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司琴之死
陌长歌随手一扔，那已经气绝的黑衣人犹如破布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剩下几个还蠢蠢欲动黑衣人面前。冷冽如冰霜的声音直直落入几人耳中：“谁还想来送死？”
几个黑衣人脚步一顿，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心里皆盘算着做什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为有利。一时之间，几个黑衣人与陌长歌无声对峙着。
因为陌长歌的威慑力，几个黑衣人不敢有丝毫动作，那边陌离鸢与纪霆的战斗才能不受打扰。
陌离鸢使上全力，血刃与纪霆的长剑在空中相接，擦出火花，两剑相碰，铿锵声不绝于耳。
纪霆额角渗出冷汗，想不到面前的女子内力竟这么深厚，武功也不落于他，应付一个人倒还好，可是……
眼角瞥过长身玉立在不远处的陌长歌，面色清冷，在几招内就把他带来的精英杀掉，实力不容小觑。再这样缠斗下去，迟早会吃败仗，及早另寻他路方为上上策。
“你往哪里看！”
剑风拂乱纪霆的长发，耳边传来一声厉喝，见剑尖已经临近眼前，电光火石之间，纪霆偏头，一缕发丝从眼前飘落。
陌离鸢抬剑，从纪霆头顶堪堪划过，只听咔嚓一声，精致的翡翠玉冠被打落，碎了一地。
纪霆散乱着头发，抬起头来，鬓边的发丝沾着汗水黏在脸上，大口喘气，身上的衣衫也被刮破几处，略显狼狈，原来高贵公子形象已失了三分。
不待纪霆缓神，陌离鸢飞身上前，剑招直指纪霆各处要害，纪霆疲于应付，渐渐失了力气，手中的剑也隐隐有握不住的趋势，比之刚才，又狼狈了不少。
冷冷的眸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周身散发着戾气，看来只能如此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仰头吞下。
霎时间，纪霆只觉全身发烫，胸间几股气来回碰撞着，最终拧成一股，欲破体而出，猛地大喝，带着一股强大气流瞬间逼近陌离鸢。
陌离鸢冷笑，这种能瞬间激发人功力的药，最好还是不吃为妙，伤敌三分，自伤七分，待药效过后，如万只蚂蚁在身体上啃食那般，痛不欲生。
冷冷的看着纪霆红着双眼向她扑来，陌离鸢手腕微动，想要硬接这一掌。
“小姐！”
“离鸢，小心！”
两道叫喊声，都含着惊惧，直直射入陌离鸢的耳中，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个人影挡住，强大的冲击力使得陌离鸢和那人一起被打飞出去。
陌长歌看着这一幕，心神俱裂，只有他知道，这一掌要是拍下去，离鸢就会没命。
身形晃动，飞身上前准备想要接住被打飞的两人，不料刚一动，就被几个黑衣人拦住。
陌长歌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眼眶隐隐发红，早知道就该一剑杀了他们，心下却担心着，若是离鸢出了什么事，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噗……”
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直直溅在陌离鸢的脸上，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怎么可以！
明明她可以接下，凭着内力深厚，必不会丧命，更何况她有师父在临行前给她的护心丸。
陌离鸢直直的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只要一眨眼司琴就会消失一般。
“小姐，还好……还好你没事！”
一身翠绿色衣衫，还没来得及挽髻的长发，随风飘飞，风过发丝落，拂在陌离鸢的脸上。
陌离鸢突然大喝出声：“谁叫你来！”
红着眼眶继续喝道：“谁叫你替我挡的？”但那语气中已带着微微的颤意，仿佛是强忍着哭泣那般说话。
司琴微微一笑，身体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向后倒去，陌离鸢连忙接住，搂在怀里，擦着从司琴嘴里不断吐出的鲜血。
“谁叫你来的！我不是安排落言和司音在别院保护你么！”
司琴抬手捏住陌离鸢的手指，轻声说道：“小姐别生落言哥哥和司音的气，是……是司琴偷偷跑来的。”言罢，又咳出一大口血。
“小姐，琴儿胸口好痛啊，就像有火在烧一样。”
“琴儿别怕，我会救你的，一定会的！”陌离鸢慌忙去翻腰包，掏出几个瓷瓶，手不住的颤抖，倒出的药洒落在地，看着散落的药丸，嘴唇发白。
其实在她接触到司琴之后，就已经知道司琴的五脏六腑已经全部被震碎，就算是师父，也没办法救回一个必死之人。
救不了！
她竟然救不了琴儿！那个她想视作妹妹的女孩儿。
“咳咳……司琴想……想……”
耳边传来司琴微弱的声音，陌离鸢低下头，将耳朵凑近司琴的嘴边，听着司琴最后的愿望，泪水瞬间决堤，从脸上落了下来，划过司琴满是血污的脸。
司琴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如春光灿烂般的笑容，在陌离鸢的怀里渐渐停止了呼吸。
陌离鸢死死的抱住已经死去的司琴，悲痛欲绝。就在不久之前，她还说过要保护他们，可结果呢？！都怪她太过自负，太自以为是，这才让司琴丧了命。
将司琴轻轻放下，伸手摸着还有余温的小脸，嘴角划过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起身拾起血刃，看着眼眶泛着血丝，暴躁狂怒的纪霆，陌离鸢清冷的眸中闪过滔天的恨意，举剑直直向纪霆刺去。
刀剑划过皮肉的声音伴随着女子满含恨意的怒喝在密林中响起。
“第一剑，是为了我陌家亡灵！”
“第二剑，是为了救我而惨死的司琴！”
“第三剑，以你之命祭我爹娘在天之灵！”
三剑落，刚才还在发狂的纪霆瞬间止住身形，喷出一大口鲜血，高大修长的身躯轰然倒地，竟是奄奄一息。身上名贵的锦袍已被削成碎片，露出一大片一大片肌肤，全然不复昔日京城贵公子的形象，那个受万千人羡慕嫉妒的公主驸马。
黑衣人见主子落败，便心生退意，陌长歌冷笑出声：“来不及了！”
身形晃动，速度极快，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喉间刺痛，鲜血喷涌而出，纷纷倒地，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衣锦袍男子，怎么这么快！带着疑问、惊讶、后悔种种情绪，魂归黄泉。
陌长歌急急走到陌离鸢的身边，扶住陌离鸢微晃的身体，触手的冰冷让陌长歌心一紧。
“长歌，你说……司琴会不会怪我？”耳边传来颤抖的声音，微微有些湿意。
陌长歌紧紧搂住身边之人颤抖的肩膀，视线落在不远处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司琴脸上，轻声说道：“不会。”
“司琴是面带着微笑死去的，她不会怪你！”仿佛怕陌离鸢不相信一般，陌长歌再次说道。
陌离鸢转身，慢慢走到司琴的面前，蹲下身将地上的司琴轻柔抱起，看着司琴面带微笑的脸庞，柔声说道：“琴儿，我带你回家，我一定会帮你达成心愿的！”
还没走得几步，陌离鸢觉得心口一痛，喉咙一紧，一缕鲜血从嘴角滑落，眼皮沉重的睁不开，接着便晕了过去。
走在后面的陌长歌看着陌离鸢身形晃动，竟有摔倒之势，忙上前扶住，没待问出声，便瞥见陌离鸢嘴角的鲜血，血迹刺痛了陌长歌的心，他竟然都不知道她受伤了！
探上脉，只见脉搏沉稳而有力，昏迷大概是因为伤心过度，陌长歌稍稍放下了心，不过他医术不精，等回到凤阁，还是要找凤舞给离鸢仔细瞧瞧。
当司音落言赶到的时候，入眼是满地的尸体和杂乱的树丛，还有白衣锦袍男子身边躺着的两俱身体，脸色一阵苍白。
早上不知道到怎么回事，司琴便一直嘟囔着小姐有危险，他们得赶紧前去支援。司音笑笑，没拿司琴的话当真。
待出去换水回房的时候，却发现本该躺在床上的司琴不见了踪影，司音急忙找到落言，两人便往这边赶了过来。
可没想到司琴说的竟然是真的，司音捂住嘴巴，眼泪霎时汹涌而出：“要是……要是我相信琴儿的话，若是那样……”后面的话淹没在哽咽声中。
司音的哭泣惊醒了呆住的落言，刚才那一瞬，他几乎不能呼吸。
一瞬间，落言试探出声：“小姐……和司琴都没事儿吧？”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是怎么问出口的。
陌长歌抬起头来，清冷俊俏的脸依旧，只是那眼中的点点波光暴露了他的脆弱，陌离鸢就是他的痛点。
刚才那致命一击，连他都来不及阻止，若不是司琴替离鸢挡下了那一掌，若是鸢儿死在他面前，若是这样……若是这样……
陌长歌恍然一惊，抬手捂住心口，那颗心还跳得飞快，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它的炙热，原来它一直在为一个人跳动着……
落言见陌长歌神情恍惚，几步走上前，便看到脸色虽苍白，但胸膛还有起伏。而一旁的司琴……落言微敛双目，那个一直围着他打转的女孩儿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从来没见她这么安静过！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司琴喜欢他，可是有些人的感情偏偏不尽如人意，你爱的人不是爱你的人，而是另有其人，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司琴如此，而他……
偏头看向躺在旁边的陌离鸢，脸色虽然苍白，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反而增添了一丝平日里见不到的柔弱，落言心中一痛，他何尝不是这样！
蹲下用手轻轻地从司琴的头发上划过，心中暗道：“但愿你来世遇到一个你爱的人，而他正好也爱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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