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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一篑


  “今日遇上西方记者十数人,与其聊天,得悉彼来自英、美、法、德等国,之前被安排视察我军如何善待俘虏,又如何善待当地百姓,众人无不赞不绝口,皆谓我军为文明之师、仁义之师。想及清军必定不让西方记着随军报道,亦不让外国武官观战,由此观之,泰西舆论必定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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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不用老为我贺寿而操心,你们每战都像成欢一役那样大胜,就是给哀家最好的礼物……”

  千里之外的颐和园今晚也灯火通明。

  声音很是随意,很是懒散,目光也不是搁在谁的脸上。却正是这把声音,指挥着这艘载着四万万人的破船在暗礁四处,鲨鱼徘徊的大海上艰难航行。也正是这把声音,让这个拥有四万万子民的皇帝忐忑不安。

  远方锣鼓喧天,京城著名武生谭鑫培正在上演“战太平”为太后贺寿。但此刻的世界彷佛是一片寂静,只有那句听上去轻描淡写的话在回响着。

  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一地凋零的枯叶。

  脑海里拼命地回想之前李鸿章的电报,回想那最关键的几个字:

  “……出击……三分把握……固守……七分……”

  眼皮在不自觉地跳动。冷汗在掌心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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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军日以继夜地逼近平壤,然而在平壤东北八十里的三登附近似乎遇到了阻滞。

  约一百公尺宽的柳绿江把三登大道连同其两侧的高地拦腰砍断。江水滚滚而来,滚滚而去。数千日军驻扎在岸边,看着从渡口伸出的由小木船连接而成的浮桥残骸,还有被打捞上岸的十数具同伴的尸体。

  更多的残骸、更多的尸体,早已伴随江水而去。

  苦无对策。

  江的另一边是隐蔽在茂密树林里的数百个奉军右营步队。

  管带徐玉生心知这里是抗击日军的好据点,于是决定离开慢条斯理的友军,率先率部赶至此地驻扎,并且特意叫上驻三登县的朝鲜炮兵搬来了仅有的两尊古老的大炮,隐蔽在树林里。待日军建好浮桥,并已登上近一百人才给以突击。虽然朝鲜炮兵荒废操练,但由于距离不远,发了十多炮后还是能把浮桥炸断。

  日军猝不及防,伤亡枕藉。由于势孤力弱,无险可守,且浮桥已断,生还的日军只能急急撤回剩下的浮桥残骸上,遂水流飘到河的下游,逃不了的就只能力战而亡,又或受伤自杀。

  元山支队队长,日本陆军大佐佐藤正此刻十分懊恼。他实在没有想到会中伏,因为他一直收到的消息皆谓清军不会轻易出击,只会死守平壤城中。加上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念叨那九月十五日前要到达平壤的命令,故还未等前方探兵的消息,便急不及待的决意渡江,但偏偏就遇上了清军的伏击。

  那边奉军隐藏的树林里也升起了一缕一缕的硝烟,那是日军在遇袭后从对岸发炮轰击所造成。但由于树林实在太茂密,日军压根不知其对方阵地,何况早已分散树林四处,故奉军的伤亡很少。只是其中一尊大炮因为发炮暴露了位置而中炮,死了几个炮兵,大炮被毁。而日军也知道徒劳,也免得浪费弹药,故也放弃炮击。

  江水浩浩而流,树影沙沙作响。

  几个小时过去了。双方数千人,彷佛没有人说过一句话。目光,始终都在江的对岸。

  徐玉生和佐藤正也彷佛在隔江相视。

  据生还部下回忆,四方皆是敌人,压根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佐藤正唯一肯定的是,对方没有多少尊大炮,必是轻装出行。但这似乎无助于自己的窘境──余下只有几艘小破船,不管以船运兵或是再造浮桥,部队要完全过江肯定要花几天的时间。而随带的粮食不多,但对岸才是可以补给的三登县。还有,过江必然只能等到夜晚,但近日月色明亮,即便清军射击的技术更差,即便大量消耗用来进攻平壤的炮弹来掩护,士兵还是要冒很大的危险。

  然而,这边的徐玉生也好不了多少。看着对面鼎盛的军容,心知那最少是几千人,而自己才一个营五百不到。就算自己视死如归,但久未大战的部下们难免有人紧张胆怯。何况看见刚才敌人遭到突击时临危不乱,井井有条,还能给自己有力的反击,若换了是自己的兵很可能是争先恐后,一败涂地,故深感左军门说日军不可小觑实在没错。而余下只有一尊大炮,炮弹寥寥可数,有等于无。早已派去叫后面友军赶派援兵的骑兵也久久未回。连日赶路,精神一直绷紧的将士体力也开始不继,呵欠声此起彼伏。

  僵持中,急速的马蹄声突然在奉军后方传来,自远而近。

  士兵们都以为是派出去求援兵的兄弟回来,谁知一看此人装束不是奉军的,而且身带令箭。

  是叶志超芦榆防军派来的人。

  一路马不停蹄,高举令箭,边走边喊:“平壤急令!平壤急令!”

  那人至一众右营哨官哨长和徐玉生前急忙下马,气喘吁吁的,单膝跪下行礼,然后向徐玉生呈上手中的令旗说:“奉平壤诸军总统叶提督志超谕:平壤危急,前方各路出击之师马上回防!”

  各右营哨长面面相觑,诧异之声不绝于耳:“怎么会这样?”“南边倭军怎会这么快就到平壤?”“现在怎么办呢?”“走还是不走?”“平壤危急怎么可能不走?”“但倭人就在对岸哪!”“不可以让他们过江呀!”“但平壤陷落咱们可会进退失据,弄不好随时全军覆没呀!”“那是总统谕令,不听可要杀头的!”没有结论下最后众人的目光自然投向没发一言的徐玉生。

  徐玉生一直目光在地,屏息沉思,这时在对岸留下了复杂的目光后,转身向着众人道:“走!回平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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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拼命的洒下,却始终泛不起一丝涟漪。

  这里是平壤的阴沟,一切污秽之物皆聚于此。平时人们皆匆匆走过,但此刻却愿意驻足围观。

  他们无不撑着伞,捏着鼻子,除了,左宝贵。

  铁铸般的他目光始终离不开眼前那些七横八竖的尸体。无论身边的下属怎么劝说,又为他打伞,他始终给不了半点反应。

  那是,当日被自己人逼得走投无路而当众跪求自己主持公道的盛军勇兵。

  发紫的伤痕布满全身。扭曲的双手被反绑身后。

  比,身边流淌着的粪水还要卑贱。

  眼睛没有阖上,也不可能阖上。彷佛,那是在诘问,也是唯一的倾诉。

  那唯一的聆听者心头在淌血,欲喊又止。但即便喊,他又该对谁来喊?薛云开吗?但此种人可是数之不尽,声嘶力竭后天下还不是喑哑无声,继续沉沦?

  目光怎么也离不开他们,因为左宝贵已经看到了很远,很远。放空了的眼睛里早已超越了时空。他看到了平壤、看到了朝鲜、看到了大清、看到了……

  何时,才能否极泰来?若洋人从来没有出现,兰儿,或兰儿的儿子,或儿子的儿子,也总会看见。但目下,无论多少代人,也彷佛,再看不见了。

  太遥远了。一切,都太遥远了。

  他觉得很冷,冷是因为自怜。他看见了未来,但却看不见希望。身后是四万万茫然的黎民,眼前是无情的历史的锋刃,那是多么的悲凉?多么的绝望?!

  “军门!军门!”部下气急败坏地跑来,见其始终没反应,遂摇其手臂。

  “怎样?”左宝贵如在梦中。

  “叶提督……叶提督召回了所有出击之师呀!”

  “什么?!”左宝贵回过神来,牛眼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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