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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剑舞(一)


临上七月,我隔着几公里就能想象到往北那些地方的热闹,尤其是从北边飘过来的空气,里面都是铜钱和黄金的味道。想也不用想,是冯天骄叫人从皇宫中抬出来,抬到什么露天的地方,而那处一定就是这次比赛的场地。

        踏上迎赛的那日,果然完全应证了我的猜想。那日热浪刚从南部海域袭来,天气比往常都热,是人在不经意的走动中都会流汗的程度。我穿上念姑帮我请人在这半个月新制的银灰色甲衣,这东西的硬度一般,不同寻常之处,是在心脏处做了一块很坚实的护心镜,内嵌在甲衣的内里,按照念姑的话来说,这样起码我不会被扎一剑就毙了。

        桐娥替我端来了牛奶,我说我不想再长高了,虽然我也不是很高,但是长乐宫的东西都很矮,好几次我起床的时候都会碰到头上的床板。她说我最好还是喝了吧,怕我等会儿上场的时候没劲儿。

        我咕咚咕咚地将牛奶一饮而尽,松娥还没喝过,她瞪大了眼睛在旁边看着我低头喝,我额前的几缕碎发几乎快要落进碗里,沾到那碗香香的、洁白的液体。

        松娥原本奇怪得很,毕竟她在半个月前可是一直知道我不愿意看到那把剑,她甚至在我悄悄改变了心意之后的几日里,还用和大地一样颜色的一块布把它蒙起来,害得我有时候一大早起来想要练剑的时候,在院子里转了半天还没找到,净耽误功夫。

        “人会变的。”桐娥摸摸她的头,叫她把我喝完的牛奶碗端回御膳房,她屁颠屁颠地端着碗走了,今日冯天骄点名只许我带一人去,那我肯定是带念姑去。

        我来到马厩,拍拍大马头的大长脸,柏渊一脸哀怨地看着我,像是在埋怨我为啥一有大场面都只带它哥玩儿,让它闲在宫里。

        “乖,你还没太长大呢。”我抚摸它柔软的鬃毛,它好像很快地原谅了我,温顺地蹭蹭我这半月来因为不停练剑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手心。

        我骑上大马头厚实的背,在它的脖子上挂了一串银铃,因为今日我穿的也是银灰色的甲衣,我想好朋友总是要成双入对。

        念姑将她的马这几日喂得十分精壮,她骑马跟在我的身后,我有注意到她今日描了上挑的乌眉,以及深红色的口红,胭脂显得她的面部年轻白嫩了许多,念姑原本就是很秀气的长相。

        “头发就这样?”念姑伸手捏一下我不算粗厚的辫子,今日我梳的发型是这个年岁最简单普通的堕马髻,漆黑的头发全部梳在一侧,呈下堕状挽结。我为了凸显个人特色还增加了四根细长的麻花辫垂在同侧,另一边用镶金铜贝进行点缀。

        出南城时我发现今日大鸢格外热烈,想也是好久都没有这样“黄暴”的盛会能让百姓们一饱眼福。

        到入口处,念姑向导引官出示了南朝的令牌,上面是一个无比精致的“姬”字。导引官将人群朝两边疏通,迎我们从正前面的通道口进入。我听到周围人有些指指点点,还有些是直接认出我的。

        “她还真的敢来?”

        我把舌头塞在下牙槽里表示无语,片刻又恢复正常的表情,朝着通道口逐渐朝我们打开的大门行进。

        一进门看到的场面,就让我知道今天不简单。这块空地现在被人打造成了一整个分为八层上阶的大围场,每一层的面积都会因为高度的增高而逐渐收缩,最后到达最上层的武斗场。整个围场只有两场直通的道路,通道口来自南北两方,分别就代表着南朝和北朝。

        观众、乐队和宫人、杂役、摊贩分别分布在东面和西面,冯天骄为了今天新修的看台能够装得下几万人看我出丑衬托她的高贵,特意在角落处还请人设计了“泉上座”,也就是围场外各人中有想看的,还可以通过大鸢的护城分界河连接的北朝泉水,坐在荷花座上进行“漂流式”观赏。

        我估计不少人都是为一睹今日的热闹从大周四地赶来,我刚出南城过桥时,甚至还看到其他的数万人都在大围场入口处但求一观。不看剑击武斗,也要看看北朝今年新建的这个大围场。

        哼,我在心中冷笑,反正她每一年都要修点儿什么东西。

        抬眼一看,空中有几千条丝绸垂帐飘落在围场四处的围墙上,彼此之间的距离隔着精确的十米。整处场地四面的围墙上都贴满了混油色的陶瓷壁画,有和玺式,有旋子式,还有千里迢迢从南朝势力范围买来的苏式,色彩斑斓,满目精彩。

        最上层的武斗场是一面大圆饼状的空旷圆地,一圈一圈的卷草、宝相花、海石榴、华盖、联珠、绶带被人工通过皮质和玄玉一块图案一块图案地纹在底部,上面盖过一整块巨大且冰凉透心的琉璃石,边缘打磨得晶莹剔透,镶满异域莲花。

        日上巳时,也就是快要到上午十点左右,大围场已经聚集了成千上万的观众,他们来早的基本都坐在描着金龙和北朝图腾雏蝶的看台上,还有些来晚的自己从家从旅店搬个小板凳也能欢坐闲聊。周围有不少小贩在叫卖水果点心,最靠东的那一排看着面相就是整个大周最有名的几家大赌场掌柜,他们揪着胡子,敲着二郎腿,他们所带来的小厮背后是以摞来计数的拢在一块儿的算盘。

        周边四下有容量似谷仓的黄金和银钱、铜钱堆成了小山,只要主子下令,就有人进行计量,再往围场中间撒,作为每一局的赌注,角落处的数十只大爬犁是用来分钱的。金山旁边是十块庞大的、用百十架烛火盏连成的“过”字,作为评委的亮灯使用;场中央还有一大块如同魔方的、九面的计分板,让在场所有方位的人都能看到现在场上的状况和比分。整个场面金银闪耀,气场阔大,雍容繁华,让人全身上下的心肺,都不禁热血沸腾。

        西面是原本用来打马球的奂场,如今变成了给场上各人提供茶水、挞巾和其他饮食之地,有几十名等级较高的北朝装扮的大宫女进行最后一轮洒扫和端供各种东西。令人称奇的是奂场的看台前还放置了一根足有百米之长的半月状竹筒,里面盛着葡萄美酒,通过后面的装置做成永动的泉流,想要饮酒踮脚使用杯盏一舀,即可品尝到。

        十大剑宗门派各派了一名较有声望但还不算当家的宗师级人物来,其中的娇莲和拂筝两派直接把副掌门派了过来,这让我不禁怀疑他们两派是不是又收了冯家那一群瘪三什么贿赂。

        光是这些人带着的弟子随从就把大部分聚集在此的小吃摊子搜刮了一大半,我刚才还看到了好久没吃着的楚阿姨牌烤红薯,眼下见着都不剩几个了,香味儿都快要散完。

        我的眼球不断寻找着张贵妃。冯天骄在这里唯一做的一件人事,大概就是给南朝和北朝所有的君臣后眷搭了个别台。四周都可随意坐下,为了进行区分,还特意在中间隔了个大板,不过彼此可以转头看到不远处,观察到彼此大约是谁,也可以进行眼神交汇。

        张贵妃出来的比我们早,今早我刚起床,还没装备的时候,就听见院外有马车来接贵妃的驾。只是我那时还未看清他今日穿的是什么,现下倒是看清了。

        他今天穿一身奶白色的大氅,内里是秋香绿的长衣,一直到脚,还有双尚衣局新给他做的玉坠靴,在袍下露出一段靴尖,煞是清爽好看,就像夏天一样。

        他离着我所策马而立之处不算太近,我很想看看他眼里是否有什么类似期待或者一如既往的嘲讽也可以,但是我原本眼神不好,此刻倒是后悔小时候念书应该再点几盏烛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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