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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蔫蔫


  叶志超视线移往左宝贵,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他绝不是省油灯,如此明显的问题他当然早有准备,而且在一路上都在想如何把故事说得更为完美,但此刻叶志超的脸上还是有点愁容。愁容不是因为左宝贵的问题,而是因为一个这么多年的朋友,这么要好的朋友,还是不留情面的在这个朝鲜小邦的地方官面前,还有那些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同僚面前,问这个这么尖锐的问题。

  当然,叶志超也实在太熟悉左宝贵了,或许,他不这样问才是奇怪。故叶志超也只是稍皱眉头,心平气和地说:“冠亭呀!我突击了他们的先锋,他们勃然大怒,从汉城来的万六千人一拥而上,欲将我等全歼,我得了手自然是马上北撤,哪有束手就擒之理?”见左宝贵又欲张口,叶志超马上竖起了食指,一脸森然地接着说:“还有,倭人可真是不好对付!他们全都是洋式装备,调度阵法全都是洋式的,动作迅速,炮位众多,发炮奇准,全都是天弹,一颗在空中就散成好几颗,咱们那些堡垒压根就没用……”这时双目放空看着地上,像是心有余悸地回忆着:“还有他们每个兵都悍不畏死,你杀他一千,他们补上两千,全都是铁青的脸的向你冲,前赴后继,踏尸而上,一近身就拿军刀跟你肉搏,像是跟你有杀父之仇似的……所以呀……”最后倒抽了一口寒气,目光往各统领扫视:“诸位,千万不要小觑他们呀!”

  左宝贵还是不以为然:“这么说,那应该是他们伤两百,你死三千才是!”

  “对啊……呵呵……”又是丰升阿的笑声。薛云开和马凯清则始终在默默地听着。

  叶志超还是沉住气:“当然,我得手也是有点运气,聂镇功亭更是功不可没。那时候他们在明我在暗,他们的手段当然施展不了,但后来他们大军大炮都来了,且天色已明,以其之所长攻我之所短,自然又是另一回事。我见形势不对,当然不和他们硬拼,马上率队后撤……话虽说是三千,但当然个约数,而且未必是死,试问情急下哪有功夫去点算?但我伤忙两百,乃是实情。”

  对于此等数字,大伙都心领神会,说没有作假就是押上九族人的性命也不信,故左宝贵也没再往下说,免得大伙尴尬,何况闵丙奭和朴永昌早就尴尬得抬不起头来。丰升阿仍然是那狡黠的笑容,而薛云开此时也终于有点反应,淡淡一笑,身子往后靠着椅背,没有说话,也没看叶志超。

  叶志超瞥了他一眼,自然知道这是不信自己的意思。和左宝贵一样,叶志超在二十多年前在剿捻军的时候与薛云开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候已经觉得其为人自以为是,目无余子,每每喜欢争强好胜。直到五年前直隶提督出缺,他和薛云开都是有机会获拔擢之人,虽然论战功几个候选人都差不多,但由于叶志超是合肥人,和李鸿章关系较好,所以最后是叶志超当上了。而他当然知道,一向争功好胜的薛云开,对自己当上直隶提督必然是怀恨在心。故今次回来,他早就猜到薛云开会处处跟自己作对,更可能拿自己今次回来像大败多于大胜向朝廷说事。

  沉默了一阵子,左宝贵继续问:“大炮拉回来没有?”当然,左宝贵也是心存侥幸的问问罢了,毕竟自己最缺的就是大炮。

  不单叶志超在苦笑,薛云开和丰升阿也在笑。

  叶志超回答说:“要是我把炮也拉回来,我人就回不来了……”见左宝贵愁苦万状,又补一句:“你别担心,我走之前都把它们毁了!”

  “你们有多少门炮?”听见“毁了”,左宝贵更是痛心。

  “八门。”

  左宝贵黯然地低下头,没再说话。

  叶志超知道再在这些议题上纠缠对自己很不利,遂向各统领问:“诸位可有汉城倭人的消息?”

  薛云开终于开腔:“他们主力应该还在汉城附近,但已是蠢蠢欲动,相信不久就会发轫北上。”

  叶志超听见心里一沉:“目下咱们平壤有多少人马?”

  “贵军回来多少?”还是薛云开在回话,毕竟他最早进平壤,对情况较熟悉。

  “三千八百多。”

  “加上贵军约四千人,还有朴统领的一千人,大概在一万四千左右。”

  “倭兵又有多少?”

  “如果成欢的万六千人是没错的话,加上元山登岸的,在朝鲜他们就可能有两万人之多。”

  叶志超听见心里又是一沉,半边脸皮不自觉地跳动一下:“目下平壤的布置如何?”

  薛云开开始不耐烦:“十有七八吧!若算倭人到此要走二十天,相信足以布置妥当。”这次叶志超回来,的确如他所望,应该是场败仗,但叶志超仍然仗着比自己官大一级,把不属其调度的各统领视为其下属一般,要他们向自己汇报,这口气薛云开实在难以咽下。但他心里也早就在盘算,接下来应如何向朝廷揭发叶志超欺上瞒下的罪行,故暂时还能忍着。

  “咱们各军共有多少门炮呢?”这里只有叶志超才领教过日军的厉害,故他要马上清楚形势,才知道下一步自己应该怎么走。

  各统领各自说出自己部队的大炮数量。薛云开的盛军人数最多,六千人有十九门、毅军两千人有八门、一千五百人的盛字练军有四门,四千人的奉军只有六门,共三十七门。但炮也有分大炮和小炮:大炮是七十五毫米口径,时西洋炮兵也多用此炮。小炮就是用两磅重炮弹的三十七毫米的山炮,都是老式的旧炮。李鸿章麾下的盛军和毅军自然多是前者,而奉军和练军不单炮少,而且都是小炮,怪不得左宝贵是低头怅然道:“六门,小的。”

  “平壤目下存粮有多少?”

  “我想……约十天吧?”薛云开不确定别军的情况,往其余的统领看去,而各人都大致认同。

  这时马凯清也终于开腔,眉头也是颦蹙着:“这十天粮就是咱们随带的,还有上千石在后路上。”

  左宝贵则说:“存粮不够咱可以就地筹措。朝鲜物价比国内便宜,加上现时正值秋收季节,我想应该能撑到国内的粮草到来。”

  由始至终都没发一言的闵丙奭和朴永昌这时轻轻点头,算是参与了大伙的讨论了。

  薛云开瞥了左宝贵一眼,知道他这么说是为其提南下之议作铺垫,若果他又说物价上涨影响百姓,那他自然又说要分兵驻扎之类的话,故也没有立刻驳他。

  “那国内粮草的转运又如何呢?”叶志超听见此境况,更是忧心忡忡。

  薛云开也皱起了眉心:“不是在筹措,就是在天津、旅顺、东沟、边门等地待运,即便到了义州还得积压。”毕竟其盛军最早入朝,人数又最多,但国内的粮草至今还是颗粒未至。

  马凯清补上了句:“洋船不够,民船也不够,牛不够,车也不够,人,更不够。”

  不同于八旗绿营,入朝各军都属于勇营,虽然已经过了几十年了,但始终属于临时性质,不属国家编制,其军需都是地方东借西凑,而后勤运输更是各自为政,没有统一的调度,唯一的就是后来由东征营务处总管津海关道盛宣怀临时在义州设立的义州转运局,但那只负责将各地的物资集中到义州,至于如何运往平壤,还是由各军自行解决。但即便如此,转运局的表现还是相当糟糕。

  本来态度轻佻的丰升阿听见马凯清一连几个“不够”也苦笑几声,毕竟练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左宝贵听见则暗自庆幸当初听从多禄的说话,留下靖边军一哨在义州运粮。靖边军本驻安东,与朝鲜义州只有一江之隔,靠着其当地的人脉,奉军找到足够的民船把粮草沿着海岸运往平壤。然而,此刻他也感到,其余各军的粮食情况确实比他想象中艰难。

  外边细雨继续淙淙地降下,室内弥漫着一股蔫蔫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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