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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老三奇遇记


  在橙璧的概念里,假期就是专供宅男宅女混吃睡觉打游戏的好日子。天也渐渐燥热起来,素来怕热的她宁可挤在空调房里敲键盘,也不想附和姐妹们出门游玩的提议。

  老二缥缈雪手捧着刨冰专心致志地看电视,对响起的敲门声充耳不闻。

  “开门去。”橙璧边研读手中的资料边说。

  缥缈雪抬起小脚丫踹了橙璧几脚,反问:“你咋不去呢!”

  红毓很自觉地起身开门,反正打杂干活的永远不是这两个恶霸。

  “三姐,有人找你诶。”红毓闪开通道,一个小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橙璧眉角瞥了一眼,嗯,不认识。

  男人个子莫约不到一米六,满脸的笑意堆成一朵菊花。

  “几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啊。”男人欠身行礼。

  红毓站在男人背后,手指着他给两个女人使眼色。

  老二老三都茫然地摇摇头。

  小个子男人笑了笑,说:“不久前我们在海市见过啊,我是……”

  正说着,老四紫菀拖着一脸不情愿的黄丢丢下楼,嘴中还在念叨,仔细一听全是控诉黄丢丢不起床的光荣事迹。

  “咦,这不是海市的蛤蟆jing……君嘛。”紫菀没好意思说出精那个字。

  “正是,正是。鄙人姓禅名滁,各位姑娘喊我禅滁即可。”

  ……

  女人们彼此对视一眼,很默契地保持沉默,毕竟嘲笑别人的名字是不道德的行为。

  蛤蟆精自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橙璧,“三姑娘,这是我家主人要我转交给你的,说你看了自然就会明白。”

  主人?女人们脑海里浮现出一抹白色身影,是那个怎么看怎么贱还帅到爆的海市之主吗?

  橙璧接过信封,手指轻挑揭开了红色封蜡,里面只有一张信笺。

  缥缈雪离得最近,凑着脑袋看了不到两眼就移开了身子,红毓心生好奇,说二姐咋突然这么不积极了,自己也凑了过去。

  宣纸信笺上书写了一手漂亮的毛笔小楷,字迹清晰,有如刀刻,每个字都一股深入骨髓得力量,真是极好的功底。

  “繁体嘛,难怪二姐看了一眼就跑。”红毓笑呵呵地说,自己钻研古玩自然看得懂。

  一听是繁体字,紫菀也打消了观摩的意念顺便拽住了黄丢丢。

  缥缈雪靠着沙发背抱怨,“你家主子还活在旧社会么,写信用宣纸,写字还用繁体……姐妹们,这才叫真古典!”

  蛤蟆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主人确实已经有……很久未曾踏入人间了。”

  橙璧收了信,对着众人说:“看来我得出趟远门了。”多余得一句没说,她便起身回了房间。

  “什么情况?!”缥缈雪满脑子问号。

  大家都摇摇头,蛤蟆精也表示不知。

  “好像为了三姐的剑,那人约她去一个叫做‘龙泉’的地方。”红毓回想着信上内容说道。

  “海市之主怎么知道云璧的?还有,”心思缜密的紫菀察觉到诡异,她瞅了一眼蛤蟆精,继续问道:“我们的事。”

  蛤蟆精沉默了片刻,答道:“你们离开后,主人遣散了玉矶阁前主管金砖等鼠妖,命我们等重新整顿海市秩序,后又下令我们于市集间打探各位来海市的目的,至于主人所为何事,我就不知道了。”

  “啊,好诡异……要不要告诉三姐别去赴约?”红毓担心地问。

  听到红毓所言,蛤蟆精连忙摆手解释,“姑娘们别怕,我家主人虽很少过问世事,却真的不是坏人。”

  缥缈雪嘿嘿一笑,不是人有多坏,只是人贱罢了。

  “so?”黄丢丢出声询问姐姐们。

  紫菀拉着黄丢丢出门,说“so,你赶紧的,跟我做头发去!”

  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老三,自求多福吧。

  ※※

  龙泉位于Z省西南部,自古以来就是三省毗邻地区的商贸重镇。

  龙泉也是著名的宝剑之邦,这也是橙璧应邀的主要原因,或许在古镇的哪个角落还珍藏着某种已经失传的铸剑之术。

  作为县级市,龙泉方圆不过几公里,橙璧远远地就望见一座几十米高的青石牌坊坐落在国道上,牌坊上的“龙泉”二字被漆成玄青色。

  牌坊立柱两侧摆放着两座石狮子,脖子上还挂着土里土气的大红花。

  就在那里,一道扎眼的白色闯入了橙璧的视线。

  全身白衣如雪,头顶上系着一根白丝带,满头乌发自然垂下,他负手而立,自然地散发出一股出尘的气质。

  橙璧觉得如果不是已经见过这男人,她一定也会同此时路过老百姓一样,把这人当做逃逸的某家精神病院病号。

  橙璧刚走近,那男人似乎就已经感应到了,他转过头冲着来人笑了笑,开口询问:“精神病是在说我?”

  怎么忘了这家伙会读心术,橙璧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搭话。

  要说这个男人,浑身纯净的不似凡尘人,肤色是常年不见日光的那种白,如果换上女装,绝对比她见过的绝世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娘炮’?”男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橙璧瞬间觉得有些好笑,心下起了捉弄的念头,“对,娘炮,是形容男人特别美的意思。”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应该是爷们?”

  橙璧不明白。

  “形容女人特别得壮。”

  “你!”——橙璧抬手就要打。

  男人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折扇,拦住空中作势要抽的手。

  “玩笑,小丫头别生气。”

  橙璧哼了一声,放下手臂。

  “喂,你这一身装扮,是要请我去唱大戏吗?”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很淡定地回答,“在下这身装束并没有任何不妥啊,我看倒是你很不和时宜呢。”

  橙璧单手指着宽阔的柏油大道说,“你把眼睛往前看。”

  “是呀,丫头,要往前看。”男子声音中满是笑意。

  橙璧眉头一皱,目光从白衣男人身上移开,抬眼看着正前方的龙泉古镇,瞬间,橙璧被眼前景象震惊地合不拢嘴角。

  青石板路两侧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

  “上好的胭脂水粉。”

  “烧饼,新鲜出炉的热烧饼呦。”

  “字画、古董,代写家信。”

  ……

  一名店小二模样的男人肩膀搭着汗巾站在路边吆喝,“本酒楼开业,每位客官送汾酒一壶……呦,客官您里面请。”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擦肩接踵,好不热闹。

  卖花的小姑娘来到两人面前,端起满篮子的花束,笑着说道:“这位大哥哥给姐姐买支花吧。”

  男人弯下腰,随意抽了一支,同时递给小女孩几粒碎银子,看着小姑娘欢呼雀跃地离开,他将那只花插进橙璧僵在半空中的手心里,笑着问:“这回到底是谁的装束有问题呢?”

  橙璧动了动下巴,还好,还能合上。

  男人扇尖轻划,橙璧瞬间换上一套橙色连衣过膝纱裙,下着同色绸裤,这样既不失女子俏丽本色,又不影响舞剑动作,甚妙。

  大手握住橙璧的手,男人说了一声“走了”,抬腿向镇子深处行进。

  任由男人拖着,橙璧有些无力地想,他们这是穿越到了哪个朝代?

  ※※

  茶楼二楼一角。

  橙璧瞪着眼前犹自品茶的男人,一言不发。

  “丫头,天热,喝喝茶压压火。”

  喊了一路的丫头,橙璧觉得这便宜快被他占尽了。

  “叫你丫头就算占便宜了?那我也给你便宜占如何?”男人扬着畜生无害的笑说道:“叫声哥哥来听听。”

  见橙璧目光低沉,男人嘴角一挑,看来是真生气了。

  “你知道我玉矶阁从不做亏本买卖。”

  “自然。”橙璧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海市之主岂会平白无故的帮助自己?想来必是有所求,可她们姐妹众人有什么可图的?

  男人放下手中茶杯,转头望向窗外,眼神飘渺。不知名的花瓣,随着清风由窗口轻轻闯入,洒落至男人的发间,他那凝神思索得模样,美得如同一幅画卷,几乎令人炫目。

  许久之后,久到橙璧自己都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男人扭头望向她,开口说道:“该从何说起呢?盘古开天地,女娲炼石补天,这都是老生常谈了。人类曾杜撰,女娲补天所剩五彩石化灵生出了斗战胜佛孙悟空,我的来历倒与那孙猴子有几分相像。”

  橙璧眨了眨眼,心说难不成你是石精?

  “差不多吧。”他继续说,“五彩石化灵,愿追随众神飞升登天,然天帝伏羲老儿说顽石难驯,当留人界继续修炼,他日若有仙缘方能度化。女娲大神感念生命来之不易,赐予我灵力替她守护凡间生灵。时间过得很快,人类的部族日益强大,他们学会如何安定四方,如何休养声息,我觉得人类已不再需要我的守护,于是我继续避世修行。不曾想,天帝突然对人界发难,说人性贪婪丑恶,为一己私欲不惜征战杀伐,荼毒生灵,竟在此时向我问罪,给我扣了个失职的高帽子。后来我方悟出,哪关人类的事,分明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帝的位子坐得太久,要忌惮得也太多,其中就有与上古众神齐寿的我。”

  橙璧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那你真的很厉害吗?”

  男人只是笑了笑,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上古时期的我欲飞升只想追随女娲大神,经过几千年的沉淀我早已无意成仙,面对天帝的指控我不做任何辩解。女娲大神替我说情,却更激起天帝的杀心……”说到这,他不自然地停顿了几秒,橙璧仿佛在那双黑眸中看到了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画面,那些他经历过的腥风血雨。“后来,我自请入海市,天帝许海市可脱离六界掌控,然而我……”

  “你什么?”橙璧问。

  “想知道?”他故作神秘地问道。

  橙璧老实地点头。

  男人嘴角扯出笑,说道:“求我啊。”

  “……”

  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我呢,却大病了一场,就在你们到达海市时,我已经沉睡了近百年,所以才对金砖的行径一无所知。”

  所以,其实是老四一场大水冲到了人家枕头边?

  橙璧略微一琢磨,问了个不搭边的问题:“你叫什么?”

  男人一挑眉,说:“我没说过?”

  橙璧像看白痴一样白了他一眼。

  “呵呵,”男人双手抱拳,有模有样地行礼:“在下时焱,敢问姑娘芳名啊?”

  橙璧抬了抬手指,示意他别打岔。

  “病愈后我发现我的本体已经出现裂痕,我需要把它重新粘合起来。海市全靠我一人之力支撑,假如我死了,数千生灵都会遭遇灭顶之灾,所以,我不能死。”

  石头开缝?!橙璧难以置信地想。

  时焱晃了晃折扇,答道:“莫约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黄丢丢在,她一定会说“好搞笑”,其实橙璧此时也是这么认为的:“那请问,我能帮你什么?”总不能找块五彩石来把他给补了吧?

  时焱却很赞同地点了点头,“不错。你的本体为光,自能将我破碎的本体无遗漏地修复完善。”

  橙璧抬眼,“为什么是我?”

  “我需要有热度的光,还有——你的千年修为。”

  橙璧静静坐着,沉默得如同一条影子。

  她此时将面前这个再无半点笑意的男人重新打量了一遍,想起海市的初次见面,她甚至没见过他出手,却能感受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那么悠远,那是源自上古时代的气息啊,所以才能令他笑起来像个普通年轻人,而谈论生死时却依然可以如此的云淡风轻!

  橙璧眼睑低敛,让人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时焱这次没有主动去探查她的所思所想,然而他直觉得不喜欢此时的橙璧。

  她脸上没有太明显的大喜大悲,只是眉头微微皱着,那样子似乎只在思考一个小问题,而不是攸关性命。

  “你帮我修复云璧,而我双手奉上我的命。”

  时焱脸上出现少有的情绪波动,他听出这句话并非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橙璧从椅子上起身,取出随身佩戴的玄铁宝剑,她只手轻轻拂过剑鞘,如水般的清眸闪烁着时焱看不懂的光彩,只是不知脸颊上那浅浅的笑意是为谁而生,时焱不自然地别开眼。

  将云璧搁在桌上,橙璧说道:“我还有一个请求,请你把修复好的剑送回我姐妹们的手中吧。”

  “我拒绝!”

  “权当买一送一不行吗?”橙璧搞不懂这男人在想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时焱绷着俊容紧紧盯着她,那目光犀利得令橙璧十分不爽,忽然他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夹杂了太多橙璧读不懂的讯息。

  “我许你三个承诺。”时焱淡淡地宣告,“我会帮你达成三个请求,全部完成后我自会取走你的元神作为回报。”

  在橙璧诧异不解的注视下,时焱起身准备离开,“今天这算第一个。走吧,在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

  推开木质大门,二人踏入一座不起眼的院落。

  橙璧跟在时焱身后,十分怀疑这座破旧的瓦房里会隐藏着什么铸剑之术。

  “谁呀?打扰我老汉睡觉。”

  从内室里走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老人两只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年岁应是很大了。

  时焱淡淡行礼,口中轻唤,“欧老,好久不见。”

  老者双目慢慢对焦,待看清时焱后,眼中的笑意逐渐扩大,“时老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快,里屋请。”

  待老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脸上时,橙璧只觉得一股浩然正气迎面而来,她连忙见礼“老丈,您好。”

  “姑娘不必多礼,进来吧。”

  时焱也不废话,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那位欧姓老人接过橙璧的剑端详了片刻,问道:“姑娘,此剑最初之主并非是你吧?”

  橙璧一惊,心说怎么连这个他都知道。

  老人呵呵一笑,“这剑的纹路,剑身框架,剑的重量皆不适用女子,它原来的主人应该是个男人。”

  橙璧点点头,时焱坐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

  “敢问姑娘,可曾听过剑灵一说?”

  橙璧微微皱眉,答道:“听闻,上古时代龙渊部族曾有一种铸剑秘术,以活人为祭,宝剑铸成,那人的魂魄也融入剑身,从此超脱六界永世不得轮回。老丈所说的剑灵是指这个吗?”

  老人笑了笑,说:“不错,正是。此剑之所以丧失灵力,皆是因为剑身内的剑灵陷入沉睡所致。”

  橙璧疑惑了,从没听说云璧是以生灵入祭而成,哪里来的剑灵。

  老人将云璧还给她,踱步走回藤椅,他慢慢坐下又点上了一记土烟,吸了两口后,这才继续地说:“以铸剑师之力铸造的剑灵受秘术所致终身守护宝剑,同样放不下红尘事的剑灵却要受毕生执念桎梏,永生伴随宝剑身侧。”老人的目光仿若能洞悉一切,“敢问姑娘,你于心何忍?”

  “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橙璧低喊,怎么可能……

  老人的话那么直白地点明,她的云璧,云璧……他!

  不可能,橙璧猛地抬头,“什么剑灵,什么执念!死去的人还可能再活过来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见橙璧情绪有些失控,时焱站起身,难得板起脸对老人说:“欧老,烦请您告知修复方法。”

  欧冶子哈哈笑了几声,摇头感叹,“时老弟啊,怎么活得久了,窥不破的倒成了你了?”

  时焱紧着唇没有回答。

  橙璧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绪,“老丈,请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唤醒剑灵……”

  “也罢,”欧冶子将土烟枪在椅子腿上磕了磕,“我欧冶子毕生铸剑无数,最是珍视惜剑爱剑之人,姑娘并非恶人,老头子我当然要助姑娘一把。”

  “欧冶子?”橙璧听到老汉的名字震惊得失了声,这……这老头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铸剑师鼻祖欧冶子,也是龙泉宝剑的创始人。话说,时焱你早点知会我一声会死吗!

  时焱装傻,“哦,我又没告诉你么?”

  “姑娘,你的剑灵既是为护你陷入沉睡,你自当以相同方法唤醒他。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个道理。”

  橙璧听罢后对老人拱手致谢,然后风一样地冲出屋子,再不见了踪影。

  过了片刻,老人好奇地问时焱:“时老弟,你不去追吗?”

  时焱没吱声,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老人笑得鸡贼,“我那句置之死地而后生好像用错词了,也不知道小姑娘是不是理解错了啊……”

  欧冶子再抬眼时,座椅上哪里还有时焱的影子。

  ※※

  橙璧望着脚下的雪峰,身子微微颤动。

  她大着胆子向边缘逼近了几步,积雪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坠落下无数的碎冰,滚落绝峰。

  闭紧双眼,橙璧深吸一口气后身体前倾,瞬间附冲而下。

  风声呼啸着几乎要把耳膜撕裂,半空中浮动的雪花晶莹剔透,此时却形同飞刀割破脸颊,飞溅出的血光也在瞬间破碎、暗淡。

  右手紧紧抓着云璧,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人纵容她活泼好动的性子,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人教会她如何握紧宝剑,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如同那群女人一样同样爱护着自己,在很久很久之前……

  或许,橙璧睁开双眼,就这么死了吧。

  随着一道揶揄的男声响起,橙璧的身体停止了下坠。

  “找死的方法很多,你这个算不得上是优秀的。”

  橙璧先是目测了一下,估计与下方雪层有十几米的距离,再侧首看了看浮在一旁的刺目白衣,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依你,怎么死算是最好?”

  时焱轻笑一声,抬手打出一个响指,时间恢复运作。

  毫无预兆地,橙璧再次直直跌落,关键时刻她松开握剑的手,双臂护头,在着地瞬间掀起滚滚雪浪,她被生生卷进了雪层。

  原本就没有打算用灵力护体,橙璧只想借由跳崖来唤醒云璧的意识,却没料到再次被时焱给耍了,这一下摔得虽不致命,肋骨也断了好几根。

  橙璧奋力扒开厚厚的积雪,心道人类的身子真是脆弱不堪啊。

  风雪之中,时焱有如天神般缓缓落地,他的白衣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神情是从未见过的冰冷高傲。橙璧单手捂住受伤的腹部努力站起身,口中咳出几口鲜血,她扬起头,看见时焱迈着脚步逐渐逼近,他手中的云璧反射出雪光,踏雪而来却不沾半点雪尘,当真是美极!

  橙璧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璀璨的白光在眼中一晃,时焱似浮光掠影一般,在雪地留下了一道残影——没有任何怜悯,没有任何犹豫,云璧的剑光她是最熟悉的啊,他将全部杀意化作了绚烂的光芒,刺穿了她的要害。

  噗——利刃应声穿透身体——无数雪花落在染血的剑刃上融汇出一片晶莹红色,就像她犯疼的身躯,染上了一些些晕开的鲜红。

  时焱近在咫尺的脸还是那么俊美,男人用剑果然还是要比女人张狂得多。

  他的白色身影再次发力抽出自己体内的长剑,瞬间,橙璧身体向后跌落,喷涌出的鲜血让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最好死法?

  合眼前,橙璧想,好像……确实不错。

  ※※

  意识起起落落,朦胧间她好像半梦半醒。

  就是某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念叨。

  ……

  “怎么就……不行呢?”

  ……

  “原来……门道在这。”

  ……

  “你这把不上道的破剑!”

  “哼,不过是出自地仙之手,还想与我对抗么?”

  “……能打到这个地步,也属不易。”

  ……

  后来声音停了,她终于能安心得入睡了。

  再次睁开眼时,身体似乎不再疼痛,她蒙着双眼,渐渐去适应柔和的霞光,失去时间概念的自己,根本分不清那是初升朝霞还是落日余晖。

  “终于睡够了?”

  橙璧皱眉,丫的就是这个声音,在梦里吵得她不得安生。

  抬起头,不怎么意外的瞧见那张俊脸。

  突然,橙璧想起昏迷前的一幕,立刻手脚并用拼命地挣脱男人的怀抱,因为力道拿捏不当身体失去了平衡。

  时焱无奈地双臂一勾,把险些掉下悬崖的女人往胸口位置送了送。

  “这回再掉下去,我保证你尸骨无存。”

  橙璧瞪了他一眼,不是要杀我?四下观察,发现两人此刻应该是坐在某处断崖峭壁上。

  男人笑得无害,“是你找死,我只是成全你。”

  橙璧气得要反驳,时焱低头瞅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先开口:“你该知道,我确实起了杀意。”

  的确,那一剑瞄准的位置正是自己的要害。那为什么……他下手时却偏了几寸?这话橙璧没问,她知道时焱也不会回答。

  连接他们之间的纽带只是那场交易罢了,早晚,时焱会要了自己的命,早一天晚一天对她而言没太大区别。

  交易——剑……云璧呢!

  “你怀里呢。”

  橙璧埋头一看,果然,云璧老老实实躺在自己胸前,双手握紧剑鞘,一股久违的剑意顺着身体流入心脏的位置,橙璧倏地把失而复得的剑抱得更紧。

  时焱不屑地轻哼一声,“欧冶子说得那么玄,其实只要剑身饮血即可。”

  “……”

  橙璧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得质问,“所以,只是饮血就让你在我身上戳了个窟窿?!”

  “我怕血量不够。”

  橙璧再次忍住迸发的怒气,不客气得将全身重量压在时焱胸口,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谁也没再说话,他抱着她坐在峭壁上一起欣赏霞光,金色光晕洒了两人满身,倒生出那么一缕诡异的浪漫。

  “浪漫?这两个字拼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橙璧轻笑一声,似乎找回了一点点成就感。

  “送我回家吧。”她可没忘了这是距离21世纪一千多年前的某个时代。

  时焱随口说了一句“好”,心中却在思考该去找一本现代汉语词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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