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挑衅
敢骂他小混蛋？哪个找死的杀才？卫杞登时大怒，喷火的眸子四处追寻那声音的主人，
“额…….”
看清少年身后那人后，卫杞顿时泄气了，双肩垮了下来，朝上天翻了一个白眼。
窦惠今日着了一件长长的天青色男衫，一条深蓝锦带将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束起，也将胸前那两块浑圆给勾勒了出来。
尽管满头秀发已经被束起，但卫杞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当初在市肆怎么就没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呢，那次眼睛一定是瞎了，不然也不会把她暴打一顿，搞得自己至今在她面前，依旧抬不起头来。窦惠骂他什么，他都得受了。
卫杞看看天看看地，全然装作没看到她，转过身子朝牌坊右边的花丛看去，
那个红灿灿的花是啥花呀，好看是好看哪，可是偏偏带着刺。
那少年回过头往后看去，眼睛瞬间充满了笑意，拔腿迈步过去。
“李兄，柳述，你们俩也来了呀！”少年显然看到的不是窦惠，而是窦惠身后的李渊以及柳述。
“柳述？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卫杞喃喃自语，卫杞回过头来，顺着方才的方向看去，却见窦惠正昂着头，圆圆的双眼正促狭地看着自己。
卫杞僵硬地朝她回了一个笑容，再往她身后看去，已经看到了李渊，和他身边的两个少年。
一见到李渊，卫杞就来劲儿，李渊年前回京了，二人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该要上去跟他打个招呼，晚上再喝壶酒什么的。
尽管看到窦惠那挑衅的眼神，卫杞还是迈步了过去。
“窦娘子，你好！”卫杞稍稍行了一个礼，
“卫杞，看不出来呀，西山书院还未开学，已名满天下，吸引了这么多人来求学呢！”窦惠望了一眼校场上满满的人群，笑道。
“是啊，没想到小混蛋干出的事，也不那么混蛋！”卫杞嬉皮笑脸道，
窦惠噗嗤一笑，知道他是生气自己刚刚揶揄他。
窦惠忍不住抬起脚，又要去踢他，卫杞连忙一闪，顺势朝着前边的李渊作了一揖。
“李兄，许久不见，今日书院开学，李兄能来捧场，卫杞很感激！”卫杞仿佛换了一个人般，收起了跟窦惠开玩笑的纨绔样子，整个人风度翩翩，俨如一文质彬彬的世家子弟。
“哈哈，二郎，京中有些家事处理，所以今日才得来南河，没能早些过来给你帮忙，二郎莫怪罪！”李渊阔步过来，朝着卫杞拱手道，
二人虽相差了好几岁，但相处起来如同龄人一般，不管怎样，卫杞显露出来的经达权变，让李渊没法把他当一个孩子看。那股子聪明劲李渊自认难以望其项背。
“不过，我可不是来捧场的，我刚刚才交了一贯钱，我可是来求学的！”李渊慨然笑道，
“你…来求学？”卫杞忍不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满眼里似乎觉得李渊在堕落！
李渊看不懂卫杞的神情，瞠目问道：“怎么？二郎这是不欢迎我？”
“哪里，哪里。”卫杞连连摆手，“颜师说了，上智之人不需来求学，自学即可成材！说的就是李兄这样的人。”卫杞笑眯眯道，
李渊忍不住噗笑了一声，只道卫杞打趣他，这时，李渊身旁的柳述走上来一步，朝着卫杞拱手一礼，“在下柳述，见过卫二公子！二公子声名远播，在下可是听了不少你的事迹呢！”
柳述一开口便能让人感受道他的谦和优雅，卫杞相交之意顿生，遂连忙回礼，“柳公子说笑，粗陋之学，怎敢在各位面前弄斧！”
柳述是北周重臣柳机的儿子，杨坚登基后，柳机仍存忠义之心，虽然杨坚一再委以重任，但柳机似乎颇有懈怠，好在杨坚并没为难他，比起其他北周遗臣，柳机的待遇算是很好的。
“哎哟哟，我怎么不知道卫二公子居然是这么讲礼数的人，”窦惠负手踱步过来，圆滚滚的眼睛斜了卫杞几眼，“相当日市署…….”
“这位公子器宇轩昂，风度翩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卫杞连忙大声打断窦惠的话，朝着刚刚那个傲气的少年道，
窦姑奶奶，那事真的不要再提了，你不可以不要面子，我还要脸，打女人是很丢脸的，知道不？
李渊拍了下脑袋，顿时反应过来，想来是怪自己忽略了苏夔，遂连忙向卫杞引荐道：“二郎，这位便是苏少保家的大公子苏夔！”
卫杞嘴巴做了一个“O”型，怔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苏公子呀，久仰大名！”
苏威如今圣眷正隆，身兼数职，颇得杨坚信任，难怪这个苏夔眼里容不得别人。顶着他爷爷苏绰和爸爸苏威的名头，走到哪别人都得让他三分。
刚刚李渊等人与卫杞寒暄时，苏夔已然知道眼前这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便是卫杞了，想来自己刚刚那番话语已经被他听到，原本脸上火辣辣的，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苏夔腰板不觉又挺直了。
苏夔笑了笑，拱手还礼，“原来你就是卫杞，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卫二公子莫怪罪！”嘴巴说请见谅，语气里可丝毫没有请罪的意思。
卫杞顿时笑意一僵，这个苏夔果然是心直口快之人，似乎也不避讳，自己本想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偏偏他还挑明了说。
卫杞苦笑一声，回道：“哪里，苏公子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杞今后有机会向公子多多请教！”
“请教”这个词有两重意思，一种是本意即真正的请教，一种则是挑衅，卫杞原本只是客套，可这话听在一个比试惯了的少年耳朵里，不觉有那点挑衅的意味。
卫杞说完，苏夔眸子不禁亮了亮，心中顿时起了意，年轻人喜欢比个高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这个苏夔经常干这种事。
他八岁出口成章，京城鲜有敌手，不晓今日来了这西山书院，居然遇到了人见人夸的卫杞，苏夔觉得很刺激，思忖完，他眼睛眯了眯，森森一笑：“我苏夔一来到南河，遍地都是夸卫二公子的人，卫二公子说请教不敢当，苏某随时候教！”苏夔拱手道，
“呵呵，好吧！”卫杞无奈笑了笑。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哪！
这时，两旁过路的学子家仆均兴致勃勃地瞅了二人一眼，似乎已经看到了二人眼中燃起的硝烟，确切的说是苏夔眼中的战意。
卫杞是没有的，他平淡的眸子颇有些慵懒之意，跟小孩斗他可没兴趣。
只是，也得找个机会打压下苏夔嚣张的气焰，若让苏夔瞧不起，他未来还怎么做西山书院的学生会主席。人哪，是个很奇妙的动物，就像父母总想让孩子实现自己没实现的梦想一样，卫杞也想做上辈子没有做成的事。学生会主席便是其中之一。
想想他上大学那会，长得一副学姐喜欢学妹陶醉的模样，本有机会靠颜值和实力竞聘上系学生会主席，熟知半路杀出个…..某教授，硬生生把他带到了某个考古现场，然后他就生生在那呆了半年才回来。
回到学校时，那时已经是长江后浪拍前浪，他这匹老狼已经被拍在沙滩上了。
因此，那日在酩泉宫赴宴时，他便为自己谋了一个职位，叫做“学正”，俗称学生会主席，是学生们的领袖，负责协助崔弘度管理学生。
“那好，各位先聊，我先去书院里头看看！”苏夔朝大家拱了拱手，便继续昂着头，顺着牌坊往上走去。
苏夔一走，卫杞便跟李渊和柳述攀谈起来，“二位这样的人才，来书院玩玩便罢了，哪里还用教学费，得了，我马上让管家把你们的一贯钱退回来，不然显得卫二我太不义气了！”
卫杞又开启了义正言辞模样，嘴巴这么说，心中却在滴血，两贯钱哪！得卖多少根烤肠才能赚回来呀！
李渊还没开口，柳述立即回道：“二郎这话说的，倒显得我们二人不够仗义了，书院招生布告上写得清清楚楚，难道我二人例外，让二郎和院正为难么？”
柳述说完看了李渊一眼，李渊正在点头，“说得在理！”
“二郎，我和柳述正想一睹书院的风姿，听人说书院设计得别有风味呢！书院今日开学，我和柳述便不叨扰你，你赶紧去忙吧！”李渊笑道，
卫杞朝二人施了一礼，“那在下变恭敬不如从命了，等闲下来，再请二位喝酒！”说完，卫杞便准备走了。
“慢着，”这时立在一旁的窦惠终于开口了，她笑眯眯地瞅着卫杞，说道：“你刚刚只说不收他二人的学费，怎的忘了我了，”窦惠眨了眨眼，无辜地望着他，“他二人大方不肯收回，可我是小女子，小女子……”
“哎呀呀，陈兄你来了呀，好久不见….”卫杞假装看到了一个熟人，脚板一提，一溜烟地跑了，全然似没听到窦惠说什么般。
“喂，卫杞！”窦惠见他长袖如风，呼啦啦地跑了，气得直跺脚！
而一旁的李渊和柳述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啦，惠儿，你不是说带我二人游览书院的么，咱们赶紧走，不然待会儿人可多了！”李渊嗔笑道，
窦惠不甘心地朝卫杞的背影飞了几记眼刀子，不情不愿地跟着李渊和柳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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