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什么样的蠢蛋会喜欢结婚啊？
所以说时间过得真是快，自从我得知我要迎娶的是张晓茫，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状态，甚至还伴随着几分战斗激情。
我回宫之后直奔念姑处，却发现她不在住的地方，问了宫人才知道，她也去未央宫了。
我一步横跨站在念姑前面，大剌剌地问，“我是不是要娶张晓茫？”
带着一分略带深沉的不解，一分被蒙在鼓里应该有的不满，和八分白牙都快要笑脱的炫耀，我觉得整个人非常有那种有点恐婚但是依然保持帅气的忧郁感觉。
“你终于知道了。”念姑坐在堂厅的椅子上，非常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我看着全宫上下描金搭红的人没一个震惊失色的模样，才反应过来我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皇上，让一让。”炎公公在我背后微笑着叫我走开，手里拿了一个大号的琉璃净瓶。
我才注意到这里布置得真的很好，基本都是暗色调的红木家具和古玩，但是在素净中不失雅致。
应该是不失讨好！我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好歹也是混迹赌场多年，我什么好玩意儿没见过？
不过想到张晓茫那张脸，我还是泄了气。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萎旎地坐了下来，拿起念姑的茶杯嗟了一口。
“你觉得，我，娶张晓茫，是可能的吗？”我指着自己，摆出十分在理的气势问念姑。
念姑翘了个二郎腿，眯起眼盯着我看了几眼，然后伸手把我牙缝里刚塞进去的茶叶用她的指甲挑了出来。
“说实在的，刚听到，我也不信。”念姑拍拍手把茶叶渣子丢在茶杯盖上，一甩头发，我觉得她从未对我这么诚实。
“忠臣啊！”我连忙竖起大拇指，摇头晃脑。
“皇上不会连结婚的胆子都没有吧？”念姑笑眯眯地看着我。
一旁的炎公公传出一声轻微的笑声，我赶紧拉他过来。
“公公也觉得这不合适是吧！”
“只要不是皇上觉得配不上人家就可以了。”炎公公轻描淡写地说，引得整个未央宫正在干活的宫人接连窃笑。看来她们这几天都在讨论这个。
我顿时作出言路被阻，万般无奈的样子，同时暗自庆幸没有人理解我其实是在故作态势，我心里其实都快爽死了。
但爽过之后也有担忧，毕竟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我觉得自己确实是配不上他。
“皇上莫急，放在一百年之前，他们这个行业里的人嫁入皇室，家里都是要被抬咖的，只是这两年名声鹊起，如今属实是抬举了。”念姑拍拍我的肩膀。
我一努嘴，“曲艺怎么了？多好听啊，多艺术啊！”
念姑开始捂嘴笑，“是是是，皇上别降不住艺术。”她这一句话出来，全宫人更忍不住了。
我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长乐宫里，往床上一缩，怕自己瘪嘴瘪出皱纹来，于是开始上下左右地活动嘴，觉得南朝现在实在是要抓一抓作风了，我可不喜欢阴阳怪气。
阴阳怪气的对象还是我。
但是我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开心起来。我躲在被子里，想起来我一年前在破庙里见过的他。
小时候那次偶然遇见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我突然非常庆幸一年前我还见了一次他，这样我就不会忘却他的脸，我就可以在我一个人的时候还有个面孔可以想。
我自己跟自己笑起来，在想起他时突然忘却了很多烦人的东西。
晚上宫人来送饭时，还惊呼，“皇上您没事儿吧？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
我赶紧“嘘”，她也跟着我做出“嘘”的动作，我告诉她因为我好像有秘密啦。
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样我就不是没有秘密的小孩子了。
迎娶张贵妃的日子定在了初春的四月十五，北朝来使进宫作揖详谈。
按照他的意思，迎娶方也就是我，应该进入北朝用最豪华的仪仗队把贵妃迎娶回宫。女相听了他说的话，则当场就骂了回去，“我们陛下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来者既不是正室，又非北朝皇室帝姬公主，凭何要身涉敌国，佯作臣子？身为妾室，自该前来，哪有正尊龙脉亲自下场接人的？”
他们吵吵吵，吵得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我摆摆手，“行了行了！各位都冷静一下！”
“我去幽州城接张贵妃。”
女相举着个玉板朝着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陛下！”
我赶紧下去扶她，扶起她时她还在朝我使眼色，而我也没有管她。
“就这么定了。”我低下头，掏掏耳朵，旁边的北朝使者非常满意地朝我又举了个躬，“陛下圣明”。
女相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念姑拉住她在她耳后说了些什么，女相就也再没说话。
而全南朝都对我这个举动表示怀疑和担心，虽然平日里大家都心知肚明我是个再废物不过的废物，但是一听到我要为了成亲去北朝一趟，还是纷纷做了些护甲和□□之类的放在宫城门口。我翻了翻，里面还有明修寺的平安符，这玩意儿可不易得来。
之前我思考了一下北朝现在的局势，冯家从割据武臣出身，现在北朝大部分军权都在她们家直系亲属的手里。有些军阀不但不珍惜民生，还借此鱼肉百姓，一些北朝边境处早已不满多年。
幽州城就是其中之一，即使北冯欲借我此行对我欲图不轨，大概也承受不起边境的骚动，而且我调个马蹄就能够逃回南朝地界，他们若在此地与我动手，不一定能抓到我人，恐怕是损兵折将的概率会更大一些。所以选择幽州城是个明智的决定。
不过这些事还不能想太多，毕竟此行我只是去结个婚接个人，先保住我自己的性命要紧。
我自己找来个枕头，想把那个明修寺的平安符缝在里面，但是又怕他晚上睡觉硌着，想想还是作罢。
人家来了还不一定愿意用你给的东西呢，我叹了口气，把枕头放回原处。
去幽州的一路，真是颠簸甚矣。还有几个晚上是在马车里过的，我连睡都睡不着，睡不着的时候就只好醒过来想事情，不过我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以想，所以我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张贵妃。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我问自己。
在睡觉吧。
你咋知道，说不定在吊嗓子。
大半夜吊嗓子不至于吧？
不会是抱着别的美女吧。
不会吧不会吧。
我又自己自言自语半宿才缓缓睡着，好像梦到他了，又好像没有。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能够停下来休整几天，整个仪仗队又在念姑的指挥下为我准备迎亲队列。
“你也不能放松。”念姑用剑打了一下我耷拉在手里的剑，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现在这个时候，你练剑还能练睡着？万一北朝埋下暗伏怎么办？”
其实我没睡着，我在想张贵妃。我只是觉得白天太长，睡觉或许是最快的消磨时间的办法。
原来我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仪仗队已经在幽州城南城外扎了三天，终于到了成婚那日，我从一早上就听见北边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其实我并不是被吵醒的，我昨夜没有怎么睡好，我还是没大决定和适应好，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让他见我这一面。
他早就忘了我吧，无论是小时候那次我惹的祸，还是后来台下疯狂的粉丝之一，抑或是去年破庙的水缸后。或许他会记得那把匕首和那瓶防狼喷雾，但他不一定记得我。
因为其实他不认识我呀。我这样想着，念姑就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
“今日可不能迟到。”
念姑身边的宫娥开始一件件一层层地往我身上套衣服，套到最后我觉得自己像个套娃，但是一往镜子看，忽然觉得皇帝成亲果然还是气派啊。
我身穿金色龙袍，外披轻质赤红大裘，腰系红色镶玉麒麟腰带，荡下六块样式不一的青翠玉佩，头戴周室女冠，一头长发用四柄细长但巨大的妆刀绾在脑后，我余光能看见妆刀垂下来的几簇金丝步摇。
我出来前穿衣服时问过念姑，怎么宫里还有这么值钱的玩意儿，前几年闹饥荒的时候，怎么还不拿出来卖掉。
念姑无奈地对我翻了个白眼，“这是国太当年大婚之服，怎可售卖？”
一旁的小宫娥不解道，“只是贵妃而已，也不是中宫之位，为何如此重视，还要陛下亲自去接？”她说出的也是我的疑惑，但是我本身对于什么事都比较乐此不疲，并不觉得烦琐。
而且其实也是我主动想去接他的，这是我的秘密之一。
念姑拍了我一下，让宫娥噤声，“只要贵妃来了，宫中危局，有望可解。”
宫娥似懂非懂，我也想要细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迎娶的吉时快要到了，我就被簇拥着赶紧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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