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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秋夜


  “这古老的民族缺的,究竟为何物?我帝国之成功,又是何故?只怕,‘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若如此,这古老的民族缺的,或许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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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无声。

  左宝贵正躺在床上休息,看着月亮,约翰正在为他检查身体,伍大夫则在其头上为他针灸。

  在左宝贵身旁的还有岳冬。刚当了亲军哨官的他养了两天身子,虽然伤势不轻,但毕竟是年轻人,每餐大碗大碗的吃,复原得很快,除了肩膀上的伤口还是疼痛,但当左宝贵的侍卫还是没什么问题。

  知道杨建春的左营步队从坎北、爱美二山的阵地败退回来,左宝贵没有半点焦急或担心,因为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此刻的他只是一脸平静,呆呆地仰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

  大战已经迫在眉睫,坎北、爱美二山阵地已失,日军随时向平壤发动总攻击,但左叔叔依然久久没动,一尊石像似的,站在旁边的岳冬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左叔叔?”

  左宝贵依然目不转睛,只是轻轻地感叹道:“倭人选今晚进攻平壤,用心良苦啊!”

  看到圆月,谁不想起自己家里的亲人?何况是身处异国,吉凶难料的将士们?这一个多月来岳冬每天晚上都仰望长空,彷佛在黝黑的夜空中,就能看见兰儿那亲切动人的脸庞。他听说过“千里共婵娟”。星空和明月,是他和兰儿相隔千里仍能共同看见的。每次想起兰儿也在千里之外和他一样,抬头看着星空明月惦记着自己,心头就泛起了丝丝暖意。

  所以说,今晚是农历八月十五,其意义不言而喻。这也是为何左宝贵估计今晚是日军最有可能向平壤发动总攻击的时间。

  听见左叔叔这么说,岳冬更是难以从对心兰的思念中自拔,强忍着心里的担忧问:“咱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左宝贵的眉毛跳动了一下,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他当然知道岳冬惦记兰儿,也知道他意志还不够坚定,这时凝重的目光也落到他身上:“就如你这次死里逃生,只要你记着兰儿那句‘以死为生’,那必然就能与她相见!”

  “是!”岳冬凝视着左宝贵点了点头,毕竟经历了这次大难不死,他也不得不相信这话确实是其道理的。

  “军门!”这时所有营官鱼贯而入。

  伍大夫拔出了所有针头,约翰也完成了检查。左宝贵缓缓起床,拿起茶几上的一盘月饼,走到一众营官面前。

  看着一个一个成熟稳重,刚毅忠勇的脸庞,想起看着他们由放荡不羁的少年,成长到现在统领五百人,独当一面的营官,心里早已把他们看作是半个亲人,还有杨建胜和杨建春压根就是自己亲人,但再想到当太阳再次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相见,在战场上经历了生离死别四十载的左宝贵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来!吃月饼!”左宝贵抬起了盘子,勉强笑道:“老韩特别有心思,见八月十五就给咱们做了些月饼,但他可不知,这可会影响军心哪!来,冬儿你们也来吃吧!”

  营官们都恭敬地拿过月饼吃下。

  “你们别介意呀!老韩临时做的,只能这样子了!”

  看着手中的月饼,真是百味杂陈。家人的容貌也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因为他们更关心的是即将到来的大战,还有面前这位对自己恩重如山的老将军。

  “咱们……就算团圆了!”见所有人都吃好了月饼,左宝贵突然凝重起来,向营官们鞠躬拱手:“也拜托诸位了!”

  营官们听见纷纷跪下,也再忍不住,声泪俱下道:“别这样说吧军门!”“别这样吧表哥!”“没有你就没有咱们今天呀!”“对呀!”“放心吧军门!咱们这里没有一个孬种!”

  左宝贵擦了擦眼泪,拍了拍各人的肩膀,勉强浅笑道:“好!都起来……都起来!”又问:“士兵们怎样了?准备好了吗?”

  营官们点头道:“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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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宝贵率领一众营官和岳冬,还有其他亲兵登上控制平壤北门的咽喉──牡丹台。

  月华像是为他们在山腰亮出一条道来。

  宏大的堡垒高低起伏,城墙纵横,垛口连绵。四处的火炬把整个堡垒亮得通红。五百多个勇兵密密麻麻,一层一层的遍布在堡垒边上,也有沿着登上顶端山路的两侧。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敬重有加的左宝贵左军门。

  然而,秋风肃杀,月影凄迷。

  沿途一双一双的眼睛,如流水般静静地在自己身旁流淌着,又有如流星般悄悄地在自己头上划过。

  士兵中有刚从坎北、爱美二山退下来的。有满身伤痕的、有头裹白布的、有一脸污垢的……

  一路上默然无声。只有火炬啪啦地叫,还有树影沙沙作响。

  哪怕他们看见自己到来已经稍微安心,哪怕自己一脸严肃,毫无惧色,左宝贵还是知道,闪烁不定的火光下,那些一双一双的眼睛里,是迷惘,是担忧,是紧张,是惶恐,是期盼……

  是,对自己的期盼。

  好不容易登上堡垒。左宝贵深深地呼吸着,慢慢地转了一圈,抬头环视四周分为上、中、下三层的勇兵,每个勇兵都默默地看着自己。

  突然间,一把声如洪钟,气吞山河的膛音撕破了山间的寂静:“将士们!”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远在玄武门和附近堡垒的将士也能隐约听见,纷纷走到靠近牡丹台的边上,注视着这边人烟沸腾的牡丹台。

  听见军门这让人热血沸腾的膛音,纵是不齐,牡丹台的勇兵们还是壮了底气的应道:“军门!”

  左宝贵审视着四周,提起嗓子喊:“今天是中秋佳节,我和大家都一样,很想和家里的亲人团聚!然而事与愿违,倭人持兵强犯!如果咱们都因思念亲人而不能奋战,最后令国家要像向泰西各国一样向倭寇割地赔款,试问你怎么面对你的乡亲?怎样面对你的子孙?你能自豪的跟他们说,你在平壤跟倭人打过仗吗?”

  杨建胜见左宝贵呼吸开始急速,上前劝道:“别勉强!身体要紧!”

  左宝贵摆了摆手,强忍身体的不适,继续高声喊道:“我大清被泰西各国欺负数十年也罢了,现在连日本这蕞尔小国也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咱们缺了气节!缺了脊梁!缺了灵魂!举国上下,文官爱财,武将惜死,为官者率兽食人,为民者同类相食,焉有不败之理?焉有不被人欺负之理?!”说到这儿,左宝贵的眼睛也红了,声音也变得沙哑,而且青筋暴现,然后就是一轮呛咳。营官们赶紧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岳冬则递上了水壶。

  此时士兵们也开始激动,如慢慢翻滚的热水,急速而沉重的呼吸声如黑夜里大海的波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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