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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消失的小岛


  图利伊岚镇的样子很奇怪。

  景怡脚下的这条路虽然平坦但是有很多裂缝,两旁杂草丛生像是要入侵过来一样。她见到很多湖泊,真的太多了,如果说湖水都是油油的金黄色,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蜂巢上。还有,这里的房屋建造看起来毫无规律,错综复杂,使得镇子上一条完整的街道都没有,房子的特点倒是有几分相似,那是景怡以前在课本上看到过的,中国南方的一种高脚房。

  没有当地人陪同的话,一定会迷路,这里很难找到一些“路标”来帮助自己想起刚刚到过什么地方。确实,连教授都不记得路了。

  他们只走到一个写着“图利伊岚镇”字样的木牌附近,那个木牌像是用了很多年。这里应该就是类似“村口”的地方。教授告诉她,他们要在这里等人,需要那人带路。

  福斯多尔说这些的时候,皱着眉,他看过表了。大概是因为约定的时间到了,对方却没有来。

  等了好一会儿,他们看到一个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他的穿着打扮极其简陋,左手的袖子撩了起来,右手却是没有袖子,即便他摺得很不明显,但景怡还是看出来了。

  “啊,福斯多尔教授。”他气喘吁吁地说,“原本,原本我是提前在这等您的,但是突然有人告诉我说有个孩子没来报道,我就回去看看。那孩子病了。”

  “噢。”福斯多尔礼貌地握了握他的手,

  随后,那人给他们带路,一路走过很多地方,但是没有看见很多东西,比如景怡没有看见学校,没有看见旅馆,甚至是连一家商铺都没有。

  他们最终是来到一个比较大的院子里,那人对教授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而这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景怡,饿了吗?”福斯多尔询问她,然后又提议道,“这里没有饭馆,我早上带了一些糕点,在容纳包里,你自己拿出来吃。”

  “不用了,我也有带。”她记得早上巴布里叔叔嘱咐过她,行李箱里面有他做的点心,他是怕景怡可能会吃不习惯图利伊岚的东西。可谁会想到,其实是没有东西吃呢。

  他们坐在院子里一棵树下吃午饭,阳光温柔地洒在院子里,那些花草挺立的模样,让人觉得充满生机。

  “教授。”景怡吃了一会,一路上的疑惑,开始忍不住了。

  “怎么了?”

  “图利伊岚镇看起来好奇怪啊,这里是发生过什么了吗?”

  “没有。”福斯多尔说,“但是,这个小岛很快就要消失了。”

  “为什么啊?”

  她听见他缓缓地说:“很快就会消失,到那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吃过午饭后不久,院子里面来了一群小孩,是刚才那人带过来的,有十几个,大都衣着简陋。

  “教授,那么这些孩子就拜托您照顾了。”那人感激地说,“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福斯多尔礼貌地笑笑。

  “哦,对了,还有一个孩子因为生病所以没有过来,这是他的住址。”那人递过去一张纸条。

  “好的。”福斯多尔接过来。

  那人朝他鞠了一躬:“感激不尽。”

  福斯多尔后来看看纸条上的住址的时候,笑了笑,他心想这还真是巧。他拍了拍景怡。景怡正看着院子里十几个孩子蹦来跳去。

  “景怡啊,我去看看那个生病的孩子,你在这里好好当个大姐姐,别让他们随便跑出去,知道吗?”

  “嗯。”景怡答应着。

  教授走后,景怡有些尴尬,在这么多孩子面前,她不怎么敢发号施令。她对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看到有孩子跑得比较远了,她也不会大声嚷嚷,只会硬着头皮跑过去把他拉回来。反复几次,她感觉好累啊,有些小家伙,刚拉回来了又故意跑出去,她不由得气得直跺脚。

  “哎!你别乱跑啊。”她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嘿嘿。”那个孩子笑了起来,他觉得这样很好玩啊。

  随后大家都开始欺负这个大姐姐,他们故意跑到远远的,景怡就在他们之间跑来跑去,压着情绪耐心地劝说他们,而他们根本就不听。她越是一本正经,他们就越是肆意捣蛋。景怡第一次觉得带小孩子是这么麻烦的事。他们嘲笑你的时候,这种简单直接的恶意很难跟纯真无邪联系到一起,你又无法明目张胆地凶他们,只好做出你生气的样子,但这只会激发他们更大的兴趣。很多时候,你会忍不住想要教训他,正如这个蓝色眼睛的小男孩一点不听话,还朝景怡吐舌头做鬼脸,她气急败坏地捏了一下他的脸。这下可好,当着其他小孩的面,蓝色眼睛的男孩觉得自己受了屈辱,他生气时候的眼神虽然幼稚但确实是透露着凶狠,他很快挥舞着拳头去打景怡。景怡能怎么办?只好使劲抓住他的手腕,男孩就用脚踢她,即便是小孩子,踢过来的力气也是不小的,还会弄脏她的衣服,景怡不自觉地推了他一把,男孩随即摔在地上。她正觉得有些不忍,男孩却拿起地上的石子泥巴朝她丢去,她总不能拿以牙还牙吧,只好一面抬手遮挡一面跑开,旁边的孩子看得很开心,有些加入了丢石子泥巴的队伍,其余的都“喔喔喔”地怪喊起来······

  那是间简陋的屋子。福斯多尔轻敲了门,他很快看见早上那位女士把门开开,此刻的她正满面愁容。

  “您来了,早上谢谢您了,进来坐坐吧。”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勉强。

  “其实我就是那个打算先帮你们安置孩子的教授。”福斯多尔坐下对她说。

  他看见她的脸色变了,变得感激又愧疚,还有一点难过:“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谢谢您!”

  “不客气,您的孩子怎么样了?”

  女士沉默了一会哽咽着说:“镇子上没有医生了,他就这么一直睡着,额头很烫,时不时张口要喝水,但是又会全部吐出来。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让我看看。”

  女士带他进了里屋,那个躺在床上的孩子长得眉清目秀,但此刻嘴唇发白,双眼紧闭,一脸让人心疼的模样。福斯多尔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就像块被火烘烤过的石头。他也不是医生。

  “马上带他去丘奇尼小镇吧。”福斯多尔觉得事不宜迟。

  “可是。”那位女士难过地说,“看病的钱,我······”

  “这些都交给我吧,我来承担。”福斯多尔说,“我也知道您现在非常缺钱,您放心吧,孩子就交给我来照顾。”

  女士流泪了,她握住福斯多尔的手说:“感激不尽!”

  福斯多尔抱着那个男孩回到院子,他很快注意到那些孩子们正惊异地瞪大眼睛在注视着什么,顺着那些孩子们的视线看去,那里蹲着一个女孩,流转的风无形环绕在她身边,还有一些石子泥巴散落在她的周围,她的衣裳有点脏,袖子上都是污渍。她低头紧紧抱着双腿,身子在微微颤抖。

  “景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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