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鸡飞狗跳

　　杨纶，杨坚侄子，藤穆王杨瓒之子，前年杨纶致礼去西梁为晋王杨广纳妃，为西梁敬佩，后来惹得杨坚不快，杨坚对他们父子颇有些猜忌，杨纶惴惴不安，因而推脱朝事，闲赋在家。

　　随后他得了秦王府举召，任西山书院教书博士，杨纶很高兴，恰好让自己免于朝争琐事，遂安心来南河教书。只是杨纶是敦厚讲礼之人，卫杞搞得这方案，随到随学随学随走，他颇有些不赞同，于是有了此问。

　　“嘿嘿，”卫杞笑了笑，朝着面白美仪的杨纶拱手回道：“杨先生，咱们书院以人为本，充分考虑到大家的实际情况，时刻为学子提供机会，再者，咱们书院是为分科取士而设，生徒在书院学习后，先考州试取得贡士资格，再去京城参加礼部考试，生徒若考上了，自然是好事，若没考上，他还可回到书院继续学习，如果不想考了，随时可离去，至于杨先生所说的年限，自然也是有的，凡是在书院学习满三年，经考试顺利毕业者，可获得我们书院颁发的‘毕业证书’！所以总结来说，西山书院秉承开放、自由的精神！”

　　卫杞说完，白净的脸上浮起了萌萌哒的笑容。必须把这种精神从最开始就贯彻下去，不然这帮老头子还不整死人！劳资只是想赚钱咧，顺便给大家提供一个学习的机会！对，就是这样！

　　卫杞说完，众人像看动物园的猩猩一样，看着他，而且生硬地表示看不懂！

　　一听到“开放”“自由”两个词，颜之推的老脸不住的抽了抽，老颜拢了拢衣袖，站了起来，三步当两步走，朝卫杞扑去，

　　“小兔崽子的意思是我们这帮老子啥都不管，你们这些学生哎咋的就咋的？”颜之推手掌一挥，作势要揪住卫杞的耳朵，

　　有了上次的经验，卫杞跟泥鳅一样，哗的一声，立即跑到了苏桓身后，不知不觉他已经把苏桓当救命稻草，他总觉得，苏先生是个好人，大好人，他一定会袒护自己的。

　　苏桓果然不负卫杞所望，一见卫杞躲在自己身后，连忙站了起来，满脸苦笑地看着怒颜冲冲的颜之推。

　　“苏桓，你让开！”颜之推面色很不善，也很坚决。

　　“这….”苏桓头疼不已，只得劝解道：“颜公，您老别动气，秦王殿下在这，您今个儿先放过他，回头再收拾。”

　　苏桓话音一落，秦王左下首席一魁梧的老头子也洒笑地站了起来，“苏先生别袒护这小子，卫太公舍不得打他，颜公可以抽他两屁股，叫他知道厉害！”说完，粗爽的笑了起来。

　　卫杞斜了一眼声音的主人，那人正是王府司马柳雄亮，想必杨俊也没少受他编排吧，柳雄亮这么一站出来，定是不想促长这种风气。

　　卫杞暗暗瞅了一眼秦王杨俊，果然见他面色不佳，看来，这柳司马和崔长史平日对他管教颇严，柳雄亮这么一说，无疑让杨俊很不开心。

　　“颜先生，您断章取义，杞儿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卫杞从苏桓身后露出一个半个脸，反驳道，

　　“我呸！你是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卫老头子不管你，老夫来教训你，快，把屁股伸出来，保证打轻点！”颜之推甩着长袖袍，阴森森地笑道，

　　你是一文士，不是武夫，怎么这副癫狂样！卫杞腹诽道，

　　“哈哈！”

　　“哈哈！”

　　颜之推一说完，一旁的卫堇年和崔弘度在那开怀大笑起来，卫堇年这神情俨然是不管卫杞死活了。

　　卫杞只能把求救的眼神瞥向堂上的秦王杨俊了，胖嘟嘟的杨俊此时嘴里正塞着果子，见卫杞哀怨地看着自己，不由打了一个嗝。

　　杨俊眨着同情的眸子，向卫杞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苦笑，他那王府的司马和长史可都是杨坚派来管教他的，他可不敢得罪，再说了，打的是卫杞，又不是他，他干嘛蹚浑水。

　　只是，再一抬头，被追了一个轮回的卫杞依旧哀怨地看着他，那表情似乎质问杨俊，咱们一起创业赚钱的革命友谊呢！

　　卫杞跟杨俊暗通款曲这会，已经被颜之推追着围着苏桓打了几个转。

　　原本高大上的宴客厅，顿时闹得鸡飞狗跳。

　　终于，杨俊觉悟了，卫杞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同类，谁不知道卫杞跟他关系好的可以一起泡胡姬，打卫杞跟打自己有什么区别？一想到这，杨俊终于觉得自己的王爷尊严没得掉渣渣。

　　胖胖的杨俊艰难地站了起来，提着袖子，怒道：“颜先生，快快止住！”

　　好歹是皇子，杨俊一声令下，颜之推终于停住了，只是他依旧扯住了卫杞的衣衫，作势要揍人。

　　卫杞呢，则背对着颜之推，双手护住自己的屁股，这要被他打了，以后还有何颜面在书院里耀武扬威。

　　趁这个空档，卫杞再一次逃到了苏桓身后。

　　这时，坐在靠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抚着那抹黝黑的三胡须，幽幽笑道：“我看卫二郎的这个方案甚好，还设置了‘奖学金’，一年分上下两学期，每学期末成绩优异者还能依等给予奖赏，通过礼部考试的书院还会奖钱，这能激励学子们奋发图强！”

　　这位有着美妙绝伦胡子的正是历史上有名的裴矩，他出身河东闻喜望族裴氏，自幼丧父，勤奋好学，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裴兄说的是，不仅如此，书院藏书阁还对书院外的平民开放，倒是于国于民都有利，也正符合陛下造福百姓的心念！”苏桓连忙接话道，说完，还朝秦王俊看了一眼。

　　听苏桓这么一说，杨俊顿时来劲，“正是，卫杞虽年纪小，所思所虑皆为朝廷，皆为陛下，也是为本王分忧，堪为本王良助，如此人才，颜公莫再为难他！”

　　颜之推暗暗瞪了卫杞两眼，本想乘机揍他一顿，目的没达到，颜之推有点闷闷不乐，朝着杨俊拱手一礼，便退回去了。

　　场面安静下来后，又有一人笑道：“哈哈，老夫最赞赏的却是他能分文武设学，我大隋四境不平，正是大好男儿立功之时，二郎能有这份心性，老夫甚喜！”一贯不苟言笑的梁士彦今日能大声慨笑，可见对卫杞和西山书院非常满意。

　　梁士彦本是大周重臣，从武帝宇文邕平齐，杨坚篡位前夕，梁士彦平尉迟迥之乱有功，然而杨坚建国后，梁士彦这样的宿将多少被猜忌，因而闲居京城无事，得了崔弘度的邀请，他便没推辞。眼看朝中取士偃武修文，颇为不恁，见了卫杞这书院分文武招徒，不禁有种被重视的自得感。

　　有人赞赏自己，那绝对是高兴的，也是需要附和的，卫杞连忙从苏桓身后钻了出来，朝着梁士彦拱手一礼，笑着道：“公爷说的是，这颜公曾说教育要符合国家需要，朝政之臣、文史之臣、军旅之臣、使命之臣、兴造之臣皆为朝廷社会所需，得了颜公的启发，遂分门别类设学！”卫杞说完暗暗抽了一眼颜之推，果然见他眉目舒展了些，看来颇为受用。

　　哎，没办法，不敢得罪这老夫子，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

　　“哈哈，梁公这么一说，我倒认为，朝中也可分文武取士！”柳雄亮接过话道，

　　“说的也是！”梁士彦赞同道，

　　“其实小娃这书院开的很是时候，眼下陛下新朝伊始，是开拓文治武功之时，各类人才自是眼前最急需的，不过老夫在想，通过礼部考试的贡士就真适合做官吗？怎么让合适的人才做合适的朝务呢？”颜之推分析道，

　　“嘿嘿，颜师所说，杞儿有个法子！”卫杞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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