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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剑舞(二)


巳时已到,大赛即将开始。

        开场是敦煌仙女舞,舞女们肢体柔美但浑厚有力,大部分披头散发,只有领舞头簪如意,以示和他人的区别。这编舞开始的动作包括俯身和仰望,低身和下腰,整套如行云流水,雍容不迫,舞技纯熟得实在是到了“燕子伏巢、鹊鸟夜惊”的地步。可以说是机敏绝伦,妙态频显。

        不过,这舞千好万好,到了最后的结局反而出人意料。到了最后,一开始的领舞反而变成被其他所有舞者包围挑衅之人,到舞蹈的最后,除她之外的所有仙女彼此联合,摆出了雏蝶映莲的姿势,她单独的一个人倒被孤立在角落里,曲腰迎奉,满脸惊惶。

        这什么恶趣审美,我一挑眉,这个舞不会是专门在演给我看吧,那个领舞的不会演的就是我吧。

        一舞完毕,我没想到北朝接下来还有花样。台上走上来一位身穿深紫色长袍的美男,剑眉星目,身姿绰约,只不过年岁看着甚至比我还要小。我原本以为他是要上来报幕的,还想着长这么帅的人当报幕员不是可惜?却不想他微震双袖,开始唱起了《战太平》这出战争京戏。

        此戏又名《花云带箭》,讲述了大将花云镇守太平城,在战斗中被陈友谅俘虏后宁死不屈,壮烈牺牲的故事。

        额,倒是应景。我抬头看了一眼念姑的脸色,在北朝的俘虏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好一点的是被扣上奴籍,派去私人所有的酒楼或者庭院,让人自由处置,不管是作为下人,还是直接拿来招待宾客,都必须按头答应。按照郑老太的话来说,还能够吃饱肚子、好好活着,不比什么狗屁自尊重要?对于这点我想我也算是深得其道。

        上古之前三界混战的年代,战俘跟着军队曾发生过更加惨无人道的事情。白天没有粮食的时候可以直接剥皮煮了吃,晚上悄悄地拿来解决生理需求,极其残忍,毫无人性,□□和精神都会获得极大的折磨。

        如此残酷的战争场景,在美男子的阴柔宛转的嗓音中仿佛只是变成了原上曲,与此刻在这块场地里的人们都并无什么关系。

        他唱得十分好听,甚至有些实打实的男子的妖娆性感在里面,现场好多的女子都被他的仰头低眉牵引了注意力。

        “想必这是冯天骄最近从山海关外新找来的男宠,本来想送给冯音讨她欢喜,严教集训了曲艺,却没被看上,只好自己留着,如今倒是听话得很,下贱到过来做吉祥物唱曲”我看见念姑紧咬牙关,我知道一定是选择的这首京剧刚好踩到了她今日的雷,但谁说这不是冯天骄,或者还有可能是冯音安排的。

        “姑,此刻气血不可上涌,切勿中计。”我低声道,轻抚她不断起伏的后背。

        你要问我觉得有什么触动吗,答案是no。这美男子嗓音中的性感和妖娆实在让我觉得无趣,甚至觉得俗气。我想是因为我亲耳听过在我心目中的仙音,那声音来自我的贵妃,任何人都无法比拟。

        我看着那些注意力轻易被吸引的年轻女子们摇首晃脑,十分陶醉,开始发现自己对于他似乎在粉丝这块好像已经能够称得上是“忠诚”二字。

        我眯起眼看向观众席上的他,原本我还担心他看到这人上来会不适,但我发现他好像只是将手臂斜靠在栏杆处轻轻地眯眼小憩,等待比赛的正式开始,并不怎么在意这人。

        美男子唱毕后,掌声再次如雷,他款款下台,面部表情仿若也轻松万分。我低下头,突然觉得自己欠了张贵妃许多。

        他嫁给我当贵妃,大概是放弃了许多事情,而这样也并非我所愿。

        念姑看着我在太阳底下开始发起呆来,用拳打了我一下。可能是因为她刚刚还很生气,此时力道也重了许多,我直呼“好痛”,并且捂住了我的胸口。

        我揉揉自己的胸口,场上忽然响起一声巨响的鸣笛。我定睛一看,东面不远处乐队开始鸣奏,前有筝响起领,后有笛声坐镇,最后乐队全员都进入了状态,开始奏青铜编钟,有大鼓声在其中嵌入,并且逐渐越演越烈,成为乐声中的主角。

        这乐声离着张贵妃所在处也近,如此热闹的阵仗早把他从困倦中叫醒。我眼见场边处有几名高矮胖瘦不齐之人朝着他用猛力打了招呼,他从睡意中不断苏醒,见到面前的人,突然慢慢地站了起来,随着他们走的方向一同避到了别处,离开了我所能看到的席位。

        什么情况?那些人是谁?

        鼓声到达了巅峰,一棰作罢,北朝通道上的墙面有一面硕大的旗帜从圆滚筒状到缓缓落下展开,上面写了一个巨大的“冯”字,并且在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八个精准的方位配上了雏蝶的刺绣,一看就是百名绣工在几个月前就连夜赶制出的,上面还嵌满了金丝、银线和黑白两色的珍珠。

        鼓声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场上万人的掌声雷动,北朝通道的大门在此时大开,冯天骄身穿紫金盔甲,头戴虎皮护额款款走出。我一看到她就捏紧了拳头。

        她满脸风姿勃发的妆容,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做作,和她每个月叫大周报刊的记者来为她画报道像的德行毫无偏差。

        唉,真是讨厌,我叹了口气。

        “怎得?南朝今日不带徽旗?这如何参赛啊?”她的话音一落,西面处的北朝宫人十分团结一致地哄堂大笑。

        “啊?哈哈哈。”她作捧腹状,“真是‘穷途末路’啊!”

        “你他娘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文化啊?!扯你妹的成语啊!”我控制不住地就想用剑指着她的鼻子骂,还有些实在想骂的脏话还没出口,我就被念姑扯了一下后背的衣服,只好先闭嘴。

        “今日我们不比文采,只比武功啊——不知道你们南朝人是否只是来露个脸,然后就回家赌钱嫖妓去了啊?”她满眼含笑,一脸“姬深杨你就是个废物”的表情让我的怒火想烧又没地方烧。

        上万的观众听她这么一撺掇,也都仰天大笑起来,毕竟我是个近乎流氓恶棍一样的皇帝全天下人尽皆知,我还是个顶没出息,只会听人摆布的种,这些大家也都能很快想得起来。

        我脸都要憋成猪肝紫,此刻还是念姑救了场,我真没带错人。

        “今日既然前来赴约祝贺冯郎君登位满岁,自然不能退却,我周室怎可能是如此无礼之辈?”念姑将我一拦,几步轻马走上前来,笑着恭贺,话语中又暗藏锋芒,我暗暗叫好。

        “你又是哪根葱?”冯天骄夜郎自大早就不是一年两年,她每天只知花钱享乐,要么就是嗜血贪战,对于朝政上的往来恐怕没有什么太深的记忆,所以她不认识念姑。

        “骄儿,不得无礼。”一个听起来对于我来说算是陌生的声音从比起冯天骄更远之处响起,一名和念姑年纪相仿的中年女子迈着十分沉稳的步子缓缓踱来,头发梳成光滑的环髻,在盘旋叠压的浓密乌发中,插入了四支小型的珠丝球,剩下一只尺寸更大的珠丝球,被斜斜地插在同发缝平行的位置,我还看见她脑后有一块象牙制的华胜,样式精致不似俗物,恐怕并非来自人间。

        那华胜将发紧紧绾在脑后,盯着久了,四周似有祥云浮动,又像有山泉漂流,流光溢彩,华贵万分,总之就是将装饰美带入了一种如梦如幻的意境,我猜想它是否还有些别的功能。

        这妇人身穿佛道两派风格合一的宽袍,腰间紧紧系住,戴着一柄缠金腰封,行动起来甚至不像凡人,倒像是天边下来的神仙一般。

        这人面目柔和,人畜无害,眉眼中倒仅是慈悲关怀,出来时用俯瞰的姿态睥睨东西两侧的众人,仿佛真是要为他们去谋什么福祉。要不是她与冯天骄有三四分相似,我都快要爱上她了。

        我发现,自从这妇人出来之后,尤其是她的声音响起之时,念姑整个人就像一根弦被陡然捏紧,变得完全不似刚才一般放松。我想低声问她这妇人是谁啊,就听见冯天骄十分不满地喊了声“姑姑”。

        我姑你娘呢,你以为你在这儿演《神雕侠侣》啊?“骄儿”的姑姑还有谁,想也知道,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却又“顶级膜拜”的冯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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