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灭冯之战（一）：铺垫
后来着人打听，才知道方悦语是被冯音在出去之前派到冯天骄身边的，冯音叫她没事就跟着冯天骄出来走动走动，估计是想缓解一下她的丧夫之痛。
“她那看着也不像死了男人的样子啊？”松娥拿着抹布听我嘀嘀咕咕，在我旁边轻声吐槽。在她和桐娥一起跟着我回到长乐宫之后，我把内里的大致细情同她们仔细地说了一遍，她们这才半带原谅，还半带愧疚地跟我说话了。
我看着松娥扭屁股打扫宫殿的模样，拍了拍手，对着她和别的宫人说，“你们这几日先别围在我跟前了。”我还是得一个人静下来想想，人多会扰乱我的大脑运行。
“那咱们去哪？”有人拿着抹布和花瓶，在彼此之间小声嘀咕。
“要不跟我姐去对面吧？”松娥在人群中提议。
“好啊！贵妃那里前途似锦啊！”几乎所有宫人都点头同意。
随便吧。我想，这些都是小事，我得先去正殿等着，今夜差不多就回来了。
我在正殿上等到夜半子时，两手托腮托了好几个时辰，这才听见门口“吱啊”一声，我清醒了许多。
“姑！”我四下张望，见正殿四周和外院都寂静一片，这才敢唤一唤披着黑色夜行衣斗篷的来者。
念姑把斗篷一摘，露出脑袋，赶紧伸手跟我“嘘”了一声，“兔崽子，小点儿声！我现在可是‘死人’。”
“嘿嘿，那我不是大半夜碰见‘鬼’了吗？！”我连忙捂住嘴笑。
念姑小心翼翼地轻迈步走到我的身边，“你这边处理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不错。”我正色回答，“该入套的基本都入套了，但是我没想到我会见到冯孝全新娶的老婆，而且感觉她人还不错。”
“你说那个方氏啊？”
“是啊。”
其实后面我还有话没说完，就是她实在和我长得好像，但身边见过我和她的人却都没有在明面上发出过这样的疑问。有时，我甚至怀疑只是在我自己的视觉世界里会看到这样的镜像容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背后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玄机呢？
唉，世界太大了。
念姑看我自顾自思考，边思考还边叹了口气，拿出手在我的两眼之前晃了晃，“别出神了，现在有的是事情需要你专注自己的注意力！”
我立马回过神来，“姑，你那边如何了？”
“还算过得去——要是真的失败的话，估计现在你也不会看见我站在这儿了。”念姑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出发去北方验尸之前，我听说了你的计划，也觉得现下如果还想带领周室翻盘，这个法子不妨试一试。我先安排了去验冯孝全的尸，但是可惜他停尸之处被冯音加强了层层守卫，一时难以进入，我只好换一种先后顺序。”
“你做了什么？”
“当时是要先把冯音引开。想必你也听说了，冯音没来赴你的小‘鸿门宴’的原因，是有人百般邀请、她不好推脱——其实那人便是我。”
“我猜到了是你了。”
“你可别说，叫冯音这老狐狸上个当，那叫一个难！一开始的几天，她接到有山庄盖印的邀约信之后，都仍旧怀疑的很，派人几次上裘苍山去试探好在我早了解这老狐狸的习性，在她能找到的关口都花重金买通了人手，终于叫她打消了疑虑。为了北朝皇室‘福泽万民’的面子，她不去也得去！”
“然后呢？”我两眼放光，虽说这些事与我身家性命紧密相关，但是过程也实在曲折刺激、引人入胜。
“裘苍山地形复杂，山路极多。待她刚刚踏上去往山庄最近的路，我就叫人在最远的路上布满马魂香，在最近的路上铺上石群、佯装山震，并且收买了带路人，将她的马匹引至山反面一处隐蔽的决斗场——她还以为是半路休息的地方。”
“待她休息一阵子，我给她和她的随从熏了熏无色无味的迷魂香——我用的药量可是平常的十倍不止，这让她们足足沉睡了三天！但冯音多年习武、功力深厚，在这群人中第一个醒来。不过，她醒来就会看到我。”
“那么她一定会想和你来一场决斗，毕竟环境使然，冯家人那么好胜的性格，不会允许她们跪地求饶。”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不过她不愧是北朝‘老贼’，知道自己药力不支，一开始根本没有打算硬碰硬，满口回顾旧事、花言巧语，只是趁我不备时看准了我的要害攻击——你看，我心口这里又多了一道伤！”
念姑掀开衣领，给我看她心口多出的那道淤青，那下的绝对是死手。
“那现在怎么样了？”
“哼，她毕竟中了药力，功夫只有原来的一半不到，还不能算是我的对手。此刻她正被我软禁在场房之中呢，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她也真是够坚强的。”念姑叹了口气，“留她的命还有人质作用——我这不赶紧趁着把她暂时摆平的间隙，连夜策马赶过来和你继续商讨吗？”
我抿嘴，赶紧抱了抱念姑，表示她辛苦了，我可不能没有她。
有关于那伙黑衣人的事情，我没有立刻告诉念姑。
因为前几日，我在闲下来细细思量时，总觉得这伙人与贵妃脱不了干系，他们完全就是剑舞那日同他打招呼并且谈笑的那几个人，只不过还多了身后的几个，而且他们都来自福佑堂。
因为贵妃会夹在这些事情的里面，我实在犹豫。
“我们的步骤进行到现在，有什么进展吗？”念姑摸摸下巴，看得出她一路来都在想着这些事。
“今天上午，北朝宫廷密令，冯天骄亲自手书下令，要拿回盘踞在大周北方各部、各州的盐路辖制权和铁器冶造权。权力玺印收回之后，全部收归冯家手中。”我嘴角弯起一个鸡贼的笑容，念姑在听到这件事之后，也不免张大了嘴。
“她为了证明自己未杀族弟、厚待亲族，已经做到这种讨万人嫌的地步了吗？”
我点点头，“反正无论她怎么想，现在北朝全部的政命，总归脱离不开冯孝全的死了。这样一起非常大的与北冯几条裙带关系有关的命案，已经导致舆论沸腾，早已激起了北朝部分群众和势力的不满与恐慌。况且武臣割据本身的各方势力在暗中就有尖锐矛盾，我就是要抓住这个点去挑起事端，嫁祸出去，让北朝彼此互斗，才能从中渔翁得利——不然的话，也没有别的入手之处了大周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念姑听完我这么说，和我一起陷入了沉默。我们大约会不约而同地想起来，剑舞那日被砍下的三个头颅，和另外的、无数无辜却丧命的人。
念姑看向我，“你将帝位让出，激起各方势力野心，用你自己做吸引冯家注意的诱饵，这招能成功吗？”
我苦笑，“现在不是已经成功了一半吗？冯孝全是她的族弟，血脉的纯正度仅次于她，而他的新妇又没有给他留下过一儿半女，所以如果北冯家族之间会出现第二个皇帝，只能是这位已经去了的哥们儿。”
念姑点头，“所以，现在冯天骄只有两个选择。一，公布冯孝全的身死，换来的好处是洗脱皇室诛杀亲眷的残忍声名——而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凶手是谁，更别说在众人面前说清楚了。即使洗脱了不好的声名，也会难免留下后患、招人怀疑侧目。二，她继续嘴硬，不承认冯孝全死了，一直说他出门游耍，这样南朝的皇帝位难免就要让到冯孝全的头上，她只能叫冯孝全府中唯一留下的人——刚过门就丧夫的新妇抱着牌位来南朝举行没人能看得见的登基礼，有好处也都先被方氏揽了，到时候权力明里暗里跟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说出冯孝全已经身死的她反而会因为这一句话得不偿失、夜不能寐。”
“正是。”我点点头，对于念姑的分析表示赞同。
“那么，如果这两条路她都不选，她直接整合兵力、南下进攻，夺取你的皇帝之位呢？大周又不是必须要两个皇帝！”
我摆手，“那不就直接坐实了流言——她早就存了南攻之心，而且很可能就是由她下令诛杀冯孝全，去夺财、‘清君侧’的吗？她胆敢如此，那就很有可能直接导致各方所有势力为了早日自保、立马忌惮起来——即使不投靠我们南朝，也会逐渐抽身，到时候孤立难行的还是她。况且冯音赴姑你派人暗制的假约，最近一直都不在大鸢。她自从上位以来就没有脱离过冯音在背后的控制与出谋划策，当然不会轻举妄动——这一次，主动权只能是我们的。”
“你这是把她引到‘骑虎难下’的一个大套里啊。”念姑坏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谁叫‘性格决定命运’呢？她那副狷狂的德行，怎么可能不被人利用？反正不是我来利用，迟早也会有别人来利用的——北朝经济如此发达，这一大块肥肉总会被人盯上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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