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窦惠是个女汉子

　　开皇四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早，三月初的西山春意浓浓，讲武场旁有一颗合抱的杏树，如今春风吹拂，枝头的嫩条已经开始笑眯眯地打招呼了，更为壮观的是，讲武场下边是一片宽阔的山谷，山谷里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站在台阶放眼望去，绝对有种从坡顶滚到谷底的冲动。

　　两边的山坡上，更是一片朝气蓬勃，面南的山坡栽了一大片桃树，如今枝头上的骨朵含苞欲放，似脸红的小姑娘不胜凉风的娇羞，面北的坡上是一片矮树，几只长得高大的野花藤破出树丛朝着暖阳微笑。

　　今日晴空万里，仅有的几片白云在蓝空中慢吞吞地游荡，而卫杞正枕着双手，望着从眼前飘过的白云不断遐思。

　　西山书院终于建成了，待教师到位，物资配齐，就可以开学了。这四个多月还真是没白忙活，虽然累，但感觉心中有股沉甸甸的踏实。

　　在古代，教育是个稀缺资源，魏晋时期的教育基本靠世家大族的家族传承，普通民众子弟鲜有能接受教育的机会，广大农户中要想找个能识字的难上加难，而教育是古往今来改变贫民子弟命运最有效的途径之一，在古代这样士农工商的四民社会，要能通过科举入仕，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不仅如此，卫杞还准备要帮朝廷完善完善选官制度，让科举真正在隋朝诞生，要让普通子弟有入仕的机会。

　　一想到自己将做一件影响大隋千秋万代的好事，卫杞就满腔的激动。

　　所以躺在草地上的他已经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甚至带着一种狡黠，好像一大波黄金屋和颜如玉正朝他赶来。

　　不过，他还真不是做白日梦，比如，此刻就有一只粉嫩嫩的小手在他眼睛上方挥舞。

　　“嘿嘿，卫杞…你可让我好找，居然一个人跑这来了！”

　　窦惠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根马尾草刮着卫杞的脸庞。

　　“喂喂！”卫杞立马弹跳了起来，转头怒视着窦惠，

　　“窦惠，你懂不懂温柔？能不能做个安静的女汉子！”卫杞连忙用袖子擦了一下脸，那破草弄得他满脸痒吧痒吧，卫杞真的怒了！

　　卫杞一说完，却见窦惠眨着个大眼睛，萌萌哒地看着他，手中那根马尾草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女汉子？”窦惠呆了半天，终于悟出了卫杞的意思，“你是说我像个汉子是吗？”窦惠刷的一下站起身来，拿起手中的马鞭，就朝着卫杞抽过来。

　　“你敢骂我？”

　　眼看那马鞭要抽向自己的俊脸，卫杞急忙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抱头乱窜，看来一个不小心，又惹到她了，去年建立的友好合作关系又功亏一篑，

　　“我….我错了，我刚刚一时失察，嘴抽了我！”

　　“是不是几个月没见我，就忘了姑奶奶我的威风了！”窦惠扬着长长的马鞭，啪啦一下，抽得满草地灰尘飞扬，

　　卫杞躬着身子抱着头跑到银杏树下，围着粗壮的树干跟窦惠玩捉迷藏，

　　卫杞左一闪右一闪的，好不灵活，窦惠叉着腰气急，干脆乱抽一气。

　　“人家从京城给你带好吃的点心来了，去你府上找你，你不在，又找到这来，你居然….对人家那么凶！”窦惠边抽还边诉说着内心的苦楚，

　　嘟嘟的小嘴俏着，似乎被抽的人是她，

　　这委屈劲儿..卫杞砸了一下嘴，头疼起来。

　　去年十月底窦惠就回到京城过年去了，所以到现在为止，二人也算四个多月没有见面，记得窦惠临走时，卫杞还送了一些小玩意儿给她做新年礼物，在卫杞的指点下，李渊也学着用五色花笺做了一束玫瑰花送给窦惠。

　　只可惜窦惠根本不懂玫瑰花的寓意，回到京城后反倒每天拿着卫杞送她的玩意儿开心地玩耍了四个月，卫杞做的都是现代市场上给小孩子玩的新巧玩意，现代的孩子早就玩IPAD去了，哪还在意这些玩具，可对于古代闺阁的女子来说，这是稀奇货，所以窦惠的玩具一拿出来就被窦氏宗族的姐妹抢得一无所剩了。

　　窦惠本来憋了一肚子委屈，又不得不恳求母亲放她到秦州来居住，好在窦惠的伯父窦荣定任凉州总管，窦氏在秦州南河有府邸，所以母亲才肯答应她。

　　谁知道窦惠兴致勃勃地带着礼物来找卫杞，找了半天才找他不说，卫杞一开口还怒斥了她一顿，嫌她不够温柔，一想到这，窦惠这被宠坏了的主，哪里受得了。

　　眼看卫杞要朝刚刚建好的书舍跑去，抽不到他，窦惠索性扔掉马鞭，挺着腰杆，指着卫杞喝道：

　　“站住，不许跑，让我踢你一脚解气！”

　　这一声命令还真管用，卫杞立马止住了脚步，然后眨了眨眼，扭过头来，瞅着窦惠那神气的模样，连连摇头，

　　哪个杀千刀的说旧社会里女子都是三从四德、温柔贤淑来着，这窦惠…好吧，也就李渊敢娶。

　　行，我来自21世纪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真的只踢一脚？”卫杞试探地问道，真是屈辱！

　　“嗯，”窦惠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说话算话！”

　　卫杞缩着头，慢慢走近她，眼神一直瞥向那根仍在地上的马鞭。

　　那玩意儿要是抽一鞭子，他还不当场报废咯！

　　窦惠看卫杞那涩涩的样子，好气又好笑，“还不快点过来！”圆圆的俏脸又娇滴滴地笑了起来，些许是刚刚跑累了，胸脯喘着气一颤一颤的，脸上还飞着几朵欲滴的红晕，真真是一个绝色胚子。

　　唤作是旁人看到窦惠这模样，定当看呆了去！

　　可卫杞早就对窦惠免疫了，每次窦惠不是变着法敲诈勒索他，就是拿他寻开心，卫杞早就视她为母老虎。

　　卫杞蹑手蹑脚，一步步靠近那马鞭，直到一脚踩到了马鞭上，他才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把那马鞭收在自己手里，背对着窦惠，俏着屁股，等着窦惠惩罚。

　　“哈哈！”窦惠开心地笑了起来，抬起脚轻轻地踢了一脚，算是解气了。

　　“哎哟！”卫杞夸张地叫了一声，往前一个踉跄，然后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卫杞，你少给我装死，人家刚刚明明踢的很轻，”窦惠弯着小蛮腰，在他身后说道，

　　卫杞没理她，只要马鞭在自己手里，他就不怕她了，所以干脆扯了几根草，在那自个玩。

　　窦惠见他拿着几根小草在那东折西折的，好奇地蹲了下去，坐在他身旁，“你又搞什么花样儿？”

　　窦惠眨着长长的眼睫毛看着他，心里对他有种莫名的崇拜感，他总是能给人带来各种惊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窦惠就习惯欺负卫杞，她越欺负他，他就会想着法子讨好她，她就越开心。

　　卫杞要是知道窦惠心里是这么想的，他立马不干了，劳资不就是怕你老公和你儿子的身份么！

　　哎，赶紧让李渊把这个祸害收了吧，省得她为祸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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