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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魁星踢斗篇


  第一章 搬山门下那个大汉掀开车帘,忍不住一声惊呼,众人一起围了上来。张三不住暗暗叫苦。只见车厢中,一个婴儿裹在襁褓中,沉睡正酣。另一边的铁脚七面皮紫涨,手脚发黑,双目紧闭,左手臂上一个大包,足足有鸡蛋大小。已然人事不知。却原来铁脚七一直强自运功压住那尸毒上侵,到得浙江境内,心神一松,又兼一惊一吓,尸毒再也控制不住,竟然在到得雁荡山梯云谷之时,猛然发作。张三轻轻一拉李四的手,做了个溜的手势。转身刚要走,那个大汉一双厉电般的目光扫了过来。喝道:“把这两个人拿下,先押到后院柴房中,然后再交由师祖处理。”四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两人一架,拖住张三和李四的手臂往里便走。张三和李四嘴里不住喊冤。那四个大汉齐声喝道:“老实点。”那为首大汉喊过一个守卫,抱起婴儿,自己抱起铁脚七,迈开大步,奔进谷里。这梯云谷谷中遍植苍松翠柏,一片绿意掩映中,露出议事厅三个金漆大字。那大汉是搬山派首徒金老大的弟子名叫叶冲,为人机警,武功又好,办事圆滑,是以这搬山老祖的再传弟子都以他为首。这叶冲抱着铁脚七疾步闯入议事厅。大声道:“师父,师祖不好了,七师叔被人暗算了。”议事厅中,陈设简陋,只在大厅两侧摆着七把古色古香的藤椅。看那藤椅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但木质光滑润泽,显然年代已久。六把椅子都是空荡荡的,只有靠北一张藤椅上坐着一人,只见那人身形不高,方头大耳,两撇微髯,微微翘起。再上首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白须白发白眉毛,又矮又胖的道士。那道士似乎有一百来岁了,脸上皱纹纵横。这白眉老头微一皱眉,那坐在藤椅上的方头人嗔道:“冲儿,你没看见我和你师祖在说话吗?什么事这么惊慌?”这方头大耳的正是叶冲的师父金寿阳,搬山派七大弟子之首的金老大。那上面白须白发白眉毛的就是自称搬山老祖的历开山。历开山一眼看见叶冲横抱手中的铁脚七,一惊,一步跃下地来。问道:“冲儿,这是怎么回事?”金老大也惊道:“老七怎么了?”叶冲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有两个马车夫把七师叔送了来,来时就是这个样子。”历开山道:“那两个车夫呢?”叶冲道:“已经押到柴房了,等师祖处理。”历开山点点头,回头去看铁脚七的伤势。半响没有说话,两只眉毛慢慢皱了起来。过了半响,对金老大道:“你去把那瓶天一解毒丹拿来,再拿来一根银针,一柄小刀,一个铜盘来。”金老大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叶冲问道:“师祖,七师叔这么重的伤势,会不会有危险?”历开山叹了口气,道:“危险倒是没有,不过能否醒来,那就难说了。”叶冲道:“什么毒这么厉害?”历开山道:“你七师叔中的是腐尸鳖的奇毒。”叶冲皱皱眉:“腐尸鳖?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我师父说起过。”历开山缓缓道:“这腐尸鳖据传是茅山术中十大灵物之一。你师父也不知道。本派昔年曾经得到一本奇书茅山神术,上面所载的就是茅山神术的种种修炼之法。只可惜后面被撕去了两页。看书中前面所述,失去的两页正是记载如何炼制这十大灵物的役鬼御魂经。那役鬼御魂经虽只短短两页,但上面所载的都是茅山派的不传之秘,据说上面除了如何炼制这十大灵物之外,还有如何操纵鬼魂的移魂大法。”那叶冲听得悠然神往。两人说话间,金老大已经端着一个铜盘走了进来。铜盘上有一瓶药,一根银针。一柄银制的小刀。历开山不再说话,拿过那瓶药,撕开药封,倒出两粒深黄的药丸。叶冲站在一丈之外,依然感到一阵浓烈的药气扑面而来。历开山掰开铁脚七的嘴,轻轻倒入那两粒丹药。铁脚七咕嘟一声,吞了下去。历开山又拿起银刀,轻轻的在铁脚七左臂上那个鸡蛋大的小包上上下一划,划出一个十字。只见铁脚七左臂那个小包里似乎有物慢慢的向上拱动。历开山拿过银针,针尖在那个小包里轻轻一挑,一个碧绿碧绿的瓢虫一般的东西飞了出来。啪的一声轻响,落在地上。那碧绿瓢虫足有鸡蛋般大小,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叶冲走了过去,伸手欲捉。历开山喝道:“冲儿,不要碰它。”指尖轻轻一弹,一股淡黄色的烟雾护住叶冲。还没有等叶冲做出反应,那碧绿瓢虫忽然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再他面前盘旋了一圈,似乎对那烟雾十分忌惮。转身飞了出去。转眼间不见踪影。金老大低声道:“师父,刚才那个是不是腐尸鳖?”历开山点点头,道:“这腐尸鳖身具奇毒,而且又好攻击。一遇生人鲜血,就立即依附上去,寄居在活人体内,以活人血肉为食,不死不休。直至寄居那人完全死去,这才离去。”叶冲听得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自己还全然不知。若不是师祖的硫磺粉,自己也步七师叔的后尘了。历开山看看铁脚七,叹了口气,道:“寿阳,你把老七抱到后面静室中,慢慢调养。”金老大道:“是。”双手抱起铁脚七走出议事厅。叶冲关切的问道:“师祖,七师叔的伤不碍事吧?”历开山双眉紧锁,道:“老七的伤倒不碍事,只是怕再也醒不过来了。哎,那两个车夫呢?”叶冲走了出去,片刻之后把那张三和李四都带了过来。张三和李四看见搬山老祖,急忙跪倒,咚咚磕了几个头。口里不住求饶。历开山一摆手,道:“你两个慢慢道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三伶牙俐齿,当下一五一十的说了。从聊城雇车一直说到金华避敌,张三道:“然后,我们就一直送这位大爷和那个婴儿来到这里,至于这位大爷为什么中毒,那我们哥俩可就真的不知道了。”历开山奇道:“还有个婴儿?”张三道:“是啊,我们一直以为那婴儿是这位大爷的,否则非亲非故,这位大爷不会那么关照我们要好好照顾那个婴儿。”历开山沉吟半响,道:“冲儿,你按约定,给这两位一千三百两银票,然后送这两位上路。”张三和李四对望一眼,不禁喜出望外,不光能活着出去,还有钱可赚,当真谢天谢地。趴在地上,咚咚咚,又给历开山磕了几个头。历开山摆摆手:道:“去吧。”张三和李四拿着银票,千恩万谢的走了。历开山告诉叶冲:“去,把你师傅找来,咱们一起看看那个婴儿去。”第二章 少年连星这搬山派自明朝末年迁来至此,数代以后,甚为昌盛,搬山弟子大半衣着道服,外出之时鬼鬼祟祟,兼之搬山弟子泰半修习茅山道法,是以在外人眼中愈显神秘。这梯云谷经过几代搬山弟子的完善,已经颇具规模。山谷正中是一座议事厅,专供搬山派中商议重大事情所用。议事厅后面数十步远是一片茂盛的竹林。竹林中隐着一座老祖堂,是供搬山老祖修习练功,打坐参禅之用。寻常子弟轻易不得靠近。议事厅右首,是一列整整齐齐的平房。搬山派的七大弟子和家眷还有他们的再传弟子都居住在此。叶冲在前,金老大,历开山在后,三人走到左首第四间平房门前,叶冲轻轻扣了一下门,轻声道:“历四婶。”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女子开开门,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低低道:“小点声,那个孩子吃饱奶,又睡着了。什么事啊?”一抬头,看见叶冲背后的金老大,历开山二人,忙上前施了一礼,笑着问道:“想不到师祖也来了,大师兄快请师祖进来喝茶。”叶冲笑道:“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师祖过来看看那个七叔抱来的小孩。”那那中年女子是历开山第四弟子历彪的妻子。历彪中年丧妻,一直未娶,直到四年前才娶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心中很是高兴。可惜有一件事美中不足,结婚四年来始终不孕,想尽了一切办法,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一个月前生下了一个男孩。其时,历彪还不在跟前,历彪和几个师兄弟分别去追那个卧底偷师的吴真去了。家中只留下大师兄金老大一人在家掌管日常事务。那个婴儿抱来之后,叶冲就派人暂时把那婴儿交给历彪妻子看管。毕竟女人看孩子比男人细心的多。那厉四婶忙道:“快请进。”历四婶把三人让进里间。只见那个婴儿躺在床上,脸颊红润,一根食指含在口中,睡得正甜。旁边还有一个婴儿,头大手大,四肢像藕一样,又白又胖。那个是历彪的儿子,历开山给取名叫历魁。历开山走进铁脚七带来的那个婴儿,细细端详。历开山伸手从那婴儿怀中轻轻一拉,一条金锁片露了出来。那条金锁上面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另一面刻有两个字:连星。笔致粗疏,显是仓促而就。历开山沉吟道:“连星,连星……”过了片刻,问金老大道:“寿阳,你看这孩子是怎么个来历?”金老大目光转了转,道:“咱们和老七相处这么些年了,从来没听说他有什么妻儿老小,这次师父命他和罗老五去追那个秀才吴真,一年多了,杳无音讯。师父这才又派老二,老三老四,和老六他们几个分头去找,那哥几个还没回来,这老七却自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孩子,据我推测,这老七一定是没完成师父交给的任务,知道师父一直再想收一个天资灵秀的孩子,是以才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孩子好让师父开心,也好传承师傅的衣钵。我看这孩子骨骼精奇,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师父不如就留下他吧。毕竟这是老七带来的,徒儿猜想一定和老七大有渊源。老七现在已经这样,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咱们将来传这个孩子一身功夫,也算是对老七有个交代。师父,您看如何?”金老大一番话说的历开山连连点头。这搬山老祖自收铁脚七为关门弟子以来,一直颇为懊悔,只因这铁脚七自十年前得了一场大病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蠢笨如牛,搬山老祖引以为荣的诸般法术,无一学会。这搬山老祖一直想再找一个资质根骨俱佳的少年来传他衣钵。一直未逢其会。金老大说得历开山心花怒放。金老大道:“师父,这个孩子咱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不如请师父给他赐个名字。”历开山看着那婴儿脖子上挂的金锁片道:“这锁片上有两个字,连星,一定是他的父母所起,我看还是叫他连星吧。”历四婶笑道:“这个名字很好,又好听,又好记。以后就叫他连星了。”从此以后这连星就在雁荡山梯云谷住了下来。第三章 茅山神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小连星已经六岁了。小连星长的粉雕玉琢,眉目如画,仿佛画里走下来的一样,谷里真是人见人爱。每日里和历魁爬山游水,捉蛐蛐,逮蚂蚱,玩的不亦乐乎。这一天,历开山坐在老祖堂中,掐指一算,算到连星来此谷中已经整整六年。便让金老大去招呼连星过来。金老大走到谷中,看见连星和历魁正在拿一根柏树枝逗小狗玩。于是,走上前,笑眯眯的对连星说:“阿星啊,历爷爷找你,有事和你说话。”连星道:“什么事啊,金大叔?你没看见我在忙吗?”头也没抬,继续拿柏树枝捅小狗尾巴。金老大又好气又好笑,上前一把夺过那根柏树枝,笑着呵斥:“快去,快去,历爷爷教你好玩的把戏。”连星眼睛一亮,听到好玩的把戏,立时来了精神,告诉历魁,:“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是什么好玩的把戏。”历魁在一边道:“我也去。”拔步跟上。两个小顽童一前一后跑到老祖堂前。连星乖巧,轻轻敲了敲门。只听门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进来。”听声音正是搬山老祖。二人轻轻推门走了进去。老祖堂并不大。室内空荡荡的,搬山老祖坐在室内唯一的一个蒲团上。捻须微笑,看着二人。搬山派门规甚严,历四婶闲来无事之时,常常说些搬山派的门规给历魁和连星听。二人知道搬山派十大戒律第一条就是尊敬师长。二小童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参见师祖。”历开山摆了摆手,道:“免了。大魁,你也来啦。俩人坐下吧。”笑眯眯地道:“你们俩想学什么功夫?师祖先说好了,俩人只许选一种。大魁,你先来。”大魁歪着头,想了想,道:“我想学打不死的功夫,有打不死的功夫吗,师祖?”历开山笑道:“这个,自然有,一会我教你一套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那套功夫,如果你练到了极致,别人就打你不死,好吗?”大魁咧嘴一笑,道:“好啊 ,好啊。”历开山问连星道:“那你呢,你想学什么功夫?”连星笑道:“师祖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历开山笑道:“臭小子,跟师祖还兜圈子,说,想学什么?”连星笑道:“师祖,什么都可以吗?”历开山道:“什么都可以。只要师祖会的。”连星眨眨眼,道:“师祖,前两天,我看见四叔练的那一路功夫很好,那么重的一块大石头,四叔嘴里轻轻一念咒,那石头嗖的一下就没影了。师祖,我想学四叔会的这个可以吗?”历开山笑骂道:“臭小子,这个可是你四叔看家的本领,叫搬山术。好,既然你说了,师祖不能言而无信,一会就传授这搬山术给你。你先出去一会,我在这里先传授大魁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一会你再进来。”连星答应一声,走到门外。门外阳光和煦,连星坐到老祖堂门前的石阶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正在百无聊赖之际,老祖堂的门“吱拗”一声开了,大魁满脸兴奋的走了出来。叫连星:“师祖叫你呢。”然后,伸出食指,指了指议事厅后的那片竹林,道:“我去那里等你。你快点来啊。”连星点了点头,走进老祖堂。关上门。转过头来,只见搬山老祖正自笑眯眯的看着他。连星走到跟前,叫了声:“师祖。”历开山点了点头,道:“阿星,现在我就将搬山术传授与你。”连星大喜,道:“多谢师祖。”历开山摆摆手,道:“师祖也是颇有私心,只盼你能将本门的功夫发扬光大。”顿了一顿,道:“现在,师祖先将本门的来历渊源一一说与你听。”连星站在一边,聚精会神的倾听。历开山目光看着连星,慢慢道:“本派的渊源说来话长,本派起源于盗墓一门。咱们盗墓一门,按行事手段不同,又分为四个派系,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咱们就是这四门之中的搬山一派。咱们搬山一派开始后汉三国时代,与卸岭力士同出于曹操手下的淘沙司。后来本派第二十三代掌门 历破天得到一本茅山神术,其上载有茅山派历代之不传之秘。本派得之如虎添翼,这搬山术就是从茅山神术中变化而来。茅山神术博大精深,练至小成,可以搬山移石。”搬山老祖历开山,说至此处,右手一划,左手往前一推然后一拉,一块一丈见方的大石从天而落,砰的一声,端端正正的落在连星面前。连星吓了一跳,往后一闪,差点摔倒。历开山微微一笑,又道:“这是小成,练至大成。可以移山填海,瞬息之间,沧海可变桑田。”连星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时就学会这可以移山填海的茅山神术!第四章 禁地当下,历开山将搬山术的法诀一一传授于连星。连星记心甚好,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法诀倒背如流。历开山道:“阿星,你试一下,将这块石头搬走。”连星点了点头,心中默念法诀,口中一声轻叱:“起。”那块石头慢慢的飘了起来,离地约有一尺,砰的一声又落在地上。连星脸上一红。历开山捻须笑道:“刚才,你用的力道不纯。运用搬山术之时必须心无杂念,心底一片空明,纯以念力催动。你再试一下。”连星点点头,再次默运法诀,只见那块石头忽地穿墙而过,消失不见。连星大喜,自己生平第一次练习搬山术,竟然一举成功。历开山不住点头,道:“好孩子,今天就学到这里,明天师父再教你移形换影。”连星向历开山施了一礼,慢慢的退了出去。刚出门口,身后被人重重一拍。吓了连星一跳。连星回头一看,只见大魁双手负在背后。笑嘻嘻的望着他。连星道:“我正要找你去呢。”大魁神秘兮兮的道:“你猜,我手里有什么东西?”连星皱皱眉,道:“你愿意说就说,我才不猜呢。”大魁左手从背后伸出来,掌心中是一个蛇形模样的物件。那东西一尺来长,弯作蛇形,锈迹斑斑。不知大魁从哪里得来的。连星问道:“这是什么?你从哪里得来的?”大魁指了指议事厅后面那片竹林道:“就从那里。”连星奇道:“咱们俩天天在那里玩,我怎么没看见?”大魁道:“我刚才在那里等你,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闲得没事做,就往竹林深处走去,走着走着,看见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字,我就往里再走了几十丈,就看见一个洞,洞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我往里走了几步,脚底下一绊,似乎趟到了什么东西。我伸手摸起那个东西,拿到外面一看,原来是这么个东西,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这不就找你来了吗。”连星问道:“那牌子上写的什么字?”大魁歪着头看他:“你还不知道我,那几个字认得我,我却不认得它。”连星抿嘴一笑。原来这历四婶从三岁起就教历魁和连星二人认字,读书,可大魁沾读书就头疼,每每读书就不见踪影。历四婶扫地的笤帚把都打折了好几根,也不管用。大魁就是不学。后来,历四婶也就灰心了,一心一意的教连星。连星眼睛一眨,问大魁:“那你想?”大魁道:“还想什么?咱俩去那里看看。走啊。”连星道:“好啊。”其实,连星早就想去看看那个洞是怎么回事,少年好奇心都特别盛。只是要大魁自己说出来,以后历四婶好怪不到自己头上。大魁转身就走,连星道:“就这么去?”大魁皱皱眉,道:“怎么?”连星道:“咱们拿个火折子,再拿点武器,那洞里黑漆漆的,别有什么怪物出现,再把咱俩吃了。”大魁道:“不会吧?咱们这里山清水秀的,那有什么怪物啊。”连星道:“小心点好。上个月四婶还告诉我那里都可以玩,就是那药房和梯云谷禁地绝不能去。那药房在老祖堂后面,药味那么重,离老远就能闻见。我猜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地方可能就是咱们谷里的禁地。”大魁点点头,道:“差不多,那这样,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个火折子顺便再把我爹的那把洋枪拿来。”说完,转身往自己家跑去。过了片刻,大魁兴冲冲的跑了回来。手里那条一尺多长的铁蛇已经不知搁在那里了。手上拿了一个火折子,裤兜里鼓鼓囊囊的。大魁一拍裤兜,笑道:“那洋枪我也拿来了。”连星道:“有没有人看见?”大魁摇摇头,“你就放心吧,咱俩去那洞里转一圈就出来,没人知道的。”拉着连星的手,俩人就钻进了竹林。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竹林里面静悄悄的,一丝风都没有。二人蹑手蹑脚的往前走。走出百八十丈,已经到了竹林深处,竹叶拂在脸上,又麻又痒。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看见那个洞口。别说那个洞口了,就连那个石碑也没有看见。大魁累得坐在地上,口里骂骂咧咧:“什么破竹林,赶明一把火烧了。”连星刚想埋怨他几句,看他也是累得够呛,一句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大魁看看连星:“怎么办?咱们还找不找?”连星看大魁有些泄气,忙安慰道:“为什么不找?说不准再过去一点就看见那个洞口了。”大魁站了起来,道:“好,咱们再往前找找看。”当先而行。又走了二三十丈,大魁一声欢呼,只见已经走到竹林的尽头,竹林尽头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现。第五章 地牢两个小顽童都是极为兴奋。互相对望一眼。只见那个洞穴前面果然有一个石碑,石碑年深日久,已经残破不堪。上面依稀刻着一行字。字迹模模糊糊。连星走上前,用小手轻轻拂去石碑上的尘土,石碑上的字才清清楚楚的显现出来。只是字迹非楷非隶,笔画仿佛一个一个鼓槌一一连接在一起。连星眉毛慢慢的皱在一起。半响没有说话。大魁问道:“这是什么字,你认得吗?”连星摇摇头。大魁笑道:“不认得还看这么半天?”连星庄容道:“不认得才看。”脸上郑重其事的样子很是怕人。大魁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从来没看见过他有这种表情,不由得甚是害怕。大魁问道:“你怎么了?”连星慢慢道:“我看这不像是禁地。你说,你上次看到的是这个石碑吗 ?”大魁点点头道:“是啊,一点没错。”连星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是你上次看到的那个石碑?”大魁站在石碑跟前,仔仔细细的端详那个石碑。两条眉毛也慢慢的皱到了一起。忽然道:“真他妈奇了,这块石碑还真不是那块石碑。这块石碑上的字多。”转头问连星:“你怎么看出来的?”连星笑了笑:“我听四婶说起过,禁地跟前那块石碑的模样,四婶说那禁地石碑上面刻着梯云谷禁地,擅入者死九个大字,四婶说得明明白白,是九个字,而这里这块石碑上面,你看一共四行,每行就算五个字,还二十个字呢。所以肯定不是梯云谷禁地。”连星一一说来,头头是道。大魁佩服的连连点头。这时若有人在一边听见这一番话,一定不会以为这是出自一个六岁孩童之口。大魁忽然想起一事,脸色变得惨白,道:“不好。”连星问道:“怎么?”大魁哭丧着脸道:“刚才,我,我已经进了咱们梯云谷禁地了,你不是说擅入者死吗?我,我怎么办?”嘴一瘪,就要哭出来。连星失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问你,你进了禁地是不是?”大魁道:“是啊。“连星道:“那禁地外面石碑上写着擅入者死,是不是?”大魁道:“是啊,你知道还问。”连星笑道:“那你死了没有?!”大魁想了想,道:“是啊,我没死。那——”连星笑道:“那石碑上的字是吓唬小孩子的。”大魁脸色渐渐好转,道:“那咱们还进不进这个洞里。”连星道:“进,干吗不进。”侧头看着大魁,道:“你怕了?”大魁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怕什么,我才不怕呢,我有枪。”说完,大步走了进去。连星哈哈一笑。也跟了进去。洞里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大魁点亮火折子,火光照耀之下,只见那洞也并不太高,洞壁显然是天然形成,上面并没有斧凿刀劈的痕迹。只是火光有限,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大魁心里有些恐惧。左手掏出那柄洋枪。打开保险。随时准备射击。再往前走了数十丈,地势越来越高。再走数丈,眼前忽然一亮,只见已经来到一个极大的石窟之中。石窟四周点着十多个手臂粗的牛油烛。照的这个巨大石窟如同白昼一般。除了两人下来的这个洞窟之外,石窟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一尊两丈高的石像,石像后面各有一个山洞。只是较这个石窟略小而已。东面石像龙首人身,全身披甲,左手握拳,右手中空荡荡的,似乎原来持有什么兵器。西面石像虎头豹颈,左手持一个黑沉沉的狼牙棒。南面石像头作鸟形,尖嘴朱喙,面目狰狞,似要择人而噬。北面石像头小嘴小,背驼身弯,两个小眼直视前方。连星笑道:“大魁你看,那背面那个像不像乌龟。”大魁仔细看了看,点点头笑道:“还真像。”这诺大个石窟中空荡荡的,寂无人声。两个小顽童心里都有些嘀咕。忽听石窟中间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二人大奇。循着声音来处走了过去。走到石窟中间,只见地上有一个一丈见方的地洞,地洞上面横栏着五根粗如牛腿的铁棍,铁棍两端分别缚以铁链,以铁橛固定在地洞两侧。看情形,似乎是个关押犯人的地牢。那铁链拖地的声音就是从这地牢里传出。连星和大魁走到地牢跟前,俯下身子,就着石窟顶上牛油烛的烛光一看,只见那地牢口小肚大,下面约莫有三四丈宽,七八丈长的样子,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正在室中走来走去。双手双脚都缚了长长的铁链,每一走动,铁链拖地,便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那中年汉子似乎感到有人窥视,猛地转过身来,双目如电,厉声喝道:“什么王八羔子,鬼鬼祟祟的,给我出来!”喝声如雷鸣一般,直震得俩人耳鼓嗡嗡作响。大魁骂道:“他奶奶的,说话声音这么大。”俩人探头望去,那中年汉子也自望向上方。那汉子看见是两个小孩,脸上露出惊奇之色。一时半刻,倒忘了言语。过得片刻,忽然又张口骂道:“告诉历开山那个老贼,要想我说出七阴珠的秘密,做他姥姥的清秋大梦去吧。想都不要想。”连星和大魁对望一眼,心道:“原来是被师祖给关在这里的。”大魁骂道:“他奶奶的,都这样了,还发飙呢,那天让我师祖再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我搬山派的厉害。”那中年汉子双目喷火,骂道:“两个小杂种,老子要是出去,把两个小鬼两眼剜掉,抽筋扒皮……”大魁也破口大骂。连星在一边拉拉大魁的手,道:“大魁,时候不早了,咱俩该回家了,省的一会四婶着急,还得四处找咱们。”大魁一听提起他娘,立时住口。手一指那地牢中的中年汉子,道:“你个挨千刀的,你等着,小爷那天再来,好好收拾收拾你。”俩人站起身来。大魁转身要走。连星一把拉住他。大魁不耐烦,道:“不是你说要走吗?干吗拉我。”连星脸色郑重,伸出食指,指了指地上的影子,低声对大魁道:“你看。”大魁低头一看,全身的汗毛立时竖了起来。只见自己和连星的影子旁,竟然多出了一个硕大无朋的影子。第六章 腐尸鳖大魁和连星抬头望去,只见石窟顶上不知何时,吸附着一个虫子,那只虫子全身碧绿,足足有一头牛那么大。两只铜铃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俩人。大魁吓得两腿只打哆嗦。颤声道:“连星,你看那是什么?”连星还未回答。那只虫子忽然双翅一展,夹着一股劲风,猛然向两人扑了过来。俩人吓得往后一退,连星只觉身子一沉,整个身子竟然顺着地牢铁棍的间隙掉了下去。那地牢铁棍的间隙本就不大,兼之连星才只六岁,身子瘦弱单薄,轻轻易易的就掉了下去。那大魁也顺着地牢铁棍的间隙掉了下来。只是大魁身子比较肥胖,竟然不偏不倚,卡在两根铁棍中间。那虫子一击不中,落在地牢之前,向大魁一点点移了过来。大魁吓得闭上眼睛,尖声大叫。连星双脚落在地上,抬头一看,急道:“大魁,快掏枪射他。”大魁哪里来的及思考,右手掏出枪,未及睁眼,对准面前就是一枪。砰的一声,然后就是一声怪叫,那只虫子往后一退,大魁睁开眼来,只见那只虫子一只眼睛满是鲜血。另一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然后,一声怪叫,张开大口,猛地扑了过来。大魁一声尖叫,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使劲往下一沉,从那铁棍中间挤了下去。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只听那只虫子嗷嗷怪叫,声音凄厉刺耳。用头猛力撞击地牢铁棍。那铁棍被虫子撞击了数十下之后竟然脱落。连着两边用以牢固之用的铁链也掉了下来。地牢里的三个人都惊得呆了。那只独眼虫子将头探了进来。地牢中猛地一暗。那只虫子将地牢挡得严严实实。三个人吓得往后一退。那独眼虫子似乎要挣进来,只是身躯太大,那地牢的入口才只一丈见方,实在进不来。急得那只虫子嗷的一声怪叫,转身展开双翅,在地牢上空盘旋两圈,嗖的一下,飞得无影无踪。大魁拍了拍胸口,道:“好险,好险。”刚想和连星吹吹牛,忽然后面猛地一脚飞来,屁股一疼,整个身子被踢得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撞在地牢石壁之上。手里拿的枪也飞了出去。这一下直撞的他眼前金星乱冒,幸亏今天和师祖学了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身在半空之中,就用了卸字诀,饶是如此,还是浑身剧痛。刚想爬起来,就被一只大手按住脖颈。一个恶狠狠的声音道:“小杂种,刚才让你逞口舌之利,现在呢?叫三声爷爷,爷爷就放了你。”听声音正是那地牢中的中年汉子。大魁暗暗叫苦。心里骂道:“今天老子走背字,让孙子给按住了,没办法,叫就叫,那天爷爷再找补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刚想开口,忽听连星冷冷的道:“放开他。”那汉子不知何故,竟然老老实实的放开了他。大魁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只见不知何时,连星手里拿着他那把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那中年汉子。连星冷冷的道:“给我站到南面去。”大魁骂道:“没听见吗,他奶奶的,给我站到南面去。”那中年汉子刚才看过那把洋枪的威力,知道只要这个小孩手指一动,自己立时就会命丧当场。自己已经忍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当下依言走到对面,离开二人有数丈之远。转过身来,两只眼睛恶狼一样恶狠狠的顶着两人。大魁喘了口气,道:“刚才真他妈的险,差一点就让那个虫子给吃了。也就是我啊。”有些洋洋得意。道:“连星,你看过那种虫子吗?怎么那么大个。”连星摇摇头,道:“我也没看过。”大魁道:“真他奶奶的邪了,你说它吃了什么东西,长那么大个?”连星皱皱眉,道:“别想那些了,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怎么出去。”把洋枪递给大魁,道:“你拿着枪,小心点别让那人过来。”大魁道:“知道,他要过来,我就开枪崩了他。”连星看了看周边地形,又看了看那地牢的洞口,心中有了计较。道:“大魁,你站我肩膀上,抓住铁链,先爬上去,然后,我把枪扔上去,你在上面掩护我,把我拉上去。”大魁想起上面的那只莫明的虫子,心有余悸,道:“还是你先上吧,然后我再上去。”连星撇撇嘴,道:“胆小鬼。”这次大魁竟然没有反驳,老老实实的一言不发。大魁心道:“胆小鬼就胆小鬼,总比被虫子吃了好。”连星道:“那你站到地牢洞口的墙边。我好爬上去。”大魁依言走到洞口墙边。手里枪还是指着那中年汉子,防止他有何异动。连星爬到大魁肩头,一用力,双手抓住那根被那虫子撞脱落的铁棍,双手上下交错,爬了上去。到了上面,四处打量打量,见没有什么动静。回头对大魁道:“你把枪扔给我,我给你掩护。”大魁一使劲把枪 扔了上去。连星牢牢接住。道:“你上来吧。”大魁望着那根铁棍,那根铁棍离地还有两丈,以大魁的身高无论如何够不着。大魁苦着脸.道:“这怎么上去?”连星笑道:“我忘了告诉你了,你把那个汉子叫过来。”大魁依言,向那汉子喝道:“给我过来。”连星在上面用枪指着那个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不得不从,磨磨蹭蹭的走过来。连星用枪指着那汉子,道:“你蹲下。”那中年汉子瞪了他一眼,蹲了下来。大魁这才明白,原来连星是用这个中年汉子做人梯,好让他爬出地牢。大魁站到那汉子的肩头,那大汉站起来,大魁轻轻松松的就够着了那铁棍,然后学着连星的样子,也双手交错,爬了上去。双脚落地,大魁看了看四周,一无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对连星道:“连星,刚才你怎么就不怕上面有那只大虫子?我可是怕得要命。”连星淡淡笑道:“我也怕。”大魁奇道:“那你还敢爬上来?万一那只大虫子在上面埋伏着呢?你怎么办?还不被他吃了?”连星道:“我要是一出来就看见那大虫子,我就再跳下来。反正那只虫子的个太大,无论如何也进不来这个地牢。”大魁拍拍脑袋,道:“我怎么想不到?”连星一拉他的手,道:“咱们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四婶在外面等的不知有多着急呢。咱们赶紧走吧。”大魁向地牢里的中年汉子挥挥手,道:“我们走啦,不陪你啦,你自己在里面呆着吧。”俩人走出老远,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中年汉子怨毒的目光。第七章 绝处逢生二人刚走出十数丈远,突听东面远处传来低沉的吼声。连星抬头一看,只见那只巨大的虫子正从东面那座龙首人身的石像后面转过来。看见二人,一声怪叫,那一只独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大魁吓得脸都白了。颤声道:“怎么办?连星。”连星一拉他的手,只觉入手冰凉,道:“赶紧跑吧。”其时,二人离地牢已远,来不及躲进地牢,二人迈开小腿,便往那来时的洞穴跑去。那洞穴也是甚小,依着大虫子的体型,决计无法进去。二人爬进去,就能避开大虫子的追击。才跑得 数丈,只见眼前一黑,那只独眼虫子已经落到二人面前。连星危急中,不假思索,抬起手,照准大虫子的面部,砰砰砰砰,连开四枪。然后一转身,拉着大魁的手就往北面那座龟型石像后的洞窟跑了进去。只听后面吼声如雷,那大虫子狂追而来。二人一路狂奔,跑进北面那个洞窟。只见那个洞窟也不算小,长长的笔直向前延伸下去。二人顺着通道跑出数十丈。大魁累得直喘。道:“歇会,我,我跑,跑不动了。”连星急道:“跑不动也得跑。”拽着大魁,继续往前狂奔。那只虫子在后面越追越近。就在这时,二人只见眼前一亮,这条通道已经到头,尽头处略略一宽,看样子似乎是一间小小的石室,石室中赫然站着五人。五人有高有矮,或胖或瘦。形貌各异。大魁忍不住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拉着连星的手,就向那五个形貌各异的人奔去。那五人也是一惊,从里面洞穴中竟然跑出来两个小孩,后面还紧跟着一个全身碧绿,体型如牛的大虫子,急忙各自掏出兵器。一个又黑又瘦中年汉子招呼旁边的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道:“二弟,你和三弟,五弟挡住这只虫子,我和四弟先把这两个小孩带出去,然后你们慢慢退出来。”另外一个又矮又胖的汉子和一个脸色苍白的黑衣大汉,一起点点头。这时,那只大虫子已经追到跟前,一只眼睛笃自往下滴血。那胖子挥舞手中的两把钢尺,黑衣大汉抖动手中的一根长长的仿佛招魂蟠的东西,二人一左一右,攻了上去。那脸色蜡黄的汉子双手拢在袖中,猛然袍袖挥起,一片黑光卷向那只大虫子。那大虫子 吼声连连,张开大口,左右扑咬三人。三人身形灵动,闪展腾挪,避开大虫子的攻击。手中兵器不住打在那大虫子的身上。那脸色蜡黄的中年汉子边打边道:“三弟,这个好像你养的腐尸鳖啊。”那胖子也在一边道:“二哥说的不错,还就是像三哥养的腐尸鳖,就是比三哥养的那个大多了。”三人一虫混战在一起。那个黑瘦黑瘦的汉子对连星和大魁道:“两个小孩,跟我来,这里太危险。”旁边一个秀才模样的人拉起连星的手,和蔼的道:“是啊,我们先送你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不好?”大魁连忙道:“好啊 好啊。”连星白了他一眼,道:“那三个叔叔怎么办?他们有没有危险。”那个秀才笑道:“他们不碍事,比这再危险十倍的时候他们都遇到过。”用手指着石室左面一个山洞,对连星道:“你看前面那个山洞没有,咱们再走几十丈,出了那个山洞,到外面就安全了。”转身拉着连星的手就往外走。那瘦子拉着大魁,秀才拉着连星,一路小跑,不一会功夫,就走出了这个山洞。其时,已近黄昏。斜阳已坠,彩霞满天。傍晚的余晖将远方天际染得一片通红。四人站在一片断崖之上。断崖上,一条羊肠小径蜿蜒通向山下。那秀才望着漫天彩霞,对那瘦子道:“这雁荡山风景如此美丽,无怪乎搬山派将此梯云谷作为根基之地。”回头一看连星,只见这孩子眉清目秀,眉目间依稀有些熟识。似乎在那里看见过。心里一动。那瘦子也看到了,仔细看了看,对那秀才摇了摇头。秀才叹了口气,对连星道:“你们俩个孩子顺着这条小路,就可以走到山下。”大魁已经等得不耐烦,拉拉连星的手道:“咱们走吧。”连星看着他,道:“要不,你先走。我等等里面那三个叔叔。他们还没有出来呢。”那秀才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先走吧,那三个叔叔真的不碍事,你放心好了。”连星点点头:“那好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们。”那秀才笑道:“明天,叔叔们该走了,有机会再见吧。”连星往山下走去,走两步一回头。那瘦子对那秀才道:“这孩子心地倒是不错。”正说着,那矮胖子和那黑衣大汉还有那脸色蜡黄的中年汉子从洞里疾奔而出,奔到洞外,闪在两边。只听一声低吼,那只巨大的绿色虫子夹着一股劲风从洞里狂卷而出。脚步不停,直往断崖下冲去。五人一齐站在崖边,俯身观看,只见那大虫子一路向下滚去。料想到得下面,也早已摔成肉酱了。那瘦子问那胖子:“这是怎么回事?”胖子笃自心有余悸,颤声道:“这大虫子皮糙肉厚,刀枪不入,幸好二哥用暗器打瞎了它那一只眼。我们这才逃了出来,这不它自己掉悬崖下面去了。否则,还真不好对付。”那秀才道:“三哥,我看这只虫子像你平素饲养的那腐尸鳖,你看是也不是?”那黑衣大汉目无表情,点点头。那秀才道:“只是不知它平日所吃何物,竟然变得如此巨大。”那绿色巨虫正是这黑衣大汉所养的腐尸鳖,六年前被铁脚七带来此地,后逃出老祖堂,隐匿于后山洞穴之中,日夕以山中动物为食,且喜吃生人,年深日久,变得如此巨大。这后山洞窟内洞窟与洞窟相连,搬山派乃于此设地牢一座,囚禁重要犯人之用。这腐尸鳖也就将这里作了它的临时行宫,搬山派的弟子给犯人送饭之时,也被它吃了不少。后来,搬山派得知派中弟子屡屡失踪,再囚禁重要犯人之时,才命七大弟子轮日送饭。那七大弟子平素经常炼药,身上带有浓烈的药气,那腐尸鳖禁受不起,也就绝了它吃食之念。这一日腐尸鳖在林中捕猎未获,饥饿难耐,是以才又到这后山洞窟中觅食。不曾想碰上连星和大魁这两个小顽童,后又遇上这五人,食人未果,反送了自己性命。连星和大魁刚走出不远,二人看着那只巨大的绿色虫子翻翻滚滚掉落悬崖,也是目为之眩。第八章 相见欢大魁一拉连星的手,道:“连星,咱们快走吧,我妈该着急了。”连星答应一声,二人转身顺着那条小路往山下走去。悬崖上的那个秀才听见大魁喊连星,心下仿佛被雷击一样,一个箭步窜过来,凌空跃过,拦在二人身前。连星和大魁都是一惊。不知这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叔叔要做什么。那秀才颤声问大魁,“你刚才叫他什么?他叫什么名字?”大魁道:“连星啊,怎么啦?”那秀才一把抓住连星的肩膀,声音颤抖:“你叫连星?”连星点点头。那秀才道:“你是不是有一个金锁片,上面刻着你的名字?是不是?”连星心里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大魁奇道:“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无疑承认了连星有金锁片。那秀才眼泪滚滚而下。大声喊那崖上四人:“大哥,二哥,三哥,五弟,你们快来,找到连星了。”这几人正是川南五义。六年前,铁脚七劫持连星而去。川南五义一路跟踪,来到这雁荡山梯云谷。吴真曾经在梯云谷做过三个月的祭扫,知道这梯云谷把守严密,没有谷主搬山老祖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自己是搬山派所要追缉的要犯,绝对不能露面。是以这五人只能白天隐匿起来,晚上行动。偷偷找寻连星。这梯云谷附近数十里都是搬山派的范围之内,五人小心翼翼,又不能和搬山派的弟子照面,是以找寻连星六年未果。几次险些被搬山派弟子发现。这日,五人来到这断崖之上,竟然发现后面的山洞,于是五人躲在里面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谁知无巧不成书,连星和大魁偏偏这日闯入洞里,又偏偏被腐尸鳖追赶来到这里。恰恰遇上川南五义。人生之机缘巧合往往都有定数。半分错差不得。崖上四人急忙奔下。那王矮虎性急,道:“你是连星,那你有没有那金龙锁片,给我们看看。”连星被五人围在中间,心里稍微有些害怕,但看这五人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略一迟疑,从领口中拉出那金龙锁片。吴真伸出手,轻轻抚摸那金龙锁片。那金龙锁上尚自带着小连星的体温。吴真双目中眼泪又滚滚而下。王矮虎一声欢呼,陡地凌空翻了个跟斗。汤镇哈哈大笑。燕铁山一把抱住连星。就连不苟言笑的催命符崔正也双眼微红。吴真蹲下身子,细细端详连星。温言问道:“连星,你在这里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连星摇摇头,连星觉得面前的这个叔叔虽然陌生,但无原的就让人感到亲切。大魁在一边插嘴道:“欺负他?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连星脸一红,道:“我几时欺负过你?”大魁撇撇嘴:“那你还不是看在我娘的份上。”川南五义不禁莞尔。大魁接着道:“那次,小雷说你没娘,没爹,你没把小雷脑袋打破了,血哗哗流,小雷他娘找我娘评理,我娘又把他娘臭骂一顿。”连星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下面那双闪亮的双眸一下子暗淡下去。吴真心里一酸。他也是从小没爹没娘,他知道没有父母的苦楚。知道夜深人静时思念父母的伤痛。他发誓,一定要把这孩子带走,不要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他轻声问连星:“你想不想见你娘?”连星眼睛一亮:“你知道我娘在那里?”吴真点点头,柔声道:“你跟我走,就能看到你娘。”连星摇摇头,“我不认识你。我不能跟你走。我以后会自己找我娘的。我走了”说完,再也不停留,拉起大魁的手,就往山下走去。吴真心里一酸,眼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一点点走远,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眼睛。汤镇大声道:“连星,你要找你娘,明天来这里,我们在这里等你。”连星拉着大魁一路小跑,来到山脚。天色已黑。抬头往那断崖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大魁问道:“你说,那几个人说可以找到你娘,是真是假?”连星叹了口气,道:“但愿他们说的是真的。我,我真希望看看我娘是什么样子。”大魁道:“那你明天去不去那个山崖?”连星低下头,过了很久,道:“我也不知道。”良久良久。大魁道:“咱们走吧,我肚子都饿了。”连星应了一声,俩人手拉手往山下走去。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二人侧耳一听。似乎是在叫连星,大魁。大魁又惊又喜,道:“一定是我娘,来找咱俩来了。看来,回去这顿揍是跑不了的了。”连星忽然想起一事,对大魁道:“咱们俩偷进禁地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还有遇到那五个人的事,也谁都不能说。知道吗?”大魁点点头。再往下走了数十丈,就遇到了打着灯笼来寻找二人的历四婶和七八个搬山派弟子。历四婶看见二人,走上前,一把拽住,骂道:“两个小混球,玩到现在,家里玩不够,还上后山上野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俩。”大魁冲连星伸了伸舌头。回到家免不了历四婶又是一顿数落。吃过饭以后,二人上床睡觉。大魁累了一天,不会功夫,就进入梦乡。连星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不时闪过那个面容和蔼的秀才说的话。——要找你娘,你就跟我来。连星不知道明天他到底去还是不去?第九章 移形换影连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忽然被人从睡梦中推醒。只听门外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道:“连星,连星,娘亲在这里。”连星走出门外,门外繁星满天,星光下,竹林边,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正在冲他轻轻招手。那个女子还在柔声喊着她的名字,:“连星,连星。娘亲在这里。”连星大叫“娘,娘。”大步跑过去,上前想抱住那个女人,谁知一把抱了个空。就在这时,那只碧绿的大虫子猛然落到他的面前,张开大口,向着他的脑袋一口咬了下来。连星一惊,醒了过来。浑身全是冷汗。窗外还是繁星满天,风吹竹林,沙沙的响。却原来是做了一个梦。这一醒来,却再也睡不着了。只能眼巴巴的等到天亮。上午,历四婶让做的功课也做不下去了,总是心不在焉。历四婶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奇道:“这孩子,不烧啊,怎么了?是不是昨天玩的时候,把魂丢了?”连星低下头,道:“我没事。四婶。你不用担心。”历四婶道:“我不担心才怪。你从小没爹没娘的,四婶不疼你还有谁疼你啊。”连星咬着嘴唇,轻轻问道:“四婶,我来的时候就是没爹没娘的是吗?”历四婶道:“是啊,你来的时候,是被你铁脚七铁七叔带来的,谁也不知道你爹娘是谁。你问这个干嘛?”连星道:“没什么,我随便问问。”一时间心乱如麻。到底去不去那断崖探问他母亲的消息,六岁的孩子实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吃过午饭,连星躺在自己的床上,继续想着心事。大魁走过来,道:“连星,我去找师祖学功夫去了,你在家等我。”转身走了。连星忽地心头一热,站起身来,终于决定去那断崖。连星偷偷溜出谷外,沿着昨天下来时的那条羊肠小路,走上断崖。崖上空无一人。连星心里一沉,他们莫不是看不见自己走了?崖上那个山洞黑漆漆的,——也许他们是在洞里等他。连星点亮火折子,一步一步走进洞中。走到昨天遇到那五个人的那间石室,石室中也是空无一人。连星的一颗心刹那间冰凉如水。忍不住放声大呼:“我来了。你们在哪?”空旷的山洞中,只听见他自己的声音来回激荡。“我来了,我来了……你们在哪?你们在哪?……”连星忍不住放声大哭。这找回母亲的一线希望没有了。以前,一直是历四婶照顾,没有人提起过,也没有觉得什么,这次被那个秀才提起母亲,连星心里那股孺慕父母之情竟然再也抑制不住。哭了一阵,连星感觉好了很多。站起来,火光照耀下,山洞壁上似乎刻得有字。连星走到跟前,只见洞壁上刻着两行大字——久候连星不至,留以宝玉为记。惟愿珍重万千,他年定能相聚!字迹甚为潦草,似乎是仓促之中,用匕首等物一挥而就。字迹下面果然插着一柄匕首,匕首刃锋深没山壁之中。匕首柄上挂着一个金灿灿的链子,链子上串着一块宝玉。那宝玉红润光泽,通体晶莹透明,从外到内,红色越来越深。深到宝玉的中心,竟然色如紫檀。连星细细端详字迹。看那字中所示,似乎那几个人等候自己,久等不来,遇上突然情况,急忙走了,临走之前,留下这几句话。送自己一块宝玉。话中还说,他年还能相聚。看来,要见母亲一面,只有等日后有缘了。连星把那块宝玉拿下来,挂在内衣里面。伸手一拔那柄匕首。毫不费力就拿了出来。那柄匕首并不甚长,刃锋黑沉沉的,却也并不太沉。不轻不重,甚是合手。连星随手在洞壁上一划,哧的一下,一大块岩石掉了下来。连星又惊又喜,这柄匕首竟然是个宝刃。当下,毫不客气的揣入怀中。又顺原路,偷偷溜回谷中。大魁正在谷中四处找他。连星从后面偷偷溜到大魁跟前,咳嗽一声。大魁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他,急道:“我正找你呢,”连星道:“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大魁皱皱眉:“嗨,说错了,是师祖找你练功呢,你赶紧去吧。再晚,师祖该急了。”连星伸了伸舌头,一溜烟的去了。连星来到老祖堂前,老祖堂内静悄悄的,寂无人声。连星敲了敲门,轻声道:“师祖?”师祖?”门内无人应声。连星轻轻推开一道门缝,探头往里望去,只见搬山老祖历开山坐在蒲团之上,左手中拿着一颗黑沉沉的珠子,正在凝神思索。那珠子约莫有鸽子蛋大小,通体乌黑,幽暗无光,不知是以何物做成。看上去毫不出众,不知搬山老祖何以对它如此专注凝望,竟未发觉有人在门外轻声呼唤。连星大着胆子,推开门,叫道:“师祖。”历开山一惊,猛地抬头,看见连星,笑道:“你来了。”把那黑沉沉的珠子放入怀中。对连星道:“今天师祖教你移行换影。”连星道:“师祖,什么是移行换影?”历开山捋须一笑道:“我问你,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仇家,那个仇家武功还很高,你打不过他,怎么办?”连星大眼转了转,笑道:“师祖,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历开山眉毛微扬,道:“真话怎么说,假话怎么说?”连星笑道:“假话么?那就是打不过也要打。”历开山道:“那真话呢?”连星嘻嘻一笑,道:“打不过,那就跑呗。”历开山连连点头,道:“好孩子,知道打不过就跑,能够懂得变通,不错,不错。不过,这跑,还分怎么跑,不能瞎跑,乱跑,师祖教你的这移行换影就是如何跑的功夫。”连星心里暗自偷笑:“这打不过就跑谁不会啊。还用的着教嘛。”历开山正色道:“连星,你不要心里偷笑,瞧不起这打不过就跑的功夫,”连星脸上一红,低头道:“徒孙不敢。”历开山又道:“你想想,这天下之大,能人数不胜数,咱们在江湖行走,难免不有些磕磕绊绊,和人结下梁子,遇上气量大的,不和你计较,遇上度量小的,偏偏武功又比你高,难免不对你下黑手,这时,你要会一门打不过就跑的功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日再找回场子也还不迟。”说罢,就将移形换影的口诀传授给连星。连星一一记在心里。历开山道:“这移形换影需要天天练习,临敌之时,要能做到不假思索,心道脚到,身心合一,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正说到这,忽然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汉子急匆匆的推门而进。连星认得此人,原来是历开山的第六弟子方六一。方六一满脸惊慌,对历开山道:“师父,不好了。那关在后山的修天罗跑了。”历开山一惊之下,情不自禁站了起来。第十章 乱世历开山沉声道:“是什么时候的事?”脸色微变。连星站在一边,心里暗暗诧异。师祖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何以六师叔一提这修天罗跑了,师祖竟然破天荒的脸上变色?这修天罗是何许人也?心里忽然一动,莫非是那石窟地牢中关押的那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方六一气急败坏道:“今天本来轮到弟子当值,给那修天罗送饭,弟子午后前去送饭,可谁知到了地牢,竟然发现不知何时,那修天罗已经不知所踪,”历开山看了一眼连星,对连星道:“阿星,你去把你师父和你几位师叔找来。然后,你就和大魁玩去吧。”连星答应一声,施了一礼,退出门外。轻轻把门带上。连星早在一年前就按历开山的吩咐拜在金老大门下。当下连星将师祖的吩咐一一告知师父金老大,二师叔关玉门,三师叔米博远,最后才告诉四师叔历彪。历彪刚从外地回来,闻听师父叫他,心知必有要事,和历四婶打了声招呼,匆匆去了。历四婶笑眯眯的道:“连星,你看你四叔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连星知道每次历四叔外出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好玩的物事给他和大魁。连星快步走进屋中,只见大魁正蹲在地上端详两只小鸟。那两只小鸟一黑一白,尖嘴钩喙,黑的全黑,白的全白,没有一丝杂毛。一黑一白,相映成趣。那两只小鸟昂首阔步,气势非凡,在地上来回踱步。连星大喜,摸着那只白色的小鸟,问道:“四婶,这两只是什么鸟?是鹰吗?这么好玩?”历四婶摇摇头,道:“不是鹰,是巨枭。”连星和大魁奇道:“巨枭是什么动物?”历四婶笑道:“巨枭是关东深山老林中的一种猛禽,厉害无比。这两只是你四叔从长白山猎户手中用四颗大东珠换来的,你四叔心疼得了不得。”从那以后,连星和大魁定时到老祖堂中找历开山讨教武功,修炼道法。两人的进境一日千里。闲暇之时,就逗弄巨枭为乐。春去秋来,雁荡山上红枫树的叶子红了又黄,黄了又红。转眼间又过了一十三年。这一年已是民国七年。大魁已经长得高高大大,而连星愈发出落得眉目如画。闲来无事,连星和大魁足迹所至,踏遍了雁荡山的每一处奇峰怪石,秀岭幽潭。七星洞,仙杖峰,罗带瀑。能仁寺……哪一处没留下二人的身影?这一日,二人从大龙湫回来。老远就看见历四婶站在梯云谷谷前的山坡上,向这边张望。二人疾步上前。一人一边,挽住历四婶的双手。大魁埋怨道:“妈,都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等我们,小心再着了凉。”历四婶道:“看不见你和连星回来,妈能放心吗?”连星笑道:“四婶,我们都这么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您尽管放心好了。”历四婶看着二人,脸上爱怜横溢。道:“你多大?你到八十了,在四婶眼里,你也是小孩子。”连星笑道:“说着说着,就把您自己说老了。大魁,你看,四婶真有白头发了。”历四婶白了 连星一眼:“四婶都这么大了,能没有白头发吗?臭小子,赶紧回家吧,饭都凉了。”三人携手走回家中,坐在饭桌上,连星看了看上手那空着的座位,问道:“四婶,四叔又外出办事去了?”历四婶道:“可不嘛,这些时候,世道又乱,你师祖用别人不放心,只好让你四叔去了,毕竟你四叔长期在外,经验丰富一些。”连星道:“听说孙中山孙先生被北京的段祺瑞和广西的督军陆荣廷给排挤走了,是否真有其事?”历四婶道:“是啊,那孙先生就是被那两个军阀给挤走的。我也是听你四叔回来时候偶然说起的。现在时局太乱,这二十年里发生了多少大事啊。”大魁和连星坐在一边聚精会神的倾听。只见历四婶掰着指头,一一数来。:“先是你和大魁出生的前一年,那一年是光绪二十六年,那一年闹起了拳匪,义和团,红灯照,死了多少人,第二年八国联军侵入中国,洋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过了几年,到了民国了,宣统帝退位,大清终于垮台了,老百姓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了,可谁知到了民国五年,袁世凯也想当皇帝,搞复辟,被护国军打败了,不到一年,张勋领着辫子军进了北京,想把宣统再扶上皇位。又让段祺瑞给打跑了,整个天下就落到那几个大军阀的手里了。孙中山先生一气之下离开广州回到上海,现在整个中国都乱了。谁有枪谁就是爷爷。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咱们只盼祖师爷保佑咱们多吃几年太平的饭吧。别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哎,”说完,叹了口气。大魁道:“妈,吃饭,想那么多没有用。这国家大事也不是咱们操心的事。”连星道:“怎么不是?你没听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匹夫就包括你和我。”大魁道:“我比你大,我是老匹夫,你比我小,你是小匹夫,国家兴亡,小匹夫有责。你不用吃饭,你就兴亡去吧。”历四婶笑骂道:“俩人说不了几句,就斗嘴,赶紧吃饭。”连星和大魁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第十一章 钥匙这一日,搬山老祖历开山心血来潮,命人传来连星和大魁,亲自在老祖堂考教这二人的武功进境如何。搬山派历来是十年一次大较,搬山派七大弟子各自派出自己门中的佼佼者,在议事厅一决雌雄。大较一般都在每年的冬天举行。连星和大魁虽然分别挂名在金寿阳和历彪手下,但他们二人所练之武功道术基本都是历开山所传,历开山疼爱二人愈加。这次为保连星和大魁比武获胜,历开山督促甚严。是以才有今天提前考教一事。历开山传授大魁的基本都是本派中一些威力甚大的硬功之类,而传授连星的就是得自茅山神术中的奇门遁甲,阴阳术学,旁门左道。二人所学并不相同。连星和大魁早早来到老祖堂中,诺大的老祖堂中只有搬山老祖一人。搬山老祖已经须眉尽白。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手垂在膝前,手指干枯如木。二人一起上前,施了一礼,齐声道:“见过师祖。”历开山摆了摆手,道:“上次本派比武大会你们二人还小,未曾赶上,这次大会就可以看出你们这些年到底有没有用心学功夫。”顿了一顿,道:“大魁,那十三太保横练就不用看了。练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会太差,头两天师祖教你的那狮子吼练得如何了?演一下,给师祖和连星看看。”大魁点了点头,抱拳一揖:“请师祖指点。”丹田用力,猛地张口一声长啸。啸声宛若龙吟,在老祖堂中来回激荡。历开山转头看看连星,不知连星能否承受这般霸道之极的武功。连星闭目凝神,抱元守一,渐渐丹田中一片空明。那大魁的狮子吼虽然霸道无伦,可在连星此时的感觉,也不过是一片微风拂过湖面。一缕白云掠过山巅。历开山在一旁见连星若无其事,心下暗自点头。知道这少年的所学已经颇有成就。就拿这一项混元劲在本派第三代弟子中就无人能及。过了良久,大魁慢慢收住声音。历开山点了点头,道:“大魁,十几天的功夫,你的狮子吼已经练到二成,已经非常不错了,连星,你呢?”连星睁开双眼,双眉聚拢,左手大拇指朝上,小指朝下,右手食指向大魁点了一点,只见半空中人影一晃,大魁忽然平地消失,无影无踪。历开山捋须微笑,道:“不错不错。想不到你已经修成这搬山术中的瞬息千里之术。孺子可教也。”连星道:“徒孙不敢,徒孙的瞬息千里之术还未练成,徒孙只是将大魁移至二十里外的落凤坡。”历开山笑道:“那也不错了。咱们在这里等等大魁。”随即闭上双目。连星答应一声。侍立在一旁。老祖堂中此时一片静寂,唯闻窗外鸟语喧哗,连星不禁想起自己十三年前初次在老祖堂中学艺的情景,那时自己还只六岁,……此时此刻回想起来,恍如隔世一般。又过得良久,门外传来腾腾的脚步声。只听大魁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师祖。”历开山睁开眼,看了看连星,道:“看来大魁的轻功也还不错。进来吧。”大魁推开门走了进来。历开山和连星都不禁面露微笑。只见大魁满身尘土,脸上左一道右一道都是汗水流的痕迹。裤子还被挂破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大魁上前拜见历开山,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连星。连星低下头,肚里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故意不看大魁。历开山微微一笑道:“大魁,连星只是和你开了个玩笑,这个,你倒不必在意。”大魁低下头:“是,谨遵师祖之命。”历开山点点头,道:“你们的武功师祖已经看过了,已经非常不错,他日本派比武大会,料来非你们兄弟莫属了。师祖这就放心了。退下吧。”二人答应一声,转身退了出去。连星轻轻关上老祖堂的房门。刚走出两步,大魁一把扯住他。连星回过身来,还未及说话,大魁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连星胸口。连星不避不闪,接了他一拳。大魁怒道:“你怎么不躲?”连星笑道:“这样够了吗,就当我赔罪了,好不好?”大魁见他不还手,心里憋着的那一股气也就消了。道:“我猜,就是你捣的鬼,否则,好端端的我怎么一下子就飞到落凤坡去了。你不知道,把我屁股都摔两半了,那个疼啊。”连星笑道:“你屁股本来就是两半的。不用摔。”大魁气结,举起拳头作势打他。连星一挺胸,忽然觉得胸口有异。探手进去一摸。暗呼不好。原来那个秀才送的红玉,他一直贴身藏在胸口小衣外面,刚才大魁一拳,正结结实实的打在那块红玉上。连星掏出红玉,只见那块红玉已经裂成数块,勉勉强强连在一起。大魁一把夺过来,道:“我看看什么东西。”指尖刚一触到那块红玉,那块红玉一下子裂为数块。大魁一下子傻眼了,忙不迭地将那块红玉塞到连星手中,道:“赶紧给你,什么破东西,碰都碰不得。”连星看着掌心那块红玉,只见那块红玉裂开后,中间赫然出现一个钥匙型的物事,那钥匙约莫有一寸大小,下面还有一个长长的尖头,仿佛钢针相似。连星招呼大魁过来,道:“大魁,你看这是什么?”大魁过来,看了看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连星慢慢道:“我看似乎是开什么东西的钥匙。”第十二章 地图大魁道:“要不,咱们到老祖堂问问师祖,或许师祖知道。”连星点点头:“也好。”二人转身又来到老祖堂前,敲了敲门。过了片刻,门里传来历开山苍老的声音,“谁啊?”连星轻声道:“徒孙连星,大魁求见。”历开山道:“进来。”二人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历开山依旧坐在蒲团之上。右手刚把一颗黑沉沉的珠子放到怀里。历开山抬起头,问道:“什么事啊,连星?”连星就将刚才在外面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然后,掏出那个钥匙模样的东西,道:“徒孙二人是想请师祖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历开山把那钥匙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良久良久问道:“你这是从那里得来的?”连星道:“弟子是从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得来的。”历开山凝神思索,忽然心里一动,右手伸入怀中,将那颗黑沉沉的珠子取了出来。把那珠子搁在掌心,那珠子黑沉沉的,幽暗无光。连星定神观瞧,只见那颗珠子中间有一个细细的小孔。历开山左手拿着那柄奇形钥匙,用钥匙的长尖轻轻深入那颗珠子的细孔,果然,奇形钥匙的长尖慢慢进入那颗珠子。三人屏息凝气。历开山的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忽听,轻轻的搭的一声,那颗珠子啪的一下分为两半。从中间露出一个黄色的布团。历开山整个心都砰砰乱跳,二十年来,多少个不眠之夜,终于被他打开了这奇珠之谜。老祖堂中,连星和大魁还小,江湖阅历甚少,只有他才知道这颗珠子叫七阴珠,是摸金校尉杨天鼎传下来的七颗宝珠之一。那摸金校尉杨天鼎号称万王之王,江湖传闻他自幼就拜摸金王为师,十七岁破七星龙王之墓,二十三岁上湘西,大战湘西九尸,一时间轰动盗墓中人。在三十岁上不知何故,破门出派,离开了摸金一派。独闯江湖。创下了天大的万。后来有人说他探得天下七座古墓,墓中珍宝不计其数,他将那七座古墓绘形于图,藏于七阴珠中,命名为魁星踢斗图,分赠给自己的六位同门,而那开启宝珠的钥匙却不知藏于何处。那七阴珠为七颗通体乌黑的宝珠,那七阴珠是杨天鼎邀浙南艺人巧手刘所制,内藏小珠,珠内盛满腐蚀药水,一遇外力,立时破裂,药水立时将魁星踢斗图腐蚀殆尽。而巧手刘已死,那破解七阴珠之术也随着巧手刘的死去而深埋地底。天下唯有那柄密钥才能开启这七阴珠。那万王之王杨天鼎下落不明,那柄天上地下唯一能开启这七阴珠的密钥也从此不知所踪。十五年前,摸金王的弟子修天罗不知何故来到此地,一言不和,和金老大打了起来,被金老大和关玉门合力所擒,囚于后山禁地地牢之中。于修天罗身上搜出这七阴珠,历开山如获至宝,但无开启七阴珠的密钥,始终无法打开七阴珠。历开山已经穷经皓首,历时一十五载,这七阴宝珠终未打开。不想这日被连星得来的这柄密钥轻轻巧巧地打了开来。看来,这柄奇形怪状的钥匙应当是开启七阴珠的那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密钥无疑!历开山双手微微颤抖,慢慢打开那黄色的布团。布团中裹着一个小球,历开山小心翼翼的将小球拿起来,放在一边,展开布团,只见那布非丝非葛,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布上以粗粗的线条绘着一座高山,山下画着一个覆斗,那覆斗在一个深谷之中,深谷中密密麻麻的无数小红点充盈其内,不知何物。那座高山之旁,用篆书写着两个大字。字迹尊劲秀丽,当为名家手笔。历开山沉吟片刻,心下有了计较。对连星和大魁道:“你们俩先去吧,这个钥匙先留在这里,待师祖细细研究之后,再还给你。”大魁和连星答应一声,转身退了出去。二人边走边聊,大魁道:“你说师祖那个黑沉沉的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师祖如此重视?”连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颗珠子连星在十多年前就已见过。大魁道:“还有你那个钥匙竟然能够开启那颗珠子,也真奇了。你到底从哪里得来的?”连星道:“就在后山断崖上那个洞里。”大魁好奇心起,道:“走,咱俩去看看,兴许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拉起连星的手,不由分说,就往谷外后山而去。二人顺着后山那条羊肠小径爬上断崖。崖上荒草凄凄,久未有人至,那个山洞已经被枯藤封闭得严严实实。连星拔出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挥了几下,就将那枯藤砍在一边,露出那个黑嘘嘘的洞口来。那柄匕首切枯藤如切朽木一般,大魁在一边看了,脸上露出艳羡之色。道:“这匕首还真不错。这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连星指了指前面那个山洞。笑道:“这里。”大魁奇道:“也在这里得来的。?我怎么得不到?”连星笑道:“你没我运气好。”大魁撇撇嘴,道:“我不信。”点亮火折子,当先而行。二人顺着山洞,行出数十丈,来到那年遇到那五个怪人的那间石室之中。连星看那壁上字迹犹在。---------久候连星不至,留以宝玉为记。惟愿珍重万千,他年定能相聚!故地重游,连星心中感慨万千。想起了自己从小被那铁七叔带到梯云谷中,连父母是谁都一无所知。而唯一的线索也在十三年前噶然而断。只留下这一行字迹。而那留下字迹的人现在人在何方?自己何年何月才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想到此处,心中不免又郁郁起来。大魁看连星脸色阴沉,知道他又想起自己的身世,忙道:“连星,咱们去里面看看。”二人顺着山洞往前走去。又走出数十丈,来到搬山派禁地,那个石窟之中,石窟中依旧灯火通明。石窟四角那四尊石像还巍然矗立。连星站在石窟中央,那座地牢之前,细细端详那几尊石像,经过这十多年的修习,连星看出这四尊石像是按四象方位逐一排列。东首龙形石像是为青龙,西首虎头豹颈石像是为白虎,南方尖嘴钩喙鸟形石像是为朱雀,北方弯腰驼背龟型石像是为玄武。玄武,青龙,白虎,朱雀,是为四灵。这石窟之中建此四灵不知有何用意?正自凝神思索,忽听远远的有脚步声传了过来!第十三章 密议这搬山派的禁地中竟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来人还并不少。大魁和连星对望一眼。心里都是一惊。大魁用目光询问:“怎么办?”连星心中一动,向那地牢努努嘴。大魁会意,扑的一下,吹灭火折子。俩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地牢跟前,轻轻跃了下去。地牢中一片漆黑,连星和大魁躲在地牢墙角,闭住呼吸。只听上面脚步声杂沓,一行人众已经来到这石窟之中。那一行人众走到地牢跟前十来丈远,停下脚步。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师父,这里是咱们派的禁地,自从上次修天罗逃走以后,弟子已经派人加意防守,生人来到谷外十里之内,就会知悉。在这里说话尽可放心。”听声音是六师叔方六一。另一个嗓音洪亮的声音道:“不知师父招弟子们前来,有何事吩咐?”这个却是二师叔关玉门。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为师今天碰到一件蹊跷的事,今天把你们都找来,是和你们商量一下。”听声音正是搬山老祖历开山。一个憨厚的声音道:“师父有何事,尽管吩咐就是。”这个是四师叔历彪。历彪和连星关系最为亲厚,从小就把连星当儿子一样。看着情况,似乎搬山派的五大弟子今日全聚集到此。只听历开山沉声道:“为师一直都在破解那七阴珠之事,想来你们也都知道。近二十年来,一直都无法打开。不想今日,却被连星得到的一个钥匙轻轻易易的就打开了。你们看,”说着,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连星和大魁躲在地牢里面,大气也不敢喘,生怕略有动静被搬山老祖他们发现,这里是搬山派的禁地,未经允许不得擅入。只听米博远一声惊呼,失声道:“师父,这是不是魁星踢斗图啊。”历开山道:“不错,这正是杨天鼎所留下来的魁星踢斗图。”金老大道:“听说这魁星踢斗图共有七幅,每一幅上面都绘有一座上古奇墓,得图之人按图索骥就能挖出那古墓中的稀世奇珍。”历开山道:“不错,只可惜有了七阴珠,没有开启七阴珠的密钥,也是枉然。”方六一道:“那师父又是如何打开的呢?”历开山沉声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想那密钥何等珍贵,那杨天鼎必然是随身携带,如果他死了,也会带入墓中。可今天大魁和连星两人开玩笑之时,一个失手,一拳把连星随身带的一块红玉打碎了,那柄密钥就露了出来。为师一试,果然是开启那七阴珠的密钥。只是这密钥来的不明不白,来的有些巧合,为师就有些怀疑。”历开山又道:“为师问连星从哪里得来的这个密钥?连星道,是从后山一个山洞里,为师适才去那山洞里看了看,那山洞已经有人进去过,洞口的枯藤上还有新砍的痕迹。只见那山洞洞壁上写着四行大字,-----久候连星不至,留以宝玉为记。惟愿珍重万千,他年定能相聚!不知何人曾经与连星相约,想来那块宝玉是别人所赠。连星身上有诸多不解之处,是以才把你们都招来,一起参详参详。”只听方六一尖细的声音道:“连星这小子来的时候就有很多古怪,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七弟特意收来的弟子,还是另有别情。”关玉门道:“这一切只能等老七醒来了,咱们才能知道一切真相。现在空说无意。”方六一尖声道:“那要是这连星是摸金王手下派来卧底的呢,还跟上次那个秀才吴真一样,偷师学艺怎么办?”金老大咳嗽一声,道:“要防已经来不及了,连星这小子从小聪明伶俐,悟性又高,咱们师父又对他青眼有加,着意琢磨,咱们搬山派的功夫他已经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了。”这几人的对话连星都听在耳中,心底一片冰凉。这方叔叔和师父平日对自己和颜悦色,原来也是始终藏有戒心。关玉门道:“按我说,大伙不用怀疑连星,咱们从小看着连星长大,连星的一举一动咱们都看在眼中,要说他是别人派来偷师学艺的,打死我都不信。”历彪道:“不错,连星从小就跟着我,我敢担保连星绝不是那种人。”连星心下大是感激。毕竟关二叔和历四叔还是相信自己的。还肯为自己说话。历开山道:“既然如此,咱们先把连星的事放在一边,咱们再商量商量这魁星踢斗图的事。咱们既然找到了这魁星踢斗图,说不得,要大干一场,把这斗倒了再说。大伙意下如何?”众人齐声道:“谨遵师父之命。”历开山道:“看着图中所书的这两个字,应当是峨眉二字。而这图中之古墓应当在峨眉山的一处深谷之中。过两天,历彪,玉门,你们二人跟我去峨眉一趟,再带着连星和大魁一起,也让他们历练历练。你们看意下如何?”众人齐声道:“如此甚好。”至于各人心里如何想,那就不知道了。历开山道:“今天就到这里,大伙散了吧。至于今天说道连星之事,谁也不许在连星和大魁面前提起半个字。”众人同声答应,各自散去。脚步声逐渐远去,终于消失不见。大魁点亮火折,微弱的火光下,只见连星脸色惨白。一言不发。第十四章 西行大魁看见连星脸色惨白,一言不发。知道连星是因为听见刚才这几人的说话,心里难过。于是走上前,握住连星的手道:“连星,我和我爸我妈永远站在你这一边。”连星点了点头,眼眶中微微有些潮湿。二人抓住地牢铁链,跃了上去。依旧顺着后山的那条羊肠小径,下了山,回到谷中。回到历四婶的家,连星饭也没吃,倒头便睡。历四婶奇道:“大魁。连星这是怎么了?”大魁偷偷将二人偷进禁地地牢,偷听到搬山老祖和几个弟子暗暗商议的事情,告诉了历四婶。历四婶一听之下,大怒,当时就要找搬山老祖理论。被历彪苦苦劝住。这才作罢。历彪又开解半天连星,连星的心情才略略有些好转,但依然不免有些耿耿于怀。第二天历彪收拾了一些行装,一些倒斗的必要工具,带着连星和大魁,和搬山老祖,关玉门一行五人,踏上了西行峨眉的道路。临走之前,连星去看了看那两只巨枭。那两只巨枭已经长大,有一人多高。连星和大魁常常带着两只巨枭去谷外的山林中捕猎。那两只巨枭双翅展开,足足有两丈来宽。寻常七八百斤的野猪都是一刁既起。连星摸摸黑白双枭的头,轻轻道:“我走了,过几天再回来看你们。”那只白枭似有灵性,叼住他的衣袖不放。连星蹲下身来,抱了抱那只白枭,依依不舍的离去。那只白枭在后面啊的一声怪叫,似在送行连星。历四婶也一路送出梯云谷。连星和大魁纵马而行,驰出谷口几十丈远,回头一看,那历四婶还站在谷口。一行五人纵马急行。向西而去。刚刚行出十余里地,只听天上啊啊的怪叫,听来甚是熟悉。连星和大魁抬头一看,只见那两只巨枭不知何时,紧随其后,跟了过来。双枭在天空不住盘旋飞舞。二人大喜。想不到这黑白双枭如此恋主。有了这双枭随行,一路上也少了几分寂寞。连星和大魁初次离开梯云谷,事事都感到新鲜,好奇。一路之上,总是行在前头。这一路上的青山绿水,奇峰怪石倒也消解了他心中不少的郁郁之意。这日,正行之间,只听后面马蹄声响,一匹马疾驰而过。那匹马浑身火炭一般,奔行如风,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马上人的面目。只能依稀看出是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大魁年少气盛,一声吆喝,催动自己那匹坐骑,急追而去。连星怕大魁有何闪失,也在后面,衔尾而行。那匹红马转眼间不见踪影。连星追上大魁,只见大魁连连咒骂:“什么破马,明天就把你宰了吃肉。”连星和大魁并齐而行。笑道:“这就叫一山更比一山高,一马更比一马强。好端端的逞什么强啊。”大魁摇摇头,道:“不行,咱们男人岂能输给女人。”此时已在江西境内。二人控马徐行,等后面三人跟上,才一齐往前赶路。行不多时,已经到了前面镇上。这座小镇名叫广丰,面积不大,只有那么稀稀落落的几百户人家。小镇上只有一家较大的客店。五人决定到那家客店打尖休息。大魁眼尖,一眼就看见那家客店门口拴着那匹全身火炭般的红马。连星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五人来到楼上,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大魁目光四处梭巡,终于看见那个白衣女子独自坐在一个桌前。面前桌子上放着一个狭长的盒子,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那女子十七八岁年纪,衣白如雪,露在袖外的一截手腕也是皎白如雪。而脸上的神情更是冷如冰雪。在她面前放着一碗面条,那少女正斯斯文文的吃着面条。大魁跃跃欲试,想上前去搭讪。历彪瞪了他一眼,意思叫他不要多事。连星低声道:“你没听四婶说过吗,这出外行走,三种人惹不得。”大魁道:“哪三种?”连星道:“第一是僧,第二是道,第三就是这独往独来的单身女人惹不得。”二人低声说话,那边的那白衣女子吃着吃着面条,忽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一双美目往连星瞪了一眼。看情形似乎听见刚才二人低声的谈话。连星装作并不知情,低头吃饭。搬山老祖看那少女面容似乎有些熟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低声对历彪道:“我看这小孩怎么有点面熟。”历彪道:“师父或许认得这女孩的师长也未可知。”正说着,楼下一阵大乱,十多个彪形大汉手拿棍棒刀枪,闯了上来。一个干枯黑瘦的汉子指着那白衣少女,对为首一个虬髯大汉道:“五哥,就是这个臭丫头,把老六打伤了。”那虬髯大汉一双豹眼一扫楼上的客人,大声道:“各位,今天是我们卸甲寨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各位千万不要趟这趟浑水。”搬山老祖低声对历彪和关玉门道:“这铁破碑的手下越来越不成器了,铁破碑也不管管。”那虬髯大汉大步走到那白衣少女跟前,大马金刀的在桌子对面坐下。上上下下的打量那个白衣少女。那白衣少女也冷冷的看着他。过了片刻。那虬髯大汉大声道:“就是你把我们卸甲寨的余老六打得卧床不起?”那白衣少女还是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虬髯大汉怒道:“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那白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我从来不跟死人说话。”虬髯大话大怒,站了起来,喝道:“你说谁是死人?”那白衣少女这次却是紧闭双唇,更是连一句话都不说了。那虬髯大汉怒发如狂,伸手往桌子上拍去。这边大魁早已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连星对他使了使眼色,叫他稍安勿躁,先看看情况再说。说也奇怪,那虬髯大汉这一掌悬在半空,迟迟不落下去。那个瘦子一推虬髯大汉的肩膀,道:“五哥。”那意思是说,你到底打还是不打?谁知那瘦子一推虬髯大汉的肩膀,那虬髯大汉竟然扑通一声,俯伏在地。瘦子大吃一惊,伸手翻过虬髯大汉的身体,只见虬髯大汉面色发黑,呼吸停顿,已然死去。第十五章 白衣少女一众彪形大汉一阵骚乱,瘦子失声道:“她,她又把五哥害死了。”那白衣少女站起身来,拿起那个狭长的盒子,迈步往楼下走去。那一众彪形大汉一拥而上,拦住白衣少女的道路。那白衣少女眼都不抬一下,静静的道:“都给我闪开。”话语中有一股少女不应有的霸气。那瘦子大声道:“大家抄家伙,一起上,我就不信她能有三头六臂。”那白衣少女微垂的双目中忽然有一股历光一闪,再不言语,迈步便行。连星低声对大魁道:“这帮人要倒霉。”大魁奇道:“何以见得?”连星低声道:“你自己看。”三个彪形大汉挥刀一拦,道:“哪里去!”那白衣少女直如未觉,昂首前行。三个彪形大汉三柄鬼头刀夹着劲风,迎头劈落。忽听啊啊啊三声惨呼,那三个大汉手中鬼头刀直飞出去,哧的一声,直插入屋顶的木板之中。余势未衰,鬼头刀在屋顶不住颤动。一众彪形大汉谁也没有看见那白衣少女如何出手,那三个大汉已是面容漆黑,死于非命。这一下将一众彪形大汉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不住哆嗦。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衣少女走下楼去。再也无人敢拦上一下。过得片刻,众彪形大汉抬起那四个死者的尸体,一拥下楼。匆忙而去。楼上出了人命,楼上的客人一个个都不敢多耽,也紧随而去。搬山老祖皱了皱眉,道:“这女娃子的手段也太辣了些。”关玉门道:“不过这女孩子下毒的手段也委实可惊可怖,无声无息,致人死命。”历彪对连星和大魁道:“下次遇到这个女孩子,可千万小心,这女孩子周身是毒,防不胜防。千万不能招惹于她。”大魁伸了伸舌头。心道:“幸好,刚才没有上前搭讪,否则这个少女一怒,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思之不寒而栗。转过头来,只见连星冲他直眨眼。众人已经无心再吃,草草收拾,结账下楼。走到楼下,只见那匹红马早已离去多时。众人上马继续前行。连星问道:“师祖,这卸甲寨又是什么门派?”搬山师祖历开山望着远方天际的白云,悠悠道:“这卸甲寨和咱们搬山派渊源甚深,也属于倒斗的四大门派之一。卸岭力士和咱们搬山道人亦有所不同,介于绿林和倒斗两种营生之间,有墓的时候挖坟掘墓,找不着墓地的时候,卸甲寨主便传下甲牌,啸聚山林劫取财物,一向人多势众,行事肆无忌惮。这卸甲寨主姓铁名破碑,今年已五十余岁,膝下无儿无女,武功亦颇了得,只是此人生平好色无度,久而久之,武功自然打了折扣。寨中帮众弟子众多,然尽多乌合之众,又不加约束,以致近来在江湖上声名越来越是狼藉。”大魁道:“那铁破碑为什么不管管呢?”关玉门笑道:“铁破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有十三个姨太太,那有时间理会别的事情?家里那十几个女人就够他忙得了。”行至日暮时分,只见前面一个高坡。那两只巨枭飞得快,飞到高坡上面,似乎发现了什么,啊啊怪叫。五人纵马驰了上去。到了高坡上,五人都是一惊。只见高坡下面数十丈外黑压压的约莫有四五百人围在一起,各持兵刃。围成一个圆圈,圈中一个白衣女子盘膝坐在地上。五人定神一看,只见那女子正是中午在客店所遇到的那个骑红马的白衣少女。那匹火炭般的小红马却不在身边。大魁气愤道:“这么多人围一个女孩子,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师祖,咱们上前打他娘的?”历开山没有说话,凝神观看。历彪道:“这些人都是卸甲寨的。”关玉门道:‘这么多人,大魁你能打倒几个?”大魁脸一红道:“能打几个是几个。打不过还不会跑吗。”大魁看看连星道:“是不是,连星?”连星目光闪动,慢慢道:“或许,用不着 咱们帮忙。”搬山老祖点点头,道:“连星说的对,你们看。”一指那白衣少女。关玉门,历彪,大魁凝神观看。只见那个白衣少女盘膝坐在地上,面朝东方,面前点着一盏小小的炉鼎,寻常鼎为三足,这只小鼎却为四足,鼎上似乎绘的有花纹,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只见那只小鼎正自袅袅飘出一缕淡绿的香烟,烟气凝而不散。笔直上升。忽然四个大汉跃众而出,各挺长棍,棍稍一摆,分从四个方向,向那白衣少女恶狠狠的砸了下去。白衣少女依旧纹丝不动。坡上搬山派五人也不禁为这白衣少女暗自佩服。高坡下数百名卸甲寨的帮众也都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衣少女。这次卸甲寨的江西分舵龙猛堂倾巢而出也是因为接连四个香主折在这白衣少女的手中,死的不明不白。龙猛堂主大为震怒,不知这白衣少女是何路数,竟然如此大胆,在本堂的地盘上连杀四人。龙猛堂主传下号令,四处找寻那白衣少女的下落,终于在半路上追到那白衣少女。四下一圈,将那白衣少女围了起来。那白衣少女看到数百名彪形大汉围着自己,也不惊慌,跃下马来。一拍马背,那匹小红马忽然腾空而起,从众人头顶飞了过去,向远处奔了过去,转眼间消失不见。那白衣少女然后盘膝坐在地上,从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四足方鼎,也不见她作何动作,片刻功夫,那四足小鼎竟然冒出一缕淡绿的香烟。烟气缭绕。龙猛堂主大气,想不到这白衣少女如此胆色,竟在众人围攻之下,好整以暇的燃起香来。一挥手,四个彪形大汉提棍扑上。眼见那白衣少女就要香消玉殒在这四个彪形大汉的齐眉棍下。众目睽睽之下,奇变陡生,只见那少女身上忽然飞出四条黑蛇,黑蛇飞出,疾如闪电,在四个彪形大汉的咽喉各咬一口,然后迅即飞回,影踪不见。那四个彪形大汉晃了一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手中的齐眉棍还紧紧的握在手中。已然满面发黑,立时毙命。数百人一阵骚乱,龙猛堂主双眉皱起,想不到这白衣少女浑身是毒。一时到不知如何下手才好。那瘦子道:“大哥,咱们用暗器,离远了招呼她。料这臭丫头的毒蛇再毒,也无法飞出十丈之外。”龙猛堂主正欲点头。忽听远远的一阵异响。那声音诡异之极。忽听后面一个卸甲寨的帮众一声惊呼,道:“不好,有蛇。”龙猛堂主眉头一皱,心道:“有蛇,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后面一个帮众跑过来,满脸恐怖之色:“后面全是……”龙猛堂主喝道:“全是什么?”那帮众颤声道:“全是蛇……”第十六章 赶尸龙猛堂主转身看去,也是浑身毛发尽皆竖了起来。只见远远的无数条蛇游了过来。黑的,白的,黄的,花的,五颜六色,夕阳余晖下,无数条蛇掩杀而至,那情景真的让人不寒而栗。群蛇向前一冲,顿时将卸甲寨的帮众和那白衣少女分开。数千条青蛇在白衣少女面前一立,将那白衣少女护卫起来。另有数千条蛇将卸甲寨的帮众慢慢包围起来。远处还有无数条蛇缓缓爬了过来。群蛇爬来之时,身处高坡上瞭望的搬山派五人就已发觉。立时下马,将所有马匹围成一个圆圈。历彪和关玉门掏出随身带的一个口袋,从那袋子中掏出两包黄粉,历彪自左而右,关玉门自右而左,慢慢撒成一个圆圈,将搬山派五人和那五匹马都围在其中。那药粉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药气。大魁皱皱眉,问连星:“这是什么药粉?这么难闻。”连星道:“这是雄黄,专门克制蛇的。”果然,那些蛇一游到雄黄药粉画出的圆圈跟前,就急忙远远的绕了过去,不敢靠近半步。群蛇越聚越多,将卸甲寨的数百名帮众围了个水泄不通。卸甲寨的帮众看着群蛇蠕蠕而动,心中不禁都是发毛。龙猛堂主也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群蛇往里慢慢游动,越逼越近。一名帮众看得心中发毛,忍不住用手中单刀一挑跟前的那条蛇,那条蛇忽地一个转弯,闪电般扑了过来。群蛇一拥而上,只见万头攒动,跟着就是惨呼声此起彼伏。过得一炷香的功夫,惨呼声终于停止,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无数个尸体,数百名卸甲寨帮众无一幸免,尽皆毙命于群蛇之口。高坡上搬山派五人也是瞧得心惊胆战。斜阳如血,照着高坡下一具具的尸体,显得惨烈异常。而那数万条蛇在下面万头蠕动,也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那白衣少女微抬双目,一双眼睛缓缓的从卸甲寨的数百名帮众尸体上一一掠过。然后,一声呼哨,小红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那些护卫在白衣少女跟前的青蛇忽地往两边一分,让出一条路来。那白衣少女拿起地上的那只四足小鼎,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一跃上马,绝尘而去。临去之时,还回过头来,往这边高坡上的五人看了看。众人只觉得身上一寒。似乎那白衣少女的眼神如冰如雪,有形有质。过了片刻,那坡下群蛇失了控制,慢慢的四散而去。待得群蛇走得干干净净,天色已经黑了。关玉门摇了摇头,道:“这女孩子小小年纪,手段也未免太毒了些。”连星目光闪动,道:“这也怪不得她,那些卸甲寨的帮众那一个不是要致她于死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置人于死,人岂俯首就戮?”历彪点点头,道:“不错,是这帮人先要杀那女孩子,需怪不得她。”大魁道:“咱们快走吧,闻了半天这雄黄粉的味,闻得我都饿了。”众人都不禁莞尔一笑。策马来到前面镇上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继续往前赶路。一路向西,经鹰潭,南昌,永修,武宁,再过了九宫山,就到了湖北境内。这一路行来倒甚是平静。也再也没有看见那骑小红马的白衣少女。一路上有那两只巨枭为伴,连星和大魁倒也少了许多寂寞。五人谈谈说说,缓缓行来。第五天终于穿过湖南,来到四川的马武,这里已是四川境内。连星听着川人满嘴格老子,龟儿子的乱骂,倒多了不少新鲜之感。前面大路上忽然有一列行人引起了连星和大魁的注意。只见前面那队行人,约莫有三十多个,都穿的一样衣装,一个个神情木然,双目下垂,面目表情,一路向西而去。后面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乡下汉子,那乡下汉子穿这一双麻鞋,脸上坑坑洼洼,都是麻坑。一个鼻子更是大得出奇。那乡下汉子走在后面,不时的驱赶着走出队伍的行人。那队伍中的行人一言不发,默默前行。大魁看着好奇,悄声问历彪:“爹,这是什么路数,怎么古里古怪的?”历彪低声道:“这是赶尸的。”大魁奇道:“大白天的就有赶尸的?”历彪也在奇怪,这赶尸之风传自湘西,而赶尸也泰半都是白天休息,夜间赶路。从来没有在青天白日赶尸行走的,今天竟碰上了这等白天赶尸的怪事。大魁忽然想起一事,道:“那这三十几个人都是僵尸了。”历彪点点头。大魁情不自禁心里一寒。五人策马从这一列人身旁驰过时,大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哪列行人为首的一个忽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瞬即又转过头去。大魁差点从马上掉了下去。纵马赶了上去,对连星颤声道:“那头一个人刚才看了我,看了我一眼。第十七章 鬼城丰都连星也是吃了一惊。他刚才也听见历彪所说的话,知道这一队人皆是僵尸。问大魁道:“你看清了吗?”大魁颤声道:“没错。那个僵尸确实看了我一眼。”连星和大魁拉马站在一边。等那对人慢慢的走过去。大魁指了指为首的那个僵尸道:“就是那个。”连星远远望去,只见那个僵尸神情木然,低眉敛目,慢慢的向西行去。却也看不出有何异状。那群人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小镇的尽头。历彪和关玉门久候二人不至,拨转马头,往回驰来,看见连星和大魁道:“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大魁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历彪听了,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果有此事?”大魁急道:“爹,我还能骗你?”连星在一旁点点头。历彪和关玉门对望一眼,缓缓道:“如果你所说是真,这其中一定有古怪。”四人往前,赶上历开山,和历开山说了适才的事情。历开山沉吟半响。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跟着那赶尸的。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五人跟在那大鼻子后面,策马缓行,离开大鼻子有一里多地。以免被大鼻子发觉。只见那队人向西而去。五人跟出四五十里地以后,历彪心里一动,低声道:“大伙小心了,他这是向丰都前进。”关玉门脸上变色,道:“这是去丰都的路吗?”历彪点点头,道:“正是。”脸上神情异常紧张,只有搬山老祖还是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连星和大魁初出江湖,从来未曾来过四川。问道:“丰都是什么地方?”连星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书籍,上面曾经记载过一些关于丰都的事情。问道:“这丰都是不是又叫鬼城?”历彪点点头。大魁心里纳闷:“鬼城就鬼城呗,”不明白父亲为何一提起鬼城丰都,神情会变得如此紧张。忍不住问道:‘爹,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鬼城这个地方?”历彪又点了点头,道:“这鬼城自古以来,就始终存在。江湖故老相传,这鬼城是十殿阎罗在此议事值司的地方,丰都内,一应设施齐全。森罗殿,望乡台,就连十八层地狱也在其中。从来都是只有进去的鬼,没有出来的人。进去过的人好端端的活着出来的一个都没有。”连星忽道:“四叔,一定有出来的。”历彪皱了皱眉。连星微微一笑,道:“如果没有出来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里面有森罗殿,望乡台,十八层地狱呢。”历彪点了点头,道:“或许吧,不过这丰都鬼城毕竟不是什么善地,咱们还是小心为妙。”连星和大魁点了点头。五人跟在那大鼻子后面,慢慢前行。果不其然,那队人慢慢的向着鬼城丰都走了过去。鬼城丰都,名气虽然很大,远远望去,不过也只是个七八百户人家的小镇而已。那队僵尸由那大鼻子率领,笔直的向那小镇的大街走去。其时,天色已渐黄昏,淡淡的薄雾慢慢弥散开来,渐渐地将这个鬼城一点点吞没。四川之地,本就多雾,就连这个小镇也不例外。那大鼻子带着的那队僵尸也消失在浓雾之中。浓雾四合,数米之外,人脸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历彪向搬山老祖历开山问道:“师父,咱们怎么办?还跟不跟着那个大鼻子?”搬山老祖略一沉吟,看看眼前的浓雾,道:“咱们先找个客栈再说。”当下五人策马驰进镇中。进镇不远,就看见一个客店,客店上方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四个大字----悦来客栈。连星看着那招牌,心中不禁微微一笑,这天下叫悦来的客栈还是真多,一路行来,经过江西,湖南两地,已经看过不下一二百个也叫悦来客栈的了。客栈中静悄悄的,寂无人声。历彪走到门口,大声喊道:“店家,店家?”客栈中无人答应。五人颇觉奇怪。历彪走进大堂,大堂中也是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无。其余四人把马栓在门前的柱子上,也走了进来。连星走到墙壁跟前,伸手在墙上一摸,再一看掌心,满掌都是灰尘。大魁走到跟前,道:“怎么?”连星伸出手掌,给他看了看满掌的灰尘,沉声道:“你看,这墙壁上都是灰尘,证明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打扫了,这是个荒废已久的客栈。”历彪和关玉门四处转了一遍,回来对历开山道:“这里没有一个人。”历开山道:“你和玉门到这个镇子的四处再看一看,看看别处有没有人。”历彪和关玉门答应一声,俩人立即走出客栈,历彪向北,关玉门向南,俩人一南一北,分头走了下去。过得一炷香的功夫,历彪走了回来,脸上微带慌乱。历开山沉声道:“怎么样?”历彪摇摇头,道:“没有人,哪里都没有人。”连星和大魁都是心里一惊,心中道:“难道这里不光是鬼城,还是个死城?”历开山缓缓道:“咱们等玉门回来,再作计较。”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始终不见关玉门回来。历开山的脸色越来越沉。历彪在原地不住来来回回的踱步。终于,历开山站了起来,道:“历彪,你和我去看看你二师兄,星儿和大魁等在这里。”说罢,和历彪转身出门,向南而去。诺大个客栈中就剩下了连星和大魁二人。连星笑道:“大魁,你怕不怕?”大魁眉毛一挑,道:“怕什么?”连星道:“这里是鬼城,而且没有一个人,你难道不怕?”连星知道大魁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就怕鬼,兴许是历四婶给他讲了太多的鬼故事的缘故。大魁拍拍胸口,故作镇定,道:“我怕鬼,只有鬼怕我的份,你看着,要是鬼来了,我第一个上去,掐死它。”刚说到这里,门外,寂静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刚才,历彪他们已经探看过,这鬼城空无一人,而历开山和历彪出去找寻关玉门也并未骑马,他们骑来的五匹马还好端端的栓在门前。那么这空荡荡的大街上何来的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莫不是……莫不是有鬼?……第十八章 偶遇一想到是鬼,大魁的脸色刷的就变了。神情也紧张起来。右手立即深入口袋之中,摸住那柄洋枪。这次出来,为防万一,历彪将自己随身带的洋枪给了大魁。连星在一边暗自好笑。那马蹄声由远而近,片刻之后,就停在客栈门口。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想起,:“店家,店家?”听声音像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大魁听着是女子的声音,立时放松了不少,心道:“是人就不用说了,就算是鬼,这女鬼也比男鬼好对付些。”连星似乎猜出他的心思,笑着低声道:“听说女鬼擅于采阴补阳。”大魁啐了一口,道:“去你的。”连星看了看他魁梧的身体,笑道:“你这身体,倒是不怕踩。”大魁抬脚作势,就要踢他。正说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走了进来。二人抬头一看,都是一愣,只见眼前站着的这个白衣少女眉目如画,正是几天前在江西广丰遇到的那浑身是毒的白衣少女。那白衣少女依旧冷冰冰的,看见二人,皱了皱眉,冷冷道:“你们怎么在这?”大魁看见是她,顿时来了劲头:“是啊,真是缘分啊。”那白衣少女看了看他,又微微皱了皱眉,转过身去,上上下下的打量这间客栈。忽然大声道:“店家!店家!”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大魁一跳。连星笑道:“这客栈里除了我们俩,也就只有姑娘你了。”大魁生怕被连星抢了话头,连忙道:“是啊,是啊,这里就咱们三。”那白衣少女侧着头,眉间一挑,道:“你怎么知道?”大魁抢着道:“我们……”那白衣少女白了他一眼,道:“我问他呢,你插什么嘴?”大魁立时把刚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一张脸涨得通红。大魁自小在梯云谷众星捧月般长大,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抢白。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连星肚里暗暗好笑。道:“我们刚才已经上上下下的检查过了,这里确实一个人都没有。”那白衣少女眼珠转了转,道:“即是如此,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连星道:“我师祖和我四师叔找我二师叔去了。我师祖命我们俩在此等候。”那白衣少女“哦”了一声,再不言语。大魁和连星对望一眼,冲那白衣少女努了努嘴。意思是这白衣少女牙尖嘴利,还真不好应付。连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历开山和历彪也是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连星和大魁正自等得心焦,忽听门外一阵马嘶声,数匹马一起狂嘶,跟着又是那两只巨枭啊啊怪叫。那两只巨枭刚才一直在客栈屋顶巡视,这时发出怪叫,似乎门外发生了什么变故。连星掏出一把单刀,大魁摸出洋枪,俩人一起抢出门外。那白衣少女紧随其后,也跟了出来。三人刚一走出门外,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连星打亮火折,火光照耀下,地上一幕情景惨不忍睹。只见搬山派五人带来的五匹马有两匹已经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两匹马的胸膛都被掏出一个大洞,肠子肚子淋淋沥沥流了一地。一行血迹蜿蜒向南而去。那剩下的三匹马发了疯似的,乱踢乱踹。那匹白衣少女骑来的小红马远远的躲在一边。白衣少女一声呼哨,小红马跑了过来,小红马的眼睛里也满是惊恐之色。白衣少女看小红马安然无恙,心上略略一安。看着眼前横卧在地上的马尸,还是不禁触目心惊。什么样的东西能够瞬间就把整匹马掏出一个大洞?连星也正转过头来,望着那白衣少女,目光中意示询问。白衣少女摇摇头。她也从来没有听过,这瞬间就能把一匹马掏出一个大洞的是什么野兽?天空忽地一阵振翅的声音,跟着头顶一暗,那两只巨枭双翅收落,刷的一下,落在连星身边。那两只巨枭嘴角边笃自带着血迹。连星伸手摸了摸白枭的额头。白枭阿的叫了一声,那白衣少女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鸟类。连星望着那地上的血迹,最初二师叔关玉门就是往这条路上去的,然后,就是一去不返。而后,师祖和四师叔也是往这条路去找那二师叔的,也是一去不返。看来刚才吃掉马匹的那不知明的怪兽也是往南而去。南面似乎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危险。他去还是不去?连星看着远方那一片黑暗,心里忽然豪气陡生,心道:“师祖和师叔们有难,自己畏险不去,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连星回头郑重对大魁道:“大魁,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四师叔他们去。”大魁道:“你真的要去?”连星笑道:“这个自然。”那白衣少女也是暗自佩服连星的胆色。大魁咬了咬牙,道:“我陪你一起去。”连星问道:“你不怕?”大魁道:“怕也要去。”连星哈哈一笑,道:“不错,怕也要去。”连星回身一抱拳,对白衣少女道:“姑娘,我们前去寻找师叔他们去了,咱们后会有期。”那白衣少女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连星把行李拿下来,放到客栈的大堂之中,然后,解开马缰,那三匹马远远的跑了开去。大魁不解,道:“这是干什么?”但随即明白,连星是怕二人一去,剩下这三匹马又徒然送命。然后,二人迈步向着大街的南面行去。走出几步,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那白衣少女,不即不离的跟在后面。连星大声道:“姑娘,此行往南,前面甚是危险,你还是回去吧。”那姑娘嗯了一声,也没点头,也没摇头,仍然跟在后面。连星和大魁对望一眼,苦笑一下。大魁道:“没关系,有危险,我保护她。”忽然想起那白衣少女那身可敬可怖的功夫,自己实是远远不及。自己说保护那个少女,实在有点托大。第十九章 森罗宝殿浓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加之天色已黑。连星手拿火折在前方带路。目力所及,只能看到前方数丈之内。大魁口中不住咒骂。连星循着地上的血迹一路向南,堪堪行出数十丈远,忽见面前一座极高极大的牌坊,牌坊古旧,似乎年代已经颇为久远。牌坊两侧的石刻也已被风雨侵蚀得斑驳不堪,满布青苔了。牌坊上用隶书刻着两个斗大的黑漆大字。大魁道:“连星,那上面写的什么字?”连星道一字字道:“是丰都。”二人对视一眼,心道:难道此时才到鬼城丰都的路口?这后面是不是传说中的丰都?里面到底有没有十八层地狱?二人迈步走了进去。那白衣少女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石头牌坊后面是一条青条石垒成的石板路,路面甚宽,笔直的向南伸去。路的尽头就消失在浓浓的大雾之中。三人循着血迹继续往南行去。约莫又走出一里多地,前面地势越来越低,似乎已经置身在一条极宽的青石甬道之上。那甬道一路向下,再走出数十丈,面前忽然出现两扇石门,石门又高又大,已然洞开,门后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仿佛一个史前洪荒巨兽正在张开大口,择人而噬。那一行血迹一路淋淋沥沥的来到这里,就此消失不见。看来那头受伤的怪兽一定也躲在这里。连星手拿火折,和大魁当先走了进去。一进石门,只见门后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大厅有十数丈高,四望无边,黑漆漆的一片。火折子的那点火光在这个大厅里仿佛萤火一般,丝毫不起作用。大厅中死寂一片。那白衣少女亦紧随其后,跟了进来,看见这里如此宽阔,也是一惊。但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左手一挥,一道烟火飞到空中,砰的一声炸开,整个室内顿时亮如白昼一般。三人这才看清,这个大厅空荡荡的,大厅前方半空挂着一个黑漆牌匾,上面银钩铁划,书着四个大字,森罗宝殿。字迹刚劲有力,只是牌匾上面蛛网密集,还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左右两面各有一条通道。不知通向何方。牌匾下面,是一尊三丈来高的雕像,那雕像形貌狰狞,豹头环眼,双睛暴出,恶狠狠的向下俯视。叫人看了望而生畏。看那形貌似乎和民间捉鬼的钟馗倒有几分相似。左右两旁还有十余个小鬼塑像,也是一般的面容丑陋,狰狞可怖。那道烟火亮了片刻,慢慢熄灭了。整个大厅中就只剩下连星手中的那一个火折子还在发着微微的火光。大魁道:“连星,你看这个石头雕像,像不像那庙里的判官?”连星点了点头。缓缓道:“那个雕像是阎王。”大魁笑道:“看来比判官官大。”大魁看了看那两条通路,问连星:“这两条路,一条往左,一条往右,咱们先往哪里走?”连星道:“先往右边走。”大魁最爱和连星抬杠了,一有机会,就抬上几句,道:“为什么往右边走?左边不行吗?”连星道:“左边也行,你往左边,我们往右边。”说罢,迈步便行。大魁道:“我也走这边。”再也不和连星抬杠了。生怕连星让他自己一个人往左面走。三人慢慢的往右面那条通道里走去。那条通道并不甚高,整个通道也是以大块青条石砌就,再灌以糯米汁粘连而成。坚硬无比。石壁上湿漉漉的,摸上去湿滑无比。三人走出二三十丈,抬头一看,只见前面又是一个石室。三人刚走到甬道尽头。一脚刚欲踏出门口。连星只觉得头顶气流有异,一股腥气从甬道前方疾扑而来。连星大叫一声,不好,身形往后一退。只听扑通一声,一只体型硕大的野兽落在面前。那只野兽长着牛头,狗身,遍体黑毛,有牛犊那么大。张着一只牛眼,恶狠狠的盯着三人。另一只牛眼中还在滴答滴答的往外淌着鲜血。似乎那两只巨枭所伤的就是这只怪兽。大魁掏出洋枪,对准那只怪兽,低声问连星:“连星,这是什么东西?说牛不是牛,说狗不是狗的?”连星双眼紧盯这那只怪兽,摇摇头。那白衣少女忽道:“这是牛头獒,”大魁奇道:“牛头獒?牛头獒是什么东西?”那白衣少女缓缓道:“牛头獒传说是护卫阎王的侍从。”大魁道:“牛头马面?”白衣少女点点头。大魁骂道:“他奶奶的,难道还真有这牛头马面这东西。”那白衣少女道:“我也只是听说,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正说话间,那只牛头獒似乎不耐其烦,全身一抖,浑身黑毛像波浪一样,喉间一声低吼,张开巨口,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猛然窜起半空,向三人扑了过来。连星不退反上,掏出匕首,闪电般的自那怪兽牛头獒的肚腹间用力一划!然后,一个箭步跃到一边。任何野兽的肚腹间都是最为柔软之处,这牛头獒也不例外,被连星这削石如腐的匕首用力一划,登时惨遭开膛破肚之灾!只听牛头獒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号。然后整个身体从半空重重的落了下来,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在地上扭曲了几下,就此不动。一汪血水从牛头獒的肚腹间汩汩流出。顷刻之间,就染红了一地。大魁站在一边,目瞪口呆,想不到还未等他那柄洋枪出手,连星就已将那牛头獒戮尸地上。那白衣少女也是暗自佩服,看不出这眉目如画的少年出手之快,竟然如闪电一般!大魁刚要说话,忽见连星脸色郑重,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姿势。叫他不要出声。只听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声!吼声如雷!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重地脚步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不断传来,越来越近。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向三人这里走了过来!第二十章 牛头巨獒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脚步声远远传来,直震得整个甬道的地面都微微颤动。仿佛有一头千斤巨兽向这里逼来。三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是大起恐慌。不知远处奔来的是什么怪兽。连星道:“姑娘,咱们赶快退回那个大厅,这里太窄了,动起手来,不太方便。”那白衣少女点点头,三人拔步便往那个大厅退去。刚来到大厅,就见那个甬道里面脚步声,倏忽而近,一个庞然大物猛然从那个甬道里窜了出来。火光映照下,只见那个庞然大物有三丈来高,活似一头巨象一般。也是长着一个巨大的牛头,遍体黑毛,黝黑发亮,两只牛眼仿佛两盏灯笼相似,口鼻中不断喷出白气,正自四处搜寻。三人都是一惊,看那怪兽的模样,似乎是一个巨型牛头獒。只是不知如何长的如此巨大。那白衣少女从衣袖中掏出两粒药丸,分别递与连星和大魁二人,沉声道:“吞下。”连星和大魁接过药丸,只觉一股浓烈的雄黄气息扑面而来。连星毫不犹豫,立即吞下。大魁稍一犹豫,但看见连星毫不迟疑的吞下,也放入口中。那头牛头巨獒看见连星手中的火折子发出的火光,猛然张开大口,双足发力,向连星冲了过来。连星施展搬山派中“移行换影”的功夫,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避了开去。那头牛头巨獒一转身,又向大魁扑了过去,别看巨獒体型庞大,但在这大厅中行动却甚是灵动。大魁往左边一让,手中洋枪冲着那头牛头巨獒就是连开三枪。那头牛头巨獒往下一扑,第一枪避了开去,第二枪,第三枪接连打在牛头巨獒的胸口。牛头巨獒虽然皮糙肉厚,但这两枪正打在牛头巨獒的胸口要害之处,牛头巨獒也甚是疼痛。仰天狂吼,吼声如雷一般。吼声未停,已经向大魁扑了过去。大魁欲往左闪,忽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扑通一声,坐倒在地。眼看那牛头巨獒的巨灵般的大爪,一爪抓下。若被这牛头巨獒的巨爪抓中,还不脑浆破裂,立时就一命归西?大魁心底一凉。双眼一闭,心中道:“我命休矣。”忽然间,只觉自己猛地被人抓住右臂,使劲一带,自己飞出七八丈外。急忙张开双眼,只见连星施展“移行换影”的功夫,瞬间扑到牛头巨獒面前,左手火折在那牛头巨獒的面前一晃,右手一把抓住大魁,往后用力甩出。那牛头巨獒一鄂,不知何时眼前换了一人。但那只巨灵般的爪子略微一迟疑,紧接着又猛然向连星头上抓了下去!连星危急中,不假思索,左手火折往那牛头巨獒的脸上掷去。身形随即向后急仰,倒在地上。连星只觉一股腥风扑面而过,堪堪避开了那牛头巨獒的巨灵一抓。连星刚欲打滚离开,突觉腰上一紧,一根绸带不知何时卷了过来,一下卷在他的腰上。跟着绸带那头用力将他一拉,连星就顺着那头牛头巨獒的胸腹中间往后滑了出去!连星心念一动,掏出匕首,重施故技,手臂上伸,用力在那头牛头巨獒的肚腹间往后顺势划了过去!待他从那头巨獒的身下出来时,已将那头牛头巨獒的肚腹间拉了一条极大极长的口子!这一下宛若电光石火一般,那头牛头巨獒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然后慢慢的倒在地上。那头巨獒的胸腹间仿佛喷泉般汩汩冒出血水。连星一个翻身跃起来,跳在一边,以免那牛头巨獒临死发难。暴起一击。抬头看时,原来是那白衣少女挥动长绸,救了他一命。三人站在一边。过得片刻,那只牛头巨獒终于停止呼吸。一命呜呼。大魁捡起火折,走到牛头巨獒跟前,恶狠狠的踢了那头巨獒一脚,骂道:“他奶奶的,差点把老子给吃了。”那白衣少女微微一笑。收起长绸,放入怀中。连星向那白衣少女做了一揖,道:“多谢姑娘相救。”那白衣少女点了点头。连星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那白衣少女略一犹豫,缓缓道:“我姓龙。”连星道:“原来是龙姑娘。”顿了一顿道:“不知刚才龙姑娘给我们吃的是什么灵丹妙药?”那龙姑娘抿嘴一笑,道:“灵丹妙药,倒也说不上,只不过是我爷爷自己配的一味专门克制毒蛇的药物。我刚才怕抵挡不住那头巨獒,是以才想招神龙出来,好抵御那头牛头巨獒。只是怕我的护体神龙误伤了你们,所以才给你们吃了我爷爷秘制的御龙丹。你们吃了我的御龙丹,我的护体神龙就不会伤到你们。”连星看那少女脸上的笑容如桃花一般,给这白衣少女添了许多妩媚。两次见这白衣少女,都是冷若冰霜,刚才经过一番生死搏斗,这白衣少女似乎和他们亲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展露出来。连星心中一动,心道:有了这个龙姑娘相陪,倒也多了一个大大的臂助。只是这地下鬼城中显然危机四伏,前面一定还有更多的危险等着他们,这龙姑娘虽然身上有护体神龙,神通广大,但世上之事殊难预料,还是不必让她在此徒然送了性命。于是正色道:“龙姑娘,我们来此鬼城,是来查探师祖他们的生死,据我推测,前面一定凶险异常,你和我们非亲非故,不必为我们冒此风险。你还是回去吧。”那龙姑娘摇了摇头,道:“我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打算回去。”语声坚定,不容更改。连星看了看那龙姑娘,没有在说什么。看来这姑娘和他脾气一样,自己决定的事就绝不再改。连星转身喊大魁:“咱们走吧。”大魁临走前还饶了那牛头巨獒一脚。三人绕过那头巨獒的尸体,走进那个甬道。走进危机四伏的地下鬼城之中。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呢?是生?还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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