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启程
“妈……都说了不用担心啦。”
上官荷抱住李婉,额头紧紧贴在李婉头上。
两双眼对视。稍稍年轻些的那双水灵灵的,还隐约带着些泪花。
“你够了,快点下来,都二十多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李婉笑着,作势要捶她,被上官荷嘻哈着躲过去,顺带着,上官荷也从她身上下来,在地上站稳。
“你啊……就是不能让我省心。”
上官荷听完,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些。
背上被轻轻拍着。头顶上,李婉像她的名字一样,温婉柔和地安抚着女儿。
“不用担心我的,闺女,我能照顾好自己。”
上官荷抽一下鼻子,嗓音囔囔的。
“妈……你别这么说好不好。你……你让我怎么办。”
上官荷在李婉怀里小声啜泣。真不记得多少年没对妈妈撒过娇了。
李婉脸上仍然柔和无比。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仔细打量女儿,恍惚间真的感觉女儿在一瞬间长大,而不是在度过了人生中的二十一年之后。
“妈,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女儿不孝,不能守在你身边了。”
远处一辆大巴疾驰过来,从上官荷身边擦过。一瞬间车门滑动开,她跳上去,对着已经远在身后的母亲喊道。
大巴拐了个弯,上官荷顺势被摔进车里,然后手一挥把门撂上。
叹口气。她把手提箱放下,身子整个陷进座椅里,双手抱膝,默然。
“哟,哭鼻子哭完了?”
身旁那人老神在在。她一挥,一张纸巾飘过来。
上官荷一把把纸巾拍到地上,还张牙舞爪地威胁了几下。
“你想死啊。”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笑得很愉悦。
“对了,把你的烟掐了。”
“干甚啊,反正你也闻不到。”
她慌慌张张地躲开,猛打方向盘,好歹没撞上对面的车。
“嫌味大去后边蹲着。再让你这么闹,还没出市区就一头怼死了好吧?”
司机踹了上官荷一脚,坐好,对她说。
上官荷很是哀怨,一瘸一拐挪窝,到车厢后面,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
“哦对了,原本预定还有半个小时才出发的,我老远看你在那边哭就早点过来了,你干嘛呢那是?”
司机在前面絮叨。完毕,没听见回答,喊了一声。
“喂?睡着了?”
“……嫁不出去……嫁不出去……”
上官荷幽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内容却无比恶毒。
司机“呃”了一下。
“……我问你呢?”
“……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嫁不出去文竹我祝福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一辈子独守空房到老没人养啊啊啊啊啊啊你干嘛!”
汽车突然停下之后,上官荷马上做出了反应,可惜没找到施力点,一头撞在前面座椅上。
上车时带着的箱子飞到了前面,砸到座椅,砰地一声响,散开。空的。
上官荷喉咙艰难地咕噜一下,她马上从座位上跳开,颤抖着看着杀气腾腾走来的文竹。
两人互相瞪眼。
正在上官荷快支撑不住的时候,通讯器响了起来,救了她一命。
“——喂?参座?您找我?嗯?”
上官荷如遇大赦般跳起,回头看了眼文竹,远远躲到车厢前面。
“啊,还没有,就我和文竹两个,要上来个人?应该有座位吧……文竹,预定中有空位没有?”
她转过去问文竹。
文竹低着头,表情被掩盖在刘海下面。
她摇了摇头。
“有的,在哪儿?您那里?好的我明白……”
上官荷切断通讯,这时候文竹也走了过来,在司机位子上坐好,启动了汽车。
“我说,文竹,我们停路边这么长时间也没人来查……文竹?你怎么了文竹?”
文竹睨了她一眼。
“……谢冲和有病吧?这时候搭顺风车?”
“没吧,听他说,那是他的养女,跟我们顺路。”
“顺路?顺路去干甚?”
上官荷没再搭话。她看着身旁的老友,咬了咬下唇。
那人也是保持沉默。
一根点着了的烟被递到她跟前。文竹看了看她,没出声,只是牙关松开,待上官荷把烟尾递进去后,才一口咬住。
“不生气啦?”
文竹还是不理她,任凭她在一边可怜兮兮地望着。
“不生气啦好不好……好不好……”
“下去。”
“……好不好嘛……”
“……我再说一遍,下去。”
文竹把她赶到一边,没一点儿好气。
“你觉得有人敢查?”
她问上官荷。
上官荷愣愣地,不明所以。
“啊?什么啊?”
“你刚才不是问?”
文竹有点不耐烦了。
“……哦。哦。为什么?”
文竹吸了一口气,没吐出来,让烟气停滞在呼吸道中。
“武字头,没人敢查的。你不知道?”
“不知道。”
上官荷吐了吐舌尖,说。
“等下了车你去看看车牌。”
“车牌怎么?”
“只有一个‘武’字,别的什么都没有。”
车前面有一个固定住的玻璃杯。文竹取下烟卷,扔到了里面。里面已经积攒了十来个烟头。
上官荷注视着她办完这一切。
“文竹,别吸烟了,真的。”
“……不是你给我点上的?”
文竹很明显有点凌乱。
“对了,记着,到地方之后把这些都给我点了。湿的不好点就蘸汽油。”
她指指那个杯子。
上官荷苦笑了几下。
“支使我啊?”
“当然……对了,你知不知道,谢冲和发的是什么神经。”
“你知道?”
“当然不知道。”
文竹抿了抿嘴唇。上官荷看见,拧开水壶,又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一根吸管,插里面,递到她嘴前面。
咕嘟咕嘟。文竹喝得很快,却没喝多少。
“不过有一点。他在作死。”
她松开吸管。一丝银线还挂在上面,晃晃悠悠,不一会儿,断了。
“……为什么?”
上官荷觉得很无趣。就在刚才她还目睹了银线断裂的全过程,仍觉得无趣,却不知不觉看得出了神。
文竹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连你也不知道这趟班有多重要么。”
“我当然知道,但是不当紧吧?能出什么事?再说,又没人知道……”
上官荷絮絮念着,声音越来越小。
她抬头,看了看文竹头顶前面的上方挂着的镜子。
再正常不过。里面倒映出文竹的头发,乌黑,细腻。
低头。
“……所以?”
“嗯。但是谢冲和不知道。”
“他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姑且看看。”
就这么说定了。文竹话外音告诉她。
“好吧好吧。”
上官荷有点无奈,她重新缩回座位里,看着前面的路口,眉头微锁。
“为什么不走高速?”
“那个女的叫什么?”
两人同时出声。
文竹把车在路边停住。又是一段沉默。
“……好吧,叫温芪。黄芪的芪。”
“不姓谢?”
“都说了是养女……文竹诶,你今天出来忘带东西了么?”
“忘带什么?”
“脑子啊。”
上官荷脸上一片理所当然。
当然,马上她就挨了一顿狠狠的揍。
“……好了好了……先告诉我为什么不走高速。”
上官荷不停喘气,笑着。
“只要你能随时从路上下来或者停住,我们现在立马掉头上高速,怎样?”
指关节还在咯吱咯吱暴响。文竹揉揉拳头,指着后面问她。
“那还是算了。”
上官荷仰躺在椅背上,喃喃道。
“坐好,走了。”
文竹用脚尖轻触一下上官荷。真的很轻,轻到上官荷立马抱着腿惨叫起来。
嘴角扬起一抹笑。文竹在控制板上按了几下。从车里看,一道淡蓝色的薄膜笼罩住车身,微不可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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