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各怀心思
上官凤仙独自一人站在花园中发呆，那两人已经离去，只留她一个人舔舐伤口。
尹乘波说出的细节很多，包括当初那些人如何来拜访族长，如何拉拢不成，如何密谋将上官家族一网打尽。巧了，那个当初来上官家的东域人她见过，跟尹乘波所说的刚好对上。原来以为的浪漫相救，不过是对方认为她相对来讲既好控制又有天赋，所以才选中她来为她们炼药。正因为这点可供利用之处，她才会作为漏网之鱼被豢养在这里。
她不敢全信，亦不敢不信。
尹乘波此行绝对不是单纯为她上官凤仙拨开云雾指点迷途，说来说去，连琉璃圣樽都拿了来，还不是为了遗世花。也好，就来给自己和酌月最后一个机会吧！上官凤仙打定了主意，捧着锦盒进了自己的炼药室。
而与此同时，任酌月则得到了下属从东域传来的最新密报：七长老似乎失去了灵力，正以马车等平民的行路方式赶往冰河！
失去了灵力，真是一件大好事。没有了灵力的贵族还不如常人，就算婆婆她回到了北域也同样于事无补。马车？等她赶到冰河，母亲的冰棺早就化掉了。“原计划叫停，随她去吧。”既然不再是阻碍，何必枉做不孝子孙。没有了灵力，贵族的寿命没有了任何保障，随时可能一命呜呼；更何况婆婆她已经上了年纪，也没几年好活了。
“是，楼主！”东域的下属答应道，随后又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楼主，您吩咐盯着那个蒋一诺，我们的人发现了一个姓陆的男人与她接触频繁，而这个男人跟灭天盟似乎没有关系！”
“哦？”任酌月来了精神：“全力跟踪！有什么消息随时报上来！”
她对任如烟的铁血兵团内部出现过两个男人的事情知之甚详，虽未亲眼见过，却也收集了不少资料，包括楼内的灵尊以上高手用精神力储存下的部分影像。银霜大陆形势说简单其实也简单，说复杂却也复杂；她任酌月对权势没什么兴趣，却独爱通天楼这份各界通吃包打听的活儿。所以，灭天盟也好，跟灭天盟勾结在一起的各域贵族平民也好，以及属下刚刚提到的这些神秘男人也好，对她来说只是赚钱的工具——这类的消息买卖起来才有利润。
至于什么天下兴亡，与她何干。谁做域主，谁做会长，对她来讲没什么大区别。通天楼富可敌国，高手如云，若要较真，未必某一域的域主就比通天楼主强上多少！
当然，只有一点，就是域主大人都堂而皇之端坐在域主宫里，而她却必须小心谨慎尽量让自己的身份少有人知。不过，她喜欢隐身幕后的感觉——越神秘，越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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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霜大陆中域落神塔占地极广，塔下山脉所属地域，全部属于落神塔长老会所有。
叶离和段昊以及北域四位轻易不出门、出门吓死人的灵圣级别老怪物被安排住进了外围的一处清雅院落，依山而建的屋舍均精巧别致，布置得舒适宜居，让叶离大赞特赞。
“你是在灵学院被虐残了吧，这样的地方也只不过算是能住人而已。”段昊故意给她泼冷水。
不过倒也不算贬低灵学院，叶离从进去之后就没享受过中级和高级分院的华丽单身宿舍——除了初级分院那种挤在一起的房间，就是思过堂令人抑郁的山洞；再有就是灵塔那种摆明了刺激你不眠不休全程修炼的变态地方，简陋的修炼室里只有一张硌得死人的半灵石床，据说千百年以后都能晕染成纯粹的灵石。但那也是千百年后的事情了，她们眼下睡着只有不舒服的感觉好不好？
叶离听了段昊的话，对自己说“不气不气”，笑眯眯地凑近段昊的轮椅问他：“那你说说，你们那边有多奢侈豪华？”
“不懂了吧？奢侈豪华的有之，但精致二字可不仅仅是奢侈豪华就能代替得了的。”段昊原本是调侃，可话一出口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巧手布置过的居室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贴心。如果说江皇后是顶天立地奇女子，母亲就是温婉如玉玲珑人。可惜他当年还懵懂，不曾问过她那样安之若素地住在大宇皇宫中，甚至还生下了自己，她对父皇，到底爱还是不爱？
“喂，段昊！”好好的话说到一半就神游天外去了，叶离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眉目深沉的他，他这副样子很少见。
“喊什么？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咳咳，你以后见识广了自然会懂。”段昊回神，掩饰地搪塞之前的话题。只是说话间又触到了叶离的痛处，被叶离一阵炮轰回来：“是啊，你是堂堂的皇子啊，了不起嘛！我不过是凑巧让什么灵种跑到脑袋里的苦命平民，拿什么跟你比见识？！”越说越怒，干脆一扭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将门栓得死紧。
那四位灵圣各居院落一角的房间，将这两位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各自默默回想以前看过的关于男人和银霜纪元前皇室的著述，越发觉得这一趟来得值得。
段昊倒没想过这妮子真会气成这样，只是突然之间自己起了思母之情，顺便迷惘了一下所谓爱情，情绪也有几分低落，便回转自己的房间继续发呆去。
想着想着，便不由问起自己：五个转世圣女的灵种眼见都已成功认主，而且眼前这位马上就能在长老会确立自己的地位了吧。神河危机必将解除，男女两性也必然要重新聚到一起；那么，作为新的时代和纪元的创立者，他们到底该怎么建立这个新世界的规则？难道还要一番流血牺牲来确立男性或是女性的地位吗？
男女两性，就不能平等相处吗？
而男女相处的模式，是否应该遵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最高爱情理想？
他的师父终身未娶，只因为心上人入了宫，成了他父皇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师父当年曾鼓琴而歌：“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他至今仍有许多不懂之处，当年问师父时曾被胡乱搪塞了几个故事；但是年纪过了三十，又在赤焰落神塔上期待了这十几年，他渐渐懂了师父的那种深情和凄凉。
没有谁明说，但是，师父爱的，应该就是母亲吧。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微阖双目坐在轮椅上痴想的段昊回神，道了声：“请进！”顺便将脸上残存的怅惘神色收起。
“段公子，尹会长想单独见见你，特地差我来问问公子方便不方便。”门被推开，门外穿清一色落神塔侍应长袍的女子并未进门，而是在门外躬身施礼后发问。
“会长相邀是段昊的荣幸，烦请这位姑娘带路了。”
叶离知道段昊被会长请去已经是晚饭时分的事情，她虽然知道段昊必是有备而来，却还是无法自控地提了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宁。之前和段昊发火的事情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淡定了这许多年，到现在灵武双修又成了异姓贵族，怎生倒计较起自家的平凡出身了呢？
好在晚饭后不久，段昊便回来了。
叶离上前问东问西，两人之前的一番不快被叶离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忽略了去。段昊倒也老老实实将尹希安尹会长和他的亲切会晤详细说给叶离听，没敢再吊她的胃口。
尹会长先是请段昊介绍了一下来历，面对这位银霜大陆最高领导者，段昊自是无一丝马虎，将赤焰大陆落神塔当年选择拨动时间之轮，在四千多个日夜里期待着银霜大陆拯救者出现的事情详细解说一遍。
最最重点的部分，当然还是目前已经找到的四位转世圣女以及东域的那个未知数。而尹会长在他展露了自己的元素操控之力后也选择了完全信任他这个圣徒，并将四位圣女的名字经历仔细询问牢记心头，并表示会尽快在叶离进入落神塔之后，命令其他几域域主将那几人送往此处。至于东域那个未知的木灵圣女，尹希安保证会派人手去支援陆枫，在贵族当中做一番筛选。
叶离的入塔仪式就定在了明天，属于破格，免去了之前的一系列考察。叶离吐吐舌头，看来之前陪她来的四位灵圣完全是白走了一遭。
而关于灭天盟和银霜大陆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尹会长和段昊只就那几个男人的来历做了番交流；剩下的事情，尹会长表示会由她们银霜各域的管理层自己解决。至于神河消失后银霜与赤焰如何合二为一的事情，现在讨论未免为时过早，尹会长表示在拯救者全都出现的时候大家静候神谕再说。
“总之，事情相当顺利，尹会长是个聪明人。”段昊总结陈词。
叶离却忽然又有些担心：“段昊，你说我现在，真的能上落神塔九层了吗？会不会在你信誓旦旦、尹会长满怀希望的时候，突然……”她要是突然进不了落神塔，或者只能上到几层，这事儿该怎么收场啊！
“怕什么？我为了你又当强盗又当小偷，难道你还这么不争气？”段昊说得是从蓝药师那里夺了妖雪藤珠，又从瑞尔灵学院的地下灵脉窃得了灵脉之气的事情。
叶离没来由地脸一红，心头的那种感觉……似是羞涩，又似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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