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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哀思


  “‘为了扫除世界文明进步之障碍,即使采取稍有些煞风景的办法,也是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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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河流远处有些东西正随着水流漂过来。待近些看,那是人,几十个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脸仰天的、脸朝下的。有衣服的、没衣服的……

  苍白如纸的皮肤像是诉说着自己的卑微,发胀的身体似乎藏着无尽的冤屈。

  尸体无声无息,顺着河水潺湲而流,上下浮沉,彷如他们生前颠沛流离,只能默默的接受历史和时局无情的摆布。

  众人的目光随着水流移向下游。溅溅的流水声像是消失了。时间,似乎也忘记了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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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中里亮起了一盏暗淡的灯笼。

  火堆在帐篷里偷偷亮起,在茂密的树林中并不容易察觉。

  经过一天的劳碌,三儿和启东早已抱头大睡,呼噜声是森林里唯一的声音。

  看着众人包括儿子已经一步一蹶,老人后来取出了乌枣,叫他们去了核,将枣肉贴在脚掌底下破了皮的水泡上,然后打好脚布,说这样就不痛了。当然,说话时脸然始终是板着的。当岳冬和三儿发现此方法真管用,问老头为何不早点告诉他们这方法,老头却说:“不让你们吃一点苦怎么行呢?”

  火光此刻已经很是微弱,像是只等待还未入睡的朝鲜老头嘘气吹熄。

  看着儿子身上一条一条青得发紫的伤痕,藏在那凹陷的眼窝里的,是老头那双慈祥而忧郁的眼睛。

  “他多大了?”轻轻的声音打破了老头的思绪。原来阖上眼睛的岳冬也还未入睡,转过身顺着老头的目光看着启东。

  “十二岁。”老头抱着双腿,声音嘶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儿子。

  “小啊……”岳冬眼珠子转了转,始终听不见老头的反应。虽然想劝老头别对这么小的儿子如此严厉,但一时间也想不到怎么继续这不寻常的对话。

  和这父子初见面至今只有六七天。这六七天里,老头的态度和表情由始至终都像全世界欠了他似的,对中国士兵的眼神总像是满怀敌意。除了侦察需要,压根就不和其他人有任何对话。至于刚受了左宝贵无情对待的岳冬,自然更是心如死灰,绝不会和他人搭讪。但目下看见这“硬老头”终于露出其柔情的一面,而且老头也帮自己和三儿治好了脚痛,睡不着的岳冬还是主动说话了。

  当然,面对着一个父亲凝视着自己儿子这么一幅动人的画面,岳冬心里自然把启东当作了自己,而老头自然就是自己的父亲,岳林。

  “你们……是平壤人吗?”岳冬本想直接劝老头,但想了想觉得不合适,还是先问问别的。

  “釜山。”老头此刻似乎也不介意继续和岳冬说话。

  “釜山在哪儿?”

  “那是……朝鲜岛南边最大的一个港口吧!”

  岳冬点了点头,又问:“干嘛来了平壤了?”

  老头似乎不喜欢这问题,沉默半晌,瞥了岳冬一眼说:“你又怎么在这儿了?”

  岳冬语塞,他只以为老头早就移居到平壤,就如自己老家其实在福建一样,但听老人这么说自然想到是倭人入侵的缘故了。过了片刻,目光又落在启东身上:“其实……他这么小,为何就一定要带他来了?”

  老头似乎又不喜欢这问题,缓缓地扭过头看着岳冬,背着火光的他只余下漆黑的身影,但那双在诘问的眼睛还是依稀可见:“我不带他来,我该带他去哪儿呀?”

  “留他在平壤呀……”其实这问题岳冬就想问很久,因为此行若被倭人发现可能随时丧命,但为何一个老父还是坚持要带上一个没什么用,反而是拖累的年少儿子呢?

  “留在平壤干嘛呀?”老头继续在问,一对白眉在颤动。

  岳冬愣着,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反问。

  老头见岳冬说不出话,自问自答说:“当亡国奴吗?”然后把头侧回去,又凝视着自己的儿子。那苍老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儿子那幼嫩而天真的脸庞。

  闪烁不定的火光下,是一脸斧凿般的皱纹。湿润的眼睛低下,是对一个民族的哀思。

  手,最终放下了,慢慢的变为拳头。未几鼻子发酸,声音也变得抖颤:“国家都到这份上了……他要是苟且偷生……他怎么对得住他两个哥哥?……我也不认这儿子了!”

  一直躺着的岳冬整个人凝住了,心脏也仿佛动弹不得。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睛里那火光里的倒影,还有一身栗然的毛发。栗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突如其来,莫名其妙,不可名状的──惭愧。

  他此刻于此,只不过是希望左叔叔早日回心转意,只不过是念叨着心兰那句“以死为生”,但求早日相见。除此以外,心里再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但此刻听见朝鲜老头这番话,除了首次感受到朝鲜人对国破家亡的切肤之痛外,不知怎的,更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左叔叔来。他回忆着两人说话的片段,虽然听不见两人在说些什么,但岳冬隐隐感到,他们是在说,自己心里缺的,就是那点“多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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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一片鱼肚白,这荒废的小村依然隐匿在一片乌蓝色的树林里。

  晨雾袅袅。踏入农历八月,萧瑟的树林蕴藏着阵阵寒意。

  屋里中央亮着微弱的火堆,勉强能看见众人森然而疲惫的表情。地上是杂乱无章的地图。五个人围火堆而坐,当中包括岳冬和朝鲜老头,还有两个中国勇兵。三儿、启东还有另外四人则在屋子四周把风。

  今天是侦探小队约定于此准备整顿回平壤之日。

  外边不时传来马匹的嘶叫声。那是众人从平壤一路骑来的,到了这儿才放下,然后分头窜进山林侦察,仅留下两人看守喂饲。

  “真的没时间了!倭人已经离咱们很近了,咱们绝不可能再数一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棱角分明,成熟稳重的脸上,正是这侦察小队的队长,左宝贵的近身侍卫──常殿侯。

  “但不可能咱们几个数差这么远呀……”这里最年轻的岳冬不忿地说着。

  此行对于岳冬来说可以说是阔出去了。一路上他始终忘不了,那晚左叔叔是如何忍受着锥心之痛来把兰儿的信烧掉,也要看到自己欲哭无泪的表情。虽然是下了必死的决心,也知道即便此行有功,左叔叔也未必轻易饶恕自己,但他还是希望此行能化解,哪怕是一点也好,左叔叔对自己的怨恨。所以此行已经艰辛险阻,但力臻完美的岳冬就是觉得不踏实,生怕只要自己稍微有一点松懈,就会失去左叔叔饶恕自己的机会。何况现在三个小队估计的日军数目有如此大的出入?

  “丝毫不差才奇怪呢!”常殿侯颇不耐烦的说。

  “但不可能差几千人哪!”

  “起码咱们知道倭人北路最少有六千人,而不是先前左军门估计的两三千,这,已经是不枉此行了!”常殿侯说着也很是沉重,其余各人也暗捏一把汗,毕竟连大家一向信任的左军门也估计有误。除了在南边派大军压境,倭人竟然不顾窘于财政国力,无惧翻山涉水,补给困难,在北路也押上奇兵大股,绝不是左军门先前想象那样只图牵制。

  “我可以一个人去!”岳冬坚定地看着常殿侯。

  常殿侯眯起双目看着岳冬,觉得只不过是半年不到的时间,这小子跟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岳冬真是天悬地隔了,稍稍仰起脸的叹道:“你就真想一去不返,来换你的左叔叔跟你不计前嫌吗?”同为亲军勇兵,大伙都知道左军门和岳冬近来之间的芥蒂,而作为左宝贵近身侍卫的常殿侯自然更是一清二楚。

  岳冬否忍不了,欲言又止,目光躲进飘忽不定的火光里,怃然道:“即便我回不去,他对我也不会怎样……”

  只见常殿侯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就太不了解你的左叔叔了!”

  这时传来急速的草丛声,伴随着三儿哑着声音的喊声:“倭兵来了!倭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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