不稳。
肖牧急忙一扶，才让我站稳。
方志国的确看起来面色不好，可是没想到已经病得这么重了，这是我没预料到的。
警察望了我们两个一眼，建议道。
“他以前就有病，来了监狱后，整夜整夜的都不睡觉，病情就恶化了，监狱里的医生也来看过了，只说，能活一天是一天了，你们既然是他的亲人，就好好的陪着他走完这段时间吧。”
警察带我们出来后，就去忙另外的事情。
我满脸震惊，无助地转头看向身侧的肖牧，“他说的是真的吗?”
肖牧垂眸看着我，双手覆上我的手背，我只觉得手背上烫着我。
肖牧没有答我，而是将我半扶着往车子里走。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任由肖牧拖着我走，喃喃自语道。
“不是说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吗？怎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
肖牧把我扶到了车后面，他也顺势坐了进来。
“如烟，他刚才找你什么事情？”肖牧把我的手，握在他的两手之间，轻轻摩挲着。
他的声音轻柔而低沉，像好听的大提琴。
我将手抽出来，反抓住肖牧的手。
“肖牧，你知道吗？他刚才竟然让我放过方凌薇，他明知道方凌薇做了什么事情，可他为了方凌薇跪在我的面前哭着求我，他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他放过她？”
我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只觉得满腔的不甘和委屈都一股脑儿地想发泄出来。
就算他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还是没有半分为我考虑的意思。
肖牧轻轻地把我揽入怀中，拍着我的背，“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我趴在他肩膀上，啜泣着。
哭了一会儿，我又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含泪的眸子看着他。
“肖牧，我以为我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对他除了憎恶就是痛恨，我正的以为我和他从此就是互不相干的人，可是刚刚听到他时日不久，我发现我”
我哽咽着继续说道。
“我发现我还是会难过，会伤心。”
肖牧轻轻地捧起我的脸颊，眸子中似乎在给我力量。
“如烟，再去见他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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