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安

　　飞往妖族的途中天笑左顾右盼，速度也一直迟缓，始终心神不宁。

　　“天笑。”玄飞飞到天笑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天笑的后背。

　　没等天笑想好，玄飞主动开口道：“这件事我觉得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你这样冒然闯到妖界，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云裳难堪。”

　　天笑垂着眼眉，对于男女之间的事他是第一次经历，确实不懂女儿心，云裳的反复无常，让他连自己的心都有些不懂了。

　　玄飞将双手搭在天笑的肩膀上郑重其事道：“若你还没有想好，便不要贸然行动。”

　　天笑也曾想过就这么硬闯妖界，找到云裳，甚至妖帝当面问他们真相，但知道真相又如何，无论是云裳真的另有所爱或者是被逼无奈，都不是他能左右的，妖界的事情他一个人类又能如何。

　　“我……”天笑有些犹豫。

　　“你先回玄门等我，我去妖界一趟。”玄飞爽快道。

　　“玄飞大哥。”天笑有些感激地看着玄飞。

　　“先别激动，我也不确定我这次去能不能拿到你想要的答案，我只能尽力一试。”

　　“辛苦你了玄飞大哥。”天笑犹豫着停下了飞行的速度。

　　玄飞的身影渐远，天笑微笑地表情也随之化为了一股莫名的失落。

　　妖界边缘，妖帝下令阻拦天笑却并未下令阻拦玄飞，玄飞很快就来到了妖神殿内。

　　“玄飞你来了。”妖帝很是热情。

　　“妖帝，请问云裳在这里吗？”玄飞开门见山地问道。

　　“果然，你还是为了天笑的事而来。”妖帝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妖帝将自己原本的打算和光路的警告悉数告知了玄飞。

　　“你竟打算让天笑继承妖帝。”玄飞听完妖帝的解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妖帝点头道：“原本这一切应该很顺利的，但是光路大人不会说谎，终归还是我错了。”

　　玄飞不禁追问道：“可天笑来妖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并没发生什么啊。相反他还帮妖界处理了不少麻烦。”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妖帝为难道：“无论我怎么追问，光路大人都不肯透露原因，因此我也只能按光路大人的吩咐将天笑拦截在外，即使我见到他我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向他解释。”

　　玄飞揉了揉头：“嗯，这确实是个难题。”

　　“总之，今天你来真的太好了，这之后还靠你去开解开解他。”

　　“身为朋友又是同门，我自会回去多开解他。只是……”玄飞犹豫着回问道：“若天笑无法迎娶云裳，无法继承你的妖帝位置，那么妖界……”

　　“不瞒你说，我现在也在为妖族的未来担忧。”妖帝满脸愁容。

　　玄飞还想安慰妖帝，但自知能力有限，也提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拱手道：“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尽管派人来玄门找我。”

　　玄飞说完正打算告辞却察觉到了躲在暗处的云裳，即便在远处玄飞也能感受到云裳的委屈。

　　玄飞轻声叹息，转身飞离了妖界。

　　玄门山中，天笑在房前坐立难安，他实在想不出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徒弟，你这么闲不修炼了吗？”百谷不识趣地走了过来。

　　“今天没心思，不练了。”天笑不耐烦地挥手道。

　　“你这小子，修炼还要看你心思。”百谷拉起天笑道：“既然你没心思修炼，就跟我去玄门山中挖些草药吧。”

　　也不等天笑反对，百谷就强行将天笑拉走。

　　山中百草丛生，天笑却无心低头去看去采集，他痴痴地望着天空，期望玄飞能带来好消息。

　　“徒弟你说这世间是不是情爱最难懂。”百谷突然开口说道。

　　天笑一愣，看向百谷：“师父，你今天是怎么了。”

　　百谷干涩地笑了笑道：“没什么，今天一早跟红云掌门起了点争执。”

　　“你？跟红云掌门？”天笑突然八卦起来：“你一向最在乎红云掌门，万事都让着她，你怎么会与掌门起争执？”

　　“男人当然要以家国天下为重，她现在已经是玄门掌门，我们自然也不能跟以前一样。”百谷淡然地说道。

　　“哇，师父我觉得你近期真是越发无情了。”天笑嘟着嘴倚在一棵大树上：“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百谷将一棵灵草放到背后的筐中，低头边继续搜寻灵草，边说：“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娶她，一直守在她身边，在她危难之际能帮她一把，助她成就一番事业也不错。”

　　“这哪里不错了？”天笑不满道：“我觉得红云掌门要的根本不是你说得这些。”

　　“那她想要什么。”

　　“要你啊，和你在一起。”天笑突然提高了嗓音。

　　“我们都在玄门，是在一起啊。”百谷转头看向天笑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说得不是这种，是男女的在一起。”天笑脸上微微泛红道：“反正我觉得红云掌门若成家并不会影响她做掌门，甚至还有可能更好。”

　　“这怎么说？”百谷好奇道。

　　天笑笑道：“掌门和你成了家，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一同打理玄门，你主外她主内，这岂不是相当完美了。”

　　“这……”百谷想反驳，但又觉得天笑说得也并无道理：“若真如你所说，为何前任掌门不婚姻嫁娶。”百谷随口道。

　　“那可能是因为咱们前任掌门眼光高，没有看好的呗。”天笑张口就编造道。

　　百谷低头思索一阵，补充道：“也有可能是因为我。”

　　天笑被百谷这么一聊，稍微有了些情绪，弯腰打算去摘那一直在手边晃动多时的灵草。

　　“因为你？你可别说咱们前任掌门喜欢男的。”天笑用自带的工具将灵草周围的土一点点铲净。

　　“你才喜欢男人呢。”百谷没好气地说：“我的意识是，掌门身边多年没个女人，可能就是因为在我小时候掌门无论走到哪里都爱带上我，还老爱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

　　“你？骑在掌门的脖子上？”天笑脑中瞬间浮现出了自己和老爹在自己儿时的画面，老爹也总是爱将自己擎在脖间。

　　“若真是这样，确实会让人误会。”天笑汗颜，一直以为整个玄门，掌门对自己的徒弟玄飞才是最好，没想到掌门真正在乎的竟是百谷。这待遇怕是换了谁都没有。天笑脑中再次闪过凉月说的话，百谷跟妖帝的关系不同寻常。

　　“红云掌门负责玄门，要是师父成了妖帝，你们二人到时候再在一起岂不是人妖两族和解的天大喜事。”天笑自己低声嘟囔着，忍不住偷笑。

　　“我跟掌门大概也只能这样了。”百谷并没听到天笑的嘀咕，自己叹了口气继续翻找灵草。

　　天笑刚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天空一柄玄飞剑划过，天笑一眼就看到了剑身上站着的玄飞。

　　“玄飞大哥，我在这里。”天笑开心地朝天空挥手，玄飞察觉到了天笑立刻扭转剑身向天笑飞来。

　　“玄飞大哥，到底怎么样了。”未等玄飞停稳，天笑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前。

　　“百谷师叔好。”玄飞不慌不忙，落剑后恭敬地向百谷行了一个玄门弟子的大礼。

　　“嗯，好。”百谷正专心致志地挖掘灵草，并没回头看玄飞，只是随便作答了一声。

　　“好了，玄飞大哥，你快说说到底怎么样了。”天笑将玄飞扶起身，心急如焚地催促道。

　　玄飞一路上拖慢速度，就是为了找一个能说服天笑的理由，他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选定了理由，此刻玄飞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妖帝是真的急需一个他的继承者，而云裳姑娘很识大体，比起儿女情长，她更想为妖族出一份力。”

　　天笑欢迎玄飞的笑容发生了变化，他的心里其实也早已想到了这个最合理的理由。

　　“妖界如今不稳，妖帝年迈，经过之前的几次战斗后现在更是有些体力不足，为了妖界的存活，只能牺牲你和云裳姑娘了。”玄飞拍了拍天笑的肩膀。

　　天笑并未沮丧，而且佯装起笑脸道：“嗯，我早就知道云裳是个深明大义的姑娘，一个姑娘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身为男子，我更应该懂得她的心意，尊重她的选择。”

　　玄飞本来还准备了一堆要安慰天笑的话，没想到天笑想得如此开，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你……你真的不介意。”

　　“嗯，不介意。”

　　“你想好了。”

　　“嗯，其实在你回来前，我已经想到了这点，也想好了。”天笑眼睛一直微笑着。

　　“那好吧。”玄飞顺着山路向玄门走去，天笑则将身影默默隐藏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之后。

　　百谷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定论，没等玄飞说完，他就消失在山中，不知道去哪里找寻灵草去了。

　　山中四下无人，格外寂静。天笑倚坐在树下，将头渐渐埋入了身体。他很想嘲笑自己，因为身为一个大男人，他近期似乎越发得爱哭，这实在是不像那个潇洒的自己。

　　月色悄然爬上树梢，天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抬眼望向四周依旧不见百谷师父的身影，看样子百谷师父已经回去了。天笑有些气愤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师父真是太过分了，也不管我，就这么把我一人扔在这里。”

　　夜晚的玄门山上比白天还要寂静，天笑没心思飞回去，徒步在山间上，看着四周黑压压的分不清是灌木还是石堆的一簇簇黑影。天笑不禁失神地笑道：“这里还真适合杀人藏尸。”

　　话一脱口，天笑忽然神情一变：“怎么回事，我刚才为何会说出那番恐怖的话。”

　　天笑拍了拍自己的头恍然道：“大概是今天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我怎么会想到那些事，还是赶紧飞回玄门洗洗睡吧。”

　　天笑单脚踏地飞向玄门。

　　玄冥幻界内，虽是夜晚，但上古邪物却睁开了他空洞的眼睛。

　　幻界内的一处角落中，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升起了大量红色的邪气，这邪气比幻界内任何小股邪气都来得更加鲜红，更加纯粹。

　　“哈哈，果然是人类迟早会生出邪念，而你的邪念却是最好的东西了。”上古邪物一个深吸，将那股鲜红的邪气吸到鼻下。

　　“多么美妙的邪气，要是能再多一些就好了。”上古邪物意犹未尽地笑道。

　　此时玄门中，天笑自从飞回玄门就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他捂着胸口走回房间。外面太过漆黑，进入房中天笑点亮屋内灯火，才发现胸口的憋闷感来自胸前浮动的一团红色邪气。

　　“邪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天笑紧张地盯着胸前的邪气。

　　“莫不是……”天笑突然想起自己在林中，不知道哪儿根献搭错了，突然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天笑摇了摇头惊叹道：“我才没什么人要杀呢，我衣食无忧，还如愿成了玄门弟子，好着呢。”

　　天笑抬手右手将一道光灵力化于掌间，再将这一掌靠近胸口。胸口前的邪气与手中的灵气逐渐抵消。在邪气彻底消失不见时，天笑这次觉得胸口得到了释放，松开手大口地呼吸了三下。

　　“邪气不是一直只从左眼出现的吗？怎么这次却是从胸口出现？而且上古邪物不是已经沉睡了吗？为何我隐约觉得他没睡？另外玄冥幻界明明已经被凉月和暖星等人清空，短期内不可能汇聚如此多的邪气，这邪气到底从何而来呢？”天笑看着自己的胸口，脑中浮现出了一连串不解的问题。

　　“玄门如今好不容易安静，我若因这点事去惊动师父，难免会让他再次费心神。”天笑琢磨了一下道：“反正我已经将邪气压制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

　　天笑将灯吹灭，安然躺到了床上。许是哭累了，天笑刚躺下便很快进入梦乡。

　　在梦里，天笑再次回到了周家镇，看到了那个儿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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