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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生日宴(四)


今天我等待着的,第四批客人,来得虽然是晚了些,但是再晚我也会等着她们。

        入口处响起的那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几抹羡艳,但是如果听者更加仔细地分辨,就能够听出其中暗藏着的怨恨和嘲讽。

        声音的主人配着腰间的长剑,与腰间的缠金珠饰发生碰撞,发出“叮了咣啷”的响声。她随从不少,都小步紧跟着她,一步一步地从走廊向着席间走来。

        “南朝国力如此衰落,怎么也享受得起这样富贵的排场了?”声音的主人一步一步走来,在场的人有一大半都听出来那是谁了,一些人顿时如坐针毡,还有些直接低着头站了起来。

        全大周上下到哪里再找出这么个狷狂不羁的人儿来?那必得是我的手下“胜”将——冯天骄了。

        冯天骄今日身穿紫红色后领绸衣,因为最近天稍有些凉风,在外面还加了一件薄披风。要说这件薄披风,不细看还好,细看就会发现上面的图案,竟然与我大周的国徽有关!

        她的披风上一眼看去,绣着的首先是丹鸟火凤,但是仔细一看,火凤旁边还有一直样貌更显妖异的雏蝶,正在生吞火凤的头颅!即使雏蝶口小,绣娘也能够做到让整个画面看起来异常协调——简直就是把一场上古搏斗绣在了一条披风上。

        她一进入席间,就将腰间的佩剑亮出,她身后的随从举着两个竹篮大筐,上面盖着金色绒布,正举在空中。

        她将剑拔出,四周的宾客都往旁边躲散,有些人被吓得瑟瑟发抖。而她嘴角挂着冷笑,手起剑落,金色绒布便被劈开成为两半。人们朝大筐之中看,看后都变得哑口无言,几个孩子甚至有些想吐。

        “这也算贺礼?”有孩子小声问身旁的大人,然后赶紧被捂住了嘴巴。

        我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她们这行人的面前。我倒要看看,今日她又有什么名堂。

        我低头一瞧,看见一左一右两个大竹筐里,装着一只猪头,和一只狗头,脖颈连结脑袋处都是鲜血淋漓,看上去是不久前就让人用铡刀生切下来的。

        我皱起眉头,看着这幅景象也有些生理上的想要呕吐,不过我想起来这两个头的寓意,想起来上次剑舞最后我那“雕刻家”的行径,顿时又觉得没那么恶心了。

        我端正身姿,将眉头舒展开来,朝着她作了个揖,便转头回到我的主人位上。

        刚才我趁着走过去的时间看了个清楚,冯天骄的背后带来之人,不仅有北朝的一品带刀侍卫,还有好几名拳手剑家,估计她今天是要寻个由头给我一顿胖揍。

        哼。今天是我生辰,我能让你得逞?

        我走到圆桌旁,十分客气地请这第四批客人入座——主要是请冯天骄和她身边的几名看上去较为贵气之人,剩下的武客打手什么的,自然而然就让他们坐到北区去了。

        我看她带着身边人入了座,她周身带来的这些人一个一个身穿绫罗绸缎,金玉满腰,估计全是北冯家的皇亲国戚。我还看到了四大惨案之中和上欧阳、夏家名目并列的杜家——杜家现在也是女系掌权,因为这几年来和北冯皇室走得十分亲近,也成了冯天骄面前的红人了。

        在这些女子中较为特别的还有一人,她面蒙细纱,腰似嫦娥,看上去令我十分面熟。当我请她入座时,她给了我十分妩媚的一个眼神,好像在和我诉说着些什么,令我实在一愣。

        这位美人是哪里来的?如此多娇的气质实在不像跟在冯天骄身边的人。

        我还想要细细辨认她的面容,时间却实在有些紧凑了,我收回目光,继续安排下面几位入座。

        冯天骄必得是最后一个入座的,她周身神气,满脸得意,从刚才的入口处走至圆桌来就一副大摇大摆的神态,我简直都快要习惯了。

        因为她最后一个坐,还直直地就坐在了我的正对面,我也感到稍有些尴尬,不得不与她寒暄两句,虽然我实在不想。

        “帝书今日没来?”我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意,叫人再给全场的宾客斟下一轮酒。

        “我姑姑今日受人之托,千请万请,盛情难却,才上裘苍山去赴人之约,当然没空来此处瞎闹!”

        听听!这副盛气凌人的鬼样子!

        我懒得多搭理她,为做做表面样子,叫人把好菜多往她前面放了几道。我感觉我再和她共处一桌,我就快要爆炸了。

        我转头看看贵妃还在台上怔忡着,前面即使是又来了这一批大阵仗的客人,也没把他从怔愣之中唤醒。我几步快步走上台,拉起他的手让他先走到我身后,一个眼神示意后台敲锣的上台来给我一个响亮的开头。

        锣声敲响,我清清嗓子,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话。

        真正的表演这就开始了。

        “今日各位大人聚集于此,参加姬某的生日宴会,我本人实在大受感动,今天我看到你们,可以说是非常兴奋了!”我称自己为“姬某”,这已经让很多台下举着筷子的人愣住了,很多人都放下筷子,想要认真地听我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听闻南朝副相上个月刚刚遇难您还请节哀”有人在台下向我提起念姑的死,不管他好心还是坏意,我都得谢谢他又给我的致辞增加了一个筹码。

        “是啊,副相已去,宰相又病倒在府中多日今日以来我南朝,实在是一个字——‘难’啊!”

        “陛下别泄气啊,您不是还有许多文武大臣呢吗?”夏家大小姐的眼睛嘀了咕噜地转,像是我在说什么玩笑话,根本不信,还佯装过来帮我支招。

        听她这么来了一句,下面有些席间又开始窃窃私语。

        “对啊,南朝还是有些老臣的。怎么今日一个都不见来啊?”

        “你消息太不灵通了!前几日台上这位昏庸无能到极点,直接叫人把所有来劝谏进言的臣子都锁在自己的寝宫里了,自己直接上宠妃宫里睡大觉去了——对对,就是她身后那个!”回答那人手指张晓茫,说得正起劲,“就这等荒唐事,今天谁还会来她的生日宴?估计早就在家想着怎么推君新举了吧!”

        冯天骄也眯眼听着背后人的议论纷纷,她嘴角扬起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我猜想她大约也听闻了我近日以来的荒唐行径,正想亲眼一观呢。今日刚好给她这么个前来上座的机会,她当然压抑不住好奇心,再加上我交给炎公公的最后那一道言旨中的内容这也是我赌定她为啥一定会来的根据。

        我看席间的舆论发酵得也差不多了,面作十分痛苦地接着说。

        “姬某惭愧实在难以当此大任我就是个会混吃等死的人,实在管不了这么多人了!”

        我满脸流泪,刚好接着前面那场我没预料到的真哭而直接把哭戏推上顶峰。我一直拉着张贵妃的手,此时正拿着他戏装的水袖给自己擦眼泪。

        台下听我这么一说,绝对是话里有话,没说完,他们都非常关心我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那您的意思是?”

        “人间大事,吃喝二字。如此说来实在惭愧——我打算将南朝皇位让出来,给能者居上。反正只要能让我继续尽人生之兴,这南朝十里八乡所有的地盘、所有的资源谁爱要谁要,全拿走!”

        我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全场沸腾。皇位之事岂可儿戏?更何况,我屁股底下所坐的皇位,那可是扎扎实实传承了几千几百年的周室龙脉,如今我竟然说要让位?

        冯天骄直接从位子上跳了起来,我观察到她很想骂街,口型是“你在搞些什么鬼东西?”,此刻我可不能理她,我只是趴在张晓茫的袖子上哭。

        张晓茫听我来了这么一句,他人也傻了,直愣愣地看着我,微启朱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您这真是说笑了吧”各方势力看我这样说,都眨眨眼睛,不知虚实。

        “今日是我的生辰,自然也是我母亲——甚至是我大周的受难日,我身为人子,怎能说笑呢?”我哭得伤心,一直拉着贵妃的袖子擦眼泪,满脸都是绝望和不可承受,我觉得自己实在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姬某惭愧,知道此事匆忙且荒唐但我也是经过了好几个月深思熟虑的!你们也知道南朝穷途末路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向在座各位许多老板欠的债,你们都是知道的。”

        “这话倒是真的。”东区的郑老板第一个站起来,叫身后的家丁抬来一沓账本,“最近陛下奢侈度日,欠的钱可真不少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都摞在我家柴房里呢!今日原本也是闲来无事、过来恭贺生辰,想着您老是不是近日手头阔绰了,办完宴席还剩下些零头,先把账还上些啊!”

        “是啊,是啊!也欠了我家的,那钱庄上的记账先生跟我说了好几次了”

        “还有我家的,大家正好看看,做个证!”

        东区的各位富商果然没让我失望,开钱庄的就是开钱庄的,放高利贷的本能永远不会改,刚好把我“昏庸无能”的声名给落到实处了。

        而我知道要让下面的人真正心动,当然不能只是这些人出来说几嘴。我朝着台下使了个眼色,下面早就准备好的宫人太监们将几大拢黄金、白银、串钱全部抬出来,把整个台前全部堆满。在它们的上面,还有数十本大的地契、产业条款,这些东西加起来,是除了冯天骄之外所有的在场者都会眼红的数额。

        那不废话!这些可是我在花了几个月的大钱之外,另外请人暗自调动来的款项,为此我几乎搬空了国库,可以说南朝的家当几乎全在这里了。

        “陛下您这是?!”

        “我太惭愧了,实在难当大任,这些东西迟早有一日会被我败光的若我能早日让贤,这些便当作姬某对能者的聘请费用了——我也在最后为了周室和南朝做件好事!”

        我眼睁睁地看着台下的人一个比一个地眼红起来,他们在台下看着这巨大的利益累叠在一起,每个人都想要在其中分得一杯羹。

        冯天骄慢慢地坐回到座位上,我看得出来她脸上满是疑惑,这幅模样倒是和我身旁的张贵妃一模一样,不过我家老张比她好看多了。

        “席下可有能人毛遂自荐,为姬某分忧?哎,要这么说啊,今天这才会是给我最好的生辰贺礼啊!”

        底下一片鸦雀无声,但是我能看出四区每一片的席间都有人要蠢蠢欲动,其他的人还在观望局势、暗作思考。

        不过,毕竟这里还坐着北冯皇室,没有人真的敢接茬。

        “唉看来这个生辰,我是要在伤心之中度过喽!”

        我这话一出,刚好给了在座之人一个大台阶下,宴席众人嘻嘻哈哈一笑,表面看着是玩笑开开、一片祥和,但我知道背后的暗潮已经从此刻汹涌起来。

        戏份继续推进,我还有好玩儿的在后头。

        “那您日后如何为生呢?”席间继续不断地谈笑着,有人这样问我。

        “您提醒我提醒得太好了!实不相瞒,这也是我今天这个生日宴的背后主题——我打算日后就靠写书为生,在座各位多多少少都看过、听说过坊间流传的、我写的一些画本吧”

        见四座都点头示意,我站起身来,拿出那个褐金色的木盒,从中拎起一卷金面贝白色纸卷,刚好是现下最时兴画本子的样式和尺寸。

        “今天我也要请各位见证见证。这,就是我从今日起要写的新篇!”

        我背后黄花梨木制成的背景板上应声落下来一大块帷布,上面用黑色墨笔写着五个大字——新书发布会!

        “啊?”所有人再一次傻了,冯天骄也傻了,张晓茫开始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

        而我“嘿嘿”一笑,继续抓着他细白的手,悄悄抚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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