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罗翰
林豪狄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他梦到了一群人，梦到了一双双奇异的眼睛，一只不知名的猛禽在他们的头顶飞过，幢然的黑影扫过他的脸颊。他这才看到，风已息，太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落下。
一轮漆黑的日徐徐从地平线上升起，那是亡者们的黎明。
黑日，清清冷冷地光照在他的颈脖上，若同亡母成灰的手。
他的心灵绽成了千瓣。。。听不见海声音，吹不到冷风，光线在他微潮的汗毛上勾勒出了细小的倒影。
是诅咒还是恩泽？
林豪狄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那片荒凉的异域上。
一群人站在他的身后，扶着自己的黑袖，挟着其邪恶的笑声，他们站在哪里，代表着某种潜意识里的黑暗，他们是忠诚的，他们只效忠自己，他们用灵魂起誓。
低沉而嘶哑的声音从一个佝偻着背的黑袍人哪里传来：“主人，曾经是我们选择了你，而现在是轮到你唤醒我们的时候了。”
“你是否能够像是当年我们唤醒你一样，永远不会放弃我们？？？哪怕让自己的灵魂燃烧殆尽？？”
说完这句话，他悄无声息的褪去，身形逐渐在空气中透明最后逐渐消失了，接着周围的家伙们同样开始离开。。。。
他们有的飞，有的跑，有的钻地，有的撕开虚空走了进去。。。。
林豪狄慌了，他害怕在这里，他害怕他们的离开，这里的天气湿漉漉阴凄凄的感觉让他感到害怕。一片畸形的黑影压在了他的心头，他想要叫住他们，可是正欲说话的嘴张开了又闭上了，他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终于在这一片黑日下，只有一个人站子了他的面前，他同样披着黑袍，他的体型比其他人都要强壮。
“你是？”
他摘下了漆黑的袍子!
一瞬间，林豪狄瞥见了这张脸，大声的叫了出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认识这个人，他大喊了一声“死胖子！！”
可是胖子并没有答应他，他的脸上挂着一股风霜般的冷峻，没有任何嬉笑的痕迹，他的笑容肌肉已经死亡了。林豪狄觉得他在盯着自己，盯着自己的影子。。。
。。。。。。。。。。。。。。。。。。。。。。。。。。
“叫我干吗？？”
一阵光照亮了林豪狄的视线，闪的他发昏。。。
视觉逐渐的清晰了起来，灰白的天花板，劣质的消毒水味道钻入了他的鼻孔。
“喂喂喂。。。”
林豪狄的身子被一双手不住的摇晃着。。。。
是胖子欠揍的声音：“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林豪狄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动的扭动着，天旋地转。。。。
“别摇了。。我快给你摇死在床上了。。。。”
“啊呼，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给打死了。。”胖子抓着林豪狄长出了一口气。
“别晃了，晕。。晕了。这里是哪里？”林豪狄。
“卫生间。”
“！”林豪狄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一脸复杂的看着程心。。。
“草！亏老子还帮你挡了那么多拳头，你看，我这背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林豪狄还是一脸复杂的看着程心。。。
“好吧。这里是医务室。”程心认真的回答到。
林豪狄松开了被子，“和你开个玩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不过话说，我好像梦到你了。说完站了起来。”
“~！@#￥%……&。”林豪狄痛的龇牙咧嘴。
撑在床边的左手上，传来了深入骨髓的痛楚。。。。
“别动，医生说了至少要痛两个月，这段时间你只有用左手打那个什么东西了。。。”
“滚你妹的。。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林豪狄颤巍巍的坐了起来，眼睛已经红了。
“唉，兄弟啊，我说你真的是，你看现在怎么办。。。以后头颅会的那伙人找你来了，我们两个是给别人打着玩的啊。是吊打啊。。”程心语气中也泛起了哭腔。。。
我们好惨啊，两个人抱头痛哭了起来。。。
正当两个人惊天地泣鬼神的哭起来的时候。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瘦弱而干练的老头走了进来。
林豪狄一见他，叫了出来：“是你？？？！！”
他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当时在空地上那个悠闲自在的老头。
林豪狄一下子联想到了当时脑海中凭空出现的那句话：“你不是一个死人了吗？既然已经要死了，连自己最后的这一丁点自尊也要被他们拿走吗？你是想当一辈子懦夫还是一个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
是他说的，一定是他说的，他在监狱里面待无聊了，怂恿自己打架，他想看戏。。。
“是你告诉我的那句话吧。。。”林豪狄侧过了脸对着老人。
老人一言不发，自顾自的走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静静的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曾经以为林豪狄缺乏的是勇气，不过现在打量起来他缺乏的还有智慧，又看到了林豪狄伤痕累累的一身，他知道，林豪狄还缺力量，真的是所谓的三无产品。
“你知道什么是三无产品吗？”老人开口了说道。
“不知道。”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到。
“那你们有这个吗？”老人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包香烟。
在这里，这一包烟可以换一罐头的猪肉了啊！！他手上拿的是香烟吗？是一大把的钞票啊！！程心的眼睛已经发出了精光，哈喇子顺着嘴巴就流下来了。
不过两个人都十分的有骨气。
“所以你是专程来这里炫富的？”林豪狄悲伤的看着老头说出了这句话。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对于这个地方谅解多少。你们能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罢了。”说完又摸出了一包烟。。。
林豪狄和程心又抱头痛哭起来了起来。。。。
我们好穷啊。。。。
“。。。。”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林豪狄摸去了自己的眼泪，死死盯着老头手里的香烟。
“你叫什么名字？”
“林豪狄。”
“你父亲呢？”
“我是体外受精，我呸，不是我是试管婴儿，没有父母。”林豪狄高高的昂着自己的头。
林豪狄一直觉得自己虽然胆小，很弱。
淡内心中隐藏的伤痕是给自己看的，而不是博取陌生人同情的工具。
老人怔怔的眼睛凝视着林豪狄的脸，周围一股无声的气场悄然而下。
无声的威压。。。
半响。。。
老人竟然看走神了，他陷入了自己回忆之中，记忆的漩涡之中，往事一幕又一幕的浮现，不管过了多久，它们是怎样的苍白，泛黄，可是那一幕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中的时候，他的内心情绪还是翻滚了起来。
这张脸和一个人的重合了起来？
老人的眼中带着一抹莫名的忧伤，他将香烟放入了自己的口袋里面，弓着自己的背陷入了沉思，他双手交叉，十指相合，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两个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惹恼了眼前的这个家伙。
“真像啊。。。。真像啊。。。。”老人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这句话。
终于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他暗暗对着自己说：“豁出去了。”
他走了过来拍着林豪狄的肩膀说道：“我叫罗翰。你可以叫我老翰，今天起你们两个就是跟着我了，在这个监狱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们，不说了，没人敢欺负你们！这两包烟就拿给你们先用吧。”
“今天晚上到我的监狱房间里面来。。。”一阵哭声打断了他的话。
“呜呜呜呜呜。”
一定是被我的仗义感动了。小孩子就是怎么简单而质朴啊，
程心哭着“终于，可以吃肉了。。”他的脸不停的在香烟的包装盒上来回的摩擦，一下两下，一下两下。
罗翰回了神，自己什么时候变得怎么热血肠了?晃了晃自己的头，“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护他们已经够出格了，自己怎么还想那样？（各位读者不要想歪了）还是算了吧。”
看着兴奋两个人，他悄悄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说道：“注意安全。”
医务室里面两个人又唱又跳。。终于不用挨打了。。。终于可以吃肉了。。。
“对了，你听到他刚才让我们干什么了吗？”
“管他的，我只知道他是罗翰，是我们的老大，我们以后不用被欺负了。”说完又拿着拿包香烟亲吻了起来。
啪啪啪啪。
林豪狄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程心亲吻着香烟。
内心开始第一次思考了起来，那个奇怪的梦，为什么程心会出现在梦中？其他敌人呢？他们在哪里？他们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自己杜撰出来幻想的产物，这个无缘无故想要帮助自己的老人，那天他是怎样对自己说出那句话的？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是因为愧疚吗？舅舅呢？他现在在干嘛，自己进入监狱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了，为什么他要怎么做？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林豪狄感到了烦躁，环形逻辑锁一样环环相扣着。
他开始觉得或许自己活下来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自己似乎并没有找到。。。
在监狱的另外一边，罗翰坐在自己的监狱房间里面，往事浮现，他眼神空洞，大脑的流速和反应却在飞速的改变着。
回忆又一次浮现了。
“你知道我们这样做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吗？H。”
“我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但是我从未怀疑过，我们是对的，我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心中的真相。”一个长相俊秀，黑发浓郁，西装革履的青年人缓缓的回答，语气决然。
一切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怎么肯定？为什么那么坚持？为什么他们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们就是正义？就是公理?他们什么也不告诉我们，却要我们付出怎么多的东西，你知道吗？他们给我们构建的目标我们做到了，然后呢？我们抵达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你还要相信他们一次吗？这对我们不公平！”罗翰对着唤作H咆哮，唾骂在空气中横飞，那个时候他是一脸的热血和愤怒，他还有一身匀称的肌肉。
“你害怕了吗？害怕自己付出了一切，最后确是一个荒诞可笑的结果？”H微笑着看着情绪失控的罗翰，这种被人看穿的结果让罗翰更加的恼羞成怒。。
“靠！”他狠狠的一拳砸向了一旁的实木办公桌上，桌子应声碎裂，他转身离开。。。H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你离开这里，是正确的，因为你的答案不在这里。”H冲着罗翰远去的背影吼道。
罗翰从记忆中被拉了回来。
他坐在监狱里面，看着窗外的月亮，喃喃自语道：“H，现在，你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我没有找到自己的答案。。可是今天我看到了一个孩子，真的和他好像。。。。。”
命运到底是在迷雾之后可以操控的东西，还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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